雨无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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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暬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予仕,孔棘且殆。云不何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你这浩瀚无际的长天上苍,从不肯普照你的恩惠之光。只管降下遍地丧亡和饥荒,残害四方诸侯让百姓遭秧。老天爷挟着秋风施展暴虐,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也不想。放任那些有罪的逃之夭夭,让他们的罪行全得以隐藏。相反像这些无罪的老百姓,一个挨一个相继沦落丧亡。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大周天子宗亲已经被灭亡,哪里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爵高位显的大夫四散流亡,全然不理解我的劳苦忧伤。那些司徒公卿中下大夫们,不肯早起晚睡为国事奔忙。各邦国君王和列位诸侯啊,不肯朝夕陪王伴驾在身旁。那些平民百姓原本很善良,反倒起来为非作歹反朝堂。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你为什么这样啊我的苍天?合法度的话你一句听不见!就好比那走路的慢慢腾腾,永远不能到达目的地终点。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一个个明哲保身不敢承担!为什么再不敬畏周室天子,为什么再不敬畏浩浩长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暬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兵祸已经酿成一时难退却,饥荒已经成灾局面扭转难。我们这些昔日的近臣侍卫,愁惨惨一天天地憔悴不堪。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一个个不肯勤于问政进谏。听到顺耳的话就随口搭腔,听到谗言委委琐琐退一边。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可怜啊!那不善言谈之人,其实他们并不是笨嘴拙舌,他们是投入工作鞠躬尽瘁!可贺啊!那能言善辩之辈,靠能说会道一套套如流水,做了不倒翁永远处高官位!

维曰予仕,孔棘且殆。云不何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世人都说这从政为官之事,要求非常之高高而且危险。如果说话办事不顺从旨意,就会从天子那里招致罪愆。如果说话办事顺从了旨意,就会从朋友那里受到埋怨。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明明告诉你快点迁到王都,你张口就说还没建成房屋。闻听此言我忧愤血泪哭出,没有一句不痛彻我的肺腑!想当初你仓皇出逃的时候,又有谁给你造好华舍大屋!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02-406

浩浩昊(hào)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jǐn),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xū)以铺。
浩浩:广大的样子。昊天:犹言“皇天”。骏:长,美。降丧饥馑:上天降下了死亡和饥荒。斩伐:犹言“残害”。四国:四方诸侯之国,犹言“天下四方”。疾威:暴虐。虑、图:二字同义,都是考虑、谋划的意思。既:尽。伏:隐匿、隐藏。辜:罪。舍:舍弃。沦胥:沉没、陷入。铺:同“痡”,病苦。

周宗既灭,靡(mí)所止戾(lì)。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yì)。三事大夫,莫肯夙(sù)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zāng),覆出为恶。
周宗:即“宗周”,指西周王朝。靡所:没处。止戾:安定、定居。正大夫:长官大夫,即上大夫。勩:劳苦。三事大夫:指三公,即太师、太傅、太保。邦君:封国的君主。莫肯朝夕:庶:庶几,表希望。式:语首助词。臧:好,善。覆:反。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zhēn)。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辟言:正言,合乎法度的话。行迈:出走、远行。臻:至。所臻,所要到达的地方。敬:谨慎。胡:何。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暬(xiè)御,憯(cǎn)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zèn)言则退。
遂:通“坠”,消亡。曾:何。暬御:侍御。国王左右亲近之臣。憯憯:忧伤。瘁:劳苦、憔悴。讯:读为“谇”,谏诤。听言:顺耳之言。答:应。谮言:诋毁的话,此指批评。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gě)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出:读为“拙”,笨拙。躬:亲身。瘁:病。或谓憔悴。哿:欢乐。能言:指能说会道的人。休:美好。

维曰予仕,孔棘(jí)且殆(dài)。云不何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维:句首助词。于仕:去做官。孔:很。棘:比喻艰难。殆:危险。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尔:指上言正大夫、三事大夫等人。鼠:通“癙(shǔ)”:忧伤。疾:通“嫉”,嫉恨。从:随。作:营造。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02-406

浩浩昊天,不骏其德。降丧饥馑,斩伐四国。旻天疾威,弗虑弗图。舍彼有罪,既伏其辜。若此无罪,沦胥以铺。

周宗既灭,靡所止戾。正大夫离居,莫知我勚。三事大夫,莫肯夙夜。邦君诸侯,莫肯朝夕。庶曰式臧,覆出为恶。

如何昊天,辟言不信。如彼行迈,则靡所臻。凡百君子,各敬尔身。胡不相畏,不畏于天?

戎成不退,饥成不遂。曾我暬御,憯憯日瘁。凡百君子,莫肯用讯。听言则答,谮言则退。

哀哉不能言,匪舌是出,维躬是瘁。哿矣能言,巧言如流,俾躬处休!

维曰予仕,孔棘且殆。云不何使,得罪于天子;亦云可使,怨及朋友。

谓尔迁于王都。曰予未有室家。鼠思泣血,无言不疾。昔尔出居,谁从作尔室?

  此诗题为“雨无正”,可是,从全篇诗句中,并无“雨多”之意,也无“政多如雨”之言,因而历朝历代很多人都怀疑诗题与诗意不合。有人疑为“雨无止”;有人疑为“周无正”(正,同“政”);更有人说韩诗有《雨无极》篇,诗文比毛诗篇首多“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二句。各执一说,莫衷一是。姚际恒《诗经通论》说:“此篇名《雨无正》不可考,或误,不必强论。”

  全诗七章。一、二章章十句,三、四章章八句,五、六、七章章六句,共五十四句,能于参差错落中见整饬。

  诗的第一章首先以无限感慨、无限忧伤的语气,埋怨天命靡常:“不骏其德”,致使丧乱、饥馑和灾难都一起降在人间。但是,真正有罪的人,依然逍遥自在,而广大无罪的人,却蒙受了无限的苦难。这里,表面是埋怨昊天,实际上是借以讽刺幽王。接着,第二章就直接揭示了残酷的现实问题:“周宗既灭,靡所止戾”。可是在这国家破灭、人民丧亡之际,一些王公大臣、公卿大夫们,逃跑的逃跑,躲避的躲避,不仅不能为扶倾救危效力,反而乘机做出各种恶劣的行径。因而,第三章作者就进一步揭示出了造成这次灾祸的根本原因:国王“辟言不信”,一天天胡作非为,不知要把国家引向何处;而“凡百君子”又“不畏于天”,反而助纣为虐,做出了一系列既不自重、又肆无忌惮的坏事。第四章,作者又以沉痛的语言指出:战祸不息,饥荒不止,国事日非,不仅百官“莫肯用讯”,国王也只能听进顺耳的话而拒绝批评,只有他这位侍御小臣在为危难当头的国事而“憯憯日瘁”了。第五章,作者再次申诉自己处境的艰难。由于国王“听言则答,谮言则退”,致使自己“哀哉不能言”,而那些能说会道之徒则口若悬河。自己“维躬是瘁”,而他们却“俾躬处休”。不是自己拙口笨舌,而是国王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行为使自己无法谏诤了。对比鲜明,感情更加深沉。因此,在第六章里,作者又进一步说明了“于仕”的困难和危殆。仕而直道,将得罪天子;仕而枉道,又见怨于朋友。左右为难,忧心如焚。最后一章,作者指出:要劝那些达官贵人迁向王朝的新都吧,他们又以“未有家室”为借口而加以拒绝,加以嫉恨,致使自己无法说话,而只有“鼠思泣血”。其实,他们在国家危难之际,外地虽然没有家室,也照样纷纷逃离了。

  由此可见,这是一首抒情诗。作者面对国破、世危的局面,思前想后,感愤万端。既埋怨天命靡常,又揭露国王信谗拒谏、是非不分。执事大臣或苟且偷安,或花言巧语,致使天灾人祸,一起降临人间。面对昏君乱世,他忧国忧时,苦恼悲哀,虽想要勤于国事,救危扶倾,而又处境孤危,不知所措。因此只有忧伤、悲痛,怨天尤人,无可奈何。真可谓处饥馑、危亡、离乱之世,心有救乱济世之志,而行无救乱济世之力,所以只有揭示现实真象,以发泄他满腔的忧愤罢了,其感情是深沉的、真挚的。这是时代的呐喊和哀怨,因而对读者进一步认识那个时代的历史和那个时代的思想感情,也是有意义的。

  作者在抒发他那复杂而深厚的思想感情时,通篇采用了直接叙述的方式来表达,少打比喻,不绕弯子,语言质朴,感情真实,层层揭示,反覆咏叹,时而夹杂一些议论,颇有一种哀而怨、质而雅的艺术之美。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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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译文
你这浩瀚无际的长天上苍,从不肯普照你的恩惠之光。只管降下遍地丧亡和饥荒,残害四方诸侯让百姓遭秧。老天爷挟着秋风施展暴虐,肆无忌惮不管不顾也不想。放任那些有罪的逃之夭夭,让他们的罪行全得以隐藏。相反像这些无罪的老百姓,一个挨一个相继沦落丧亡。
大周天子宗亲已经被灭亡,哪里也找不到落脚的地方。爵高位显的大夫四散流亡,全然不理解我的劳苦忧伤。那些司徒公卿中下大夫们,不肯早起晚睡为国事奔忙。各邦国君王和列位诸侯啊,不肯朝夕陪王伴驾在身旁。那些平民百姓原本很善良,反倒起来为非作歹反朝堂。
你为什么这样啊我的苍天?合法度的话你一句听不见!就好比那走路的慢慢腾腾,永远不能到达目的地终点。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一个个明哲保身不敢承担!为什么再不敬畏周室天子,为什么再不敬畏浩浩长天?
兵祸已经酿成一时难退却,饥荒已经成灾局面扭转难。我们这些昔日的近臣侍卫,愁惨惨一天天地憔悴不堪。你们这些自命不凡的君子,一个个不肯勤于问政进谏。听到顺耳的话就随口搭腔,听到谗言委委琐琐退一边。
可怜啊!那不善言谈之人,其实他们并不是笨嘴拙舌,他们是投入工作鞠躬尽瘁!可贺啊!那能言善辩之辈,靠能说会道一套套如流水,做了不倒翁永远处高官位!
世人都说这从政为官之事,要求非常之高高而且危险。如果说话办事不顺从旨意,就会从天子那里招致罪愆。如果说话办事顺从了旨意,就会从朋友那里受到埋怨。
明明告诉你快点迁到王都,你张口就说还没建成房屋。闻听此言我忧愤血泪哭出,没有一句不痛彻我的肺腑!想当初你仓皇出逃的时候,又有谁给你造好华舍大屋!

注释
浩浩:广大的样子。昊(hào)天:犹言“皇天”。
骏:长,美。
降丧饥馑:上天降下了死亡和饥荒。
斩伐:犹言“残害”。四国:四方诸侯之国,犹言“天下四方”。
疾威:暴虐。
虑、图:二字同义,都是考虑、谋划的意思。
既:尽。伏:隐匿、隐藏。辜:罪。
舍:舍弃。
沦胥:沉没、陷入。铺:同“痡”,病苦。
周宗:即“宗周”,指西周王朝。
靡所:没处。止戾(lì):安定、定居。
正大夫:长官大夫,即上大夫。
勩(yì):劳苦。
三事大夫:指三公,即太师、太傅、太保。
邦君:封国的君主。
莫肯朝夕:郑笺:“不肯晨夜朝暮省王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谓朝朝于君而不夕见也。”
庶:庶几,表希望。式:语首助词。臧:好,善。
覆:反。
辟言:正言,合乎法度的话。
行迈:出走、远行。
21.臻(zhēn):至。所臻,所要到达的地方。
22.敬:谨慎。
23.胡:何。
24.遂:通“坠”,消亡。
25.曾:何。暬(xiè)御:侍御。国王左右亲近之臣。
26.憯(cǎn)憯:忧伤。瘁:劳苦、憔悴。
27.讯:读为“谇”,谏诤。
28.听言:顺耳之言。答:应。
29.谮(zèn)言:诋毁的话,此指批评。
30.出:读为“拙”,笨拙。
31.躬:亲身。瘁:病。或谓憔悴。
32.哿(gě):欢乐。能言:指能说会道的人。
33.休:美好。
34.维:句首助词。于仕:去做官。
35.孔:很。棘:比喻艰难。殆:危险。
36.尔:指上言正大夫、三事大夫等人。
37.鼠:通“癙(shǔ)”:忧伤。
38.疾:通“嫉”,嫉恨。
39.从:随。作:营造。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0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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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此诗题为“雨无正”,可是,从全篇诗句中,并无“雨多”之意,也无“政多如雨”之言,因而历朝历代很多人都怀疑诗题与诗意不合。有人疑为“雨无止”;有人疑为“周无正”(正,同“政”);更有人说韩诗有《雨无极》篇,诗文比毛诗篇首多“雨无其极,伤我稼穑”二句。各执一说,莫衷一是。姚际恒《诗经通论》说:“此篇名《雨无正》不可考,或误,不必强论。”

  全诗七章。一、二章章十句,三、四章章八句,五、六、七章章六句,共五十四句,能于参差错落中见整饬。

  诗的第一章首先以无限感慨、无限忧伤的语气,埋怨天命靡常:“不骏其德”,致使丧乱、饥馑和灾难都一起降在人间。但是,真正有罪的人,依然逍遥自在,而广大无罪的人,却蒙受了无限的苦难。这里,表面是埋怨昊天,实际上是借以讽刺幽王。接着,第二章就直接揭示了残酷的现实问题:“周宗既灭,靡所止戾”。可是在这国家破灭、人民丧亡之际,一些王公大臣、公卿大夫们,逃跑的逃跑,躲避的躲避,不仅不能为扶倾救危效力,反而乘机做出各种恶劣的行径。因而,第三章作者就进一步揭示出了造成这次灾祸的根本原因:国王“辟言不信”,一天天胡作非为,不知要把国家引向何处;而“凡百君子”又“不畏于天”,反而助纣为虐,做出了一系列既不自重、又肆无忌惮的坏事。第四章,作者又以沉痛的语言指出:战祸不息,饥荒不止,国事日非,不仅百官“莫肯用讯”,国王也只能听进顺耳的话而拒绝批评,只有他这位侍御小臣在为危难当头的国事而“憯憯日瘁”了。第五章,作者再次申诉自己处境的艰难。由于国王“听言则答,谮言则退”,致使自己“哀哉不能言”,而那些能说会道之徒则口若悬河。自己“维躬是瘁”,而他们却“俾躬处休”。不是自己拙口笨舌,而是国王是非不分、忠奸不辨的行为使自己无法谏诤了。对比鲜明,感情更加深沉。因此,在第六章里,作者又进一步说明了“于仕”的困难和危殆。仕而直道,将得罪天子;仕而枉道,又见怨于朋友。左右为难忧心如焚。最后一章,作者指出:要劝那些达官贵人迁向王朝的新都吧,他们又以“未有家室”为借口而加以拒绝,加以嫉恨,致使自己无法说话,而只有“鼠思泣血”。其实,他们在国家危难之际,外地虽然没有家室,也照样纷纷逃离了。

  由此可见,这是一首抒情诗。作者面对国破、世危的局面,思前想后,感愤万端。既埋怨天命靡常,又揭露国王信谗拒谏、是非不分。执事大臣或苟且偷安,或花言巧语,致使天灾人祸,一起降临人间。面对昏君乱世,他忧国忧时,苦恼悲哀,虽想要勤于国事,救危扶倾,而又处境孤危,不知所措。因此只有忧伤、悲痛,怨天尤人无可奈何。真可谓处饥馑、危亡、离乱之世,心有救乱济世之志,而行无救乱济世之力,所以只有揭示现实真象,以发泄他满腔的忧愤罢了,其感情是深沉的、真挚的。这是时代的呐喊和哀怨,因而对读者进一步认识那个时代的历史和那个时代的思想感情,也是有意义的。

  作者在抒发他那复杂而深厚的思想感情时,通篇采用了直接叙述的方式来表达,少打比喻,不绕弯子,语言质朴,感情真实,层层揭示,反覆咏叹,时而夹杂一些议论,颇有一种哀而怨、质而雅的艺术之美。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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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这位作者,亲身经历西周的陷落和东周的建立,看到社会混乱的现实,既埋怨老天爷的“弗虑弗图”和周幽王的是非不分、善恶不辨,又埋怨那些“正大夫、三事大夫、邦君诸侯”自私自利、不勤王事并且嫉恨忠于国家、勤于王事的好人,只有“鼠思泣血”,直陈时弊。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437-44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402-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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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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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幽幽沼泽仙鹤鸣,声传四野真亮清。深深渊潭游鱼潜,有时浮到渚边停。在那园中真快乐,檀树高高有浓荫,下面灌木叶凋零。他方山上有佳石,可以用来磨玉英。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幽幽沼泽仙鹤唳,鸣声响亮上云天。浅浅渚滩游鱼浮,有时潜入渊潭嬉。在那园中真快乐,檀树高高枝叶密,下面楮树矮又细。他方山上有佳石,可以用来琢玉器。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8 :372-374 .

鹤鸣于九皋(gāo),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zhǔ)。乐彼之园,爰(yuán)有树檀(tán),其下维萚(tuò)。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九皋:皋,沼泽地。九:虚数,言沼泽之多。渊:深水,潭。渚:水中小洲,此处当指水滩。爰:于是。檀:古书中称檀的木很多,时无定指。常指豆科的黄檀,紫檀。萚:酸枣一类的灌木。一说“萚”乃枯落的枝叶。错:砺石,可以打磨玉器。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gǔ)。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榖:树木名,即楮树,其树皮可作造纸原料。攻玉:谓将玉石琢磨成器。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8 :372-374 .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野。鱼潜在渊,或在于渚。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萚。它山之石,可以为错。
鹤鸣于九皋,声闻于天。鱼在于渚,或潜在渊。乐彼之园,爰有树檀,其下维榖。它山之石,可以攻玉。

  此诗共二章,每章九句。前后两章共用了四个比喻,语言也相似,只是押韵不同。关于诗的主题,有几种不同的说法。《毛诗序》认为是“诲(周)宣王也”,郑笺补充说:“诲,教也,教宣王求贤人之未仕者。”王先谦《诗三家义集疏》举例证明鲁诗、齐诗、韩诗都与毛诗观点一致。到了宋代朱熹《诗集传》则说:“此诗之作,不可知其所由,然必陈善纳诲之辞也。”认为这是一篇意在劝人为善的作品。今人程俊英在《诗经译注》祖毛、郑旧说而加以发展,说:“这是一首通篇用借喻的手法,抒发招致人才为国所用的主张的诗,亦可称为‘招隐诗’。”这种说法较易为今人所理解。

  先谈朱熹的说法。他分析第一章说:“盖鹤鸣于九皋,而声闻于野,言诚之不可揜(掩)也;鱼潜在渊,而或在于渚,言理之无定在也;园有树檀,而其下维萚,言爱当知其恶也;他山之石,而可以为错,言憎当知其善也。由是四者引而伸之,触类而长之,天下之理,其庶几乎?”他将诗中四个比喻,概括为四种思想:即诚、理、爱、憎。并认为从这四者引申出去,可以作为“天下之理”——即普遍真理。他的说法看起来很辩证,都是用发展的变化的观点分析问题,而且兼顾一个问题的两个方面;然而他却是用程朱理学来说诗,这一点从他对第二章的解释中看得更加清楚。

  《诗集传》释第二章结句引程子曰:“玉之温润,天下之至美也。石之粗厉,天下之至恶也。然两玉相磨,不可以成器,以石磨之,然后玉之为器,得以成焉。犹君子之与小人处也,横逆侵加,然后修省畏避,动心忍性,增益预防,而义理生焉,道理成焉。”程子说诗与朱子说诗,如出一辙,皆为引申之词。“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就字面而言,就是另一座山上的石头,可以用来磨制玉器,今人也常常引以为喻。然而是否为诗的本义呢,似乎很难说。

  再谈今人程俊英关于此诗的解释。程先生在《诗经译注》中说:“诗中以鹤比隐居的贤人。”“诗人以鱼在渊在渚,比贤人隐居或出仕。”“园,花园。隐喻国家。”“树檀,檀树,比贤人。”“萚,枯落的枝叶,比小人。”“它山之石,指别国的贤人。”“毛传:‘榖,恶木也。’喻小人。”她从“招隐诗”这一主题出发,将诗中所有比喻都一一与人事挂钩,虽不无牵强附会,倒也自成一说。

  其实,就诗论诗,不妨认为这是一首即景抒情小诗。在广袤的荒野里,诗人听到鹤鸣之声,震动四野,高入云霄;然后看到游鱼一会儿潜入深渊,一会儿又跃上滩头。再向前看,只见一座园林,长着高大的檀树,檀树之下,堆着一层枯枝败叶。园林近旁,又有一座怪石嶙峋的山峰,诗人因而想到这山上的石头,可以取作磨砺玉器的工具。诗中从听觉写到视觉,写到心中所感所思,一条意脉贯串全篇,结构十分完整,从而形成一幅远古诗人漫游荒野的图画。这幅图画中有色有声,有情有景,因而也充满了诗意,读之不免令人产生思古之幽情。如此读诗,读者便会受到诗的艺术感染,产生无穷兴趣。若刻意求深,强作解人,未免有高深莫测之感。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 .先秦诗鉴赏辞典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98 :372-37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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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子·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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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最高境界的善行就好像水一样。水善于滋润万物而不与万物相争,停留在众人都不喜欢的地方,所以最接近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居住在善于选择地方,心胸善于保持沉静而深不可测,待人善于真诚、友爱和无私,说话善于恪守信用,为政善于有条有理,办事善于发挥能力,行动善于把握时机。

夫唯不争,故无尤。
正因为他与世无争,所以才不会招惹怨恨,所以没有过失,也就没有怨咎。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上善若水:上,最的意思。上善即最善。这里老子以水的形象来说明"圣人"是道的体现者,因为圣人的言行有类于水,而水德是近于道的。处众人之所恶:即居处于众人所不愿去的地方。

居善地,心善渊(yuān),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几于道:几,接近。即接近于道。渊:沉静、深沉。与,善仁:与,指与别人相交相接。善仁,指有修养之人。政,善治:为政善于治理国家,从而取得治绩。动,善时:行为动作善于把握有利的时机。

夫唯不争,故无尤。
尤:怨咎、过失、罪过。

上善若水。水善利万物而不争,处众人之所恶,故几于道。

居善地,心善渊,与善仁,言善信,政善治,事善能,动善时。

夫唯不争,故无尤。

  老子在自然界万事万物中最赞美水,认为水德是近于道的。它没有固定的形体,随着外界的变化而变化; 它没有周定的色彩,“染于苍则苍,染于黄则黄”;它没有固定的居所,沿着外界的地形而流动;它最大的特性就是多变,或为潺潺清泉,或为飞泻激流,或为奔腾江河,或为汪洋大海; 它川流不息,却没有穷竭之时。这不就是老子在前面几章中描绘的道的特质吗?

  居善地: 即处于适当的位置,它不一定是最好、最高的位置,还可能是别人最厌恶的地方。我们常常说在社会中最重要的是找准自己的位置,如上学时选择专业,出来后找工作。有时我们太过看重外界的评价,太过注重虚荣,而换来换去,殊不知适合白己的小是最重要的,即使在别人看来,它很低下。

  心善渊:人的心要像深潭一样平静而深远,即要有涵养,能包容,不浅薄,不狭隘。有宽广的胸怀才能包容不同的人和事,才能吏好地融入社会当中。

  与善仁:与别人交往要怀有仁慈和爱之心,像水一样善利万物,默默无闻,不求回报,以不争之心而争。

  言善信:水客观地映照天地万物,人也应像水一样,恪守信用,直行危言。

  政善治、事善能:治民皆应顺应大道,无为而治; 行事应该效仿水,遵从潮流,圆润而不僵化。

  动善时:水总是依规律应时而动,人亦当如此,遵规应时,顺势而为。

  水不像火那么热烈,也不像石那么刚强,但人们义知道,水可以灭火,水滴石穿。王夫之说:“五行之体,水为最微。善居道者,为其微,不为其著; 处众之后,而常德众之先。”以不争争,以无私私,这就是水的最显著特性。它滋润万物而不居功,它甘心停留在最低洼、最潮湿的地方,这正是圣人处世的要旨,即“居下不争”。

  在本章中,老子用水之特征和作用来比喻最优秀的领导者所应该具有的人格特征。水最基本的特征和作用主要有四点:一、柔弱,水是天下最为柔弱的东西;二、水善于趋下,善于处在低下的位置,善于停留在卑下的地位;三、包容、宽容,小溪注入江河,江河注入大海,因而水具有容纳同类的无穷力量;四、滋养万物而不与相争。老子认为,最优秀的领导者,具有如水一般的最完善的人格。这样的人,愿意到别人不愿意到的地方去,愿意做别人不愿意做的事情。他们具有骆驼般的精神和大海般的肚量,能够做到忍辱负重、宽宏大量。他们具有慈爱的精神,能够尽其所能去帮助、救济人,甚至还包括他们所谓的“恶人”。他们不和别人争夺功名利益,是“善利万物而不争”的王者。

  老子在自然界万事万物中最赞美水,认为水德是近于道的。而理想中的"圣人"是道的体现者,因为他的言行有类于水。为什么说水德近于道呢?王夫之解释说:"五行之体,水为最微。善居道者,为其微,不为其著;处众之后,而常德众之先。"以不争争,以无私私,这就是水的最显著特性。水滋润万物而无取于万物,而且甘心停留在最低洼、最潮湿的地方。在此后的七个并列排比句中,都具有关水德的写状,同时也是介绍善之人所应具备的品格。老子并列举出七个"善"字,都是受到水的启发。最后的结论是:为人处世的要旨,即为"不争"。也就是说,宁处别人之所恶也不去与人争利,所以别人也没有什么怨尤。

  公元前516年周朝覆灭,老子朝逃往楚国,用今天的话说55岁的老子失业了,回到了家乡这时比老子小20岁的孔子曾拜访过老子,向老子请教学问,典故“孔子问礼”就是这样来的。孔子将老子比做“龙”,来形容老子的深不可测、难以着磨。二人见到山中流淌的溪水,孔子说:“逝者如斯乎”,老子却说:“上善若水”。信奉“礼教仁义”的孔子与一心想“回归自然”的老子两位圣人之间的交流,为后来儒家思想和道家思想的融合铺下了奠基。

  《荀子·宥坐》记载了孔子答弟子子贡问水的一段对话:"孔子观于东流之水。子贡问于孔子曰:君子之所以见大水必观焉者,是何?孔子曰:夫水,偏与诸生而无为也,似德。其流也埤下,裾拘必循其理,似义。其洮洮乎不屈尽,似道。若有决行之,其应佚若声响,其赴而仞之谷不惧,似勇。主量必平,似法,盈不求概,似正。淖约微达,似察。以出以入,以就鲜洁,似善化。其万折也必东,似志。是故君子见大水必观焉。"在此处,孔子以水描述了他理想中的具备崇高人格的君子形象,这里涉及到德、义、道、勇、法、正、察、志以及善化等道德范畴。这其中的观点与道家有显而易见的区别,但也有某些相似之处。可以此段引文与《道德经》第八章参照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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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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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丝绸祭服白又净,戴冠样式第一流。从庙堂里到门内,祭牲用羊又用牛。大鼎小鼎食物满,兕角酒杯弯一头,美酒香醇味和柔。不喧哗也不傲慢,保佑大家都长寿。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781-78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92-694
丝衣其紑(fóu),载弁(biàn)(qiú)俅。自堂徂(cú)基,自羊徂牛,鼐(nài)鼎及鼒(zī),兕(sì)(gōng)其觩(qiú)。旨酒思柔。不吴不敖(áo),胡考之休。
丝衣:神尸所穿的丝质白色的祭服。紑:洁白鲜明貌。载:借为“戴”。弁:古代贵族戴的鹿皮帽子。俅俅:形容冠饰美丽的样子。一说恭顺貌。堂:庙堂,或以为即明堂。徂,门内、门限。鼐:大鼎。鼒:小鼎。兕觥:犀牛角做的盛酒器。觩:形容兕觥弯曲的样子。旨酒:美酒。思:语助词,无义。柔:指酒味柔和。吴:大声说话,喧哗。敖:通“傲”,傲慢。胡考:即寿考,长寿之意。休:美誉,一说指福禄。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781-782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92-694
丝衣其紑,载弁俅俅。自堂徂基,自羊徂牛,鼐鼎及鼒,兕觥其觩。旨酒思柔。不吴不敖,胡考之休。

  此诗首二句言祭祀之穿戴。穿的是丝衣,戴的是爵弁。丝衣一般称作纯衣,《仪礼·士冠礼》:“爵弁,服纁裳、纯衣、缁带、韎韐。”郑玄注:“纯衣,丝衣也。”弁即爵弁,“其色赤而微黑”(《仪礼·士冠礼》郑玄注),与白色的丝衣配合,成为祭祀的专用服饰。《礼记·檀弓上》曰:“天子之哭诸侯也,爵弁绖缁衣。”《毛诗序》可能就是根据这两句诗而断定此篇与祭祀有关。“俅俅”毛传训为“恭顺貌”,而《说文解字》曰:“俅,冠饰貌。”《尔雅》亦曰:“俅俅,服也。”马瑞辰《毛诗传笺通释》云:“上文紑为衣貌,则俅俅宜从《尔雅》、《说文》训为冠服貌矣。”马瑞辰的意思是首句的“紑”既为丝衣的修饰语,则二句的“俅俅”与之相应当为弁的修饰语,故训为冠饰貌,而不训恭顺貌。

  三、四句言祭祀之准备。“自堂徂基”点明祭祀场所。“基”通“畿”,指庙门内。这个地方又称作“祊”(崩)。《礼记·礼器》:“设祭于堂,为祊乎外。”郑玄注:“祊祭,明日之绎祭也。谓之祊者,于庙门之旁,因名焉。”王夫之《张子正蒙注·王禘》:“求之或于室,或于祊也。于室者,正祭;于祊,绎祭。”这是正祭与绎祭区别之所在。《毛诗序》或许就是据此推断此篇是“绎”。羊、牛是用作祭祀的牺牲。

  五、六句言祭祀之器具。鼎是古代的炊具,又是祭祀时盛熟牲的器具。此处无疑用作后者。鼐和鼒其实也是鼎,只是大小不同。鼐最大,用以盛牛,《说文解字》:“鼐,鼎之绝大者。”段玉裁注:“绝大谓函牛之鼎也。”鼎次之,用以盛羊,鼒最小,用以盛豕。陈奂《诗毛氏传疏》曰:“上句‘堂’‘基’‘羊’‘牛’以内外小大作俪耦,至本句变文。”也就是说,由上句的从小及大,变为此句的从大及小。“兕觥”又称爵,《诗毛氏传疏》:“兕觥为献酬宾客之爵,绎祭行旅酬(祭礼完毕后众人聚在一起宴饮称为‘旅酬’),故设兕觥焉。”

  最后三句言祭后宴饮,也就是“旅酬”。这里突出的是宴饮时的气氛,不吵不闹,合乎礼仪。《小雅·桑扈》最后一章:“兕觥其觩,旨酒思柔。彼(通‘匪’)交(儌)匪敖,万福来求(聚)。”与这三句正可互相印证。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92-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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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大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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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沿着大路跟你走,双手拽住你衣袖。千万不要嫌弃我,别忘故情把我丢。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沿着大路跟你走,紧紧握住你的手。千万别嫌我貌丑,别忘情好把我丢。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64-16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61-162

遵大路兮,掺(shǎn)执子之祛(qū)兮,无我恶(è)兮,不寁(zǎn)故也!
遵:沿着。掺:执,拉住,抓住。袪:衣袖,袖口。无我恶:不要以我为恶(丑)。一说“恶(wù)”意为“讨厌”。寁:去。即丢弃、忘记的意思。一说迅速。故:故人,故旧,旧情。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chǒu)兮,不寁好(hào)也!
无我魗:不要以我为丑。魗,同“丑”。好:情好。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64-16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61-162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祛兮,无我恶兮,不寁故也!
遵大路兮,掺执子之手兮,无我魗兮,不寁好也!

  此篇无首无尾,诗人只是选择男子离家出走,女子拽着男子衣袖,拉紧他的手,苦苦哀求他留下的一个小镜头,以第二人称呼告的语气反复哭诉。全诗只有两章八句,既没有点明男子离家出走的原因,也没有交代他们之间是什么关系,然而诗人描绘的这幅平常而习见的画面,却是活灵活现的。诗中生动地描述了一幅似乎非常具体的生活场景:一对男女在大路上追逐,女的追上男的,在路边拉扯纠缠,还似乎有女子悲怆的哭诉声,她呼唤着男子,不断重复地说着:“不要嫌恶丢弃我!”“多年相爱不能说断就断!”除此,她已经没有别的话要说,仿佛自己的一切辛酸、痛苦、挣扎、希望都凝聚在这两句话中了。她多么渴望在自己的哀求下,他能回心转意,两人重归于好,相亲相爱过日子。这是女主人公唯一祈求。但是,诗至此却戛然而止,不了了之,留下了一大片画面空白,容读者根据自己的生活经验与审美情趣去创造,去丰富,可能有多种不同的设想,绘出不同结果的精彩画面。所以诗中这幅片断性的画面尽管是一目了然的,但却是极具有包孕性的。

  此诗语言自然流畅,朴实无华。原诗纯为赋体,二章四句,每句皆押韵。第二章首句“路”,王引之《经义述闻》说:“当作道,与手、魗、好为韵,凡《诗》次章全变首章之韵,则第一句先变韵。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61-1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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诸稽郢行成于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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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勾践起师逆之江。

  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

  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勾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勾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陲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勾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勾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

  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勾践起师逆之江。
  吴王夫差出兵攻越,越王勾践带兵迎击。

  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
  大夫文种献计说:“吴越谁存谁亡,只看天意如何,用不着打仗了。伍子胥和华登练出来的吴国士兵,从来没打过败仗,只要有一人精于射箭,就会有百人拉起弓弦练习。我们很难战胜他啊。凡是谋划一件事情,必须预见到成功才实行,决不可轻易拼命。君王不如保全兵力,严守阵地,用谦卑的言辞向吴国求和,让吴民高兴,让吴王的野心一天天膨胀。我们可由此占卜天意,果真天弃吴国,吴人定会答应议和,不把我国放在眼里,而放心大胆去中原争霸。等他百姓疲惫了,再遇上天灾歉收,我们稳稳当当去收拾残局,吴国就失去上天的保佑了。”

  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勾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勾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陲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勾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勾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
  越王同意了,派诸稽郢向吴求和,说:“敝国君主勾践,派遣小臣诸稽郢前来,不敢公然献上玉帛,在天王驾前行礼,只好冒昧的私下向天王左右的官员说:从前,越国不幸冒犯天王,天王亲自出动玉趾,本来打算灭我勾践,又宽恕了我。天王对我越国的恩德,真是让死人复活,让白骨生肌,我勾践既不敢忘记天降的灾祸,又怎敢忘记天王的厚赐呢?如今我勾践既因无德而重遭天祸,我们这些草野的鄙贱之人,又怎敢忘记天王的大德,只因边境的小怨而耿耿于怀,以至再次得罪天王的左右呢?勾践因此率领几个老臣,亲自承担重罪,在边境上叩着响头。天王未了解下情,勃然大怒,出兵讨伐。越国本来就是向天王称臣进贡的城邑啊,天王不用鞭子驱使它,却使您尊贵的将士们受屈,来执行讨伐,更使越国不安了。因此勾践请求盟约。今送来一个嫡生的女儿,在王宫拿着簸箕扫帚;还送来一个嫡生的儿子,捧着盘子和脸盆,随同侍卫们服侍天王。春秋两季,向天王的府库进贡,决不丝毫懈怠。天王又何必御驾亲征?这本是天子向诸侯征税之礼啊!

  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谚语说:‘狐狸埋下它,狐狸又扒出来,所以劳而无功。’如今天王既已扶植了越国,您的明智已传遍天下;倘又消灭它,天王岂不也是劳而无功吗?如何使四方的诸侯信服吴国呢?因此命我下臣把话儿说清楚,请天王就利和义两方面多加权衡吧!”

  吴王夫差起师伐越,越王勾践起师逆之江。
  逆:迎战。

  大夫种乃献谋曰:“夫吴之与越,唯天所授,王其无庸战。夫申胥、华登,简服吴国之士于甲兵,而未尝有所挫也。夫一人善射,百夫决拾,胜未可成。夫谋必素见成事焉,而后履之,不可以授命。王不如设戎,约辞行成,以喜其民,以广侈吴王之心。吾以卜之于天,天若弃吴,必许吾成而不吾足也,将必宽然有伯诸侯之心焉;既罢弊其民,而天夺之食,安受其烬,乃无有命矣。”
  大夫种:即文种,越国大夫。庸:用。申胥:即伍子胥,封于申,故又称申胥。华登:吴国大夫。简服:训练。挫:败。决拾:射箭用具。素:预先。履:实行。授命:拼命。约辞:委婉的言辞。行成:求和。广侈:扩张,使其生骄心。不吾足:不把我们放在心上。伯:通“霸”,称霸。罢:通“疲”,疲劳。烬:灰烬。

  越王许诺,乃命诸稽郢行成于吴,曰:“寡君勾践使下臣郢,不敢显然布币行礼,敢私告于下执事曰:‘昔者,越国见祸,得罪于天王,天王亲趋玉趾,以心孤勾践,而又宥赦之。君王之于越也,繄起死人而肉白骨也。孤不敢忘天灾,其敢忘君王之大赐乎?今勾践申祸无良,草鄙之人,敢忘天王之大德,而思边陲之小怨,以重得罪于下执事?勾践用帅二三之老,亲委重罪,顿颡于边。今君王不察,盛怒属兵,将残伐越国。越国固贡献之邑也,君王不以鞭箠使之,而辱军士,使寇令焉!勾践请盟。一介嫡女,执箕帚以晐姓于王宫;一介嫡男,奉盘匜以随诸御。春秋贡献,不解于王府。天王岂辱裁之?亦征诸侯之礼也。’”
  诸稽郢:越国大人。币:礼品。下执事:供役使的人。天王:对吴王夫差的尊称。得罪:指勾践射伤吴王之父阖闾。亲趋玉趾:亲劳大驾。孤:舍弃。繄:就是。边陲:边境。用:因此。老:老臣。顿颡:叩头直至额触地。属:会集。残伐:杀伐。鞭箠:鞭子。寇令:抵御盗寇的命令。箕帚:畚箕、笤帚。晐姓:贡纳诸姓妇子到天子之宫。槃匜:洗手脸的用具。解:同“懈”。辱:谦词。征诸侯:向诸侯征税。搰:掘出。封殖:培植。这是以草木自比。刈:芟草。实:信实。秉:拿,执。度:衡量。

  夫谚曰:“‘狐埋之而狐搰之,是以无成功。’今天王既封殖越国,以明闻于天下,而又刈亡之,是天王之无成劳也。虽四方之诸侯,则何实以事吴?敢使下臣尽辞,唯天王秉利度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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