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语草连天无意绪,雁声远向萧关去。
又来到昔日折柳相送友人的故地,骑马默默垂鞭徐行,心绪沉沉惝恍迷离,在无望的秋思之途踏行。语草无边已了无生趣。大雁远去关塞遥远。
不恨天涯行役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天涯羁旅之苦却也无妨,只可恨那西风吹散吹灭了多少穿越古今的美梦。明天,行程还在延续,乍寒的新雨打湿衣衫,更觉凄冷孤单。
参考资料:
1、 聂小晴,泉凌波,闫晗编著.纳兰性德,仓央嘉措诗文传合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52、 汪政,陈如江编著.纳兰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8.3,又到绿杨曾折处,不语垂鞭(biān),踏遍清秋路。衰(shuāi)草连天无意绪(xù),雁声远向萧关去。
绿杨曾折:古人在送别时,有折柳枝相赠的习俗。垂鞭,放马慢行。衰草:指秋天的草。意绪:心绪;心情。萧关:关口名。在今甘肃平凉县,古为西北边地要塞。
不恨天涯行役(yì)苦,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明日客程还几许,沾衣况是新寒雨。
行役:指因公务而长期在外跋涉。成今古:谓今与古距离遥远,实为感叹光阴易逝。几许:多少。
参考资料:
1、 聂小晴,泉凌波,闫晗编著.纳兰性德,仓央嘉措诗文传合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52、 汪政,陈如江编著.纳兰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8.3,这首词写羁旅在外,路过旧日与亲友分别的地方,而引起的惆怅之情。上片重在写景,下片重在抒情,然而又都是景中有情,情中有景。
先看首句,“又到绿杨曾折处”,诗人不直陈痛楚,而将其深隐于“绿杨”依依之中,这种隐忍使情意又深了一层。更重要的是,一个“又”一个“曾”,完成了时空上的移位与重叠。故地重游,绿杨依旧,一如当初折柳相望、依依不舍之时(因“柳”与“留”谐音,古人在送别时有折柳相送的习俗)——谁料如今物是人非,竟只剩下自己孤独漫游。昨天——今天,两个既同又异,亦幻亦真的片断,彼此交叠,诗句便多了一层深婉迷离的意趣。这种不经意(这种不经意的写法必定经过诗人精妙的提炼才不露斧痕)营造的时空上的错乱,近乎幻觉,也接近了思念的极致。试想一下,若不是最深沉最痛切的思念又怎么令人如此恍惚、迷惘。
承接首句,“不语垂鞭,踏遍清秋路”,看似平铺而下,其实布局精巧。“不语”承接首句的惝恍迷离的状态,而“垂鞭”已将诗人的思绪引回到现实之中。“垂鞭”意指诗人心绪沉重,纵马缓行。马足所及,又轻轻勾连“踏遍”一句。从时间上看,这两句完成了从“昨”到“今”的交接,回忆转瞬即逝,只剩下冰冷的现实、意念成灰的自己;而从空间上看,这两句将思绪由“折柳处”引向了“衰草连天”更为广褒的空间。于是诗人在现实中痛感自己的孤单无依,也不得不面对无边无际的“清秋”“衰草”,无力地抵挡着秋意凄凉的侵蚀。意犹未尽,“雁声”又将秋意带到“萧关”更遥远的地域;一个“远”字,令愁情绵延不尽。 下片的“天涯”收结了上文,也极言“行役”之遥远之漫长。分明苦不堪言,偏偏还说“不恨”,翻出新意,更为后文“只恨西风”伏笔——原来还有可恨之事甚于“天涯行役”之苦。
“只恨西风,吹梦成今古”,出语新巧、奇警,含意蕴藉、深长。“吹梦”之说不是首创,较早见于南朝民歌《西洲曲》:“南风吹我意,吹梦到西洲”。但两者各尽其妙,并不雷同。风吹梦,本来给人以无限迷朦、无尽怅惘的意味,由典故中的熏暖的“南风”变为可恨的“西风”,却陡增了几分凌厉、残酷的意味。如果说南风是传递爱情的浪漫信使,为何西风却要一下子将美梦吹散吹灭?只因诗人所要抒发是天涯羁旅、人各一方的怨恨,而不是《西洲曲》中少年春心萌动、欲诉相思的闲愁。把梦吹成了“今古”应属诗人首创,妙就妙在:它在前面对空间极力拓宽的基础上,进而完成了对时间的无限延伸——于是,诗歌的时空结构便变得更加辽阔、苍茫了。
最后以“明日客程”收结,一片“雨”色里,全诗笼罩在朦胧凄冷的情调之中。总而言之,在这首短小的词里,诗人着意拓展了诗歌的时空,遂令天之悠悠、地之茫茫,无时不怀想,无处不相思,写出了思念之极致。这份穿越时空的思念,才是真正的“地久天长”。
参考资料:
1、 罗国仕,杨金娥主编.实用语文教程:科学出版社,2008.052、 毕桂发主编.毛泽东评点历代名家词赏析:中央文献出版社,2006年05月第1版背立盈盈故作羞,手挼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来恨却休。
女子背向着盈盈而立,故意作出含羞的姿态,手中揉搓着梅花的花蕊,任其打落在肩头。想要找到她的郎君,将离别的愁怨向他诉说,等到郎君归来,她的愁怨却消散无踪。
云淡淡,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白云安静地漂浮,江水闲适地流动,一声横笛,笛音幽怨空灵,凝滞在那寂寞的空楼。想着何时才能在春溪的明月下共同泛舟,却只能望着江边堤岸低垂的杨柳下那一叶孤舟。
参考资料:
1、 百度百科.搜韵网背立盈(yíng)盈故作羞,手挼(ruó)梅蕊()打肩头。欲将离恨寻郎说,待得郎来恨却休。
盈盈:美好貌。此指女子之风姿、仪态的美妙动人。手挼:用手揉弄。
云淡淡,水悠悠。一声横笛锁空楼。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
锁空楼:谓笛声萦绕在空寂的楼阁中。锁,形容笛声不绝,仿佛凝滞在楼中。断岸:江边绝壁。
参考资料:
1、 百度百科.搜韵网这首小词是借女子的形象和心态抒写“离恨”的,全用白描,不假雕饰,极朴素,极清丽,几类小曲。上片追忆往日的幽会,刻画女子娇慎佯羞的形象,情意婉转但遣词造句问并不让人觉得刻意雕琢。
“背立盈盈故作羞”的“盈盈”二字的确是灵动精巧,将词中女主人公的风姿、仪态之美妙动人浓缩在其中。《古诗十九首·青青河畔草》中有“盈盈楼上女,皎皎当窗牖”之句。这里用“盈盈”二字,也体现出词中女主人公与《古诗十九首》中这位娇美、轻盈、光彩照人的女子一样的形象。“手按梅蕊打肩头”是极能体现纳兰词风的一句化用。女子纤纤素手揉碎了梅蕊,抛向情郎肩头,嗔怪之情与娇羞之态相融,旖旎万分。上片四句,酷似李煜词“绣床斜凭娇无那,烂嚼红茸,笑向檀郎唾”(《一斛珠·晓妆初过》)所描绘的情景,而在香艳中更觉清新,在婉丽处又现俊逸。
下片写眼见耳闻之景,淡淡之云与悠悠之水,伴和着耳畔的笛声,更烘托出离恨的凄苦。“一片横笛锁空楼”写笛声萦绕在空寂的阁楼中。一个“锁”字形容笛声不绝,仿佛凝滞。笛声与梅花,向来是诗词中道尽凄清的意象,观梅闻笛,便勾起古往今来多少人的感情。唐朝崔道融就有《梅花》一诗:“数萼初含雪,孤标画本难,香中别有韵,清极不知寒。横笛和愁听,斜技依病看。逆风如解意,容易莫摧残。”笛声总是清冷空幽的,而此时又是离别在即,相见无期,让人怎能不满心愁绪。结句以虚笔勾画了一幅月夜春泛的美妙图画,并以此虚设之景,进一步抒发了离恨的心·曲。“何时共泛春溪月,断岸垂杨一叶舟”,想象中的良辰美景,更衬得当下的离别之苦不堪忍受。
古时不比如今,车行不便,一别之后有可能就是余生难再相见,时间,距离,生死,再如何情比金坚在这样的刁难前也都只能面对。纵是帝王,李煜也要说“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放之纳兰,更是无可奈何。
参考资料:
1、 聂小晴 等.最美还是纳兰词.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3664.落花如梦凄迷,麝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落花如烟似梦,凄婉迷茫;红日坠向小楼之西,室中麝兰飘香。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鹉念郎诗。
无限忧愁使闺中人容颜消瘦,可没人知道她的忧伤。闲来无事调弄鹦鹉,教它诵念情郎赠我的诗章。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山有扶疏编.《一生最爱纳兰词 辛苦最怜天上月》:天津教育出版社,2012年8月:第119页2、 郑在瀛 张声启.《中国历代爱情诗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年01月:第525页落花如梦凄迷,麝(shè)烟微,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
凄迷:形容落花凋谢零落的样子。麝烟:焚烧麝香所散发的香烟。麝烟即点燃麝香所散发的烟。麝香是一种高级香料,室内放一丁点儿,便会满屋清香,气味迥异。潜下小楼:指太阳已经落到小楼偏西的地方。
愁无限,消瘦尽,有谁知?闲教玉笼鹦(yīng)鹉(wǔ)念郎诗。
闲教鹦鹉:此句化用前人意象。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山有扶疏编.《一生最爱纳兰词 辛苦最怜天上月》:天津教育出版社,2012年8月:第119页2、 郑在瀛 张声启.《中国历代爱情诗萃》:武汉大学出版社,2003年01月:第525页《相见欢·落花如梦凄迷》是一首“闺怨词”,词中描写的是一个女子在闺阁之中怀春思人的情形。
上阕写春天即将过去,曾经在枝头上绚烂地绽放过的花朵,这时已经凋零,看着枝头残花,花瓣在风中翩翩飞舞,少女觉得自己恍如梦中,但是这场梦带着淡淡的凄清迷惘。纳兰通过写麝香慢慢燃尽,来暗指时间的推移,结合下一句“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可知这位闺中女子看着园内纷飞的落红,一直到傍晚时分。夕阳西下加上韶华即逝,本就没有积极向上的气象,加上少女心中思念无限,愁绪更是强烈。从“又是夕阳潜下小楼西”的“又”字可知少女已经不止一次在夕阳西下之中凝望落花飘零,也可知她心中愁思点点的情况亦不止一次地出现过,这种愁日复一日地在暮春的夕阳中积累着,变得越来越深,越来越长,说不清也道不明。
下阕的第一句,纳兰把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愁绪用直接抒情的方法展现在读者面前,呈现出了一个愁容满面,倦于打扮,消瘦憔悴的女子的形象。为了来排遣心中无限的忧愁,少女便想出了一个办法,她在闲来无事之时就教自己的鹦鹉来吟诵情郎为自己写下的情诗。虽然此举可以暂时化解女子心中的愁苦,但是在教完鹦鹉念诗之后,留下的则是更多的空虚和无奈。曾经的那些诗是他亲口念给自己听的,而如今,念诗的有情人却变成了一只不解风情的鹦鹉,让人感叹心酸。
这首词写得极为含蓄,甚至纳兰连词中的主人公是谁都没有直接告诉读者。整首词仿佛是许许多多破碎的画面,需要读者在心中把它们重新组合在一起,形成一个完整的故事。细细品读,还不难发现纳兰在作词时确实颇为用心,就在这短短的三十六个字之间,他分别运用了环境描写、心理描写以及动作描写,笔笔细腻生动,形象传神。
参考资料:
1、 闵泽平.《纳兰词全集 汇编汇评汇校》:崇文书局,2012年3月:第286页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倚阑无绪不能愁。
黄昏时分,夕阳依依,暮掩小楼,朱帘斜斜垂挂在软金钩上。依靠着栏杆,看那残阳斜晖,心中难掩愁绪。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那位盈盈动人的女子骑马而过,她略施薄妆,浅描眉黛,却也别有一番妩媚风流。她见到有陌生人就脸生红晕,神情羞涩却又回头顾盼。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田萍注解.纳兰词全集鉴赏.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04:133-1342、 汪政,陈如江编注.谁念西风独自凉 纳兰词.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08:40-413、 孟斜阳.忆来何事最销魂 纳兰容若的词与情.北京:新华出版社 ,2012.05:11-12一半残阳下小楼,朱帘斜控软金钩。倚阑(lán)无绪不能愁。
斜控:斜斜地垂挂。控,下垂、弯曲貌。阑:同“栏”,栏杆。无绪:指没有心情,百无聊赖。
有个盈盈骑马过,薄妆浅黛(dài)亦风流。见人羞涩却回头。
盈盈:谓仪态美好。此处代指仪态美好之人。盈,与“赢”同,容貌之意。薄妆浅黛:指妆容淡雅。浅黛:谓眉画的浅淡。风流:指动人的风韵。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田萍注解.纳兰词全集鉴赏.北京: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04:133-1342、 汪政,陈如江编注.谁念西风独自凉 纳兰词.济南:山东文艺出版社,2014.08:40-413、 孟斜阳.忆来何事最销魂 纳兰容若的词与情.北京:新华出版社 ,2012.05:11-12该篇采用叙事的手法,正所谓“词宜抒情,或直发胸臆,或假以兴象,而叙事者少见”。所以显得更为奇妙。
上片情语出之于景语,写女子意兴阑珊之貌。首句点明时间是黄昏,正是夕阳西下时分,朱帘斜斜地垂挂在软软的金钩上,一副颇无心情的懒散样子。“倚阑无绪不能愁”是说这位女子倚靠着阑杆,心绪无聊,而又不能控制心中的忧愁。此三句以简洁省净之笔墨描摹了一幅傍晚时分深闺女子倚栏怀远图,为下阕骑马出游做好铺垫。
下片亦刻画了一个小的场景,但同时描绘了一个细节,活灵活现地勾画出这位闺中女子怀春又羞怯的形象。“有个盈盈骑马过”一句,清新可喜,与李清照“倚门回首,却把青梅嗅”有异曲同工之妙。特别是“盈盈”一词,形容女子,有说不出的熨帖生动。“薄妆浅黛亦风流”一句则凸现了她的风情万种,“薄”、“浅”形容她的容貌,“亦”字说她稍加打扮就很漂亮。末句言,“见人羞涩却回头”。这只是少女一个极细微的,几乎叫人难以察觉的动作,词人却捕捉到了,轻轻一笔,就活灵活现地勾画出闺中女子怀春又娇羞的复杂心情。可以说骑马少女薄妆浅黛羞涩回头的神态,把原本显得低沉的夕阳、小楼、斜挂的朱帘、软垂的金钩及无聊的心绪衬托为一幅情景交融、极具美感的画卷,读来口角生香,有意犹未尽之感。
参考资料:
1、 闵泽平编著.纳兰词全集 汇编汇评汇校:崇文书局,2012年3月:217-218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风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
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
秋风就像凌厉凄冷的并刀,一派令人酸目的狂风,席卷呼啸而来声如怒涛。荆州一带少年们并马驰骋,长得粗犷豪放,躺卧栎林,醉后弯弓射击大雕。
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微微醉意中回忆着荆轲高渐离,燕赵之地至今悲歌未消,回忆往昔而今仍觉易水凄寒,今天我又慷慨豪迈地跨过豫让桥。
参考资料:
1、 袁行霈主编;许逸民副主编;刘勇强,郭英德,马亚中本卷主编.中国文学作品选注 第4卷:中华书局,2007.06:3332、 弓保安著.清词三百首今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06:164-165秋色冷并(bīng)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zào)栎(lì)林中醉射雕。
南乡子:词牌名,又名《好离乡》《蕉叶怨》。双调五十六字,上下片各四平韵。邢州:今河北邢台。古时属的燕赵地区。并刀:古并州(山西北部)一带出产的刀具,以锋利著称。一派:一片。酸风:北风;指冬天的风,也指寒风。三河年少客:指好气任侠之辈。三河:河东、河内、河南,在河南省北部、山西省南部一带。古属燕赵之地。皂栎林:栎,树名,产于北方。
残酒忆荆(jīng)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荆高:荆指荆轲。高指高渐离,此代指行侠仗义的刺客。燕赵悲歌:指荆高送别事。易水:河名,在河北易县附近。豫让桥:即豫让隐身伏击赵襄子之地,在邢台北,不存。
参考资料:
1、 袁行霈主编;许逸民副主编;刘勇强,郭英德,马亚中本卷主编.中国文学作品选注 第4卷:中华书局,2007.06:3332、 弓保安著.清词三百首今译.西安:陕西人民出版社,1992.06:164-165秋色冷并刀,一派酸风卷怒涛。并马三河年少客,粗豪,皂栎林中醉射雕。
残酒忆荆高,燕赵悲歌事未消。忆昨车声寒易水,今朝,慷慨还过豫让桥。
全词在行文上,前两句总述,后两句分叙,在分叙中又以“忆昨”和“今朝”的时间词标明,既说明词人在“邢州道上”的奔波进程,又可见诗人浮想联翩,情随景出的思绪,显得眉目清楚,词气贯注,再加上在抒情中熔叙事、怀古、议论于一炉,更给人以一气呵成之感。
上片写道中所见。起首二句写秋色阴冷,秋风劲厉。用并刀相比、冰肌刺骨,好象刀割,可谓想象奇特,比喻尖新。写风劲,不仅用“卷涛”的夸张描写,更用一个“酸”字加以渲染,就突出了秋风直射眸子的尖利、寒冷和惨烈感,两句词采用比喻、夸张、通感等艺术手法,生动地写出词人对严酷的自然环境的独特感受,从而为下文“三河年少客”的英雄豪举提拱了典型环境。后三句写“三河年少客”在林中骑射的情景。古称善射者为“射雕手”,在西风劲历,寒意刺骨的深秋,竟有英雄少年呼朋引伴、冒风冲寒,驰马弋射,这确是一种粗犷豪举,一个“醉”字,更是醉态淋漓,神情毕现,词人以赞赏的笔调刻画了这一幅深秋醉射图,形象生动风格雄健“粗豪”两字,更是感情贯注,笔力千钧。
下片写怀古心情,词用“残酒忆荆高”换头,字面上,从少年的“醉射”引出自己的“残酒”;内容上,从写所见转入怀古;感情上,从赞扬少年变为感叹自己,承上启下,过渡自然,一个“忆”字更是有力地领起下文“荆高”,指荆轲、高渐离,其实也包括豫让的事,这里只说两人,是为了押韵,二是限于字数不能遍举。接着词人回顾了春秋战国的两曲“燕赵悲歌”:一是关于荆轲和高渐离的事迹,二是豫让复仇报主的故事。两曲悲歌流传至今,使人激励,也使人叹息,这就是“事未消”的含义。词人触景怀思,心灵也深受震撼,因此,他乘车过易水时,深感其“寒”,这“寒”既是对自然气候的实写,也是历史往事的重现,更是词人内心感情的流露,这里有对荆、高壮志未酬的惋惜,也有对自己霜刃未试的伤感,但作者并不颓唐,在过豫让桥时忽多“慷慨”,这“慷慨”,是对豫让坚持复仇报主、耻于苟且偷生精神的赞扬,也是对自己不甘沉寂、勇于奋起的激励。作者缅怀三位壮士是借古人的悲壮事迹抒写自己心中的感慨,抒发壮怀激烈的雄心。慷慨豪气,力透纸背。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元明清词三百首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2008.08:283-2842、 贺新辉主编.清词鉴赏辞典 图文修订版.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2006.09:25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