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子之丰兮,悔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难忘你人物好丰采,你曾在巷中久等待,没跟你同走悔不该。

子之昌兮,悔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难忘你健美好身材,你曾在堂中久等待,没和你同去悔不该。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锦缎衣服身上穿,外面罩着锦绣衫。叔呀伯呀赶快来,驾车接我同回还。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外面罩着锦绣衫,锦缎衣服里面穿。叔呀伯呀赶快来,驾车接我同归还。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73-17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子之丰兮,俟(sì)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丰:丰满,标致,容颜美好貌。俟:等候。巷:里中道,即胡同。予:我,此处当是指“我家”。送:从行,送女出嫁。致女曰送,亲迎曰逆。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昌:体魄健壮,棒。堂:客厅,厅堂。将:同行,或曰出嫁时的迎送。

衣锦褧(jiǒng)衣,裳(cháng)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háng)
锦:锦衣,翟衣。褧:妇女出嫁时御风尘用的麻布罩衣,即披风。裳:古代指遮蔽下体的衣裙。叔、伯:此指男方来迎亲之人。驾:驾车。古时结婚有亲迎礼,男子驾车至女家,亲自迎接女子上车,一起回夫家。行:往。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归:回。一说指女子出嫁归于男子之家。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73-17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子之丰兮,俟我乎巷兮,悔予不送兮。
子之昌兮,俟我乎堂兮,悔予不将兮。
衣锦褧衣,裳锦褧裳。叔兮伯兮,驾予与行。
裳锦褧裳,衣锦褧衣。叔兮伯兮,驾予与归。

  《郑风·丰》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是个屈从父母意志的弱女子,她没有对抗父母的干涉。她的遭遇是不幸的,也是值得人们深深同情的。虽然,她未能与心上人结合,但她对心上人的挚爱之情却丝毫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更加深切了。在她的脑海里,爱人的容貌是那样的丰满美好,体魄是那样的健壮魁伟。想起这些,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消解的悔恨之情!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爱人在巷口、在堂上等她去成亲,幸福生活仿佛在向她招手。但却因父母的变卦,最终她没有能跟他走。如今悔恨之余,她要作最后的努力,呼唤爱人重申旧盟。她幻想自己穿上了盛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迫不及待地呼唤男家快来人驾车迎接她过门去成亲。这种由满腹悔恨引起的对幸福生活无限向往的强烈感情,在诗中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诗中抒情主人公对幸福生活的强烈向往,在现实中是一种无望的追求。她其实并没有找到越过急流险滩通向幸福彼岸的渡船。在诗中,读者充分了解她的怨恨之情是对着她父母的,但却无法知道她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父母的态度。她只能幻想有朝一日她的心上人派人来把她迎娶过去。看来等待她的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可悲命运。可以说,这首诗是对旧社会不合理婚姻制度的强烈控诉。

  抒情主人公对爱人的感情是深沉的,对自己屈从于父母的意志流露出极度的悔恨,希望爱人重申旧盟心情表达得极其迫切,一句话,直抒胸臆,酣畅淋漓为此诗抒情的一大艺术特色。一、二两章中抒发的未能与爱人结合的悔恨之情,读者仿佛能听到她的叹息声;三、四两章中抒发的迫切想与爱人结合的向往之情,读者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唤声。诗中对人物形象的描写和人物心理的刻画,都极其成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抒情主人公由深深的悔恨而引起的向往幸福生活的幻觉,这种悲剧意味极浓的感情大跳跃,读者读后不能不为之动容。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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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译文
难忘你人物好丰采,你曾在巷中久等待,没跟你同走悔不该。
难忘你健美好身材,你曾在堂中久等待,没和你同去悔不该。
锦缎衣服身上穿,外面罩着锦绣衫。叔呀伯呀赶快来,驾车接我同回还。
外面罩着锦绣衫,锦缎衣服里面穿。叔呀伯呀赶快来,驾车接我同归还。

注释
丰:丰满,标致,容颜美好貌。
俟(sì):等候。巷:里中道,即胡同。
予:我,此处当是指“我家”。送:从行,送女出嫁。致女曰送,亲迎曰逆。
昌:体魄健壮,棒。
堂:客厅,厅堂。
将:同行,或曰出嫁时的迎送。
锦:锦衣,翟衣。褧(jiǒng):妇女出嫁时御风尘用的麻布罩衣,即披风。
裳(cháng):古代指遮蔽下体的衣裙。
叔、伯:此指男方来迎亲之人。
驾:驾车。古时结婚有亲迎礼,男子驾车至女家,亲自迎接女子上车,一起回夫家。行(háng):往。
归:回。一说指女子出嫁归于男子之家。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73-17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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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郑风·丰》诗中的抒情主人公是个屈从父母意志的弱女子,她没有对抗父母的干涉。她的遭遇是不幸的,也是值得人们深深同情的。虽然,她未能与心上人结合,但她对心上人的挚爱之情却丝毫没有被时间冲淡,反而更加深切了。在她的脑海里,爱人的容貌是那样的丰满美好,体魄是那样的健壮魁伟。想起这些,她的心中充满了无法消解的悔恨之情!当年的情景历历在目:那时候爱人在巷口、在堂上等她去成亲,幸福生活仿佛在向她招手。但却因父母的变卦,最终她没有能跟他走。如今悔恨之余,她要作最后的努力,呼唤爱人重申旧盟。她幻想自己穿上了盛装,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迫不及待地呼唤男家快来人驾车迎接她过门去成亲。这种由满腹悔恨引起的对幸福生活无限向往的强烈感情,在诗中表现得可谓淋漓尽致

  诗中抒情主人公对幸福生活的强烈向往,在现实中是一种无望的追求。她其实并没有找到越过急流险滩通向幸福彼岸的渡船。在诗中,读者充分了解她的怨恨之情是对着她父母的,但却无法知道她有什么办法能改变父母的态度。她只能幻想有朝一日她的心上人派人来把她迎娶过去。看来等待她的依然是无法改变的可悲命运。可以说,这首诗是对旧社会不合理婚姻制度的强烈控诉。

  抒情主人公对爱人的感情是深沉的,对自己屈从于父母的意志流露出极度的悔恨,希望爱人重申旧盟心情表达得极其迫切,一句话,直抒胸臆酣畅淋漓为此诗抒情的一大艺术特色。一、二两章中抒发的未能与爱人结合的悔恨之情,读者仿佛能听到她的叹息声;三、四两章中抒发的迫切想与爱人结合的向往之情,读者仿佛能听到她的呼唤声。诗中对人物形象的描写和人物心理的刻画,都极其成功,给人以深刻的印象。特别是抒情主人公由深深的悔恨而引起的向往幸福生活的幻觉,这种悲剧意味极浓的感情大跳跃,读者读后不能不为之动容。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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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在古代,青年男女的婚姻是不能自主的,他们的命运掌握在家长的手里。一对青年男女相爱了,对幸福生活充满了无限的憧憬。但只要父母不赞成这桩婚事,他们就无法成亲。这对男女双方来说,是很大的打击,在他们的心灵上留下了多么巨大的创伤。这首《郑风·丰》就是写一位女子因受到阻挠没有和未婚夫结婚而后悔的诗歌。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73-17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72-17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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柏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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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不是想喝没好酒,姑且散心去邀游。柏木船儿荡悠悠,河中水波漫漫流。圆睁双眼难入睡,深深忧愁在心头。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并非青铜镜,不能一照都留影。也有长兄与小弟,不料兄弟难依凭。前去诉苦求安慰,竟遇发怒坏性情。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我心并非卵石圆,不能随便来滚转。我心并非草席软,不能任意来翻卷。雍容娴雅有威仪,不能荏弱被欺瞒。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忧愁重重难排除,小人恨我真可恶。碰到患难已很多,遭受凌辱更无数。静下心来仔细想,抚心拍胸猛醒悟。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白昼有日夜有月,为何明暗相交迭?不尽忧愁在心中,好似脏衣未洗洁。静下心来仔细想,不能奋起高飞越。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47-50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50-52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gěng)耿不寐(mèi),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áo)以游。
泛:浮行,漂流,随水冲走。流:中流,水中间。耿耿:鲁诗作“炯炯”,指眼睛明亮;一说形容心中不安。隐忧:深忧。隐:痛。

我心匪鉴(jiàn),不可以茹(rú)。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sù),逢彼之怒。
微:非,不是。鉴:铜镜。茹:猜想。据:依靠。薄言:语助词。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dài)棣,不可选也。
愬:同“诉”,告诉。棣棣:雍容娴雅貌;一说丰富盛多的样子。选:假借为“柬”。挑选,选择。

忧心悄悄,愠(yùn)于群小。觏(gòu)(mǐn)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wù)(pì)有摽(biào)
悄悄:忧貌。愠:恼怒,怨恨。觏:同“遘”,遭逢。闵:痛,指患难。寤:交互。辟:通“擗”,捶胸。摽:捶,打。

日居月诸,胡迭(dié)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huàn)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居、诸:语助词。迭:更动。微:指隐微无光。浣:洗涤。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47-50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50-52
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耿耿不寐,如有隐忧。微我无酒,以敖以游。
我心匪鉴,不可以茹。亦有兄弟,不可以据。薄言往愬,逢彼之怒。
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威仪棣棣,不可选也。
忧心悄悄,愠于群小。觏闵既多,受侮不少。静言思之,寤辟有摽。
日居月诸,胡迭而微?心之忧矣,如匪浣衣。静言思之,不能奋飞。

  从此诗的内容看,似是一首女子自伤遭遇不偶,而又苦于无可诉说的怨诗。其抒情口气,有幽怨之音,无激亢之语。

  全诗共五章三十句。首章以“泛彼柏舟,亦泛其流”起兴,以柏舟作比。这两句是虚写,为设想之语。用柏木做的舟坚牢结实,但却漂荡于水中,无所依傍。这里用以比喻女子飘摇不定的心境。因此,才会“耿耿不寐,如有隐忧”了,笔锋落实,一个暗夜辗转难眠的女子的身影便显现出来。饮酒邀游本可替人解忧,独此“隐忧”非饮酒所能解,亦非遨游所能避,足见忧痛至深而难销。

  次章紧承上一章,这无以排解的忧愁如果有人能分担,那该多好!女子虽然逆来顺受,但已是忍无可忍,此时此刻想一吐为快。寻找倾诉的对象,首先想到的便是兄弟,谁料却是“不可以据”。勉强前往,又“逢彼之怒”,旧愁未吐,又添新恨。自己的手足之亲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人。既不能含茹,又不能倾诉,用宋女词人李清照的话说,真是“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声声慢·寻寻觅觅》)。

  第三章是反躬自省之词。前四句用比喻来说明自己虽然无以销愁,但心之坚贞有异石席,不能屈服于人。“威仪棣棣,不可选也”意思是说:我虽不容于人,但人不可夺我之志,我一定要保持自己的尊严,决不屈挠退让。其意之坚值得同情乃至敬佩。

  第四章诗对主人公那如山如水的愁恨从何而来的问题作了答复:原来是受制于群小,又无力对付他们。“觏闵既多,受侮不少”是一个对句,倾诉了主人公的遭遇,真是满腹辛酸。入夜,静静地思量这一切,不由地抚心拍胸连声叹息,自悲身世。

  末章作结,前两句“日居月诸,胡迭而微”,于无可奈何之际,把目标转向日月。日月,是上天的使者,光明的源泉。人穷则反本,“故劳苦倦极,未尝不呼天也”(司马迁语),女子怨日月的微晦不明,其实是因为女子的忧痛太深,以至于日月失其光辉。内心是那样渴望自由,但却是有奋飞之心,无奋飞之力,只能叹息作罢。出语如泣如诉,一个幽怨悲愤的女子形象便宛然眼前了。对于女主人公是怎样的人以及小人指什么人等问题争议也很大,各家之说中,认为女主人公是贵族妇人、群小为众妾的意见支持者比较多。

  全诗紧扣一个“忧”字,忧之深,无以诉,无以泻,无以解,环环相扣。五章一气呵成,娓娓而下,语言凝重而委婉,感情浓烈而深挚。诗人调用多种修辞手法,比喻的运用更是生动形象,“我心匪石,不可转也;我心匪席。不可卷也”,几句最为精彩,经常为后世诗人所引用。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50-522、 踪凡 家安.《诗经》之奇唱 百言之《离骚》——《诗经·邶风·柏舟》赏析.阅读与写作,2001,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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橘颂

: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橘啊,你这天地间的嘉美之树,生下来就适应这方水土。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禀受了再不迁徙的使命,便永远生在南楚。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根深蒂固难以迁移,那是由于你专一的意志啊。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叶儿碧绿花儿素洁,意态又何其缤纷可喜。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层层树叶间虽长有刺,果实却结得如此圆美。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青的黄的错杂相映,色彩哟简直灿若霞辉。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表皮颜色鲜明,内瓤雪白莹洁,好似可以赋予重任的人。

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
气韵芬芳仪度潇洒,显示着何其脱俗的美质。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赞叹你南国的橘树哟,幼年立志就与众迥异。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你独立于世不肯迁移,这志节岂不令人欣喜。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你深固其根,难以迁徙,你心胸廓落,不求私利。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你对世事清醒,独立不羁,不媚时俗,有如横渡江河而不随波逐流。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你坚守着清心谨慎自重,何曾有什么罪愆过失。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你那无私的品行哟,恰可与天地相比相合。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愿与橘树同心并志,一起度过岁月,做长久的朋友。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橘树善良美丽而不淫,性格刚强而又有文理。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即使你现在年岁还轻,却已可做我钦敬的师长。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橘树的道德品行可与伯夷相比,我要把橘树种在园中,作为榜样。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847-850

后皇嘉树,橘徕(lái)服兮。
后皇:即后土、皇天,指地和天。嘉:美,善。橘徕服兮:适宜南方水土。徕,通“来”。服,习惯。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受命:受天地之命,即禀性、天性。

深固难徙,更壹(yī)志兮。
壹志:志向专一。壹,专一。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素荣:白色花。

曾枝剡(yǎn)(jí),圆果抟(tuán)兮。
曾枝:繁枝。剡棘:尖利的刺。抟:通“团”,圆圆的;又一说,同“圜”(huán),环绕,楚地方言。

青黄杂糅(róu),文章烂兮。
文章:花纹色彩。烂:斑斓,明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精色:鲜明的皮色。类任道兮:就像抱着大道一样。类,像。任,抱。

纷缊宜修,姱(kuā)而不丑兮。
纷缊宜修:长得繁茂,修饰得体。姱:美好。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嗟:赞叹词。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廓:胸怀开阔。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苏世独立:独立于世,保持清醒。苏,苏醒,指的是对浊世有所觉悟。横而不流:横立水中,不随波逐流。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闭心:安静下来,戒惧警惕。失过:即“过失”。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秉德:保持好品德。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愿岁并谢:誓同生死。岁,年岁。谢,死。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淑离:美丽而善良自守。离,通“丽”。梗:正直。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少:年少。师长:动词,为人师长。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行:德行。伯夷:古代的贤人,纣王之臣。固守臣道,反对周武王伐纣,与弟叔齐逃到首阳山,不食周粟而死,古人认为他是贤人义士。置:植。像:榜样。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847-850
后皇嘉树,橘徕服兮。
受命不迁,生南国兮。
深固难徙,更壹志兮。
绿叶素荣,纷其可喜兮。
曾枝剡棘,圆果抟兮。
青黄杂糅,文章烂兮。
精色内白,类任道兮。
纷缊宜修,姱而不丑兮。
嗟尔幼志,有以异兮。
独立不迁,岂不可喜兮。
深固难徙,廓其无求兮。
苏世独立,横而不流兮。
闭心自慎,终不失过兮。
秉德无私,参天地兮。
愿岁并谢,与长友兮。
淑离不淫,梗其有理兮。
年岁虽少,可师长兮。
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

  这是一首托物言志的咏物诗,表面上歌颂橘树,实际是诗人对自己理想和人格的表白。全诗可分两部分,前十六句为第一部分,缘情咏物,重在描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美,以描写为主;后半部分缘物抒情,转入对橘树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以抒情为主。两部分各有侧重,而又互相勾连,融为一体。诗人以四言的形式,用拟人的手法塑造了橘树的美好形象,从各个侧面描绘和赞颂橘树,借以表达自己追求美好品质和理想的坚定意志。

  第一部分重在描述橘树俊逸动人的外美。

  开笔“后皇嘉树,橘徕服兮”等三句就不同凡响:一树坚挺的绿橘,突然升立在广袤的天地之间,它深深扎根于“南国”之土,任凭什么力量也无法使之迁徙。那凌空而立的意气,“受命不迁”的坚毅神采,顿令读者升起无限敬意。橘树是可敬的,同时又俊美可亲。

  诗人接着以精工的笔致,勾勒它充满生机的纷披“绿叶”,晕染它雪花般蓬勃开放的“素荣”;它的层层枝叶间虽也长有“剡棘”,但那只是为了防范外来的侵害;它所贡献给世人的,却有“精色内白”,光采照人的无数“圆果”。屈原笔下的南国之橘,正是如此“纷緼宜修”,如此堪托大任。这节虽以描绘为主,但从字里行间,人们却可强烈地感受到,诗人对祖国“嘉树”的一派自豪、赞美之情。

  此诗第二部分,即从对橘树的外美描绘,转入对它内在精神的热情讴歌。屈原在《离骚》中,曾以“羌无实而容长”(外表好看,却无美好的内质),表达过对“兰”“椒”(喻指执掌朝政的谗佞之臣)等辈“委其美而从俗”的鄙弃。橘树却不是如此。它年岁虽少,即已抱定了“独立不迁”的坚定志向;它长成以后,更是“横而不流”“淑离不淫”,表现出梗然坚挺的高风亮节;纵然面临百花“并谢”的岁暮,它也依然郁郁葱葱,决不肯向凛寒屈服。

  诗中的“愿岁并谢,与长友兮”一句,乃是沟通“物我”的神来之笔:它在颂橘中突然揽入诗人自己,并愿与橘树长相为友,面对严峻的岁月,这便顿使傲霜斗雪的橘树形象,与遭谗被废、不改操守的屈原自己叠印在了一起。而后思接千载,以“行比伯夷,置以为像兮”收结,全诗境界就一下得到了升华——在两位古今志士的遥相辉映中,前文所赞美的橘树精神,便全都流转、汇聚,成了身处逆境、不改操守的伟大志士精神之象征,而高高映印在历史天幕之上。

  本诗借物抒志,以物写人,既沟通物我,又融汇古今,由此造出了清人林云铭所赞扬的“看来两段中句句是颂橘,句句不是颂橘,但见(屈)原与橘分不得是一是二,彼此互映,有镜花水月之妙”(《楚辞灯》)的奇特境界。从此以后,南国之橘便蕴含了志士仁人“独立不迁”、热爱祖国的丰富文化内涵,而永远为人们所歌咏和效法了。这一独特的贡献,仅属于屈原,所以宋刘辰翁又称屈原为千古“咏物之祖”。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847-8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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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文

: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菲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菲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文德无比后稷王,功德可以配上苍。安定天下众百姓,无人不受你恩赏。你把麦种赐我们,天命用它来供养。不分彼此和疆界,遍及中国都推广。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754-75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61-662

思文后稷(jì),克配彼天。立我烝(zhēng)民,莫菲尔极。贻(yí)我来牟(móu),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思:语助词。一说为“思念”。文:文德,即治理国家、发展经济的功德。后稷:周人始祖,姓姬氏,名弃,号后稷。舜时为农官。克:能够。配:配享,即一同受祭祀。立:通“粒”,米食,一说“养育”。此处用如动词,养育的意思。烝民:众民。极:最,极至,此指无量功德。贻:遗留。来牟:亦作“麳(lái)麰(móu)”,小麦。一说来是小麦,牟是大麦。率育:普遍养育。疆、界:都是指疆域。陈:布陈,遍布。常:常法,常规,此指种植农作物的方法。时:此。夏:中国。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下):雅颂.北京:中华书局,2015:754-755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61-662

思文后稷,克配彼天。立我烝民,莫菲尔极。贻我来牟,帝命率育,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

  这是祭祀周族祖先后稷以配天的乐歌。周颂中祭祀先王之作,大都篇幅简短。如《周颂·维清》祭祀文王,只有短短五句;此篇祭祀后稷,也不过八句。究其原因,便是周朝历代先王的丰功伟绩,已家喻户晓,深入人心,无须赘述。就此篇而论,后稷的传奇性经历和“诞降嘉种”、“是获是亩”赐民百谷的无量功德,在同属《诗经》的《大雅·生民》中便有详尽的叙述与颂扬。《大雅·生民》即使未能创作于《周颂·思文》之前,而它的富有神话色彩的内容则必然早就广泛流传于民间。

  当时的祭祀是具有重大意义的政治活动,祭祀的程序随着乐歌(这里是《周颂·思文》)曲调缓缓进行(据王国维《说周颂》),简短的歌辞一再回环重复,气氛非常庄严,人们会感觉置身于神奇力量的控制之中,参与盛典的自豪荣幸和肩负上天使命的虔诚在此间密切融合。

  正因为如此,后稷开创农事、养育万民的功德也是在上帝授意下完成的:“帝命率育。”从创作结构上看,“天”“帝”之间是一种紧扣和呼应;就创作意旨而言,又是天人沟通印象的有意识加深。在“人定胜天”观念形成之后,天人沟通、天人感应的思想仍然绵延不绝,并且时时占据着正统地位,何况在其形成之前。在《周颂·思文》产生的当时,天人沟通应该具有甚至不需要任何艺术手段就具有的强烈的感染力量。这样说自然不是说《周颂·思文》毫无艺术性,其实这种祭祖诗本身是一首乐歌,具有娱乐的艺术审美功用。

  西周当时已经是君临天下的政权,“无此疆尔界,陈常于时夏”自然是这种权威的宣告,但又是秉承天命子育万民的一种怀柔。昌盛的、向上的政权不会在立威的同时忘记立德,西周政权也保持着这种明智。

参考资料:

1、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661-66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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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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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子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山上有什么?有山楸来有梅树。有位君子到此地,锦绣衣衫狐裘服。脸儿红红像涂丹,莫非他是我君主?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终南山上有什么?有棱有角地宽敞。有位君子到此地,青黑上衣五彩裳。身上佩玉响叮当,富贵寿考莫相忘。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51页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qiú)。颜如渥(wò)丹,其君也哉!
终南:终南山,在今陕西西安市郊外。条:树名,即山楸。材质好,可制车板。锦衣狐裘:当时诸侯的礼服。渥:涂。丹:赤石制的红色颜料,今名朱砂。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fú)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纪:山角。堂:山上宽平处。一说纪和堂是两种树名,即杞柳和棠梨。黻衣:黑色青色花纹相间的上衣。绣裳:五彩绣成的下裳。当时都是贵族服装。将将:同“锵锵”,象声词。考:高寿。亡:通“忘”。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51页

终南何有?有条有梅。君子至止,锦衣狐裘。颜如渥丹,其君也哉!
终南何有?有纪有堂。君子至止,黻衣绣裳。佩玉将将,寿考不忘!

  关于这首诗作者身份的推测,前人有两种说法:其一,秦大夫所作。《诗序》以为“(襄公)能取周地,始为诸侯,受显服,大夫美之故作是诗,以戒劝之”。其二,周遗民所作。方玉润《诗经原始》云:“此必周之耆旧,初见秦君抚有西土,皆膺天子命以治其民,而无如何,于是作此。”其最有力的推断即是“其君也哉”一句。严粲《诗缉》云:“‘其’者,将然之辞。‘哉’者,疑而未定之意。”此句意为:“这个人将成为我们的君主吗?”方玉润说:“秦臣颂君,何至作疑而未定之辞,曰‘其君也哉’,此必不然之事也。”理由较充足,可信为周遗民之作。现代有的研究者认为是终南山的姑娘,对进山的青年表示爱慕之心而作,亦别开生面,可备参考。 又关于此诗究竟是“美”还是“戒”,前人亦意见不一。朱熹《诗集传》主“此秦人美其君之词”,姚际恒亦肯定“有美无戒”。而《诗序》的总体评价是:“《终南》,戒襄公也。”方玉润则以为此诗“美中寓戒,非专颂祷”。从诗的实际情况来看,方氏所见较为平允。

  诗的“美”,最主要是赞颂秦公的容颜、服饰和仪态。两章诗都对“君子”的来到表示出敬仰和赞叹的态度。那君子的脸红润丰泽,大有福相。那诸侯的礼服,内里狐白裘,外罩织锦衣,还有青白相间斧形上装和五次斑斓的下裳,无不显得精美华贵,熠熠生辉。诗中对秦公的衣着有着一种新鲜感,不像是司空见惯习以为常的感觉,秦公也像是在炫耀华服似的,在在证明这确是秦襄公被始封为诸侯而穿上显服的情景。《史记·秦本纪》:“(周)平王封襄公为诸侯,赐之歧以西之地。其子文公,遂收周遗民有之。”诗大约就作于那时期。除了服装外,诗还写到了饰物的佩声锵锵,那身上琳琅的美玉挂件叮当作响,音韵悦耳。这就见出诗所描摹的形象是动态的,行进中的,仿佛让人感觉到秦公步履雍容来到终南山祭祀行礼。诗通过视觉、听觉形象的勾勒,至少在外观上透出富贵气派和令人敬仰感。

  至于作者所代表的周遗民的内心感受是怎样的,似乎不像外在敬意那样简单,两章末尾各有一句耐人寻味的结语。第一句是“其君也哉”,从那惊疑不定的揣测口吻中,显出忐忑不安忧喜参半的复杂心情。新君降临一方,旧地遗民自有前途未卜的紧张心理,这很真实自然。第二句是“寿考不忘”,意谓:秦君哪,你富贵寿考,但最终不要忘记这里曾是周王的土地和百姓呵!将祝福、叮咛、告诫、期望种种难以直言的心境委婉托出。辨味这两句,诗确实是意存劝戒,希望秦君是明君,而不是暴君。至于为什么那么含蓄婉曲,汪中《述学·释三九》说:“周人尚文,君子之于言不径而致也,是以有曲焉。”倒是较为圆通的。不过,最主要的恐怕还是不便直说。

  最后看看两章诗的起兴有何意味。首先,周民搬出引以为豪的周地名山起兴,显示了王都之民的身分和某种程度的优越感,也可使初来乍到的秦公不至小觑他们。就此意义而言,或有借当地名胜以壮胆撑门面的虚荣心理吧。其次,更为重要的是,终南山又名中南山,巍峨险峻,为万众仰慕。《尚书·禹贡》:“终南悖物。”《左传·昭公四年》:“荆山、中南,九州之险。”皆指此山。终南山有丰富的物产,尤以根深叶茂的林木为代表。还有宽衍险奥气象万千的山势。这些表面物象,明眼人都不难看清。那么作者何以要如数家珍不惜饶舌呢?一层意思是以隆崇的终南山,暗寓对秦公尊严身分的褒扬,有以伟物兴伟人的奉承之意。另一层意思是让秦公好好思忖一下:你真的能像终南山一样的受人尊崇吗?你只有修德爱民,不负众望,才能与名山的地位相媲美。正如后世曹操《短歌行》诗所云:“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周公吐哺,天下归心。”其寓戒于颂一石两鸟的用意非常含蓄巧妙。

  而另一解,诗只是对主君的赞扬。纵观秦风各部与其他各师不同不是大多言色,如果按本诗前文到最后的意思承接来看只是对秦君的赞扬,参照朱熹《诗集传》主“此秦人美其君之词”,姚际恒亦肯定“有美无戒”,可以解释为第二种。

参考资料:

1、 《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年12月版,第251-25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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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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溱与洧,方涣涣兮。女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女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女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女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女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女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方涣涣兮。女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女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女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水洧水长又长,河水流淌向远方。男男女女城外游,手拿蕑草求吉祥。女说咱们去看看?男说我已去一趟。再去一趟又何妨!洧水对岸好地方,地方热闹又宽敞。男女结伴一起逛,相互戏谑喜洋洋,赠朵芍药毋相忘。

溱与洧,浏其清矣。女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女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女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溱水洧水长又长,河水洋洋真清亮。男男女女城外游,游人如织闹嚷嚷。女说咱们去看看?男说我已去一趟。再去一趟又何妨!洧水对岸好地方,地方热闹又宽敞。男女结伴一起逛,相互戏谑喜洋洋,赠朵芍药表情长。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84-186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84-187

(zhēn)与洧(wěi),方涣(huàn)涣兮。士与女,方秉蕑(jiān)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cú),且(qiě)往观乎?洧之外,洵(xún)(xū)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xuè),赠之以勺药。
溱、洧:郑国两条河名。方:正。涣涣:河水解冻后奔腾貌。士与女:此处泛指男男女女。后文“女”“士”则特指其中某青年男女。方:正。秉:执,拿。蕑:一种兰草。又名大泽兰,与山兰有别。既:已经。且:同“徂”,去,往。且:再。洵訏:实在宽广。洵,实在,诚然,确实。訏,大,广阔。维:发语词。伊:发语词。相谑:互相调笑。勺药:即“芍药”,一种香草,与今之木芍药不同。

溱与洧,浏(liú)其清矣。士与女,殷(yīn)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浏:水深而清之状。殷:众多。盈:满。将:即“相”。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84-186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84-187

溱与洧,方涣涣兮。士与女,方秉蕑兮。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相谑,赠之以勺药。
溱与洧,浏其清矣。士与女,殷其盈矣。女曰观乎?士曰既且,且往观乎?洧之外,洵訏且乐。维士与女,伊其将谑,赠之以勺药。

  这首诗好像就是写了一个古代的情人节,或大相亲的场面。诗中交代了时间,初春时节,春水涌流的时节;地点,溱洧之外。

  从大处写起,“殷其盈矣”,参加欢会的青年人之多,不可胜数,可谓熙熙攘攘,茫茫人海。这是下面一对情人相会的大背景。

  从小处落笔,“维士与女,伊其相谑”,从这一对少男少女的偶然相识,到二人相约同行,再到相谑,相赠爱情花,把相亲相爱的全过得进行了艺术化的忠实记录。可以说是一个很唯美的专题纪录片。

  这首诗很美,美在春天;美在爱情。尤其美的是两枝花的俏丽出现:“蕑(兰)”与“勺药”。凭借着这两种芬芳的香草,作品完成了从风俗到爱情的转换,从自然界的春天到人生的青春的转换,也完成了从略写到详写的转换,从“全镜头”到“特写镜头”的转换。要之,兰草与芍药,是支撑起全诗结构的两个支点。

  诗分二章,仅换数字,这种回环往复的叠章式,是民歌特别是“诗三百”这些古老民歌的常见形式,有一种纯朴亲切的风味,自不必言。各章皆可分为两层,前四句是一层,落脚在“蕑”;后八句为一层,落脚在“勺药”。前一层内部其实还包含一个小转换,即自然向人的转换,风景向风俗的转换。诗人以寥寥四句描绘了一幅风景画,也描绘了一幅风俗画,二者息息相关,因为古代社会风俗的形成大多与自然节气有关。诗人唱道:“溱与洧,方涣涣兮。”“涣涣”二字十分传神,表现出一片冰化雪消、桃花春汛、春风骀荡的情景。春天,真的已经降临到郑国大地。在这幅春意盎然的风景画中,人出现了:“士与女,方秉蕑兮”。人们经过一个冬天严寒的困扰,冰雪的封锁,从蛰伏般的生活状态中苏醒过来,到野外,到水滨,去欢迎春天的光临。而人手一束的嫩绿兰草,便是这次春游的收获,是春的象征。“招魂续魄,拂除不详”,似乎有点神秘,其实其精神内核应是对肃杀的冬气的告别,对新春万事吉祥如意的祈盼。任何虚幻的宗教意识,都生自现实生活的真切愿望。在这里,从自然到人、风景到风俗的转换,是通过“溱与洧”和“士与女”两个结构相同的句式的转换实现的。结构相同的东西可以使人产生由此及彼的对照、联想,因而这里的转换顺理成章,毫不突然。

  如果说对于成年的“士与女”,他们对新春的祈愿只是风调雨顺,万事如意,那么对于年青的“士与女”,他们的祈愿则更加上一个重要内容——爱情,因为他们不仅拥有大自然的春天,还拥有生命的春天——青春。于是作品便从风俗转向爱情,从“蕑”转向“勺药”。这首诗是以善于转折为人称道的,清人牛运震《诗志》、陈继揆《读诗臆补》皆认为它“妙于用虚字转折”。其实它的“转折之妙”,不仅独在虚字。如上所说,前一层次的从风景向风俗的小转折,是借重两个结构相同的句式实现的。这里从风俗到爱情的大转折,则巧妙地利用了“士”、“女”的相同字面:前层的“士与女”是泛指,犹如常说的“士女如云”;后层的“士”、“女”则是特指,指人群中某一对青年男女。字面虽同,对象则异。这就使转折完成于不知不觉之间,变换实现于了无痕迹之中。诗意一经转折,诗人便一气直下,一改前面的宏观扫描,将“镜头”对准了这对青年男女,记录下他们的呢喃私语,俏皮调笑,更凸现出他们手中的芍药,这爱的信物,情的象征。总之,兰草“淡出”,芍药“淡入”,情节实现了“蒙太奇”式的转换。

  于是,从溱、洧之滨踏青归来的人群,有的身佩兰草,有的手捧芍药,撒一路芬芳,播一春诗意。

  尽管小小的郑国常常受到大国的侵扰,该国的统治者也并不清明,但对于普普通通的人民来说,这个春天的日子仍使他们感到喜悦与满足,因为他们手中有“蕑”,有“勺药”,有美好生活的憧憬与信心。

参考资料:

1、 王秀梅 译注.诗经(上):国风.北京:中华书局,2015:184-1862、 姜亮夫 等.先秦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8:184-18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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