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姜邦杰感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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枌梓交游尽,灵光岿独存。
声名今绮皓,公论自推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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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翥

叶翥,字叔羽,处州青田(今属浙江)人。高宗绍兴二十四年(一一五四)进士(清康熙《青田县志》卷九)。孝宗淳熙中,累迁户部尚书。光宗绍熙元年(一一九○),知镇江府(宋《嘉定镇江志》卷一五)。五年,知绍兴府。宁宗庆元二年(一一九六),自吏部尚书签书枢密院事,四年同知枢密院事(《宋史》卷三七《宁宗本纪》)。罢知福州,六年奉祠(《淳熙三山志》卷二二)。今录诗七首。 7篇诗文

猜你喜欢

南乡子·梅花词和杨元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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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
疏疏的篱笆上,满是冬天的麻雀。它们争着飞到梅花树,欣赏白玉一样的梅花。忽见一群吃酒客人,来到梅花树下,麻雀惊飞踏散梅花,梅花落到酒杯里。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使君痛饮又能诗,醉后的客人坐雪地,雪水融化也不知。酒已饮尽,花已赏够,春天悄悄来到人间。请看,离离一丝暖气,已经附着梅花枝。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146页2、 钟来茵.苏东坡三部典:文汇出版社,1999年07月:第169页

寒雀满疏篱(lí),争抱寒柯(kē)看玉蕤(ruí)。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zhī)
柯:树枝。蕤:花茂盛的样子。酒卮:酒杯。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zhān)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离离:繁盛的样子。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146页2、 钟来茵.苏东坡三部典:文汇出版社,1999年07月:第169页
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蹋散芳英落酒卮。
痛饮又能诗,坐客无毡醉不知。花尽酒阑春到也,离离。一点微酸已著枝。

  上篇写寒雀喧枝,以热闹的气氛来渲染早梅所显示的姿态、风韵。岁暮风寒,百花尚无消息,只有梅花缀树,葳蕤如玉。冰雪中熬了一冬的寒雀,值此梅花盛开之际,既知大地即将回春,自有无限喜悦之意。开头两句“寒雀满疏篱,争抱寒柯看玉蕤”,生动地描绘了寒雀对于物候变化的敏感。它们翔集梅花周围,瞅准空档,便争相飞上枝头,好像要细细观赏花朵似的。寒梅着花,原是冷寂的,故前人咏梅,总喜欢赋予梅花一种孤独冷艳的性格,此词则不然。

  作者先从向往春天气息的寒雀写起,由欢蹦乱飞的寒雀引出梅花,有了鸟语花香的意味,而梅花的性格也随之显得热乎起来。顾随先生自云早年极喜杨诚斋的绝句:“百千寒雀下空庭,小集梅梢话晚晴。特地作团喧杀我,忽然惊散寂无声。”但读了苏轼此词以后,看法有了变化。他说:“持以与此《南乡子》开端二语相比,苦水(按顾随自号苦水)不嫌他杨诗无神,却只嫌他杨诗无品。”“‘满’字、‘看’字,颊上三毫,一何其清幽高寒,一何其湛妙圆寂耶?”“一首《南乡子》,高处、妙处,只此开端二语。”(《顾随文集·东坡词说》)顾随深赏极爱开端二语,自是不差,而从“满”、“看”两字悟出“清幽高寒”及“圆寂”之说,似有未谛。“忽见客来花下坐,惊飞。踏散芳英落酒卮”,进一步从寒雀、早梅逗引出赏梅之人,而逗引的妙趣也不可轻轻放过。客来花下,寒雀自当惊飞,此原无足怪,妙雀亦多情,迷花恋枝,不忍离去,竟至客来花下,尚未觉察,直至客人坐定酌酒,方始觉之,而惊飞之际,才不慎踏散芳英,则雀之爱花、迷花、惜花已尽此三句之中,故花之美艳绝伦及客之为花所陶醉俱不待繁言而明。再说,散落之芳英,不偏不倚,恰恰落在酒杯之中,由此赏梅之人平添无穷雅兴,是则雀亦颇可人意。可见雀之于梅,此词中实有相得益彰之妙。

  下篇写高人雅士梅园举行的文酒之宴,借以衬托出梅花的风流高格。“痛饮又能诗”的主语是风流太守杨元素及其宾客僚佐。杨元素才调不凡,门下自无俗客。诗、酒二事,此中人原是人人来得,不过这次有梅花助兴,饮兴、诗情便不同于往常。“痛饮”即开怀畅饮。俗语所谓“酒逢知己千杯少”,高人雅士喜以梅花为知己,“痛饮”固当,“能诗”极易误会是能够写诗。其实,“能”字与“痛”字对举成文,乃逞能之意。“能诗”又不限于其字面意义为善于写诗,这里暗用刘禹锡寄白居易诗句“苏州刺史例能诗”(时白任苏州刺史),以称美杨元素的文采风流。

  作者又有《诉衷情·送述古迓元素》词云:“钱塘风景古今奇,太守例能诗”,也是此意。“坐客无毡醉不知”,又用杜甫赠郑虔诗“才名四十年,坐客寒无毡”语。“醉不知”的主语是宴会的主人杨元素。坐客无毡则寒,此时饮兴正酣,故不复知。此句意不写坐客之寒,而是写主人之醉。主人既醉,则宾客之醉亦可见。观主客的高情逸致,梅花的高格也不难想知了。“花谢酒阑春到也”,非指一次宴集时间如许之长,而是指自梅花开后,此等聚会,殆无虚日。歇拍二韵,“离离,一点微酸已着枝”,重新归结到梅,但寒柯玉蕤,已为满枝青梅所取代。咏梅花而兼及梅子,又不直说梅子而说“一点微酸”,诉之味觉形象,更为清新可人。下片从高人雅士为之留连忘返、逸兴遄飞,托写出梅的姿态、神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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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门饮·寄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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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北方的骏马迎着烈风嘶叫,大宋的旗帜在雪花里翻搅,黄昏时天边又吐出一片红艳的晚霞,夕阳从一竿高的地平线低低地投射着残照。苍老的枯林连接着天空,无数的山峦重叠耸峭,暮色中走遍漫漫平沙处处皆衰草。幽静的馆舍上星斗横斜,无眠的夜实在难熬。灯芯凝结出残花,相思徒劳。鸭形的熏炉里香雾浓郁缭绕,蜡烛淌泪像冰水凝晶,夜色沉沉总难见霜天破晓。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总记得淡淡梳妆才完了,别宴上杯酒尚未饮尽,已引得离情翻涌如潮。醉里的秋波顾盼,梦中的幽欢蜜爱,醒来时都是烦恼。算来更有牵惹情怀处,怎忍细思量、她附在耳边的情话悄悄:“啥时能跃马归来,还能认得迎门的轻柔欢笑!”

胡马嘶(sī)风,汉旗翻雪,彤(tóng)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汉旗:代指宋朝的旗帜。彤云:红云,此指风雪前密布的浓云。香鸭:鸭形香炉。老:残。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小妆:犹淡妆。秋波:形容美人秀目顾盼如秋水澄波。《青门饮》,词调名,始见于时彦、秦观词。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暮沙衰草。星斗横幽馆,夜无眠、灯花空老。雾浓香鸭,冰凝泪烛,霜天难晓。
长记小妆才了,一杯未尽,离怀多少。醉里秋波,梦中朝雨,都是醒时烦恼。料有牵情处,忍思量、耳边曾道。甚时跃马归来,认得迎门轻笑。

  此词为作者远役怀人之作。词的上篇纯写境界,描绘作者旅途所历北国风光,下篇展示回忆,突出离别一幕,着力刻绘伊人形象。

  本词上片开始几句,作者将亲身经历的边地旅途情景,用概括而简练的字句再现出来。“胡马”两句,写风雪交加,呼啸的北风声中,夹杂着胡马的长嘶,真是“胡马依北风”,使人意识到这里已离边境不远。抬头而望,“汉旗”,也即宋朝的大旗,却正随着纷飞的雪花翻舞,车马就风雪之中行进。“彤云”两句,写气候变化多端。正行进间,风雪逐渐停息,西天晚霞似火,夕阳即将西沉。“一竿残照”,是形容残日离地平线很近。借着夕阳余晕,只见一片广阔荒寒的景象,老树枯枝纵横,山峦错杂堆叠;行行重行行,暮色沉沉,唯有近处的平沙衰草,尚可辨认。

  “星斗”以下,写投宿以后夜间情景。从凝望室外星斗横斜的夜空,到听任室内灯芯延烧聚结似花,还有鸭形熏炉不断散放香雾,烛泪滴凝成冰,都是用来衬托出长夜漫漫,作者沉浸思念之中,整宵难以入睡的相思之情。

  下片用生活化的语言和委婉曲折的笔触勾勒出那位“宠人”的形象。离情别意,本来是词中经常出现的内容,而且以直接描写为多,作者却另辟蹊径,以“宠人”的各种表情和动态来反映或曲折地表达不忍分离的心情。

  “长记”三句,写别离前夕,她浅施粉黛、装束淡雅,饯别宴上想借酒浇愁,却是稍饮即醉。“醉里”三句,写醉后神情,由秋波频盼而终于入梦,然而这却只能增添醒后惜别的烦恼,真可说是“借酒浇愁愁更愁”了。这里刻画因伤离而出现的姿态神情,都是运用白描和口语,显得宛转生动,而人物内心活动却从中曲曲道出。

  结尾四句,是作者继续回想别时难舍难分的情况,其中最牵惹他的情思,就是她上前附耳小语的神态。这里不用一般篇末别后思念的写法,而以对方望归的迫切心理和重逢之时的喜悦心情作为结束。耳语的内容是问他何时能跃马归来,是关心和期待,从而使想见对方迎接时愉悦的笑容,于是作者进一层展开一幅重逢之时的欢乐场面,并以充满着期待和喜悦的心情总收全篇。

  这首词写境悲凉,抒情深挚,语言疏密相间,密处凝炼生动,疏处形象真切。词中写景写事笔墨甚多,直接言情之处甚少。作者将抒情融入叙写景事之中,以细腻深婉的情思深深地感染读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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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席上赠楚守田待制小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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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然。凭君莫唱短因缘。
雾帐吹笙香嫋嫋,霜庭按舞月娟娟。曲终红袖落双缠。

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然。凭君莫唱短因缘。
歌女们刚刚学会化妆,正是在妙龄芳华的年纪。歌女们的嫣然一笑,让阳城、下蔡二县的官员们着迷。请求田君莫唱人生短暂事难圆之歌。

雾帐吹笙香嫋嫋,霜庭按舞月娟娟。曲终红袖落双缠。
在很薄的纱帐中,吹笙的歌女散发出轻飘的香气。月夜下,在庭院中击节跳舞的歌女们舞姿迷人。一曲唱罢,那红色的水袖垂罩着一双七寸金莲。

参考资料:

1、 朱德才.宋词十八家 苏轼词: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193-1942、 石声淮.东坡乐府编年笺注: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270-2713、 叶嘉莹.苏轼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7:900-903

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yān)然。凭君莫唱短因缘。
浣溪沙:词牌名,本唐教坊曲名,又名《浣沙溪》《小庭花》等。小鬟(huán):小女孩的发髻,这里代指歌女。画鸦:指妇女在额上涂鸦黄。阳城下蔡困嫣然:意谓阳城、下蔡的人都被美人的嫣然笑容所迷惑。阳城、下蔡,战国时楚国的两个县名。困,迷惑。嫣然,娇媚的笑态。

雾帐吹笙(shēng)香嫋(niǎo)嫋,霜庭按舞月娟娟。曲终红袖落双缠。
凭:请求。短因缘:意谓人生苦短。雾帐:很薄的纱帐子如雾朦胧,故名雾帐。嫋嫋:轻飘缭绕的样子。霜庭:日月光照下的庭院。按舞:击节跳舞。月娟娟:月光照耀着歌女柔美的姿态。双缠:古时陋习,女子用布帛缠住双脚,以为脚缠得越小越美,美其名曰“七寸金莲”。

参考资料:

1、 朱德才.宋词十八家 苏轼词:文化艺术出版社,1999:193-1942、 石声淮.东坡乐府编年笺注: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1990:270-2713、 叶嘉莹.苏轼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7:900-903
学画鸦儿正妙年,阳城下蔡困嫣然。凭君莫唱短因缘。
雾帐吹笙香嫋嫋,霜庭按舞月娟娟。曲终红袖落双缠。

  上片,咏田待制的歌女们的美貌如天仙。“学画鸦儿正妙年”,勾画歌女们刚刚学会化妆后的娇媚貌态,点明歌妓正当妙龄芳年。让人一眼相见,就会有“湖山明秀,豆蔻梢头春欲透。学画鸦儿,多少闲愁总未知”的“天人合一”的和谐感。“阳城下蔡困嫣然”,点明州人不得不为歌女的容貌所倾倒。再见歌妓嫣然一笑,惑阳城,迷下蔡。”“凭君莫唱短姻缘”,引用古典,劝慰田待制,实际上也是苏轼自慰,但愿田待制不要再唱那人生短暂事难圆的悲歌。君不见这小鬟歌女才貌双全,“阳城下蔡困嫣然”,是田待制的情操最大陶冶。

  下片,咏田待制的歌女们迷人的舞姿。“雾帐吹笙香嫋嫋”,运用通感,将视觉、听觉、嗅觉通融一体,写“雾帐”里吹笙的小歌女的迷人场面。似帐非帐,似雾非雾,似嫋非嫋,呈现着一种朦胧美态,颇有“楼头曲宴仙人语,帐底吹笙香雾浓”(李贺《秦宫》)诗的韵味。“霜庭按舞月娟娟”,描绘月夜庭院击节跳舞的歌女迷人的舞姿。“霜庭”写月白的演出环境,“月娟娟”写歌女如月色柔美的姿态,“按舞”写歌女翩然起舞的节奏感。这一切生动塑造了如月宫嫦娥般的歌女形象,表现了圣洁高雅的人格美和艺术美。“曲终红袖落双缠”,运用特写的笔法,将田待问的宴饮言欢场面,将陪伴的歌女们轻歌曼舞推向高潮,戛然而止。一个个亭亭玉立、“红袖落双缠”的小鬟歌女站立眼前,别有“夜深忽梦少年事”,“此时无声胜有声”(白居易《琵琶行》)的滋味在心头。

  全词,语言轻快,意境高超。苏轼触景生情,借宴席上田待制的歌女们的形象,赞颂田待制的治绩、风流和闲居生活。抒发了苏轼对人生的感叹,要以高雅的艺术生活来排遣政治愁闷。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苏轼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7:900-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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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查子·含羞整翠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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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
似娇还羞抿了抿秀发乌鬟,笑靥盈盈秋波流转频频顾盼。玉手纤指轻弹,筝声婉转欢快,琴弦飞荡回旋,似春莺传情,低语交欢。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曲终人去,宛如飞云飘逸,只留下娇柔的身影。春梦已断不知何处寻觅。庭院深深,锁住的是寂寞和黄昏,还有那阵阵凄雨敲打芭蕉声。

含羞整翠鬟(huán),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yīng)语。
翠鬟:妇女环形发譬称鬟。翠鬟,泛称美发。雁柱十三弦;筝有十三弦;琴柱斜排如雁斜飞,称雁柱。这里均代指古筝。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jiāo)雨。

含羞整翠鬟,得意频相顾。雁柱十三弦,一一春莺语。
娇云容易飞,梦断知何处。深院锁黄昏,阵阵芭蕉雨。

  此词以男子的口吻,写一女子弹筝的情景,并在其中渗入爱情与离愁。

  上片描写从前女子在与情郎相聚时弹筝的情景。起首一句好似一个特写镜头,先画出这位女子的娇容美态。此时她仿佛坐在筝前,旁边站着一位英俊少年。在弹筝之前,她娇羞怯怯,理了理头发。“整翠鬟”三字把她内心深处一股难名状的激动感情恰当地反映出来。下面“得意频相顾”一句,是写这女子弹筝弹到高潮,她的感情已和筝声溶为一片,忘记了方才的羞怯,不时地回眸一顾,看看身旁的少年。这是用白描的手法表现演奏者与欣赏者的感情交流。

  “雁柱”二句具体地描写筝声。唐宋时筝有十三弦,每弦用一柱支撑,斜列如雁行,故称“雁柱”“一一春莺语”,系以莺语拟筝声。白居易《琵琶行》云:“间关莺语花底滑。”韦庄《菩萨蛮》云:“琵琶金翠羽,弦上黄莺语。”似为此句所本。前一句以“雁行”比筝柱,这一句以“莺语”状筝声,无论在视觉和听觉上都给人以美感。而“十三”、“一一”两组数字,又使人觉得女子的十指在一一按动筝弦,轻拢慢捻,很有节奏。随着十指的滑动,弦上发出悦耳的曲调。在这里,词人着一“语”字,又进一步拟人化,好像这弦上发出的声音在倾诉女子的心曲。

  下片写此时两情隔绝,凄苦难禁。“娇云”二句,语本宋玉《高唐赋》,暗示他们在弹筝之后曾有一段幽会。然而好景不长,他们很快分离了。着以“容易”二字,说明他们的分离是那样的轻易、那样的迅速,其中充满了懊恼与怅恨,也充满了怜惜与怀念之情。“梦断知何处”,表明他们的欢会象阳台一梦;然而鸳魂缥缈,旧梦依稀,一觉醒来,仍被冷冷清清的氛围所笼罩。

  结尾二句,写男子深院独处,黄昏时刻,谛听着窗外的雨声。阵阵急雨,敲打芭蕉,这是男子在回忆中产生的错觉,也是他迫促烦躁心情的写照,同时又表现了孤栖时刻幽寂凄清的况味。雨声即为筝声,这样的筝声,最易触动愁绪。

  这首词巧妙地运用了哀乐对比。上片充满了欢乐的气氛、明快的节奏;下片则情深调苦,表现了孤单寂寞的悲哀。以乐景反跌哀情,故哀情更为动人。词中正面描写弹筝的女子,而以英俊少年作侧面的陪衬;上片中写这男子隐约在场,下片中则写女子在回忆中出现,虚实相间,错综叙写,词中的感情就不会变得单调。作者善于运用比喻,如以“雁行”比筝柱,以“莺语”拟筝声,以“娇云”状远去的弹筝女子,以雨打芭蕉喻筝中的哀音,或明比,或暗喻,都增加了词的形象性和感染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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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奴娇·登建康赏心亭呈史致道留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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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虎踞龙蟠何处是,只有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陇上吹乔木。片帆西去,一声谁喷霜竹。
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惟消棋局。宝镜难寻,碧云将暮,谁劝杯中绿。江头风怒,朝来波浪翻屋。

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虎踞龙蟠何处是,只有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陇上吹乔木。片帆西去,一声谁喷霜竹。
我来凭吊古人的陈迹,登上高楼,却落得愁闷无穷。当年虎踞龙蟠的帝王之都今在何处?满目所见只是千古兴亡的遗踪。夕阳斜照着迷茫的柳树,水边觅食的鸟儿急促地飞回窝中,风儿吹拂着高树,掠过荒凉的丘垄。一只孤独的船儿在秦淮河中匆匆西去,不知何人把激越的寒笛吹弄。

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惟消棋局。宝镜难寻,碧云将暮,谁劝杯中绿。江头风怒,朝来波浪翻屋。
回想当年那功业显赫的谢安,晚年被迫在东山闲居,也被悲哀的筝声引起伤恸。建功扬名的希望都寄托在儿辈身上,漫长的白日只有消磨在棋局中。表明心迹的宝镜已难于寻觅,岁月又将无情地逝去,谁能安慰我的情怀共饮酒一盅?早晨以来江上便狂风怒号,高浪似要翻倒房屋,真令人忧悚。

参考资料:

1、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155页-第158页

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hú)。虎踞(jù)龙蟠(pán)何处是,只有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陇(lǒng)上吹乔木。片帆西去,一声谁喷霜竹。
念奴娇:词牌名,又名《百字令》《酹江月》等,双调一百字,前后阕各四仄韵。赏心亭:位于建康下水门之上,下临秦淮河,是当时的游览名胜,辛弃疾特爱登此亭眺望。吊古:凭吊古迹。危楼:高楼,此代指赏心亭。斛:度量容器,古人以十斗为一斛。虎踞龙蟠:形容建康城地势之险要,气势之峥嵘。兴亡:指六朝兴亡古迹。偏重于“亡”。陇:田埂,此泛指田野。乔木:高大的树木。片帆:孤舟。喷霜竹:谓吹笛。喷,吹奏。霜竹,秋天之竹,借以指笛。

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惟消棋局。宝镜难寻,碧云将暮,谁劝杯中绿。江头风怒,朝来波浪翻屋。
安石:谢安,字安石,东晋著名政治家。风流:指谢安丰采照人,英才盖世。东山岁晚:谓谢安晚年。泪落哀筝曲:晋孝武帝末年,谢安位高遭忌。“儿辈”二句:言谢安将建功立业的机会都交付给儿辈,自己惟以下棋度日。宝镜难寻:喻知我者难觅。碧云将暮:言天色将晚,喻岁月消逝,人生易老。杯中绿:杯中酒。波浪翻屋:形容水势汹涌浩大。

参考资料:

1、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155页-第158页
我来吊古,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虎踞龙蟠何处是,只有兴亡满目。柳外斜阳,水边归鸟,陇上吹乔木。片帆西去,一声谁喷霜竹。
却忆安石风流,东山岁晚,泪落哀筝曲。儿辈功名都付与,长日惟消棋局。宝镜难寻,碧云将暮,谁劝杯中绿。江头风怒,朝来波浪翻屋。

  登览怀古之作,往往以历史的变迁寄寓对国事的感慨,借古讽今,以雄深跌宕为胜。对于知己的唱和之作,往往是心语的倾诉,以诚挚深切为高。要将这两种意思打和成一片,就需要糅合两种不同的美学风格,兼有雄深与温婉。这是一种难以达到的妙境,而本词显然达到了这一境界。此词分以下几个方面下笔:建康的地理形势、眼前的败落景象,并用东晋名相谢安的遭遇自喻,表达词人缺乏知音同志之士的苦闷,最后用长江风浪险恶,暗指南宋的危局。

  开头三句,开门见山,直接点明主题,抒发内心感情基调。然后再围绕主题,一层一曲地舒展开来。“上危楼,赢得闲愁千斛”,是说词人登上高楼,触景生情,引起无限感慨。“闲愁千斛”,是形容愁苦极多。“闲愁”,是作者故作轻松之笔,其实是作者关心国事但身不在要位始终不能伸抗金之志的深深忧愁。

  四、五两句,采用自问自答的方式,把“吊古伤今”落到实处。“虎踞龙蟠何处是”?问话中透出今不比昔的悲凉。据《金陵图经》记载:“石头城在健康府上元县西五里。诸葛亮谓吴大帝曰:‘秣陵地形,钟山龙蟠,石城虎踞,真帝王之都也。’”正因为如此,健康曾经成为六朝的国都。但在辛弃疾看来,此时却徒留空名,和一片败亡的气息。这里暗中,谴责南宋朝廷不利用健康的有利地形抗击金兵、收复中原饱含感情的问答异常生动地勾画出词人大声疾呼、痛苦欲绝、气愤填膺的形象。“兴亡满目”,“兴亡”是偏义词,侧重于“亡”字。

  “柳外斜阳”五句,是健康眼前的景象,把“兴亡满目”落到实处,渲染一种国势渐衰悲凉凄楚的气氛:夕阳斜照在迷茫的柳树上;在水边觅食的鸟儿,急促地飞回窝巢;垅上的乔木,被狂风吹打,飘落下片片黄叶;一只孤零零的小船,漂泊在秦淮河中,匆匆地向西边驶;不知何人,吹奏起悲凉的笛声。映入词入眼帘怎能不勾起作者忧国的感叹。同时词人独选此景,也正是意在表达自己内心的情感。从构思而言,上片三个层次,采用层层递进、环环紧扣的笔法,衔接极为严密。而各个层次,又都从不同的角度,加深和强化主题。

  上片十句侧重于吊古伤今。下片十句则侧重于表现词人志不得神、无法实现抗金国收河山壮志的愁苦,及其对国家前途的忧虑。下片亦分三个层次,前五句为一个层次,是曲笔。次三句为一个层次,是直抒胸臆。最后两句为一个层次,是比喻。各层次的笔法虽不相同,但能相辅相成,浑然符契。

  “却忆安石风流”五句,用谢安(安石)受谗被疏和淝水之战等典故。前三句写谢安早年寓居会稽,与王羲之等知名文人,“渔弋山水”、“言咏属文”,风流倜傥逍遥洒脱。作者借此表达自己本也可隐居安逸但忧国之心使其尽小国事,以至“泪落哀筝曲”。晋孝武帝司马曜执政,谢安出任宰相,后来受谗被疏远。

  “泪落哀筝曲”,是写谢安被疏远后,孝武帝有次设宴款待大将桓伊,谢安在座。桓伊擅长弹筝,谢安为孝武帝弹一曲《怨诗》,借以表白谢安对皇帝的忠心,和忠而见疑的委屈,声节慷慨,谢安深受感动,泪下沾襟。孝武帝亦颇有愧色。词人在此借古人之酒杯,浇自己之块垒,曲折隐晦地表达未见重用志不得伸的情怀。“儿辈”两句,写谢安出任宰相未被疏前,派弟弟谢石和侄儿谢玄领兵八万,在淝水大败前秦苻坚九十万大军的事。当捷报传到健康,谢安正在和别人下棋。谢安了无喜色,仍下棋如故。别人问谢安战况时,谢安才漫不经心的答道:“小儿辈遂已破贼。”这段历史,本来说明谢安主持国事,沉着与矜持。可是,辛弃疾改变了它的原意,把词意变成:建立功名的事,让给小儿辈干吧,我只须整天下棋消磨岁月!不难看出,这里包含着词人壮志未酬、虚度年华的愁苦,同时也给予议和派以极大的讽刺。

  辛弃疾为词气魄不亚于东坡,但这里却屡用喻指,语含讥讽,可见长期的压抑使之极度愤懑,而面对现实除了无奈更别无他法。

  “宝镜”三句,笔锋又双从历史转到现实,词人用寻觅不到“宝镜”、夜幕降临、无人劝酒,暗喻壮志忠心不为人知、知音难觅的苦闷。“宝镜”,唐李濬《松窗杂录》载秦淮河有渔人网得宝镜,能照见五脏六腑,渔人大惊,失手宝镜落水,后遂不能再得。这里借用此典,意在说明自己的报国忠心保国之才无人鉴察。刘熙载说:“稼轩词龙腾虎掷,任古书中俚语、瘦语,一经运用,便得风流,天姿是何敻异!”(《艺概·词曲概》)的确,“宝镜”三句,感情基调虽然悲愤沉郁,但词句却含蓄蕴藉,优美动人。

  最后两句,境界幽远,寓意颇深。它写词人眺望江面,看到狂风怒号,便预感到风势将会愈来愈大,可能明朝长江卷起的巨浪,会把岸上的房屋推翻。这两句不仅写出江上波涛的险恶,也暗示对时局险恶的忧虑。

  “吊古”之作,大都抒发感慨或鸣不平。辛弃疾写得尤其成功,感人至深。《宋史》本传称其“雅善长短句,悲壮激烈”。即说明辛词此类作品的豪放风格。

参考资料:

1、 邓红梅.壮岁旌旗拥万夫:辛弃疾卷:河南文艺出版社,2003年09月第1版:第155页-第158页2、 齐鲁书社.辛弃疾词鉴赏:齐鲁书社,1986年12月第1版:第6页-第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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