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丘明

左丘明

丘明(姓姜,氏丘,名明),华夏人,生于前502年,死于前422年,享年80岁。丘穆公吕印的后代。本名丘明,因其先祖曾任楚国的左史官,故在姓前添“左”字,故称左史官丘明先生,世称“左丘明”,后为鲁国太史 。左氏世为鲁国太史,至丘明则约与孔子(前551-479)同时,而年辈稍晚。他是当时著名史家、学者与思想家,著有《春秋左氏传》、《国语》等。左丘明的最重要贡献在于其所著《春秋左氏传》与《国语》二书。左氏家族世为太史,左丘明又与孔子一起“如周,观书于周史”,故熟悉诸国史事,并深刻理解孔子思想。 37篇诗文

典故

  作为太史,左丘明非常关心国家政事,积极参政议政。如鲁定公想任命孔子为司徒,打算找三桓进行商议,事先征求左丘明的意见。左丘明说:“孔子是当今的大圣人。圣人一当政, 犯错误的人就很难保住自己的官位。您要任用孔子,却又想和三桓商量,他们怎会支持您的主张呢?”鲁定公百思不得其解地问道:“你怎么知道他们不会同意?”左丘明笑了笑,回答道:“从前,周朝有个人很喜欢毛皮大衣,同时也很喜欢美味肉食。他想做件价值千金的皮大衣,于是就去和狐狸商量,直接向狐狸索要皮毛;他想办桌味道鲜美的牲祭,于是就去同羊儿商量,直接向羊索要羊肉。话还没说完,狐狸和羊儿便都躲藏了起来。因此,五年过去了,这人一件皮大衣也没做成;十年过去了,一次牲祭也没做上。原因其实很简单,那就是周人的谋略不对。你打算任命孔子为司徒,却召集三桓来商量,这同与狐狸商量做皮大衣、与羊儿商量做牲祭是同一个道理。”

  左丘明为什么这样说呢?因为孔子主张削弱三桓,加强君权,曾向鲁定公提出“堕三都”的建议。“三都”指三桓的三个据点:季孙氏的费邑、叔孙氏的睩邑和孟孙氏的成邑。“三都”是三桓对抗公室的私有据点。由于三桓住在国都,封邑由家臣掌管,因此“三都”对三桓本身来说同样也是一种威胁。孔子通过游说曾一度使鲁公拆掉了叔孙氏的睩邑,如此这样,三桓怎么会支持鲁定公任用孔子呢?左丘明冷静地看到了三桓与孔子之间的矛盾,所以当鲁定公征求自己的意见时,他便用两个寓言故事比喻说明,建议避开三桓直接任用孔子。于是,鲁定公听从左丘明的建议,没经三桓同意就直接任命了孔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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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响

  左丘明的品行和对人类历史的伟大贡献,得到了世人的尊重和敬仰。左丘明逝世不久,人们即将他著述过的地方称作“左传精舍”,予以保护,并代有修葺。

  汉初,肥城置县伊始,就在县城兴建了“左传精舍”,并立重修碑以志。公元1~6年(汉平帝时),《左传》初立学宫。公元25~56年(东汉建武年间),《左传》复立。《后汉书·郑兴范升、陈元、贾逵、张霸列传》载:陛下知丘明至贤,亲受孔子,而公羊传谷梁传闻于后世,故诏立《左氏》。晋夏侯湛赋诗赞左丘明曰:“世乱谗胜,君子道忧。丘明达圣,致志《春秋》。微言逃难,旁行不流。庶几斯文,希志训猷。”

  公元637年(唐贞观二十一年),太宗李世民颁《左丘明等二十一人配享孔子庙诏》,封左丘明为“经师”,从祀文庙。左丘明后裔为此植槐纪念,称“谢唐槐”。1008年(宋大中祥符元年),宋真宗赵恒,追封左丘明为瑕丘伯,授其四十七代孙丘芳衣巾,以主祀事。翌年,平阴县令王讽重修“左传精舍”并立碑详述追封之事。1111年(政和元年)宋徽宗赵佶封左丘明为中都伯。宋宰相(同中书门下平章事)丁谓亦诗赞左丘明曰:“猗欤左氏,闻道素王。依经作传,微旨用彰。词有余韵,人镣末光。庆封锡壤,广鲁之疆。”

  元集贤大学士致仕李谦、翰林承旨张起岩均曾为左丘明赋诗作赞,或曰其“文章史学之治”,或称其“盲於目而不盲目于心者”。1371年(明洪武四年)肥城知县丘明后裔丘思齐重修“左传精舍”。1530年(嘉靖九年)明世宗朱厚璁追封左丘明为“先儒”,敕建墓门坊,并亲书“先儒之墓”。1642年(崇祯十五年)明毅宗朱由检敕封左丘明为“先贤”。肥城知县王惟精与左丘明第六十四代孙丘云特辑订《左传精舍志》。《左传精舍志》设遗像志、本传志、祠墓志、艺文志、谱系志等五卷,1741年(清乾隆六年)增 辑本现存于曲阜市文物管理委员会档案馆。

  清左丘明六十八代孙丘行键与六十九代孙丘玉洁捐资七千余两重修县学宫、痒门,咸丰皇帝书赠“敦崇名教”,以旌表其行。袭封衍圣公、孔子第七十代孙孔广启题赠“承先卫道”匾。

  1725年(清雍正三年),为避孔丘讳,上谕除“四书”“五经”外,凡丘均加“邑”部为“邱”,丘明及其后裔的丘字均改写为“邱”。民初,丘氏后人闽杭清举人丘荷、台湾清进士丘逢甲认为雍正所为不公,呼吁去“邑”复“丘”,还祖先本来姓字。丘氏族人闻者纷纷响应,恢复了“丘”姓,而未闻者则仍沿用“邱”字至今。因此,丘与邱本是一姓,都是左丘明的后裔。1751年(乾隆十六年),清礼部重新确认丘明之谪孙为世袭奉祀生,并赐祭田18亩。

  左丘明与孔子生活在同一时代,孔子与其同好恶,称其为君子,是一位品德高尚,值得尊敬的先儒、先贤。左丘明的著作及其学术思想是儒学文化的重要组成部分。《左传》作为一部记述详备、论述精辟的编年史,具有很高的史学、文学价值,又是一部著名的军事著作,是中国历史经典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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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

  左丘明(约公元前502年~约公元前422年),姓丘,名明,(一说复姓左丘,名明),春秋末期鲁国都君庄(今山东省肥城市石横镇东衡鱼村)人。 史学家。因其父任左史官,故称左丘明。为炎帝后裔,是姜子牙的子孙,世代居住在齐国的都城营丘(今山东临淄一带)。为逃避灾难,全家人先到楚国,后又辗转来到鲁国,左丘明博览天文、地理、文学、历史等大量古籍,学识渊博。任鲁国左史官,在任时尽职尽责,德才兼备,为时人所崇拜。是中国传统史学的创始人,有《左氏春秋》和《国语》两部史学巨著。曾任鲁太史,与孔子同时或略早于孔子。左丘明晚年双目失明,因春秋时有称为瞽的盲史官,记诵、讲述有关古代历史和传说,口耳相传,以补充和丰富文字的记载,左丘明即为瞽之一,故后人亦称盲左。

  左丘明相传曾著《春秋左氏传》(或称 《左氏春秋》,简称《左传》),多以史实解释《春秋》,起自鲁隐公元年(前722年),迄于鲁哀公二十七年(前468年),以记事为主,兼载言论,叙述详明,文字生动简洁,全面反映了当时的社会历史面貌,既是重要的儒家经典,又是中国第一部完整的编年体史书,在文学上也有很高的成就。又著《国语》,分别记载西周末年至春秋时期(约前967年--前453年)周王室及鲁齐晋郑楚吴越诸国史实,偏重记述君臣言论,为中国最早的国别体史书。,亦编修国史,日夜操劳,历时30余年,一部纵贯200余年、18万余字的《春秋左氏传》定稿。其历史、文学、科技、军事价值不可估量,为历代史学家和文人所推崇。

  为了著述历史,左丘明曾与孔子一同前往周室,在周太史那里查阅档案,回鲁后孔子便写了文字简明的《春秋》,而左丘明则写成了内容浩繁的《左传》。鲁国是周公的封地,相传周公治礼作乐,鲁国保存了前代的多种礼乐制度和文献,所以鲁国一向有“礼乐之邦”的美称。西周灭亡后,周室文化在西方荡然无存,却在东方鲁国保留得相当完整。当时鲁国的各种文献和档案资料,属于太史职掌收藏,左丘明既然为鲁国的太史,自然也就掌握了春秋时代中原最丰富的文献资源。因此,左丘明能够写出《左传》这样一部规模空前的史学巨著也就不难理解了。《左传》的编撰,是左丘明史官生涯中最大的成就,其在中国思想史、史学史、文学史和学术史上都占有重要地位。

  左丘明的祖父倚相是楚国左史。公元前506年,周天子率领诸侯讨伐楚国,为保存典籍,倚相带领子孙离开楚国来到鲁国,定居肥城石横衡鱼村。为使子孙后代不忘先人,他把姓氏定为老祖宗封地营丘的“丘”字。倚相把典籍献给了鲁国,以便保存下去。他的儿子亦通晓史事,被任命为鲁国的太史,后来左丘明又继承了他父亲的职位,继任鲁国的太史官。左丘明历经30余年写就的《左氏春秋传》,史称《左传》,是中国第一部叙事完整的历史著作,也是一部有着极高成就的文学著作。

  左丘明晚年时眼睛出了毛病,不得不辞官回乡,不久就双目失明了。强烈的历史使命感使他振作起来,将几十年来的所见所闻,各诸候的要闻和君臣容易得失的话记述下来,汇集成著名的历史名著《国语》。《国语》是中国最早的一部国别史,与《左传》一起成为珠联璧合的历史文化巨著。公元前451年前后,左丘明因病去世,并安葬于故乡肥城石横镇衡鱼村东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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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想

  左丘明很重视礼的作用。他认为礼是治理国家、安定社会、造福人民的依据和手段,也是“君子”必须遵行的规范;作为一个君子,首先要把礼和义放在最重要的地位,“君子动则思礼,行则思义,不为利回,不为义疚”(《左传?昭公三十一年》)。意思是:一思考问题就要想到礼,一做事就要考虑到义,不为利而丧失意志,不为义而感到内疚。体现礼的众多礼节也要和义结合,对失礼行为持坚决批评的态度。

  受重礼思想的影响,左丘明特别重视个人的品德修养。这些修养包括忠、孝、信、义、让等。他认为忠是一个人最美好的品德,忠的首要涵义是忠于国君:楚国的子囊在国君死后还不忘给他增加好名声,在自己将要死的时候不忘保卫祖国,他认为这就是忠;鬻拳曾用兵器威逼楚文王纳谏,自认犯了罪而砍断双脚,他认为这也是忠。对君王要忠,对父母就要孝。郑庄公因母亲帮助弟弟谋反,将母亲软禁起来发誓永不相见,颍考叔帮助郑庄公母子和解,左丘明对颍考叔大加赞叹,说他能爱自己的母亲,并且把这种爱也传递给庄公,是“纯孝”。信是君子的一个道德标准,它不仅表现在个人品德上,还体现在国家之间,如果国家之间的结盟不是建立在信的基础上,即使结盟也没有任何意义。一个品德高尚的君子,除了讲信,还要讲义。卫大夫石砏大义灭亲,将参与叛乱的儿子正法,左丘明给予高度评价,称其为“纯臣”。让,就是谦让,是礼的重要组成部分。如果一个国家能够形成一种上下谦让的良好社会风气,那么这个国家就能长治久安。另外,君子还要从善不从恶,知道善不可以丢、恶不可以长,做到从善如流。对于那些践踏忠孝信义、品行恶劣的人,左丘明表示深恶痛绝

  左丘明认为国君也必须注重品德修养:国君要治理好国家,首先自己要贤明,做到秉正无私、心胸博大、知人善任;治理国家,还必须把德政和刑罚结合起来,用德政来治理百姓、用刑罚来纠正邪恶,这样百姓才能安居乐业、邪恶才能消除。

  左丘明认为在军事上也同样要重视德和义的作用:主张战前必须做好充分的准备,否则就不要出师。这些准备包括:度德,即考虑自己的德能否争取到民众的拥护;量力,即正确估价敌我力量的对比;亲亲,即努力团结自己的亲人,以得到最大限度的支持;征辞,即要有开战的充足理由;察有罪,即考察有罪过的征伐目标。除了第二条“量力”之外,其余四条都与德义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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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卒年推断

  根据存世的刘向《别录》佚文“左丘明授曾申”,以及陆德明《经典释文.序录》所记“左丘明作《传》以授曾申”等史料判断,可知左丘明的出生年代约与孔子晚年弟子曾参及曹恤等人大致相当。即左丘明在年龄上应为孔子的孙子辈,而约生于鲁定公在位的中期;而据《左传》、《国语》二书对于历史人物的称呼来看,可知左丘明应当卒于鲁元公在位时期,即公元前五世纪晚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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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宿

  左丘明,春秋末年鲁国人,曾任鲁太史,著有中国古代第一部编年史——《左传》和中国最早的一部国别史——《国语》。其惊世名著《左传》、《国语》中外驰名,被誉为 “ 百家文字之宗、万世古文之祖 ” 。 古人谓之 “ 先儒 ”“ 先贤 ” ,史学界推其为中国史学的开山鼻祖。经过初步开发,景区高标准、高起点修复了左丘明墓、碑、牌坊等,规模宏大,甚为壮观。左丘明文化纪 念馆,内有大量珍贵文物,对研究左丘明史学文化具有很高的历史价值。

  然而千百年来,史学界对左丘明的姓名及其里籍、墓地等,却多有不同见解,有说枣庄峄城人。2000年9月2日至4日肥城市举办了全国首次左丘明文化研讨会,北大、中国社科院、山大等院校近40位专家、教授、学者以及海内外丘氏宗亲代表云集肥城,进行学术交流。大会有20多件论文进行了交流,一致认为,根据掌握的材料认定,左丘明的墓地与故里均在今肥城市石横镇衡鱼村,左丘明是丘(邱)氏的祖先。大会成立了左丘明文化研究会。

  在“左丘明文化研讨会”上获得的消息:春秋时期的史学家、文学家、思想家、散文家左丘明的里籍,在“漂泊”了几千年后,终于找到了“归宿”——肥城市石横镇衡鱼村。

  公元前452年前后,左丘明因病逝世。根据左丘明生前嘱托,遗体安葬于其所植银杏树“一箭之地”的都君庄东高地上,在这里可东向齐都,南顾鲁城,表达了左丘明的齐鲁情缘。有关左丘明墓的记载最早见《魏书·地形志》。言:“东平郡领县七:无盐、范、须昌、寿张、平陆、富城(汉晋属。有富城、卞城、武强城、左丘明冢) 刚。”富城遗址位于肥城市王庄镇,其疆城包括今肥城市的王庄、桃园、石横、湖屯等乡镇。《汉书人表考》也载:左丘明“葬泰安肥城县西南五十里肥河乡都君庄”。清康熙十一年《肥城县志》载:“左丘明墓在城西南五十里肥河乡都君庄正觉寺之西。”宋王去非诗《题左丘明墓》也准确说明了其位置。诗中说:“寺压古坟阙已摧,坟前古树已凋衰。未能迁寺还封树,每到都君一泪垂。”清俞正燮在《左丘明墓考》中,更依据《水经注》《魏书》《通志》《元和郡县志》《天顺一统志》等史料,力排左丘墓在东平、峄(山)、曹(县)说,认定“丘明墓依古籍在今肥城,审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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评价

简述
  左丘明知识渊博,品德高尚,孔子言与其同耻。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
  汉代太史司马迁称其为“鲁君子 ”。
  647年(唐贞观二十一年)李世民封左丘明为“经师”,墓前建石坊。
  1530年(明嘉靖九年)明世宗封左丘明为“先儒”。
  1642年(明崇祯十五年)朱由检封左丘明为“先贤”。

详述
  为人品格
  左丘明品德高尚,胸怀坦荡,深得鲁侯器重。现存于孔府档案馆的《左传精舍志·荐圣图》载:“赵师圣云:鲁侯欲以孔子为司徒,将召三桓议之,乃谓左丘明。左丘明曰:‘孔丘其圣人欤,夫圣人在政,过者离位焉。君虽欲谋,其将弗合乎?\u0027鲁侯曰:‘吾子奚已知之?\u0027左丘明曰:‘周人有爱裘而好珍馐,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为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馐。言未卒,狐相与逃于重丘之下;羊相与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五年不制一裘,十年不足一牢。何者?周人之谋失矣。今君欲以孔丘为司徒,召三桓而议之,亦与狐谋裘与羊谋馐也。\u0027于是,鲁侯遂不与三桓谋,即召孔子为司徒。”
  左丘明深得世人尊敬和爱戴,孔子视其为君子,尊称其左丘明,谓之与其共好恶。《肥城县志》(清康熙十一年本)载:“乐正子春曰:‘子适齐过肥。肥有君子也。\u0027”是以《史记》称左丘明为“鲁君子”,肥城亦因此而获“君子之邑”之美称。《论语·公冶长》载:“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还与左丘明一起入周观史修《春秋》,《孔子家语·观周》载:“孔子将修《春秋》,与左丘明乘,入周,观书于周史。归而修《春秋》之经,丘明为之传,其为表里。”

  情操高尚 君子之风
  左丘明的故里,至今仍存有许多关于他的文化遗迹。“都君庄”,意思是君子的居住地,仅这一故里的名称,就生动地反映出左丘明当年的“君子”风范。左丘明的生平事迹,确实是充满了“君子”的美誉。
  春秋时代史官文化的一个基本特征,便是崇尚历史文献记录的真实性。例如,齐国大臣崔杼恼恨齐庄公与妻子姜氏通奸,便制造机会,诱骗齐庄公到自己家里与姜氏幽会,然后借机杀掉了齐庄公。事后齐国太史记录国史时,便秉笔直书“崔杼弑其君”。崔杼很生气,杀掉了太史。太史的两个弟弟先后继任太史,又因如实记录而被崔杼杀掉。他们的弟弟继任后,仍在国史上如实书写,崔杼怕引起公愤没敢再杀。当时有位史官南史氏,听说齐太史兄弟被杀,怕国史上留不下崔杼弑君的记载,就手持竹简前往临淄,要继续完成记录,后来得知已经完成,才中途返回。齐太史兄弟、南史氏都是那个时代著名的良史,他们把历史的真实性看得很神圣,在记录史事时,坚持实事求是、秉笔直书、不虚饰、不隐恶的原则,即使作出牺牲也要捍卫国史的求真精神,表现了中国古代史官高尚的职业道德和人格。
  忠于历史是史家的天职,正是这种良好的史官文化和求真精神,铸就了左丘明那高尚的道德情操,使他博得了广泛赞扬和“君子”美誉。
  左丘明与孔子同为春秋末期人,二人关系密切。他曾与孔子一同前往周室,鼎力支持孔子从政,受到孔子的好评。孔子曾以左丘明为楷模谈论自己的做人原则:“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论语?公冶长》)也就是说,甜言蜜语、谗言媚色、卑躬屈膝,这种态度,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认为可耻;隐匿怨恨而佯装友好,左丘明认为可耻,我也觉得可耻。孔子评价左丘明的这些话,反映出左丘明是一位诚实耿直、品德优良的人,这与秉笔直书的春秋史官文化精神是一致的。
  孔子曾多次赞叹左丘明的“君子”风范。例如,有一次孔子前往齐国,路过肥邑,感叹道:“肥有君子焉。”意思是说,肥邑这块地方出了位令人仰慕的君子,对左丘明的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另外,《论语·雍也》说:“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胜质才称得上史笔,文质彬彬才算得上君子,敬重的也是左丘明。
  如果说《论语·公冶长》所引孔子的话是在赞叹左丘明的高尚品格,那么《论语·雍也》就是在赞扬左丘明的史家文笔了。春秋以后,左丘明的“君子”美称一直沿用下来,汉代著名史学家司马迁称左丘明为“鲁君子”,可见左丘明“君子”美誉的深远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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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历史

家世渊源 学识渊博
  相传,左丘明是齐开国之君姜太公的后代。西周建立后,周公分封诸侯,姜太公因灭商有功被封于齐,都于营丘。姜太公死后,嫡长子丁公继位,小儿子印依营丘居住,改姓为丘。丁公死后三世,哀公即位。这时,纪国的国君与他不和,遂向周王进谗,挑拨哀公和周王的关系,致使周王一怒之下烹煮了哀公。哀公的弟弟静被立为诸侯,即胡公。哀公同母之弟山不服胡公,组织同党率领营丘的人马杀死胡公,自立为国君,是为献公。当时,印的后人娄嘉被迫随山参与了此次宫廷之争。斗争虽取得胜利,但骨肉相残,又背着弑君的罪名,娄嘉担心祸及己身,于是离开齐国投奔到楚国,出任楚国的左史官。那个时代的官职,往往是父死子继,所以古人常以所任官职为姓。娄嘉及其后人世代担任楚国的左史官,所以便改丘姓为左,长期在楚国定居下来。娄嘉的十二代孙倚相,史称“左史倚相”,是春秋时期杰出的史官,在楚国政治地位较高。倚相生儿子成。成任左史时楚国发生争夺君权的内乱:楚公子比弑杀其君,随后又被公子弃疾杀死。为躲避内乱,成投奔到鲁国,做了鲁国的太史。成生子左丘明,袭父亲官职为鲁国的太史。
  从姜太公封齐、庶子印以丘为姓,到娄嘉奔楚、改姓左氏,再到成避乱迁鲁,左丘明的先人经过了自“姜”而“丘”,由“丘”改“左”的姓氏转换,同时也经历了齐、楚、鲁三地的坎坷迁移,可以说是家世遥远、演变曲折。
  左丘明的儿子瞻,精通儒道,学识渊博,品德高尚。孙子启同样博学多才,长期做鲁国的大夫。四代孙诚是位超凡脱俗的隐士,才华出众。王莽新政时,曾召集天下学者为其所用,十五代孙起也受到招聘。起因不愿为王莽效力,担心王莽加害自己,于是改姓为丘,逃避到陶阳隐居起来。
  1725年(清朝雍正三年),为了表示对孔子的尊敬、避孔丘名讳,乾隆帝下令丘氏宗族改姓为“邱”。辛亥革命后,闽杭举人邱荷公及台湾进士丘逢甲倡议恢复原来的丘姓。这一提倡,得到了沿海、海外及山东等地丘氏族人的响应,“邱”恢复为“丘”。但也有不少人因没有得知此倡议而沿用原来的“邱”姓。这样,左丘明的后裔中,就有了左、丘和邱三个不同的姓氏,而且这三个不同姓氏的后裔中人才辈出

渊源
  血统关系
  《精舍志 》卷二《本传志》云:“先贤左邱明,授经图曰:鲁人,楚左史倚相之后。”“授经图”现本作“受经图”,没有文字说明,上述文字当出于现本《精舍志》所依据的更早本。《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姓谱”云:“左子先世系出姜姓。太公封于营邱,嫡子丁公伋立为诸侯,其支子印遂以邱为姓(印六世孙)嘉因杀胡公,恐后及难,遂奔楚,世为楚左史官……(嘉十三世孙)倚相。周景王十有五年,楚子伐徐,次于乾溪,右尹子革夕,楚子见之,与之语,左史倚相趋过,楚子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邱》。’十有六年,楚公子比弑其君,处于乾溪,相之子避国乱,遂适鲁,为鲁太史官。生邱明,世为鲁左史官。”据《精舍志》所载,左丘明乃楚左史倚相之孙。旧方志所谓左丘明为“楚左史倚相之后”③ 当本于《精舍志》。
  如果左丘明确系楚左史倚相之孙,则左丘明的家世或许可以向前追溯,但文献证明两人根本没有血统关系。
  首先,倚相、孔子、左丘明系同一代人,而左丘明年龄应当略长。孔子(前551-前479)生卒年代明确,无须考证。倚相始见《左传》昭公十二年,是年即前530年(周景王十五年),上文《精舍志》所云倚相事即本《左传》。当时倚相随军出征,能读《三坟》等书,年龄不会少于20岁。《韩非子·说林下》云:“越已胜吴,又索卒于荆而攻晋。左史倚相谓荆王曰:‘夫越破吴,豪士死,锐卒尽,大甲伤。今又索卒以攻晋,示我不病也。不如起师与分吴。’荆王曰:‘善。’因起师而从越。越王乃割露山之阴五百里以赂之。” 《史记·越王句践世家》云:“句践已平吴渡淮南,以淮上地与楚。”《楚世家》云:“越已灭吴而不能正江、淮北,楚东侵广地至泗上。”所谓“已平吴”、“已灭吴”皆指越国灭吴,前473,越灭吴后,左史倚相仍然健在,并给楚王出谋划策。所以有人推断:“按左史倚相于西元前530年在楚,楚灵王说他是良史,至西元前482年还存在,是倚相以寿八十岁计,当是550年以前生的,奔楚时约20余岁,至480年左右卒的”④其中表达有误:“550”当为“前550”,“奔楚”当为“首见楚”或“在楚”,“前482”指越灭吴当为“前473”,“480”当为“前470”,如此方能计以八十。按纠误后的推测,倚相生卒年约为前550至前470左右,生年大致同于孔子,卒年比孔子至少要晚六年。至于左丘明,生卒年虽无可考,但可从孔子与其关系推测大概。
  《论语·公冶长》:“子曰:巧言、令色、足恭,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匿怨而友其人,左丘明耻之,丘亦耻之。”孔子以尊重口吻将左丘明视为自己的人格楷模。《论语·雍也》:“质胜文则野,文胜质则史,文质彬彬,然后君子。”文胜质才称得上史笔,文质彬彬才算得上君子,似乎也是敬重的左丘明。如果说《公冶长》是在赞扬左丘明的高尚品格,那么《雍也》就是在赞扬左丘明的史家文笔。元初翰林学士李谦《肇建肥城庙学记》曰:“匾其讲授之堂曰‘君子’,取乐正子春所谓‘肥有君子’之义。”⑤因为“昔乐正子春日:子适齐,过肥,肥有君子焉。”⑤ “肥有君子焉”乃孔子感叹语,意为肥邑这地方出了位令人仰慕的君子,其敬佩之情溢于言表。孔子如此尊重左丘明,可见他是孔子心目中的长者,当年长于孔子。《精舍志》卷一《遗像志》有一“荐圣图”,文字曰:“赵师圣云:鲁侯欲以孔子为司徒,将召三桓议之,乃谓左邱明。左邱明曰:‘孔丘其圣人欤?夫圣人在政,过者离位焉。君虽欲谋,其将弗合乎!’鲁侯曰:‘吾子奚以知之?’左邱明曰:‘周人有爱裘而好珍羞,欲为千金之裘而与狐谋其皮,欲为少牢之珍而与羊谋其羞。言未卒,狐相与逃于重邱之下,羊相与藏于深林之中。故周人五年不制一裘,十年不足一牢,何者?周人之谋失矣。今君欲以孔丘为司徒,召三桓而议之,亦与狐谋裘、与羊谋羞也。’于是鲁侯遂不与三桓谋,即召孔子为司徒。”孔子曾任司寇,司徒乃司寇之讹。赵师圣者不知何人,然从其文学古朴,内容合乎孔子打击三桓,左丘明荐孔与上文孔子长者身份相合三点观之,该节文字似有所本,当为比较可信的文献资料。荐孔一事明确排除了左丘明乃孔子前人或孔子后人的各种经今文学说,进一步佐证了左丘明是年龄稍长孔子并深受孔子敬重的鲁太史和鲁君子。倚相大体与孔子同龄,左丘明既年长孔子,亦必年长倚相,焉得成为倚相之孙?即使倚相40岁生孙左丘明,则丘明在孔子任司寇时才十来岁,到孔子死时也不过30岁左右的孙辈人物,又何以推荐孔子,何以令孔子敬重如斯?另据《汉书·古今人表》倚相在时序上居于丘明之后。
  其次,《左传》没有丝毫痕迹。前529年(鲁昭公十三年)楚国确实发生内乱,《左传》对是年楚国内乱的记载颇为详细。《左传》往往记载各国大夫、官员出奔,倘若作者生父果在这场内乱中逃来鲁国,详细记载中何以毫无蛛丝马迹?况且,楚国内乱这年倚相至多20余岁,他本人没有离楚,襁褓中的其子何以奔鲁?
  再次,有人研究以为,“(楚)左史应是倚相与左史老的氏称”,“晋楚左史皆系氏称,氏称源于官名”,“楚左史当来自于晋左史”,是鲁襄公二十一年(前552)“与栾氏一起逃奔到了楚国”⑥。其说并非毫无根据,倘若成立,则倚相不出于齐。
  最后,《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分“姓谱”“世系”两部分,前者追述左丘明以前的邱姓世系,从太公支子印到左丘明之父共19代,后者从左丘明开始逐代谱列以后的世系,正如序言所谓“世次详明”。但其中存有两个疑点:第一,“姓谱”19代中前18代的名字都很清楚,惟有最近的第19代左丘明之父没有名字;第二,既是邱氏谱系,当以邱氏开祖印为“一代”,若以居鲁而计也当以左丘明之父为“一代”,而邱氏谱氏的代次却是将左丘明列为“一代”。左丘明之父是左丘明之前邱氏来源的关键环节,如此避而不言,反映了左丘明之前邱氏谱系的依托痕迹。
  以上四点,可知左丘明与楚左史倚相没有血统关系,《精舍志》的“姓谱”部分当多属依托,正如嘉庆八年礼部驳议:“此固太公少子以邱为氏,故牵合附会。”⑦ 旧方志所谓肥城邱氏出于太公、倚相本自“姓谱”,皆不足为训

后人姓氏
  《精舍志》卷五《谱系志》“姓谱”云:“生邱明,世为鲁左史官。故自迁楚以来,因以左为姓氏。其后裔十五代孙名起者工文学,王莽征召不就,恐及于祸,又去左袭邱,隐居陶阳,复以邱为姓氏。”世系记载了从“一代左邱明”到“六十九代玉洁”的69代世系,其中“十五代起工文学? (按:同于上文),生子五: 、堂、懿、寿、考”;“十六代 汉光武建武五年授湖阳主薄”;“四十七代芳世居于鲁古肥子国地,宋大中祥符元年真宗如曲阜,以太牢祀孔子,追封左邱明为瑕丘伯,授芳衣巾”;“五十七代奠,元末大乱,举族流于枣强,寄居二世”,“五十九代江,明永乐二年自枣强抱姓谱及亲族还肥邑”;“六十四代云街?明天启元年本邑知县王惟精重修左氏祠墓,访求邱明后裔,得云街”。按《精舍志》记载,肥城都君邱氏即左丘明嫡传后裔,这支后裔世系清楚,两千多年来一直居守故邑祖墓。
  此就左丘明姓氏、都君邱氏姓氏及其世系真伪等问题略作讨论。
  左丘明姓氏历来存在争议,或云姓左,或曰姓丘,或谓复姓左丘。姓氏不清,遂影响到名字不明。三姓中首先应该排除复姓左丘,因为先秦两汉有不少以“丘”字居尾的复姓,却单单没有左丘,而且后代文献中也从无一个复姓左丘的人证。尽管司马迁称“左丘失明,厥有《国语》”,但犹如“晋重”“史迁”,不过别称而己,不足说明问题。其次应该排除邱姓,邱姓也没任何根据。或以为尊称不单呼名,汉人多呼丘明,故必姓邱。按第二人称尊称不单呼名容或有之,第三人称则不尽然,单呼名者普遍见诸文献,未必皆非尊称,第二人称的习惯用法不可用来证明第三人称尤其是后人对古人的第三人称。左姓最有可能。《汉书·艺文志》云:“左丘明,鲁太史。”孔颖达《礼记正义·玉藻》曰:“在君左厢记事,则大史为左史也。”春秋是个造姓时代,由左职生出左姓合乎造姓规律。不论左丘明原来姓左还是另有其姓,但有一点可以肯定,汉代人是把他作为左姓看待的。所谓《左氏春秋》《春秋左氏》或《左氏传》等就是明证。汉代经家流派多以姓氏命名,只有《诗》齐、鲁两家以地命名,以职命名者一家没有,《春秋》五家皆用姓氏命名,可见汉人认左丘明姓左。这透露出一个信息,即左丘明后人亦应姓左。此与《精舍志》的资料恰好吻合。《精舍志》云:“自迁楚以来,因以左为姓氏。”所谓“迁楚”固属附会,但十五代孙起以前“以左为姓氏”却记得十分明确。另外,《精舍志》各卷图谱文字多称“左子”,此称颇似先人所传,置于先秦时代去看,定乃姓氏而非职称。由此看来,说左丘明及其后人姓左当无大误。
  都君邱氏姓氏出于左丘明。《风俗通义佚文·姓氏》曰:“丘氏,鲁左丘明之后。”⑧是左丘明后裔有姓邱氏者或邱氏有出左丘明者在东汉文献有证。丘、邱通用,耳旁为后加。左丘明及其早期后裔姓左,与都君邱氏在两汉之际改左为邱相连贯。《精舍志》所谓“去左袭邱”实乃“改左为邱”,即去掉左姓而袭用丘明的丘字为姓。其中“袭”字在作《志》者本意是要说明原来就姓邱,因为“姓谱”是追述到营邱的,而实际上却是“袭”的“丘明”之“丘”,从上文可知根本与营邱无关。且不说按“姓谱”邱氏的左姓从嘉逃楚开始至起改姓已经34代千有余年,即使从左丘明开始而至起也己有500多年,500多年把邱姓放在一边不用而一直姓左,500多年后又忽然继续使用它,如何可能?如果是复姓左丘,倒是有可能去左留邱,可实际又证明历来没有复姓左丘,邱氏谱系本身也不存在复姓问题。看来只有一个解释:作为左丘明后裔的都君邱氏本来姓左,他们尊左丘明为第一代先祖,所以在“世系”中首列“一代左邱明”,明确列出一个“左”字为其姓氏,邱明之后当然概不列姓,到十五代起改姓时,因邱明为一代始祖,且功德显赫,便袭取其名的“邱”字以为新姓氏,又附会太公支子营邱的古说以托邱氏渊源悠远。应该说,都君邱氏的邱姓出于左丘明的“丘”字,与营邱没有任何关系。
  肥城都君庄义为君子邑聚,相传是左丘明故里。左丘明后裔邱氏宗族世守都君,其家谱《左传精舍志》所记左丘明以来的世系,北宋初年以后可靠资料日多,有不少史籍、方志、碑记、诗文等作证,可以不用怀疑。这里主要讨论宋代以前。宋代以前从东汉初年开始渐有零星的佐证资料。上引汉人《风俗通义》谓邱氏出于左丘明。北齐《魏书·地形志》、唐《元和郡县志》都记载了左丘明墓,地址与都君吻合。清光绪十七年《肥城县志·礼仪志》云:“左邱子祠,在县署东南,邱氏奉祀生奉祀。嘉庆八年邱明善所上汉建武六年十七世孙邱堂《左传精舍志序》称‘左传精舍’,此即故址。”清志虽然较晚,但其中资料信息却较早,且绝对不是邱明善伪造。《精舍志》卷三《祠墓志》曰:“先贤左子祠在肥城县城内文庙东南,旧名‘左传精舍’,相传即左邱明传《春秋》处也。”《精舍志》卷四《艺文志》收有“宋祥符二年平阴令范讽重修左传精舍记”碑记,其中说:“县之东古肥子国地,即左子故里,古庙犹存,访其遗迹,知此即为传《春秋》之处,故名曰‘左传精舍’。洁奠,下询其居守子孙,则后裔邱芳携其旧谱而至间其家世,乃避新莽之乱,去左袭邱……观其庙貌渐颓,因为之重新焉。”按上引邱氏“世系”,邱堂乃十六世孙,排行居二,根据上述资料,建武五年嫡兄邱 授湖阳主簿,次年邱堂写出所谓《左传精舍志序》,是邱堂建起“左传精舍”,并就精舍建成重修家谱。嘉庆八年邱廷煜为邱明善请立博士所上呈文佐证了这一点:“十六代孙邱堂纂续旧谱,重修祠宇,子孙世守,依墓而居,递及六十九代孙即生胞伯祖邱玉洁,祠墓宗谱凡经五修。”⑨而实际重修次数恐怕更多。经千余年50多代展转重修相传,建武六年邱堂的所谓《左传精舍志序》原貌肯定已经难于说清,所以当时礼部驳议也就振振有辞:“既称‘志序’,当别有《左传精舍志》一书,乃谱中所称即是此序,序中所言又全是家谱,末提‘建武六年十七世孙邱堂薰沐敬书’,汉代无此款式” ⑦;“(遗像)三图既称旧谱所传,则衣冠器具必作古制,乃孔子、左邱明皆著束发道冠,又有高几坐墩,及纸本书籍笔墨砚水中丞之类,全同时式” ⑦;“《前汉书·鲍宣传》中凡王莽征召不出者具列姓名,其中并无邱起,且既改姓避莽,何以又筑左传精舍,使欲盖弥彰?” ⑦礼部驳议看似不无道理,但毕竟有些不顾历史变迁而过于苛求古本。又王莽征召人才甚滥,《鲍宣传》焉能包罗“具列”不出者名单,而建左传精舍时已时过境迁,岂得谓其欲盖弥彰呢?我们应该历史地去看待左传精舍与邱氏家谱的出现。东汉初年它们出现之前,左丘明后裔在文献中没有任何踪迹,原因何在?这与《左氏春秋》原为独立编年史、尚未向《春秋》学演变相一致,如果当时有其踪迹才是怪事。西汉经学的兴盛和刘歆对《左氏春秋》的珍重使其开始向传演变,嗜好经古文学的王莽寻求左丘明后裔本在情理之中,而丘明后裔却不知是福是祸,不敢轻易登上王莽的险船。东汉初年江山易手,经学统治地位依然,尽管经今古文学家对《左氏》是否传《春秋》还在进行争论,时代却给邱氏提供了借经人仕和光宗耀祖的良好条件,于是邱氏宗族便开始有所活跃。对于古代重视宗统的文化家族,15代世系的记忆并非难事,所以“邱堂纂续旧谱”当有所据,尽管这段时期文献无征,但结合历史去看倒也基本可信。
  可以说,都君邱氏即左丘明嫡传后裔。他们世居祖地,战国、西汉默默无闻,到新莽时改左为邱,东汉初年随着《左氏》传经而大修祠堂家谱,其后便在文献中逐渐露出了清晰面貌。

左、邱两姓
  《精舍志》 卷五《谱系志》“姓谱”云:“太公封于营邱?支子印遂以邱为姓。”又云:“(邱明世为鲁左史官)因以左为姓氏,其后裔?去左袭邱,隐居陶阳,复以邱为姓氏。”“世系”对改姓记载同于“姓谱”。卷四《艺文志》所收“宋祥符二年平阴令范讽重修左传精舍记”碑记亦谓“乃避新莽之乱,去左袭邱。”这些资料透露出两点信息:一是丘明当有左、邱两姓后裔,二是邱姓并非皆出丘明。
  按“世系”所录,左丘明及其后人为左姓时共15代,15代中第4、8 、9 、1 2四代各生二子,第6代生三子,其余各代都是单传。“世系”专记嫡长子,嫡长子所生之次、庶子或许有所忽略,因此所谓单传未必就是实际上的单传,旁支当比“世系”所录更多。即以“世系”所录计算,嫡长子一支始终为一,旁支在不同时间的四代中杈出有六,六支尚会继续分杈,是两者比例至少为1:6。邱起改姓时,第4、6两代的半数旁支与嫡长子的血缘关系己隔10代左右,8、 9代两个旁支也早已出了五服。他们或许已经迁离故土,或许继续守居祖墓,前者应当继续姓左,后者也不一定全部追随邱起改姓邱氏。例如,据《大明一统志》《山东通志》《曹州府志》《曹南文献录》等方志记载,定陶一带有陶丘,或名左山,有左丘明墓及左姓居民;又据地方调查,今汉上南陶村有不少左姓居民,皆奉左丘明为远祖。邱起“隐居陶阳”当与彼两地相关,很可能正是投靠那里的旁支同宗隐居。旁支后裔迁离故土定居,起一始祖坟墓供奉并不奇怪。上述两地左姓或许就是邱起之前左氏旁支后裔,不可轻易予以否定。邱起之前旁支保留左姓,且宗族规模应该大于改为邱姓的嫡支,邱起之后嫡支改为邱姓,是左丘明当有左、邱二裔。
  《姓谱》所谓太公支子以邱为姓,在《风俗通义佚文·姓氏》《通志·氏族略》《姓考》等姓氏文献中查之有据,是邱姓有出于周初姜太公者;《左传》昭公二十三年有邾大夫丘弱,是邱姓有出于春秋邱弱者;《风俗通义佚文·姓氏》云“汉末丘俊持节江淮,属王莽篡位,遂留江左,居吴兴”,是邱姓有出于西汉丘俊者。三者皆非左丘明后裔。又据《风俗通义佚文·姓氏》,汉代有常丘、商丘、瑕丘、蛇丘、佘丘、虞丘、渠丘、葘丘、谢丘等复姓,多为后世不见,或许去复为单而成邱姓。古人依邱而居即可姓邱,是邱姓多源,不出于左丘明者多也。左姓多出于左职,左职并非仅有左史,左史并非仅有左丘明,《淮南子·览冥训》《史记·龟策列传》有商末左强,是左姓亦为多源格局。
  根据上述分析,可知《左传精舍志》的主体资料基本可信,具有一定研究价值,不过左丘明与楚左史倚相没有血统关系,“姓谱”部分多属伪托。从现有资料看,左丘明后人当有左、邱二姓,其中作为嫡系后裔的肥城都君邱氏宗族比较可信,其余各地左、邱两姓中的旁支后裔尚有待探讨。
  1725年(清雍正三年)为避孔子名讳,奉旨“丘”旁加“阝”改为邱氏,今石横邱氏皆为左丘明之后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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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齐攻鲁,求其岑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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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侯不信,曰:“若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欲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鲁侯乃献岑鼎。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侯不信,曰:“若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欲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鲁侯乃献岑鼎。
  从前,齐国攻打鲁国,要索取鲁国的镇国之宝-岑鼎。鲁国国君悄悄地换了另外一个鼎献给齐君,并向齐君请求订立合约。齐君不相信鲁君会把真的岑鼎送来,便提出:“如果柳季说这是真品,那么我就接受它。”鲁君只得去请求柳季。柳季说:“您把岑鼎当作是国家的重器,而我则把信用看成立身处事的根本。眼下你想破坏臣的根本,保全您的国家,这是臣下难以办到的事。”鲁君无奈只得将岑鼎献给齐君。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wěi)献他鼎(dǐng)而请盟(méng)焉。齐侯不信,曰:“若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欲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鲁侯乃献岑(cén)鼎。
  岑鼎:鲁国名鼎的名称。古代把鼎作为立国的重器。柳季:鲁国最诚实而讲信用的人,柳下惠,一称柳季。以……为:把……当做。国:此指极珍贵的珍宝。信:诚信。破:破坏。全:保全。难:困难。
昔齐攻鲁,求其岑鼎。鲁侯伪献他鼎而请盟焉。齐侯不信,曰:“若柳季云是,则请受之。”鲁欲使柳季。柳季曰:“君以鼎为国,信者亦臣之国,今欲破臣之国,全君之国,臣所难”鲁侯乃献岑鼎。

  大丈夫言而有信,一言九鼎。现代人早就认识到,信用是人们立身处事的原则,他们将狡狤视为人的恶习之一。本文正说明这个道理。

  确实,人生活在这个社会中,不得不使自己与社会兼容,而这纷纭复杂的社会包含了各种人与人的关系,依靠种种社会规范来维系这些关系,使社会得到正常的健康发展。如果都像鲁君那样言而无信,这个社会也就不可能成为正常的有秩序的社会,人与之间就除了互相欺骗以外,不存在任何关系。因此,做人须讲信用,无论统治者或被统治者,都应明白这个道理,朝令夕改乃是社会不稳定的表现,尔虞我诈是人际关系淡漠的结果。但愿这种状况不复存在。至于柳季将个人表现置于国家之上,显然不太妥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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蹇叔哭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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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 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 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冬天,晋文公去世了。十二月十日,要送往曲沃停放待葬。刚走出国都绛城,棺材里发出了像牛叫的声音。卜官郭偃让大夫们向棺材下拜,并说:“国君要发布军事命令,将有西方的军队越过我们的国境,我们袭击它,一定会获得全胜。”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 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秦国大夫杞子从郑国派人向秦国报告说:“郑国人让我掌管他们国都北门的钥匙,如果悄悄派兵前来,就可以占领他们的国都。”秦穆公向秦国老臣蹇叔征求意见。蹇叔说:“让军队辛勤劳苦地偷袭远方的国家,我从没听说有过。军队辛劳精疲力竭,远方国家的君主又有防备,这样做恐怕不行吧?军队的一举一动,郑国必定会知道。军队辛勤劳苦而一无所得,一定会产生叛逆念头。再说行军千里,有谁不知道呢?”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意见。他召见了孟明视,西乞术和白乙丙三位将领,让他们从东门外面出兵。蹇叔哭他们说:“孟明啊,我看着大军出发,却看不见他们回来了!”秦穆公派人对蹇叔说:“你知道什么?要是你蹇叔只活个中寿就去世的话,你坟上的树都有两手合抱一般粗了(你现在离中寿都过去多少年了,早已昏聩)。”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 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蹇叔的儿子跟随军队一起出征,他哭着送儿子说:“晋国人必定在崤山抗击我军,崤有两座山头。南面的山头是夏王皋的坟墓,北面的山头是周文王避过风雨的地方。你们一定会战死在这两座山之间,我到那里收拾你的尸骨吧。”于是秦国军队东行。

  冬,晋文公卒。庚(gēng)辰,将殡(bìn)于曲沃。出绛,柩(jiù)有声如牛。卜偃(yǎn)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殡:停丧。曲沃:晋国旧都,晋国祖庙所在地,在今山西闻喜。绛:晋国国都,在今山西翼城东南。柩:装有尸体的棺材。卜偃:掌管晋国卜筮的官员,姓郭,名偃。大事:指战争。古时战争和祭祀是大事。

  杞(qǐ)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jiǎn)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bèi)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 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西师:西方的军队,指秦军。过轶:越过。杞子:秦国大夫。掌:掌管。管,钥匙。潜:秘密地。国:国都。访:询问,征求意见。远主:指郑君。勤:劳苦。无所:一无所得。悖心:违逆之心,反感。孟明:秦国大夫,姜姓,百里氏,名视,字孟明。秦国元老百里奚之子。西乞:秦国大夫,字西乞,名术。秦国元老蹇叔之子。白乙:秦国大夫,字白乙,名丙。秦国元老蹇叔之子。这三人都是秦国将军。中寿:有两种解释。1.参见中寿。2.中等年纪。不管哪种解释,就句意,均为秦穆王讽刺蹇叔现已年老昏聩,要是你蹇叔只活个差不多就去世的话,你坟上的树都有两手合抱一般粗了。拱:两手合抱。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xiáo),崤有二陵焉。 其南陵,夏后皋(gāo)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崤:山名,在今河南洛宁西北。陵:大山。崤山有两陵,南陵和北陵,相距三十里,地势险要。夏后皋:夏代君主,名皋,夏桀的祖父。后:国君。尔骨:你的尸骨,焉:在那里。

  冬,晋文公卒。庚辰,将殡于曲沃。出绛,柩有声如牛。卜偃使大夫拜,曰:“君命大事将有西师过轶我,击之,必大捷焉。”

  杞子自郑使告于秦曰:“郑人使我掌其北门之管,若潜师以来,国可得也。”穆公访诸蹇叔。蹇叔曰:“劳师以袭远,非所闻也。师劳力竭,远主备之,无乃不可乎?师之所为,郑必知之。 勤而无所,必有悖心。且行千里,其谁不知?”公辞焉。召孟明、 西乞、白乙使出师于东门之外。蹇叔哭之曰:“孟子!吾见师之出而不见其入也。”公使谓之曰:“尔何知!中寿,尔墓之木拱矣!”

  蹇叔之子与师,哭而送之,曰:“晋人御师必于崤,崤有二陵焉。 其南陵,夏后皋之墓地;其北陵,文王之所辟风雨也,必死是间,余收尔骨焉!”秦师遂东。

  蹇叔的论战之道几千年来一直为世人称道,被奉为“知己知彼”的楷模。然而秦穆公没有听从蹇叔的正确意见。秦穆公利令智昏,一意孤行,执意要派孟明视(百里奚的儿子)、白乙丙、西乞术(蹇叔的两个儿子)三帅率部出征。蹇叔实际上已失去进谏的正常渠道,但他仍然不放弃努力——以“哭师”的形式来进谏,直言不讳地指出此次袭郑的必然结果。在送别秦国出征之师的时候,痛哭流涕地警告官兵们说:“恐怕你们这次袭郑不成,反会遭到晋国的埋伏,我只有到崤山去给士兵收尸了。” “哭师”召来了秦伯的诅咒、辱骂,这在封建社会是非常可怕的事情,但是蹇叔继续进谏——以“哭子”的形式来进谏,准确地指出晋国“必御师于崤”。想通过“哭子”的形式再次使自己的意见传导给国君。

  文中卜官郭偃和老臣蹇叔的预见有如先知,料事真如神,秦军后来果然在崤山大败而归,兵未发而先哭之,实在是事前就为失败而哭,并非事后诸葛亮。

  郭偃托言的所谓“君命大事”,不过是个借口,人们根据经验 完全可以作出类似的判断,乘虚而入,乱而取之,是战争中常用的手法。作为政治家和军事家,如果不具备这种经验和头脑,应 当属于不称职之列。从蹇叔一方看,他作为开国老臣,也具有这方面的经验,对手并非等闲之辈,不可能在非常时刻没有防备,因此,此时出征无异于自投罗网。

  秦穆公急欲扩张自己势力的心情,导致他犯了一个致命的常识性的错误,违反了“知己知彼”这个作战的基本前提。敌手早有防备,以逸待劳,必定获胜;劳师远袭,疲惫不堪,没有战斗力,必定惨败。其中原因大概是攻城略地的心情太急切了,以至 连常识都顾不上,当然是咎由自取。马有失前蹄的时候,人也有过失的时候,而在利令智昏的情况下所犯的错误,则是不可宽恕的。利令智昏而犯常识性的错误,更是不可宽恕。

  再说,当初秦国曾与晋国一起企图消灭郑国,后来又与郑国订立盟约。此时不仅置盟约不顾,就连从前的同伙也成了觊觎的 对象。言而无信,自食其言,不讲任何道义、仁德,这同样应当遭天谴,遭惩罚。当人心目中没有权威之时,便没有了戒惧;没有了戒惧,就会私欲急剧膨胀;私欲急剧膨胀便会为所欲为,无法无天。春秋的诸侯混战,的确最充分地使人们争权夺利的心理。手法、技巧发挥到了极致,也使命运成了最不可捉模和把握的东西。弱肉强食是普遍流行的无情法则,一朝天子一朝臣,泱泱大国可能在一夜之间倾覆,区区小国也可能在一夜之间暴发起来。由此可见,“先知”是没有的;而充满睿智并富有经验者,往往被人们认为是“先知”。

  这篇文章虽短,但结构上却充分体现了《左传》的叙事特色,即情节曲折多变,行文起伏跌宕,叙述有条不紊。文章以秦国老臣蹇叔谏阻、哭师、哭子为线索,复以秦穆公拒谏、诅咒相间其中,使全文在结构上起伏有致、曲折多变。

  其次,这篇文章在塑造形象上也充分体现出《左传》通过人物的语言和行动刻划人物性格,将人物与情节结构融为一体的特色。这篇文章虽短,却成功地塑造了一个老成先见、忧国虑远的老臣形象和一个刚愎自用、利令知昏的君主形象。两个形象一明一暗,一显一隐,然而又相互映衬,相得益彰。俗话说,姜是老的辣。蹇叔虽老,但仍不失足智多谋、思深虑远。

参考资料:

1、 陈应好.哭谏成篇 千古佳文——漫谈《蹇叔哭师》的结构与形象:《爱语文》杂志社,2004年第四期:3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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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革对灵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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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楚灵王到州来冬猎,驻扎在颍尾,派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率领军队包围徐国以恐吓吴国。楚王驻扎在乾溪,作为他们的后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天下雪,楚王戴皮帽,穿秦国羽衣,翠鸟羽毛的披肩,豹皮鞋,握鞭而出。仆析父跟随着。子革晚上进见,楚王会见他,脱去帽子、披风,丢掉鞭子,和他谈话,说:“从前我们先王熊绎与齐国的吕伋、卫国的王孙牟、晋国的燮父、鲁国的伯禽同时事奉周康王,四国都有分赐的宝器,唯独我国没有。现在我派人到周室,要求将九鼎作为分赐绐我国的宝器,周王会给我吗?”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于革回答说:“会给君王啊!从前我们先王熊绎在偏僻的荆山地方,柴车破衣,居于草野,跋涉山林,事奉天子,只有这桃木做的弓、枣木做的箭来供奉王室大事之用。齐,是周王的舅父;晋及鲁、卫,是周王的同母兄弟。楚国因此没有分赐到宝器,而他们都有。现在周室与上述四国都服侍君王,将会唯命是从,岂会吝惜九鼎?”楚王说:“从前我们的远祖伯父昆吾,住在许国旧地,现在郑国人贪图那里的田地有利,而不给我们。我们如果向他们要求,会给我们吗?”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子革回答说:“会给君王啊!周室不吝惜九鼎,郑因岂敢吝惜田地?”楚王说:“从前诸侯认为我国偏远而畏惧晋国,现在我们大力修筑陈、蔡、东、西不羹四个城邑,兵赋都达到兵车一千辆,你参与其事是有功劳的,诸侯会畏惧我们吗?”子革回答说:“会畏惧君王啊!单这四大城邑,已足以使人畏惧了,再加上楚国,岂敢不畏惧君王吗!”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这时工尹路请示说:“君王命令破开圭玉装饰斧柄,冒昧请君王指示。”楚王进去察看。仆析父对于革说:“您,是楚国有声望的人,现在和君王说话好象回声一样应和,国家会怎么样呢?”子革说:“我磨快言语的刀刃以待时机,君王出来,我的刀刃就将砍下去了。”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楚王出来,又接着谈话。左史倚相从面前小步快速走过,楚王说:“这个人是好史官,你要好好看待他。这个人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样的古书。”子革回答说:“下臣曾经问过他,从前周穆王想要随心所欲,走遍天下,要使天下都留有他的车辙马迹。祭公谋父作了《祈招》的诗篇来制止穆王的贪心,穆王因此能在祇宫寿终正寝。下臣问他诗句却不知道。如果问年代久远的事,他怎能知道?”

  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楚王说:“你能吗?”子革回答说:“能。那首诗说:‘《祈招》的音乐和谐,表现了美德的声音。想起我们君王的气度,似玉,似金。保全百姓的力量,而没有象醉饱一样的贪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楚王作了一揖就进去了,有好几天,送上饭不吃,躺下睡不着,还是不能自己克制,以致遇到祸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子说:“古时有记载说:‘克制自己,回到礼仪上来,这就是仁。’说得真好啊!楚灵王如果能象这样,岂会在乾溪受辱?”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雨雪:下雪。皮冠:皮帽。秦复陶:秦国赠的羽衣。翠被:用翠羽装饰的披肩。舄:鞋。仆析父:楚大夫。右尹:官名。夕:晚上谒见。舍:放下。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熊绎:楚国始祖。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齐、卫、晋、鲁四国的始祖。康王:即周康王,周王第三代。四国:指齐、卫、晋、鲁。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鼎:夏、商、周三代视为传国之宝。辟:同“僻”。荆山:楚人的发祥地,今湖北南漳县西。筚路:柴车。蓝缕:破烂的衣服。桃弧棘矢:桃木做的弓,棘木(酸枣木)做的箭。共:同“供”。 齐,王舅也:周成王的母亲是姜太公的女儿。昆吾:楚的远祖,曾住在许地。许:周初分封的诸侯国。陈、蔡:本为周武王所封的诸侯国,后来为楚所灭。不羹:地名,有东西二邑。赋:指兵车。四国:指陈、蔡、和东西不羹。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楚子狩于州来,次于颍尾,使荡侯、潘子、司马督、嚣尹午、陵尹喜帅师围徐以惧吴。楚子次于乾溪,以为之援。

  雨雪,王皮冠,秦复陶,翠被,豹舄,执鞭以出,仆析父从。右尹子革夕,王见之。去冠被,舍鞭,与之语曰:“昔我先王熊绎与吕伋、王孙牟、燮父、禽父,并事康王,四国皆有分,我独无有。今吾使人于周,求鼎以为分,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昔我先王熊绎,辟在荆山,筚路蓝缕,以处草莽,跋涉山林,以事天子,唯是桃弧、棘矢,以共御王事。齐,王舅也;晋及鲁、卫,王母弟也。楚是以无分,而彼皆有。今周与四国服事君王,将唯命是从,岂其爱鼎?”王曰:“昔我皇祖伯父昆吾,旧许是宅。今郑人贪赖其田,而不我与。我若求之,其与我乎?”

  对曰:“与君王哉!周不爱鼎,郑敢爱田?”王曰:“昔诸侯远我而畏晋,今我大城陈、蔡、不羹,赋皆千乘,子与有劳焉。诸侯其畏我乎?”对曰:“畏君王哉!是四国者,专足畏也,又加之以楚,敢不畏君王哉?”

  工尹路请曰:“君王命剥圭以为鏚柲,敢请命。”王入视之。析父谓子革:“吾子,楚国之望也!今与王言如响,国其若之何?”子革曰:“摩厉以须,王出,吾刃将斩矣。”

  王出,复语。左史倚相趋过。王曰:“是良史也,子善视之。是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对曰:“臣尝问焉,昔穆王欲肆其心,周行天下,将皆必有车辙马迹焉。祭公谋父作《祈招》之诗,以止王心,王是以获没于祗宫。臣问其诗而不知也;若问远焉,其焉能知之?”

  王曰:“子能乎?”对曰:“能。其《诗》曰:‘祈招之愔愔,式昭德音。思我王度,式如玉,式如金。形民之力,而无醉饱之心。’”

  王揖而入,馈不食,寝不寐,数日。不能自克,以及于难。

  仲尼曰:“古也有志:‘克己复礼,仁也。’信善哉!楚灵王若能如是,岂其辱于乾溪?”

  楚灵王乃是春秋后期一位极富争议的君主,乃楚庄王的孙子,楚共王的次子,楚康王的弟弟。楚康王死后,其幼子即位为君,当时担任执政官(令尹)的灵王趁国君生病,亲手勒死了国君,自立为王。楚国历史上一直有王子弑君自立的传统:成王杀兄自立,穆王杀父自立,灵王则杀侄自立,三者都获得了大臣的承认,坐稳了江山;但是在《春秋》上,仍然不免被讥讽为乱臣贼子。

  自从楚共王以来,楚国霸业日益衰落,晋国占据优势,吴国也强大起来。灵王即位后,与吴国多次交战,先后灭了陈、蔡两个华夏诸侯国,又修筑了东西不羹两座大城以威慑中原,终于在会盟中压倒晋国,重新成为霸主。从这个角度看,灵王可谓中兴之主。但是他的霸业完全依靠武力和威压,而不像齐桓公、晋文公、楚庄王当年那样威德并用,中原诸侯大多心中不服,楚国国内也有大量不稳定因素。灵王不思采用怀柔手段稳固政权基础,反而再次出兵与吴国争夺徐国(今徐州一带),《子革对灵王》的故事就发生在这时。

  灵王率军驻扎在离徐国不远的乾溪,以狩猎为名,炫耀武力。看看他穿着的服装:皮毛做的帽子(皮冠),秦国赠送的羽衣(秦复陶),翠鸟羽毛做成的披风(翠被),豹皮做的鞋子(豹舄),手中还拿着鞭子。以上服饰极尽奢华,有楚国本土的特产,还有别的诸侯进献的宝物,充分显示了楚王作为霸主的威严。灵王一直以好大喜功著名,郑国名臣子产就曾指出此人虚荣心太强,未来难以善终。狩猎归来,大臣子革进见,灵王遂摘下帽子,脱下披风,放下鞭子,以示对大臣的尊敬。

  这个子革是何许人也?不是楚国本土的大臣,而是从郑国来楚国“政治避难”的公子,原名郑丹,子革是他的字。春秋时代列国人才流动频繁,“楚材晋用”的例子很多,中原人才逃往楚国的也不少。子革作为一个落魄的公子,能够做到执政官的助手(右尹),显示了楚国任用人才的不拘一格。灵王接下来与子革的对话,则显示了对子革这一外国人的充分信任。

  灵王对子革的问话很长,但精髓很简单:想要这个,想要那个,什么都想要,贪心不足而已。灵王首先回顾了自己的祖先对周王朝的巨大功勋(其实楚国在西周乃是不到百里的小国,远没有灵王吹的那么伟大),然后耿耿于怀地指出,齐国、晋国、鲁国、卫国都得到了周天子赐予的礼器,楚国却没有。如果现在派人向周天子索取礼器,天子会不会给?

  子革回答:“肯定会给啊!我们楚国的祖先,勤劳勇敢那是没话说,可当时我们不是周天子的亲戚,天子就不拿我们当回事。今天可不一样了,周天子害怕我们,齐国、晋国、鲁国、卫国都服侍我们,大王您派人去要礼器,天子哪敢不给啊?”

  这段回答很对灵王的胃口,于是他得寸进尺地继续问:许这个地方(即今天的许昌),原本是楚国祖先的伯父的封地(都过去一千多年的事情了,亏灵王还好意思拿出来说),后来郑国人占领了这片土地,不把它还给楚国。如果楚国现在派人去索取这片土地,郑国会不会给我们呢?

  子革回答:“肯定会给啊!周天子都不敢不给我们礼器,郑国怎么敢不给我们土地啊?”

  灵王听了这两个回答,简直是心花怒放,欲望继续膨胀,于是又问道:原先晋国称霸中原,是因为晋国离中原比较近,我们楚国离中原比较远。现在我们在中原建立了陈、蔡、东西不羹四座大城,都可以出动一千辆兵车,诸侯应该害怕我们了吧?

  子革回答:“肯定会害怕啊!这四个城池的兵力足够威慑诸侯了,何况还有楚国本土的兵力呢?谁敢不害怕大王啊!”

  至此,灵王的自信心和欲望已经膨胀到极点,幸亏工匠进来请求他去观看玉器的制作,否则真是难以想象,接下来他还会提出多么天真的问题。

  灵王以上的问题,有许多失礼的地方。子革是郑国人,郑国是周朝的同姓,又是华夏诸侯。灵王不仅大大咧咧地问他割让郑国土地的问题,还公然提出要威逼周天子、镇压华夏诸侯,丝毫不顾及子革作为郑国人的感情,只能说明他已经被欲望蒙住了眼睛。楚国当时的国力强盛,可以做到威慑周朝和其他诸侯,但灵王提问的口吻如同想要糖果的小孩子,实在不是一个霸主应有的作风。汉朝的汲黯曾讽刺汉武帝“内多欲而外施仁义”,楚灵王则是赤裸裸的“外多欲”,连行仁义的幌子都懒得打一下。

  灵王的欲望和子革的逢迎,果然引起了其他大臣的不满。大臣析父趁灵王不在,对子革抱怨道:“您是在我们楚国很有名望的人,现在大王问你话,你只知道唯唯诺诺,我们国家该怎么办啊?”子革胸有成竹地回答:“我刚才是在磨刀子呢,等一会大王出来,我的刀刃就要砍下来啦!”先秦时的思想家并不崇尚犯言直谏,而是崇尚温和委婉的讽谏,晏子、邹忌、孟子等均是讽谏的典型。可惜后世的谏官大多贪图名垂青史,以犯上为荣耀,以直谏为正道,已经远远偏离了孔子赞许的劝谏之道。

  灵王从工匠那里出来了,这时,楚国的史官倚相正好经过。灵王就指着倚相说:“这是我们楚国的良史啊,能读《三坟》《五典》《八索》《九丘》这些古书。”《三坟》《五典》是三皇五帝的书,《八索》是关于八卦占卜的书,《九丘》则是关于九州地理人情的书。灵王得意洋洋地引用这些书名,大概不是为了称赞倚相的博学,而是为了炫耀楚国的人才众多,间接说明自己这个国王的伟大。可这正好给了子革一个“下刀子”的机会。

  子革不屑地说:“我曾经问倚相,周穆王在位的时候喜欢到处游玩,大臣祭公作了一首《祈招》之诗以克制穆王的欲望,结果穆王果然没有遭到祸乱,得到了善终;倚相居然不能背诵《祈招》,这算什么博学啊?”(其实子革只是找一个由头罢了,倚相并不一定就不会背诵那首诗)灵王一听,果然来了兴致,就要子革把《祈招》背诵给他听。子革就背诵道:

  “司马祈招多么和悦安详啊,向人民传播大王的德音。想我们大王的德行,就像美玉,又像黄金。他有限度地使用民力,没有酒足饭饱之心。”

  —— 这首诗的意思是,君主应该按照人民能够承担的限度来使用民力,不要用民力来满足自己的欲望,这样的君主才算是具备金玉一样的德行,他的德行才会被天下的人民传诵。“无醉饱之心”,与刚才灵王欲壑难填、贪求利益的心态相比,是多么格格不入啊!用孔子的话说,这首诗就讲了四个字:“克己复礼”。

  楚灵王虽然被欲望冲昏了头脑,却不失为一个聪明人,很快理解了子革的意思。他向子革作揖表示感谢,回到休息的地方,当天就饭也吃不下,觉也睡不着——我们知道,一个人克制欲望的时候,很容易出现这种心神不宁的情形,一个普通人克制一下烟瘾、酒瘾尚且如此,何况一国之君克制权力欲?结果很悲惨,虽然子革的谏言打动了灵王,灵王却无法克制自己。第二年,楚国内部就爆发了政变,穷兵黩武的灵王被废黜,其弟登基为王,众叛亲离的灵王最后在荒野自杀,这就是一代霸主的下场。

  春秋时期的霸主,能够善终的不多,像灵王这样身死而为天下笑的却不少。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最后因为宠信佞臣,饿死在床上,死后齐国有五世之乱;秦穆公是秦国最贤明的君主,却因为利令智昏而多次败于晋国,子孙三百年不能出函谷关一步;晋厉公在鄢陵击败楚军,独霸中原,几年之后就被卿大夫杀死,只有一辆牛车陪葬;吴王夫差先后打败齐、晋、楚,却死在自己的手下败将越王勾践手里,吴国随之灭亡。《诗经》有之:“靡不有初,鲜克有终”,不是说越到后面难度越大,而是说成功的人心态会有变化,一旦欲望膨胀起来,就算想保全身家性命都不容易,谈何建功立业?

  孔子曰:“一日克己复礼,天下归仁。”克己,就是要克制自己的欲望;复礼,就是要符合周礼的规定。一旦能够做到克己复礼,则天下纷纷扰扰都归于自己的仁心,不再会有欲壑难填的苦恼,也不会再有自取灭亡的冲动。可惜后世的理学家把“克己复礼”四个字理解成了“存天理,遏人欲”,最终变成了片面空谈性理,消灭人的正常欲望,与孔子和先秦其他哲人的本意相去甚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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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产坏晋馆垣

: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鲁襄公死去的那个月,子产辅佐郑简公到晋国去,晋平公因为鲁国有丧事的缘故,没有接见他们。子产派人把宾馆的围墙全部拆毁,把自己的车马放进去。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晋国大夫士文伯责备子产说:“敝国由于政事和刑罚没有搞好,到处是盗贼,不知道对辱临敝国的诸侯属官怎么办,因此派了官员修缮来宾住的馆舍,馆门造得很高,围墙修得很厚,使宾客使者不会感到担心。现在您拆毁了围墙,虽然您的随从能够戒备,那么对别国的宾客怎么办呢?由于敝国是诸侯的盟主,修建馆会围墙,是用来接待宾客。如果把围墙都拆了,怎么能满足宾客的要求呢?我们国君派我来请问你们拆墙的理由。”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子产回答说:“敝国国土狭小,处在大国的中间,大国责求我们交纳贡物没有一定时候,所以我们不敢安居度日,只有搜寻敝国的全部财物,以便随时前来朝见贵国。碰上您没有空,没能见到,又没有得到命令,不知道朝见的日期。我们不敢进献财物,又不敢把它们存放在露天。要是进献上,那就成了贵国君王府库中的财物,不经过陈列聘享礼物的正式仪式,那是不敢奉献的。如果把礼物放在露天里,又怕日晒雨淋而腐烂生虫,加重敝国的罪过。我听说文公从前做盟主时,宫室低小,没有门阙和台榭,却把接待宾客的馆舍修得十分高大,宾馆像国君的寝宫一样。仓库和马棚也修得很好,司空按时平整道路,泥水工匠按时粉刷馆舍房间;诸侯的宾客来到,甸人点起庭院中的火把,仆人巡视客舍,存放车马有地方,宾客的随从有代劳的人员,管理车辆的官员给车轴加油,打扫房间的,伺养牲口的,各自照看自己份内的事;各部门的属官要检查招待宾客的物品;文公从不让宾客们多等,也没有被延误了的事;与宾客同忧共乐,出了事随即巡查,有不懂的地方就指教,有所要就加以接济。宾客到来就好像回到家里一样,哪里会有灾患啊;不怕有人抢劫偷盗,也不用担心干燥潮湿。现在晋侯的缇别宫方圆数里,却让诸侯宾客住在像奴仆住的房子里,车辆进不了大门,又不能翻墙而入;盗贼公然横行,天灾难防。接见宾客没有定时,召见命令也不知何时发布。如果还不拆毁围墙,就没有地方存放礼品,我们的罪过就要加重。斗胆请教您,您对我们有什么指示?虽然贵国遇上鲁国丧事,可这也是敝国的忧伤啊。如果能让我们早献上礼物,我们会把围墙修好了再走,这是贵君的恩惠,我们哪敢害怕辛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士文伯回去报告了。赵文子说:“的确是这样。我们实在不注重培养德行,用像奴仆住的房舍来招待诸侯,这是我们的过错啊;”于是,他派士文伯前去道歉,承认自己不明事理。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晋平公以隆重的礼节接见了郑简公,宴会和礼品也格外优厚,然后让郑简公回国。晋国接著建造了接待诸侯的宾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叔向说:“辞令不可废弃就是这样的啊!子产善于辞令,诸侯靠他的辞令得到了好处,为什么要放弃辞令呢?《诗.大雅.板》中说:‘言辞和顺,百姓融洽;言辞动听,百姓安宁。’子产大概懂得这个道理吧。”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公:指鲁襄公。薨(hcog):诸侯死去叫薨。相:辅佐。郑伯:指郑简公。坏:拆毁。馆垣:宾馆的围墙。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士文伯:晋国大夫士訇。让:责备。属:臣属,属官。在:问候。阚闳(hanhng):指馆舍的大门。完:同“院”,指墙垣。茸:用草盖墙。共命:供给宾客所求。请命:请问理由。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诛求:责求,勒索贡物。无时:没有定时。会:朝会。时事:随时朝贡的事。输币:送上财物。暴露:露天存放。荐陈:呈献并当庭陈列。卑庳(bi):低小。观:门阙。台:土筑高坛。公寝:国君住的宫室。司空:负责建筑的官员。平易:平整。圬人:泥水工匠。幂(mi):涂墙,粉刷。甸:甸人,掌管柴火的官。庭燎:庭中照明的火炬。巾车;管理车辆的官。脂:指加油。辖。车轴头的挡铁。隶人;清洁工。瞻:看管。不留宾:不让来客滞留。淄:同“灾”。缇(dT)之宫:晋侯的别宫,一在今山西沁县西南。天厉:天灾。不戒:无法防备。惮(dan):怕。赵文子:晋国大夫赵武。信;确实,可信。垣。这里指房舍。赢:接待。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加礼:礼节特别隆重。宴:宴会。好:指宴会上送给宾客的礼物。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释辞:放弃辞令。辑:和顺。协:融洽。绎:同“怿’,喜悦。莫:安定。

  公薨之月,子产相郑伯以如晋,晋侯以我丧故,未之见也。子产使尽坏其馆之垣,而纳车马焉。

  士文伯让之,曰:“敝邑以政刑之不修,寇盗充斥,无若诸侯之属辱在寡君者何,是以令吏人完客所馆,高其闬 闳,厚其墙垣,以无忧客使。今吾子坏之,虽从者能戒,其若异客何?以敝邑之为盟主,缮完葺墙,以待宾客。若皆毁之,其何以共命?寡君使匄请命。

  对曰:“以敝邑褊小,介于大国,诛求无时,是以不敢宁居,悉索敝赋,以来会时事。逢执事之不闲,而未得见;又不获闻命,未知见时。不敢输币,亦不敢暴露。其输之,则君之府实也,非荐陈之,不敢输也。其暴露之,则恐燥湿之不时而朽蠹,以重敝邑之罪。侨闻文公之为盟主也,宫室卑庳,无观台榭,以崇大诸侯之馆,馆如公寝;库厩缮修,司空以时平易道路,圬人以时塓馆宫室;诸侯宾至,甸设庭燎,仆人巡宫,车马有所,宾从有代,巾车脂辖,隶人、牧、圉,各瞻其事;百官之属各展其物;公不留宾,而亦无废事;忧乐同之,事则巡之,教其不知,而恤其不足。宾至如归,无宁灾患;不畏寇盗,而亦不患燥湿。今铜鞮之宫数里,而诸侯舍于隶人,门不容车,而不可逾越;盗贼公行。而天疠不戒。宾见无时,命不可知。若又勿坏,是无所藏币以重罪也。敢请执事,将何所命之?虽君之有鲁丧,亦敝邑之忧也。若获荐币,修垣而行,君之惠也,敢惮勤劳?”

  文伯复命。赵文子曰:“信。我实不德,而以隶人之垣以赢诸侯,是吾罪也。”使士文伯谢不敏焉。

  晋侯见郑伯,有加礼,厚其宴好而归之。乃筑诸侯之馆。

  叔向曰:“辞之不可以已也如是夫!子产有辞,诸侯赖之,若之何其释辞也?《诗》曰:‘辞之辑矣,民之协矣;辞之怿矣,民之莫矣。’其知之矣。”

  这是讲的国与国之间的关系。国不分大小,地不分东西南北,人不分多寡,财富不分贫富,大伙儿一律平等,以礼相待,、以诚相待。这应当是国与国交往的前提。咱们现在的“和平共处五项原则”,不也包含这方面的内容吗?

  这个原则也可以扩大到人与人之间的交往当中。人不分男女老幼,黑白胖瘦,身份地位,权力大小,名气高低,大伙一律平等,人人享有受人尊重的权利,也有尊重他人的义务。相待以诚,相待以礼,相敬如宾,相互尊重,是起码的做人准则。上帝没有赋予谁有特权可产藐视他人、愚弄他人、傲慢无礼、为所欲为、无法无天、视他人为草芥。

  俗话说,人穷志不短。上天赋予人的权利是平等的,并没有对某某人另眼相看。四海之内,普天之下,大伙都同样头顶一片蓝天,同样脚踏一方土地,生来是人,死了变鬼,没有谁更优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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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之奇谏假道

: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

  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

  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 。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

  公曰:“吾享祀丰絜,神必据我。”

  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

  弗听,许晋使。

  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问于卜偃曰:“吾其济乎?”

  对曰:“克之。”

  公曰:“何时?”

  对曰:“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炖炖,火中成军,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

  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从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公,言易也。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
  晋侯又向虞国借路去攻打虢国。

  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
  宫之奇劝阻虞公说:“虢国,是虞国的外围,虢国灭亡了,虞国也一定跟着灭亡。晋国的这种贪心不能让它开个头。这支侵略别人的军队不可轻视。一次借路已经过分了,怎么可以有第二次呢?俗话说‘面颊和牙床骨互相依着,嘴唇没了,牙齿就会寒冷’,就如同虞、虢两国互相依存的关系啊。”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
  虞公说:“晋国,与我国同宗,难道会加害我们吗?”

  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 。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
  宫之奇回答说:“泰伯、虞仲是大王的长子和次子,泰伯不听从父命,因此不让他继承王位。虢仲、虢叔都是王季的第二代,是文王的执掌国政的大臣,在王室中有功劳,因功受封的典策还在主持盟会之官的手中。现在虢国都要灭掉,对虞国还爱什么呢?再说晋献公爱虞,能比桓庄之族更亲密吗?桓、庄这两个家族有什么罪过?可晋献公把他们杀害了,还不是因为近亲对自己有威胁,才这样做的吗?近亲的势力威胁到自己,还要加害于他们,更何况对一个国家呢?”

  公曰:“吾享祀丰絜,神必据我。”
  虞公说:“我的祭品丰盛清洁,神必然保佑我。”

  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
  宫之奇回答说:“我听说,鬼神不是随便亲近某人的,而是依从有德行的人。所以《周书》里说:‘上天对于人没有亲疏不同,只是有德的人上天才保佑他。’又说:‘黍稷不算芳香,只有美德才芳香。’又说:‘人们拿来祭祀的东西都是相同的,但是只有有德行的人的祭品,才是真正的祭品。’如此看来,没有德行,百姓就不和,神灵也就不享用了。神灵所凭依的,就在于德行了。如果晋国消灭虞国,崇尚德行,以芳香的祭品奉献给神灵,神灵难道会吐出来吗?”

  弗听,许晋使。
  虞公不听从宫之奇的劝阻,答应了晋国使者借路的要求。

  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宫之奇带着全族的人离开了虞国。他说:“虞国的灭亡,不要等到岁终祭祀的时候了。晋国只需这一次行动,不必再出兵了。”

  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问于卜偃曰:“吾其济乎?”

  对曰:“克之。”

  公曰:“何时?”

  对曰:“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炖炖,火中成军,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

  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从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公,言易也。
  冬天十二月初一那天,晋灭掉虢国,虢公丑逃到东周的都城。晋军回师途中安营驻扎在虞国,乘机突然发动进攻,灭掉了虞国,捉住了虞公和他的大夫井伯,把井伯作为秦穆姬的陪嫁随从。然而仍继续祭祀虞国的祖先,并且把虞国的贡物仍归于周天子。所以《春秋》中记载说“晋国人捉住了虞公。”这是归罪于虞公,并且说事情进行得很容易。

  晋侯复假(jiǎ)道于虞(yú)以伐虢(guó)
  晋:国名,在今山西省翼城县东。晋侯:晋献公。复假道:又借路。僖公二年晋曾向虞借道伐虢,今又借道,故用“复”。虞:国名,姬姓。周文王封予古公亶父之子虞仲后代的侯国,在今山西省平陆县东北。虢:国名,姬姓。周文王封其弟仲于今陕西宝鸡东,号西虢,后为秦所灭。本文所说的是北虢,北虢是虢仲的别支,在今山西平陆。虞在晋南,虢在虞南。

  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kòu)不可翫(wán)。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
  表:外表,这里指屏障、藩篱。启:启发,这里指启发晋的贪心。寇:凡兵作乱于内为乱,于外为寇。翫:即“玩”,这里是轻视、玩忽的意思。其:反诘语气词,难道。辅:面颊。车:牙床骨。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
  宗:同姓,同一宗族。晋、虞、虢都是姬姓的诸侯国,都同一祖先。

  对曰:“大(tài)伯、虞仲,大王之昭也 。大伯不从,是以不嗣(sì)。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xūn)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bī)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
  大伯、虞仲:周始祖太王(古公亶父)的长子和次子。昭:古代宗庙制度,始祖的神位居中,其下则左昭右穆。昭位之子在穆位,穆位之子在昭位。昭穆相承,所以又说昭生穆,穆生昭。大伯、虞仲、王季俱为大王之子,都是大王之昭。不从:指不从父命。嗣:继承(王位)。大伯知道大王要传位给他的小弟弟王季,便和虞仲一起出走。宫之奇认为大伯没继承王位是不从父命的结果。虢仲、虢叔:虢的开国祖,王季的次子和三子,文王的弟弟。王季于周为昭,昭生穆,故虢仲、虢叔为王季之穆。卿士:执掌国政的大臣。盟府:主持盟誓、典策的宫府。将虢是灭:将灭虢。将,意同“要”。是,复指提前的宾语“虢”。桓庄:桓叔与庄伯,这里指桓庄之族。庄伯是桓叔之子,桓叔是献公的曾祖,庄伯是献公的祖父。晋献公曾尽杀桓叔、庄伯的后代。其:岂能,哪里能。之:指虞。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庄公25年晋献公尽诛同族群公子。以为戮:把他们当作杀戮的对象。唯:因为。逼:这里有威胁的意思。亲:指献公与桓庄之族的血统关系。宠:在尊位,指桓、庄之族的高位。况以国乎:此句承上文,因此省略了“以国”下的“逼”字。

  公曰:“吾享祀(sì)丰絜,神必据我。”
  享祀:祭祀。据我:依从我,即保佑我。

  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shǔ)(jì)非馨(xīn),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yī)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píng)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
  实:同“是”复指提前的宾语。皇:大。辅:辅佐,这里指保佑。所引《周书》已亡佚,这两句引见伪古文《尚书》,下同。黍:黄黏米;稷不黏的黍子,黍稷这里泛指五谷。馨:浓郁的香气。易物:改变祭品。繄:句中语气词。冯:同“凭”。明德:使德明。馨香:指黍稷。其:语气词,加强反问。吐:指不食所祭之物。以:介词,表率领。

  弗听,许晋使。

  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以其族行:指率领全族离开虞。腊:岁终祭祀。这里用作动词,指举行腊祭。

  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问于卜偃曰:“吾其济乎?”

  对曰:“克之。”

  公曰:“何时?”

  对曰:“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qí)。鹑之贲(bēn)贲,天策炖(dùn)炖,火中成军,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

  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从媵(yìng)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公,言易也。
  丙子:十二月初一正逢干支的丙子。朔:每月初一日。丑:虢公名。京师:东周都城。今河南洛阳。馆:为宾客们设的住处。这里用作动词,驻扎的意思。媵:陪嫁的奴隶。秦穆姬:晋献公女,嫁秦穆公。书:指《春秋》经文。其:代词,那只谚语说的道理。

  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

  宫之奇谏曰:“虢,虞之表也。虢亡,虞必从之。晋不可启,寇不可翫。一之谓甚,其可再乎?谚所谓‘辅车相依,唇亡齿寒’者,其虞、虢之谓也。”

  公曰:“晋,吾宗也,岂害我哉?”

  对曰:“大伯、虞仲,大王之昭也 。大伯不从,是以不嗣。虢仲、虢叔,王季之穆也,为文王卿士,勋在王室,藏于盟府。将虢是灭,何爱于虞!且虞能亲于桓、庄乎?其爱之也,桓、庄之族何罪?而以为戮,不唯逼乎?亲以宠逼,犹尚害之,况以国乎?”

  公曰:“吾享祀丰絜,神必据我。”

  对曰:“臣闻之,鬼神非人实亲,惟德是依。故《周书》曰:‘皇天无亲,惟德是辅。’又曰:‘黍稷非馨,明德惟馨。’又曰:‘民不易物,惟德繄物。’如是,则非德,民不和,神不享矣。神所冯依,将在德矣。若晋取虞,而明德以荐馨香,神其吐之乎?”

  弗听,许晋使。

  宫之奇以其族行,曰:“虞不腊矣。在此行也,晋不更举矣。”

  八月甲午,晋侯围上阳,问于卜偃曰:“吾其济乎?”

  对曰:“克之。”

  公曰:“何时?”

  对曰:“童谣曰:‘丙之晨,龙尾伏辰,均服振振,取虢之旂。鹑之贲贲,天策炖炖,火中成军,虢公其奔。’其九月、十月之交乎!丙子旦,日在尾,月在策,鹑火中,必是时也。”

  冬,十二月丙子朔,晋灭虢,虢公丑奔京师。师还,馆于虞,遂袭虞,灭之,执虞公.及其大夫井伯,从媵秦穆姬。而修虞祀,且归其职贡于王,故书曰:“晋人执虞公。”罪虞公,言易也。

  文章首先陈述了虞虢之间的紧密关系,然后揭露出晋侯残酷无情的本质,最后提醒虞国公国家存亡在于德行,而不在与神灵。文章批判了迷信宗族关系和神权至上的迂腐,反映了当时的民本思想。文章结构严谨,条理清晰,开头只用“晋侯复假道于虞以伐虢”一句点明事件的起因及背景,接着便通过人物对话来揭示主题。语言简洁有力,多用比喻句和反问句。如用“辅车相依,唇亡齿寒”比喻虞虢的利害关系,十分贴切、生动,很有说服力。

  晋献公吞并虢国和虞国的成功,要归功于他的心狠手毒:一方面以本国宝物作诱饵,诱敌手上钩;一方面六亲不认,不顾同宗亲情,唯利是图。于是,不惜以阴谋诡计骗取虞国信任,将两国逐个吞食。俗话说,“舍不得孩子,打不到狼。”“将欲取之,必先予之”晋献公实实在在地照这样去做了,并且得到了回报,实际上什么都没有损失。但是,攻城略地的成功,却以不顾礼义廉耻为代价,得到了实际利益和好处,而因此失去了人心和道义。对于重视民心和道义的人来说,这样做是得不偿失;对于寡廉鲜耻的人来说,失去的无所谓,得到的才是实在的。人们总是站在自己的立场上来决定取舍的。

  如此说来,对于寡廉鲜耻、心狠手毒之徒不应当以仁义道德之心去对待,最好是以强硬的态度,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虞国的灭亡,就灭在太相信同宗亲情,对不义之徒抱着不切实际的幻想,以为对方跟自己是一类人,以一种近乎于农夫的心肠,去对待凶狠的毒蛇。如果说这也是一场悲剧的话,那么则是由自己推波助澜、助纣为虐而导致的。如果灭亡的结果是自己一时糊涂、认识不清,被披着羊皮的狼蒙蔽了,尚还可以寄予一点同情,然而有贤臣坦诚相谏,苦口婆心地开导,在这种情况下仍然执迷不悟,固执己见,则可以说是咎由自取,不值得一点同情。

  曾经是作威作福的国君,一朝变成随他人之女陪嫁的奴隶,这种天上、地下的巨变,不能不使人感叹。这也应了那句老话:“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

  历史是不应当忘记的,读史可以使人明鉴,使人清醒。即使弱小而无法与强暴抗衡,那么弱小者之间的彼此照应、鼓励。安慰、同病相怜、支持,也可以让人在风雨之中同舟共济,患难与共,正所谓唇齿相依,唇亡齿寒。这些从惨痛的历史中总结出来的教训,完全可以说是千古不易的。就连平民百姓都懂得,听人劝得一半。欺人太甚的事不可一而再,再而三地容忍,即使无法奋起抗争,最起码是可以想法避开的。既不听劝,又不抗争,的确算是病入膏肓,不可救药了。

参考资料:

1、 编者 清 吴调侯 .古文观止 :作家出版社 ,2008 :第17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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