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蓑一笠一扁舟,一丈丝纶一寸钩。
戴着一顶斗笠披着一件蓑衣坐在一只小船上,一丈长的渔线一寸长的鱼钩;
一曲高歌一樽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高声唱一首渔歌喝一樽酒,一个人在这秋天的江上独自垂钓。
参考资料:
1、 王为刚编著.汉诗养德(插图本):金盾出版社,2005.01:1652、 李文菊编著.小学古诗词鉴赏全典:湖北长江出版集团 崇文书局,2010.03:190-191一蓑(suō)一笠(lì)一扁(piān)舟,一丈丝纶(lún)一寸钩。
蓑笠:蓑衣、笠帽。用草编织成的古时渔家、农民的防雨草衣;笠:用竹篾或芦秆篾片编织的帽子,也是渔家、农民防日晒、防雨淋的帽子。扁舟:小船。丝纶:即丝织编成的钓鱼的绳子。
一曲高歌一樽(zūn)酒,一人独钓一江秋。
樽:酒杯。扁舟:小船。
参考资料:
1、 王为刚编著.汉诗养德(插图本):金盾出版社,2005.01:1652、 李文菊编著.小学古诗词鉴赏全典:湖北长江出版集团 崇文书局,2010.03:190-191全诗描写了一个渔夫打扮的人,在江上垂钓的情形:一件蓑衣、一项斗笠、一叶轻舟、一支钓竿,垂钓者一面歌唱,一面饮酒,垂钓的潇洒被刻画得活灵活现。虽然独自钓起一江的秋意,但逍遥中不免深藏几许萧瑟和孤寂。
前两句近乎白描,后两旬却有着无穷意味。图中看似不可能的“一曲高歌一樽酒”在作者的想象中展现出来。而最后一句“一人独钓一江秋”似是回归原图,但此“钓”已非彼“钓”了,赏一江秋景,感一江秋色,联想开去,那是一种感怀,或者说,最后一句已是“虚实相映”了。
再观全诗,九个“一”巧妙嵌入其中,将诗与图的意境表现得分毫不差,细细品味,这些“一”用得十分贴切又有情趣。最后一句“一人独钓一江秋”,渔人钓的是鱼?是秋?是潇洒自在的生活?是无拘无束的心情?在诗人看来,这样的秋江独钓者,才是真正懂得生活乐趣的人。
参考资料:
1、 李文菊编著.小学古诗词鉴赏全典:湖北长江出版集团 崇文书局,2010.03:190-191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长调: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亡咽,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丁巳重阳的前三个晚上,梦见亡妇妆着素淡身穿素服,执手亡咽。亡妇所说的话太多,无法复述下来,但是临别的时候她说:“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亡妇从来没有学过写诗,不知道怎么做出这样的话。醒来后有感做出长调。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浮生匆匆而过,瞬息即逝。回思过往,怎么能够遗忘?记得当年,绣塌闲时,相与赌书泼茶,吹花嚼蕊,并于雕栏曲处,同倚斜阳。而今,梦好难留,先时的吟咏,没有办法继续,只能更深之时,痛哭一场。梦醒之后,一阵朔风,音容俱逝,已不允许仔细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碧落、黄泉、山下追寻,两处茫茫皆不见踪影。经过一夜辗转,明朝起身,料想你的短发,一定给添秋霜。即便是天上人间,阴阳阻隔,但尘缘未了,未亡人的思议也还是不能中断。在每一个曾经共同渡过的美好时刻,春花与秋叶,都将触动我的愁思。只可惜,情意殷切,形容憔悴,荀令于今已无复往日的风采。这时候,悠扬的笛声从临院传来,凄厉幽怨,一声声荡气回肠,让人难以忍受。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容若著;聂小晴主编.一生最爱纳兰词:中国华侨出版社,2015.09:第389页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gěng)咽(yè),语多不复能记。但临别有云:“衔(xián)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
丁巳重阳前三日:指康熙十六年(1677}农历九月初六日,即重阳节前三日。此时亡妻已病逝三个多月。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huái)怎忘。记绣榻(tà)闲时,并吹红雨;雕(diāo)阑(lán)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biāo)一转,未许端详。
红雨:喻落花。灵飙:灵峰。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chóu)缪(móu),翻惊摇落,减尽荀(xún)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碧落:天空,青天。绸缪:缠绵的情缘。摇落:原指木叶凋落,这里是亡逝之意。荀衣,指荀令衣香。此处用以自喻,谓其形容憔悴,丰神不再。邻笛:悲邻笛之意。回肠:喻愁苦、悲痛之情郁结于内,如肠之来回蠕动。此用以表示怀旧伤逝、闻笛而悲之意。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容若著;聂小晴主编.一生最爱纳兰词:中国华侨出版社,2015.09:第389页丁巳重阳前三日,梦亡妇淡妆素服,执手哽咽。语多不复能。但临别有云:“衔恨愿为天上月,年年犹得向郎圆”。妇素未工诗,不知何以得此也。觉后感赋长调:
瞬息浮生,薄命如斯,低徊怎忘?记绣榻闲时,并吹红雨,雕阑曲处,同倚斜阳。梦好难留,诗残莫续,赢得更深哭一场。遗容在,只灵飙一转,未许端详。
重寻碧落茫茫,料短发,朝来定有霜。便人间天上,尘缘未断,春花秋叶,触绪还伤。欲结绸缪,翻惊摇落,减尽荀衣昨日香。真无奈,倩声声邻笛,谱出回肠。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寒云盘桓在那陡峭绝壁之间,一座危亭孤零零的挺立在落日余晖下。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历经六朝兴亡的江水仍在匆匆急行,江上几只白鸥依旧翩翩闲闲。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暮霭中,秋雨后的江城绿意消减更显幽暗,天空却被映照的更加蔚蓝。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燕子矶头是谁在独坐垂钓呢?已是夕阳西下还不知道回家。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燕子矶:地名。在江苏省南京市东北部观音山。突出的岩石屹立长江边,三面悬絶,宛如飞燕,故名。在古代是重要渡口。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终古:久远。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把钓:垂钓,垂钓的人。向夕:傍晚;薄暮。
丰子恺先生在谈中国画的构图问题时,曾经提到“绘图中物体的重量”。他说在一切物体之中,动物最重,动物中又以人为最重;次重的是人造物,如车船、房屋、桥梁等等;最轻的是云烟、山水一类的自然物。所以一幅画中,青山绿水尽可以作为主体,家屋舟车就不宜太近画边;而倘把人物也描在画边,则整幅画一边轻,一边重,就要失却平衡了。清初著名诗人施闰章并不是一位画家,然而他这首描写南京燕子矶的小诗,却仿佛深得了画中三味似的。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这一联起得突兀,仿佛画手只在挥笔之间,就让燕子矶那三面悬绝的气势升腾于纸上了。那陡峭的岩壁,宛如斧劈刀削一般,好不摄人心魄。一抹铅色的“寒云”,盘恒在嵯峨绝壁之间,缥缥缈缈,使这块突出江边的巨岩,显得更加峻拔高远,像险峰一样逼人仰视了。在空阔疏朗的叽顶,诗人还精心描画了一座危亭。它“孤”零零地挺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悄然对水,即衬出了燕子矶的奇绝,又使画面于寒冽中增生了许多暖意。
南京是著名的古都。在这座江浪涌撼的石头城里,不知演绎了多少悲恨和续的历史古事;那六朝的兴废,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总会引起后世凭临者的悠然遐想,令他们生出些苍凉和凄清的感怀。然而浩瀚的江水,却仿佛对这一切都全然不顾,依然不舍昼夜地匆匆前行。雨后的急流挟裹着飞腾的浪花,拍打着坚硬的矶石。几千年了,江水幽幽好像从没有过多少变化。而江上的白鸥,尽管不知已改换了多少世代,却也还是那样的翩翩闲闲。“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两句为我们勾勒的,正是词家也曾描摹过的“满江急水,几处白鸥”的江上近景。疏劲的笔触中不失优柔之致。赋予了空阔的画境以错落有致的层次感。透过“六朝”,“终古”这些表现悠远时空的字眼,人们虽也感受到了一种历史沧桑的淡淡思绪,但更多的则是“江天物色无人管”式的闲适和自得。
画完了眼前风物,诗人又着意濡染画幅的背景。“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的景象,大约是诗人极目远眺时见到的:一场秋雨过后,石头城里,吴楚一带群山中的树木,都消减了些许绿意。在暮霭中望去,便变得有些幽暗了,然而落照辉映的天空,却要比以往更觉蔚蓝、深邃和美丽。青天绿树的背景,为画幅衬上了清幽明丽的底色。画面中央的绝壁和孤亭,也因此显得愈加朗畅了。
纵笔至此,诗意纯为写生。山水树木等自然物占了画面大部,落照中的“孤亭”(人造物)则占了画面的主位。如果说在这幅画中,山水好比是人的面影,亭台犹如是面上之修眉,那么“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一句,无疑就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也是这首诗的“诗眼”所在了。此句一下,整首诗立时变得气韵生动,连静寂的大自然也恍若有情了。在这两句中,诗人勾勒出了一个悠闲的“把钓”者形象;他孤身独坐于燕子矶头,已经很久了,还未曾离去。夕阳西下,暮霭渐浓,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手把钓竿,默然无语。他是在俯赏悠悠的长流,顾盼翩飞的白鸥,还是在领略青峰、绿树向晚的肃穆和安馨?这是诗中最富于意蕴的一刻,令人感到:无限的时空,连同江、云、鸥、树和远处的石头城,此刻似乎全都凝聚、流散在了这位披着霞彩悠然“把钓”者的竿头了。
《芥子园画谱》中曾说:“山水中点景人物”,“全要与山水有顾盼。人似看山,山亦是俯而看人;琴须听月,月亦似静而听琴。方使观者有恨不跃入其内,与画中人争坐位。”——是的,面对施闰章写就的这样一幅走笔飘逸的画景,谁不想置身其中,而与画中人一“争座位”呢?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燕子矶去岁山川缙云岭,今年雨雪白登台。
我去年就登临了缙云山,今年又置身于这风雪弥漫的白登山。
可怜年至长为客,何意天涯数举杯。
可怜我在冬至还在他乡为客,何曾想到会在此天涯举杯消愁。
城晚角声通雁塞,关寒马色上龙堆。
傍晚边城响起的号角声直通雁门关,关外积雪呈现出斑驳之色,延伸到白龙堆沙漠。
故园望断江村里,愁说梅花细细开。
遥想家乡在远方的江村之中,却又怕说起此时梅花已经盛开了。
参考资料:
1、 胡光舟,张明非主编.新编千家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05:1814去岁山川缙(jìn)云岭,今年雨雪白登台。
云中:古郡名,今山西大同市。至日:冬至节。缙云岭:又名仙都山,在今浙江缙云县境。白登台:即白登山,在今山西大同市东北,为汉高祖被匈奴围困处。
可怜日至长为客,何意天涯数举杯。
日至:日南至,即冬至。何意:何曾想到。灭涯:远方。数:屡次。
城晚角声通雁塞(sāi),关寒马色上龙堆。
角:军中吹的号角。雁塞:即雁门塞,又名雁门山,在今山西代县西北。关:雁门关,在山西省代县北部,为长城要塞之一。马色:这里疑指地有积雪,现出斑驳之色。龙堆:亦称白龙堆,在新疆罗布泊以东至甘肃玉门关,古代为西域交通要道。
故园望断江村里,愁说梅花细细开。
愁说:指怕提起故乡风物。细细开:形容花枝繁盛,花时长久。
参考资料:
1、 胡光舟,张明非主编.新编千家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8.05:1814首联“去岁山川缙云岭,今年雨雪白登台”,交代行踪,说自己并不是今朝不得归家,而是久在异地,漂泊至今。“山川”、“雨雪”暗示在外的艰辛,今年的情形尤其令人伤悲,雪花纷至,山中寒气逼人。“可怜日至长为客,何意天涯数举杯”直抒胸臆,可叹游子在佳节时分,众人团圆之际,只能登高饮酒排解忧愁。“长”、“数”字表明诗人在外做客之久及思乡之苦。颈联“城晚角声通雁塞,关寒马色上龙堆”,放开视角,由景人情,由眼前的萧瑟之景联想到塞外边地的荒冷,以此烘托孤寂凄冷的心境。尾联收束全篇,想起故乡的风物,聊解愁肠,但路途遥远,即便是决眦也不能如愿。这重重的阻隔,加上料想故园的梅花正是恣情怒放,尽展风姿的时候,禁不住伤痛万分,还不如勿提此物。这样的心境使得善于含蓄寄意的诗人也直说“愁”字了。
这首诗代表了朱彝尊诗歌的特色。全诗讲究对仗,除尾联外,三联全都对仗工整。尤其是首联、颈联含有四个地名,使用自然贴切。另外,尾联还借用了杜诗的诗意。如此使诗歌典雅深婉,意味颇深,可以见出诗人才华出众。
参考资料:
1、 穆杰主编.古诗词鉴赏·冬之卷: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06:157-158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
手持蟹钳更喜有这桂树的阴凉,捣烂生姜,置姜末于醋中真使我食兴欲狂。
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竟无肠。
如此贪馋会吃的我自然要有酒助兴,号为“横行公子”的螃蟹却是腹内空空无肝肠。
脐间积冷谗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为贪馋早忘了腹脐积冷的顾忌,手指上沾染腥味洗了又洗还有余香。
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螃蟹生来原就为满足世人的口福,称仙的苏东坡也曾自嘲平生为口忙。
参考资料:
1、 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143-1442、 玉乃球.红楼梦诗词鉴赏.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206-208持螯更喜桂阴凉,泼醋擂姜兴欲狂。
持螯(áo):拿着蟹钳,也就是吃螃蟹。擂姜:捣烂生姜,置姜末于醋中作食蟹的佐料。
饕餮王孙应有酒,横行公子竟无肠。
饕餮(tāo tiè):本古代传说中贪吃的凶兽,后常用来说人贪馋会吃,这里即此意。王孙:自指,借用汉代刘安《招隐土》中称呼。横行:既是横走,又是行为无所忌惮的意思。这一句语带双关,兼写“偏僻”、“乖张”。
脐间积冷谗忘忌,指上沾腥洗尚香。
脐间积冷:中国传统医药学认为,蟹性寒,不可恣食,其脐(蟹贴腹的长形或团形的浅色甲壳)间积冷尤甚故食蟹须用辛温发散的生姜、紫苏等来解它。香:与“腥”同义。
原为世人美口腹,坡仙曾笑一生忙。
坡仙:即苏轼,字子瞻, 自号东坡居士,人亦称其为坡仙,北宋文学家。
参考资料:
1、 蔡义江.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143-1442、 玉乃球.红楼梦诗词鉴赏.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206-208这首诗首联领起“持鳌赏桂”,重点却在写人的狂态;颌联紧承“兴欲狂”而来;颈联回到吃蟹上来,续写吃蟹人的狂态;尾联顺着上联之势,融汇宋人苏轼的赋意诗境,以自喻的口吻,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并结束全诗。全诗首尾照应,中间二联对仗工稳,且语带双关,句句咏蟹,又句句写人,咏物与言志抒怀关合紧密,写来情性率真,自然地流露了贾宝玉的思想性格。
首联领起“持鳌赏桂”,重点却在写人的狂态。首句说出在阴凉的桂花树下这一环境中持鳌,心境是欢快的,因此诗中着一“喜”字,点出人物心情。次句写出持螯人的两个细节:“泼醋擂姜”,把吃蟹人的粗狂戏耍之态生动真切地表现了出来。这已不是一般的“喜”了,因此诗以“兴欲狂”落在首联。诗的开头,富有生活情趣,“狂”字为全诗定下了基调。
颌联紧承“兴欲狂”而来。“饕餮王孙应有酒”补足“兴欲狂”之意,以酒助兴。此联不但语极豪爽,更兼语带双关。“饕餮王孙”承上而来,显然是以此自比,“横行公子”又与它相对,表面是咏蟹,实是以蟹自喻;表面是说蟹无肝肠却得了个“横行公子”的恶号,实是宝玉借以回答世人对自己的妄评。这就无异于在说,自已之所以行为无所忌惮,不为别的,只是因为自己腹无孔孟之道,对仕途之路毫无意兴、无动于衷的缘故。咏物诗,无非是托物抒怀。宝玉如此赞扬螃蟹的“横行无忌”,并以此自况,且感情如此激烈,大有“行为偏解性乖张,哪管世人诽谤”的味道,在世人看来,确实是够“狂”的了。
颈联回到吃蟹上来,续写吃蟹人的狂态。诗不明言吃蟹人之狂,只用具体生动的形象说话,写吃蟹人忘了一切顾忌,读者自能体会吃蟹人为饱口腹而贪吃的情态。
尾联顺着上联之势,融汇宋人苏轼的赋意诗境,以自喻的口吻,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并结束全诗。苏东坡在《老饕赋》中,曾用铺张的笔法嘲笑一个贪馋忙吃的老饕;在《初到黄州》诗中亦云:“自笑平生为口忙,老来事业称荒唐”。宝玉搬出“坡仙”来,还说螃蟹生来就是“为世人美口腹”的,生活情趣熠然而出,读来不禁怡然而笑。他只自嘲而绝不虚伪矫饰,其处世为人之道,不亦昭然乎。
全诗以“持鳌赏桂”开头,为自己的贪馋狂态辩解,以自嘲作结,首尾照应。中间二联对仗工稳,且语带双关,句句咏蟹,又句句写人,咏物与言志抒怀关合紧密,写来情性率真,自然地流露了自己的思想性格。这也就无怪乎林黛玉要对它大加赞扬,说“你那个很好,比方才的菊花诗还好”,并要他留着给人看看。
参考资料:
1、 玉乃球.红楼梦诗词鉴赏.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206-208