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赋一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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罢兵洵上策,试问可诚然。
竟弃三军力,空抛半壁天。
上林无旅雁,绝哉有啼鹃。
羞见龙泉剑,飞光牛斗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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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泽

宗泽

宗泽(1060年1月20日—1128年7月29日),字汝霖,汉族,浙东乌伤(今浙江义乌)人,宋朝名将。刚直豪爽,沉毅知兵。进士出身,历任县、州文官,颇有政绩。宗泽在任东京留守期间,曾20多次上书高宗赵构,力主还都东京,并制定了收复中原的方略,均未被采纳。他因壮志难酬,忧愤成疾,七月,临终三呼“过河”而卒。死后追赠观文殿学士、通议大夫,谥号忠简。著有《宗忠简公集》传世。 3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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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乐·露花倒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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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时见。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带着露的花在水中映出了倒影,笼罩在一片淡淡雾中的青草,挨着池中的碧水。金明池的水波荡漾出淡淡的暖意。垂柳呈现出一片金黄色,在风中摇曳,远远望去,对岸系着供皇帝乘坐的龙舟与准备供戏游的彩船。长长的虹桥,其台阶高低排列如雁齿般整齐,一直延伸到水殿。在柳树之堤旁,鱼龙曼衍嬉闹。那里聚集着一群穿着娇艳来闹春的美女,音乐声喧天。天气晴朗,花木沐浴在春风中,光泽鲜亮;一眼望去,金明池好象唐代的蓬莱池水一般清澈。

时见。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偶然看见皇帝出游于此,举杯与群臣共饮禊宴酒。在清莹的池水畔,开设御宴。数叶扁舟如在画楫上游荡,夺锦橱之戏的场面,就像彩霞般烂漫。游人尽情欢娱,歌颂《鱼藻》佳曲,乐声婉转动听。时有轻盈女子,每个人都佩垂着明珠,争着去拾河岸边的翠羽,渐渐走远。高远空阔的天空渐渐昏暗起来,就像夜晚的洞天之地。

参考资料:

1、 中华书局编辑部.《柳永词》:中华书局,2013:第107-110页

露花倒影,烟芜(wú)(zhàn)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fǎng)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dī)、曼衍(yǎn)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jì)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露花倒影:谓带露的花在水中映出倒影。烟芜蘸碧:笼罩在一片淡淡雾中的青草,挨着池中的碧水。灵沼:此指宋琼林苑中之金明池,池在顺天门街北,周围约九里三十步。金柳:垂柳呈现出一片金黄色,在风中摇曳。系彩舫龙舟遥岸:远远望去,对岸系着供皇帝乘坐的龙舟与准备供戏游的彩船。千步虹桥:长长的虹桥。古人以步为度量单位,一步为五尺。虹桥,拱桥。参差雁齿:虹桥上的台阶高低排列如雁齿般整齐。雁齿,喻排列整齐之物。水殿:营建于水上之亭殿,金明池有水殿。金堤:旁植柳树之堤。簇娇春:聚集着一群穿着娇艳来闹春的美女。罗绮:指丝绸衣裳。喧天丝管:音乐声喧天。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天气晴朗,花木沐浴在春风中,光泽鲜亮;一眼望去,金明池好象唐代的蓬莱池水一般清澈。荣光,花木的光泽。蓬莱,指蓬莱池,在陕西长安县东蓬莱宫附近。蓬莱宫,唐宫名,原名大明宫,高宗时改为蓬莱宫。清浅,清澈而不深。此处为偏义,指清澈。

时见。凤辇(niǎn)(chén)游,鸾(luán)(shāng )(xì)(yǐn),临翠水、开镐(gǎo)宴。两两轻舠(dāo)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qìng)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时见:意谓突然看见,不期然而看见。凤辇宸游:谓皇帝出游。凤辇,皇帝所乘之车。宸,北极星所在为宸,皇帝如北极之尊,故后借用为皇帝所居,又引申为皇帝的代称。鸾觞禊饮 :举杯与群臣共饮禊宴酒。鸾觞,刻有聋鸟花纹的酒杯。禊饮,祓禊之后的饮宴。翠水:清莹的水。镐宴:即天下太平,君臣同乐戢(jí)御宴。此指皇帝宴群僚的禊宴。舠:形如刀之小船。竞夺锦标霞烂:夺锦橱之戏的场面,就像彩霞般烂漫。罄欢娱:尽情欢娱。各委明珠,争收翠羽:每个人都佩垂着明珠,争着去拾河岸边的翠羽。委,委佩,委垂。翠羽,翠鸟的羽毛,可作饰物。云海沉沉:谓高远空阔的天空渐渐昏暗起来。云海,指高远空阔的天空。洞天:道教称神仙居处,意谓洞中别有天地。后泛指风景胜地。

参考资料:

1、 中华书局编辑部.《柳永词》:中华书局,2013:第107-110页
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绕金堤、曼衍鱼龙戏,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
时见。凤辇宸游,鸾觞禊饮,临翠水、开镐宴。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罄欢娱,歌鱼藻,徘徊宛转。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

  词的开头,以三个四字句“露花倒影,烟芜蘸碧,灵沼波暖”,真切地描写了金明池的优美景色——含露的鲜花池中显出清晰的倒影,烟霭笼罩的草地一直延伸到碧绿的池边,池水暖洋洋的。由“露花”、“烟芜”和“波暖”可知是春日温煦的早晨,而“倒影”、“蘸碧”和“灵沼”则点出了池水的清澈明净和广阔,这三句不仅写景如画,而且使人感到有一股春晨的清新气息扑面而来,充满着美感和活力,为全词奠定了明丽热烈的基调。“山抹微云秦学士,露花倒影柳屯田”,这是苏轼的赞语(叶梦得《避暑录话》),可见此词的开头何等地脍炙人口。

  “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继续写池了景象——岸边垂柳飘拂的树上系有许多争奇斗丽的彩舟龙船,煞是好看。接着写金明池上的仙桥:“千步虹桥,参差雁齿,直趋水殿。”《东京梦华录》载:“仙桥,南北约数百步,桥面三虹,朱溱阑楯,下排雁柱,中央隆起,谓之骆驼虹,若飞虹之状。桥尽处,五殿正池之中心。”词句所云,亦几乎写实,而又有文采,把仙桥凌波而起,雄跨池上,直通水殿的气势写活了。“绕金堤”四句,着重描写金明池上游乐场面。“曼衍鱼龙戏”,叙写上演的百戏花样繁多,变化莫测:“簇娇春罗绮,喧天丝管”,突出乐部歌舞妓人罗绮成群,弹奏起急管繁弦、声腾云霄。这几句渲染金明池上花光满路,乐声喧空的繁华热闹景象,虽为实写,却也写得绘声绘影,历历目。上片结语说:“霁色荣光,望中似睹,蓬莱清浅。”是此前现实描写的升华葛洪《神仙传》记麻姑语云:“向到蓬莱,水又浅于往者,会时略半也。”词语本此。词人运用丰富想象而进入仙境,但见景色晴明,云气泛彩,好似海中的蓬莱仙山。

  下片以“时见”二字突兀而起。“凤辇宸游”四句描写皇帝临幸金明池并赐宴群臣的景况。接着铺叙君臣观看龙舟竞渡夺标。词中“两两轻舠飞画楫,竞夺锦标霞烂”两句,生动地再现了龙舟双桨飞举,奋力夺标的情形。这里笔法自然鲜活,词意显露,给人的印象十分深刻。“罄欢娱”三句,极写宴会上群臣咏唱赞美天子的诗歌的盛况,带有一定的颂圣味道。

  “别有盈盈游女,各委明珠,争收翠羽,相将归远”四句,由写皇帝临幸而转入叙士庶游赏情景。其中“各委”二句,化用曹植《洛神赋》之典,言游女各自争着以明珠为信物遗赠所欢,以翠鸟的羽毛作为自己的修饰,形容其游春情态十分传神。“相将归远”,相偕兴尽而散。这一层描叙,使词的意味更加浓郁,使词的铺陈更见深厚。“渐觉云海沈沈,洞天日晚。”以想象中的仙境结束下片:傍晚白云弥漫空际,广阔深邃,池上巍峨精巧的殿台楼阁渐渐笼罩一片昏暗的暮色之中,仿佛如同神仙所居的洞府,从而把汴京金明池上繁华景色的赞颂推到了顶点。

  此词为篇幅达一百三十余字的慢词长调,作者十分注意篇章的组织安排,层次分明,结构严密。上片泛写池上景象,先叙金明池的水色风光,后写游乐的热闹景况。下片重点描绘赐宴和争标的场面,先写皇帝临幸情景,后叙士庶游赏情况。全词条理井然,眉目清晰。“金柳摇风树树,系彩舫龙舟遥岸”两句,不只写出了池边垂柳飘拂,彩舟争艳的美景,也为后面写“曼衍鱼龙戏”和“竞夺锦标霞烂”等作了伏笔。下片以仙境作结,和上片结尾写蓬莱神仙世界遥相呼应。

  全词由晨景始,以晚景终,叙写了池上一天的游况,其间写景、叙事、抒情融于一炉,前后连贯,首尾照应,充分体现了柳词“层层铺叙,情景兼融,一笔到底,始终不懈”(夏敬观《手评乐章集》)和“音律谐婉,语意妥帖,承平气象,形容曲尽”(《直斋书录解题》)的特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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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庭芳·夏日溧水无想山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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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风使春季的莺雏长大,夏雨让梅子变得肥美,正午茂密的树下圆形的阴凉笼罩的地面。地势低洼靠近山,衣服潮湿总费炉火烘干。人家寂静乌鸦无忧自乐翩翩,小桥外边,新涨的绿水湍流激溅。久久凭靠栏杆,遍地黄芦苦竹,竟仿佛我自己像遭贬的白居易泛舟九江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年复一年。犹如春来秋去的社燕,飘飞流浪在大漠荒原,来寄居在长长的屋檐。且不去想那身外的功名业绩,还是怡心畅神,常坐酒樽前。我这疲倦、憔悴的江南游子,再不忍听激越、繁复的管弦。就在歌宴边,为我安上一个枕席,让我醉后可以随意安眠。

参考资料:

1、 王步高 .唐诗宋词鉴赏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278 .

风老莺雏(chú),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bēi)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yuān)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风老莺雏:幼莺在暖风里长大了。午阴嘉树清圆:正午的时候,太阳光下的树影,又清晰,又圆正。卑:低。润:湿乌鸢: 即乌鸦。溅溅:流水声。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出自白居易《琵琶行》“黄芦苦竹绕宅生。”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hàn)海,来寄修椽(chuán)。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yán)畔,先安簟(diàn)枕,容我醉时眠。
社燕:燕子当春社时飞来,秋社时飞走,故称社燕。瀚海:沙漠,指荒远之地。修椽:长椽子。句谓燕子营巢寄寓在房梁上。身外:身外事,指功名利禄。尊:同樽,古代盛酒的器具。急管繁弦:形容各种乐器同时演奏的热闹情景。筵:竹席。枕簟:枕席。

参考资料:

1、 王步高 .唐诗宋词鉴赏 :北京大学出版社 ,2003 :278 .
风老莺雏,雨肥梅子,午阴嘉树清圆。地卑山近,衣润费炉烟。人静乌鸢自乐,小桥外、新绿溅溅。凭阑久,黄芦苦竹,拟泛九江船。
年年。如社燕,飘流瀚海,来寄修椽。且莫思身外,长近尊前。憔悴江南倦客,不堪听、急管繁弦。歌筵畔,先安簟枕,容我醉时眠。

  周邦彦为北宋末期词学大家。由于他深通音律,创制慢词很多,无论写景抒情,都能刻画入微,形容尽致。章法变化多端,疏密相间,笔力奇横。王国维推尊为词中老杜,确非溢美之词。兹分析一下他的《满庭芳》一首词,即可见一斑:

  周邦彦于公元1093年(哲宗元祐八年)任溧水(今江苏溧水县)令,时年三十七岁。无想山在溧水县南十八里,山上无想寺(一名禅寂院)中有韩熙载读书堂。韩曾有赠寺僧诗云:“无想景幽远,山屏四面开。凭师领鹤去,待我桂冠来。药为依时采,松宜绕舍栽。林泉自多兴,不是效刘雷。”由此可见无想山之幽僻。郑文焯以为无想山乃邦彦所名,非是。

  上片写足江南初夏景色,极其细密;下片即景抒情,曲折回环,章法完全从柳词化出。“风老”三句,是说莺雏已经长成,梅子亦均结实。杜牧有“风蒲燕雏老”之句,杜甫有“红绽雨肥梅”之句,皆含风雨滋长万物之意。两句对仗工整,老字、肥字皆以形容词作动词用,极其生动。时值中午,阳光直射,树荫亭亭如幄,正如刘禹锡所云:“日午树荫正,独吟池上亭。”“圆”字绘出绿树葱茏的形象。此词正是作者在无想山写所闻所见的景物之美。

  “地卑”两句承上而来,写溧水地低而近山的特殊环境,雨多树密,此时又正值黄梅季节,所谓“梅子黄时雨”,使得处处湿重而衣物潮润,炉香熏衣,需时较久,“费”字道出衣服之润湿,则地卑久雨的景象不言自明,湿越重,衣越润,费炉烟愈多,一“费”字既具体又概括,形象袅袅,精炼异常。

  “人静”句据陈元龙注云:“杜甫诗‘人静乌鸢乐’。”今本杜集无此语。正因为空山人寂,所以才能领略乌鸢逍遥情态。“自”字极灵动传神,画出鸟儿之无拘无束,令人生羡,但也反映出自己的心情苦闷。周词《琐窗寒》云:“想东园桃李自春”,用“自”字同样有无穷韵味。“小桥”句仍写静境,水色澄清,水声溅溅,说明雨多,这又与上文“地卑”、“衣润”等相互关联。邦彦治溧水时有新绿池、姑射亭、待月轩、萧闲堂诸名胜。

  “凭栏久”承上,意谓上述景物,均是凭栏眺望时所见。词意至此,进一步联系到自身。“黄芦苦竹”,用白居易《琵琶行》中“住近湓江地低湿,黄芦苦竹绕宅生”之句,点出自己的处境与被贬谪的白居易相类。“疑”字别本作“拟”,当以“疑”字为胜。

  换头“年年”,为句中韵。《乐府指迷》云:“词中多有句中韵,人多不晓,不惟读之可听,而歌时最要叶韵应拍,不可以为闲字而不押,……又如《满庭芳》过处‘年年,如社燕’,‘年’字是韵,不可不察也。”三句自叹身世,曲折道来。作者在此以社燕自比,社燕每年春社时来,秋社时去,从漠北瀚海飘流来此,于人家屋椽之间暂时栖身,这里暗示出他宦情如逆旅的心情。

  “且莫思”两句,劝人一齐放下,开怀行乐,词意从杜甫诗“莫思身外无穷事,且尽尊前有限杯”中化出。“憔悴”两句,又作一转,飘泊不定的江南倦客,虽然强抑悲怀,不思种种烦恼的身外事,但盛宴当前,丝竹纷陈,又令人难以为情而徒增伤感,这种深刻而沉痛的拙笔、重笔、大笔,正是周词的特色。

  “歌筵畔”句再转作收。“容我醉时眠”,用陶潜语:“潜若先醉,便语客:‘我醉欲眠卿可去。’”(《南史·陶潜传》)李白亦有“我醉欲眠卿且去”之句,这里用其意而又有所不同,歌筵弦管,客之所乐,而醉眠忘忧,为己之所欲,两者尽可各择所好。“容我”两字,极其婉转,暗示作者愁思无已,惟有借醉眠以了之。

  周邦彦自公元1087年(元祐二年)离开汴京,先后流宦于庐州、荆南、溧水等僻远之地,故多自伤身世之叹,这种思想在此词中也有所反映。但此词的特色是蕴藉含蓄,词人的内心活动亦多隐约不露。例如上片细写静景,说明作者对四周景物的感受细微,又似极其客观,纯属欣赏;但“凭栏久”三句,以贬居江州的白居易自比,则其内心之矛盾苦痛,亦可概见。不过其表现方式却是与《琵琶行》不同。陈廷焯说:“但说得虽哀怨,却不激烈,沉郁顿挫中别饶蕴藉。”(《白雨斋词话》)说明两者风格之不同。下片笔锋一转再转,曲折传出作者流宦他乡的苦况,他自比暂寄修椽的社燕,又想借酒忘愁而苦于不能,但终于只能以醉眠求得内心短暂的宁静。《蓼园词选》指出:“‘且莫思’至句末,写其心之难遣也,末句妙于语言。”这“妙于语言”亦指含蓄而言。

  宋陈振孙《直斋书录解题》云:“清真词多用唐人诗语,隐括入律,浑然天成,长调尤善铺叙,富艳精工。”这话是对的。即如这首词就用了杜甫、白居易、刘禹锡、杜牧诸人的诗,而结合真景真情,炼字琢句,运化无痕,气脉不断,实为难能可贵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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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英台近·除夜立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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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剪一朵红花,载着春意。精美的花和叶,带着融融春意,插在美人头上。斜阳迟迟落暮,好像要留下最后的时刻。窗下有人添上新油,点亮守岁的灯火,人们彻夜不眠,在笑语欢声中,共迎新春佳节。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回想旧日除夕的宴席,美人白暂的纤手曾亲自把黄桔切开。那温柔的芳香朦胧,至今仍留在我的心中。我渴望在梦境中回到湖边,那湖水如镜,使人留连忘返,我又迷失了路径,不知处所。可怜吴地白霜染发点点如星,仿佛春风也不能将寒霜消融,更何况斑斑发发对着落梅如雨雪飘零。

(jiǎn)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chāi)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yīng)语。
花信:花信风的简称,犹言花期。钗股:花上的枝权。残日:指除岁。侵晓:指天亮。新年莺语:杜甫诗:“莺入新年语。”

旧尊俎(zǔ)。玉纤曾擘(bāi)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尊俎:古代盛酒肉的器具。俎:砧板。玉纤擘黄柑:玉纤,妇女手指;擘黄柑,剖分水果。擘:分开,同“掰”。幽素:幽美纯洁的心地。 镜中路:湖水如镜。吴霜:指白发。

翦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
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

  “每逢佳节倍思亲”,这是人之常情。除夕,恰恰又逢立春,浪迹异乡的游子,心情之难堪,正是“一年将尽夜,万里未归人”。这首词上片极为烘托节日的欢乐气氛,从而反衬自己的凄苦。

  先写立春。“剪红情,裁绿意,花信上钗股。”“红情”、“绿意”指红花、绿叶。赵彦昭《奉和对圣制立春日侍宴内殿出剪彩花应制》诗:“花随红意发,叶就绿情新”。花信,指花信风,应花期而来的风。立春,人们剪好红花绿叶,作成春幡,插鬓戴发,以应时令。春风吹钗股,象是吹开了满头花朵。“花信上钗股”,着一“上”字,运笔细腻,可与温飞卿词“玉钗头上风”(《菩萨蛮》)媲美,似比辛稼轩词“美人头上,袅袅春幡”(《汉宫春》)更显风流。

  再写除夕守岁。“残日东风,不放岁华去。”夕阳亦像人一样,对即将逝去的一年恋恋不舍,不肯轻易落山,同时东风又带来了春的讯息,给人新的希望。这两句已有除旧迎新之意,切合“除夜立春”的题意。“放”用字尤其贴切,显示出梦窗炼字的功夫。

  “有人添烛西窗,不眠侵晓,笑声转、新年莺语。”终于,除夕之夜降临,守岁的人们彻夜不眠,剪烛夜话,笑声不绝,在莺啼声中迎来了新春的清晨。“新年莺语”,援用杜甫“莺入新年语”(《伤春》)诗意。

  以上的一切,欢欢喜喜,均为客居他乡者的耳闻目睹,其人心境之孤寂愁苦,自在不言中了。周围的热闹与欢乐更加反衬出作者的寂寞和哀伤,而且使这份寂寞的哀伤更让人难以承受。这位客居、有家难归的人,失去了与亲人团圆之乐,真是“花无人戴,酒无人劝,醉也无人管”(无名氏《青玉案》)啊。

  上片渲染了浓厚的节日气氛,不能不唤起下片对温馨家庭生活的回忆。陈洵评此词云:“前阕极写人家守岁之乐,全为换头三句追摄远神。”(《海绡说词》)

  换头云:“旧尊俎,玉纤曾擘黄柑,柔香系幽素。”尊俎:古代盛酒肉的器皿,借指宴席。词人仿佛回到了昔日除夕之夜的家宴上,美人用纤纤玉手为自己破开黄橙,那幽香似乎还萦绕在周围。回忆及此,当然别是一番滋味。上片以景之可喜反衬处境之可悲,人之欢乐反衬己之愁苦,此处又以昔之温馨反衬今之凄苦。

  对往事的追忆、神往,终于走进了梦境。而相隔既久,山水迢递,过去的美好回忆,连梦中也难以追寻了:“归梦湖边,还迷境中路。”湖水如镜,梦影朦胧,难觅归路。往事散如轻烟,徒增无穷怅惘而已。

  往事如烟,而今,与谁相对呢?“可怜千点吴霜,寒销不尽,又相对、落梅如雨。”吴霜,用李贺《还自会稽歌》字面:“吴霜点归鬓。”此时是春风吹融了冰雪,可是永远不能销去飞上鬓角的寒霜,已经够可悲的了;更何况,落梅如雨,斑斑白发与点点白梅相对,这岂不令人凄绝!杜甫咏梅诗意:“江边一树垂垂发,朝夕催人自白头。”与此词意趣相一致。

  梦窗此词委曲含蓄,欲藏还露,颇得清真风神,而其抒情笔触又了然可寻。吴梅论梦窗词云:“貌观之,雕缋满眼,而实有灵气行乎其间。细心吟绎,觉味美于方回,引人入胜,既不病其晦涩,亦不见其堆垛。”(《词学通论》)自是研讨有得之言。真情实感是艺术的生命。有真情流贯其间,则无论表现为何种形式与风格,都有其动人之处。此词后半,愈来愈奇。

  “归梦湖边,还迷镜中路”,意境的幽深冷峭,词中少见,唯白石名句“淮南皓月冷千山,冥冥归去无人管”(《踏莎行》),可与比照。歇拍处,情意的痛切,设想的妙巧,堪与东坡咏榴花词“若待得君来向此,花前对酒不忍触。共粉泪、两簌簌(《虞美人》)前后相映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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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中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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砧声送风急,蟠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砧声送风急,蟠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中秋的时候,捣衣声混杂着风声,蟠蟀好像在思索高爽的秋天。我面对着这样的景象,是不会学宋玉去纾解悲愁的。把凄凉的心意收拾起来,给每个酒樽里都倒上美酒,内心更加觉得抵不过这样的幽静。明月挂在南楼正是我觉得充满情趣的地方所在。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怅惘这样的胸怀,于是拿起笛子吹奏,笛声的韵律悠悠扬扬。在这清平之时,良美之夜,就把这块地方借给我让我痛饮。看着这一天可爱的风景,我倚着曲曲折折的栏杆,宇宙在我眼里也只是小小的浮萍。喝醉困乏了就靠着枕头临江而睡,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来。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方相氏译注

(zhēn)声送风急,蟠(pán)(shuài)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líng)(lù),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砧声:也作“碪声”,捣衣声。蟠蟀:蟋蟀的一种,宋代顾逢曾作《观鬭蟠蟀有感》。高秋:天高气爽的秋天。兴况:情趣,意趣。分付:分别付予,这里指给酒樽分别倒酒。醽醁:古代的一种美酒。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ōu)。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lán)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qī)枕卧江流。
清时:清平之时,也指太平盛世。金瓯:酒杯的美称。瓯,杯子。阑干十二:曲曲折折的栏杆。阑干,即栏杆。十二,形容曲折之多。欹:斜倚着,斜靠。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方相氏译注
砧声送风急,蟠蟀思高秋。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倍觉不胜幽。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
怅襟怀,横玉笛,韵悠悠。清时良夜,借我此地倒金瓯。可爱一天风物,遍倚阑干十二,宇宙若萍浮。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

  米芾写中秋赏月,反其道而行之,故意撇开月亮,上片先写自己晚来的秋意感受。

  “砧声送风急,蟋蟀思高秋”,古人有秋夜捣衣,远寄征人的习俗,砧上捣衣之声表明气候转寒了。墙边蟋蟀鸣叫,亦是触发人们秋思的。李贺《秋来》诗云:“桐风惊心壮士苦,衰灯络纬啼寒素。”米芾这两句着重写自己的直觉,他是先听到急促的砧声而后感到飒飒秋风之来临,因此,才觉得仿佛是砧声送来了秋风。同样,他是先听到蟋蟀悲鸣,而后才意识到时令已届高秋了。

  “我来对景,不学宋玉解悲秋”,表现出他的旷逸豪宕的襟怀。他这句抝折刚健之笔使文气为之一振。因为砧声和蟋蟀等秋声,毕竟要给人带来一种凄凉的秋意,而倔强的词人不愿受其困扰。所以,接着他要“收拾凄凉兴况,分付尊中醽醁”了。可是“凄凉兴况”偏不那么容易收拾,酒后反而心里加倍感到不胜其幽僻孤独。才说“不学宋玉解悲愁”,强作精神,是一扬,这里“倍觉不胜幽”,却是一跌,如此一来,作者闻秋声而引起的内心感情上的波澜起伏,就充分表露了出来。

  “自有多情处,明月挂南楼。”就在这个时候,一轮明月出来了。月到中秋分外明,此时,明月以它皎洁的光辉,把宇宙幻化为一个银色的世界,也把作者从低沉压抑的情绪中解救出来,于是词笔又一振。至此,词人才托出一轮中秋月点明题意。“多情”二字是在词人的感情几经折腾之后说出的,极其真切自然,使人感到明月的确多情。在反复渲染中秋节令的秋意,从反面为出月铺垫,以“自有”二字转折,使一轮明月千呼万唤始出来,用笔颇为奇妙。

  下片写赏月时自己在月光下“横玉笛”、“倒金瓯”、“倚栏干”乃至“醉困不知醒”的情景。“怅襟怀”的“怅”字承接上下片,巧妙过渡,既照应上片“不胜幽”的“凄凉兴况”,又启下片的赏月遣怀。“横玉笛,韵悠悠”,玉笛声本富有优美情韵的,而在大放光明的中秋月下吹奏,那更是妙不可言,可是词人马上想到要借此清时良夜,痛痛快快大饮一场。

  “遍倚栏干十二”,说明他赏月时间之长,赏览兴致之高,于是他不由神与物游,生发出对宇宙对人生的遐想。

  “宇宙若浮萍。宇宙如此之大,作者却视之若浮萍,不只见出他心胸神思飘逸,更是物我合一之际内心的真实感受,读来令人心弛神往。境界如此之美,兴致自然更高,于是词人不觉豪饮大醉。结句“醉困不知醒,欹枕卧江流”不再写赏月饮酒之后的种种,以不结之语收束了全词,给人留下巨大的想象余地。这首词自东坡著名的同题词之后,能独树一帜,勇于创新,确有其独特的妙处:赏月不写月华,偏道个人“对景”之感,清景之中见出清趣,颇值用心玩味。

  这首词借中秋赏月之机,表白了词人为人的高洁,也流露了他对“从仕数困”的些许幽恨。词的上片反复渲染中秋节令的秋意,并从反面为出月铺垫,以“自有”二字转折,使一轮明月千呼万唤始出来,用笔颇为奇妙。词的下片,侧重抒发词人向往隐居生活之意,发出对宇宙对人生的遐想。全篇用笔空灵回荡,而自有清景无限,清趣无穷,表现出米芾“为文奇险,不蹈袭前人轨辙”的特有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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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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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天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峨。
桑田欲看他年变,瓠子先成此日歌。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
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

汉武天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峨。
汉武帝修建的天台切断了天河,天台总是含云吐雾,郁郁纷纷,犹如紫气护绕的仙家灵山。

桑田欲看他年变,瓠子先成此日歌。
他想像麻姑一样不老,笑看沧海桑田的变化,可是愿望没有实现瓠子口就决堤了,天台求仙成了梦想。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
得到失传多年的夏鼎却不再重视霸业,想效仿秦始皇求仙,却和他修石桥一样未建成就沉没大海无法实现。

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
司马相如作了《大人赋》讽谏来汉武帝,却没有起到效果,徒为天台增加了飘渺的神韵。

参考资料:

1、 兴平县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兴平文史资料·第5辑·茂陵诗词选》.陕西:茂陵博物馆,1987:402、 傅德岷、卢晋主编.唐宋诗三百首鉴赏辞典.北京:长江出版社,2008:263-264

汉武天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cuó)(é)
汉武:指西汉时期汉武帝。天台:敬巫祀神的高台,此处指通天台。绛河:即银河。又称天河、天汉。嵯峨:形容山高的样子,这里是形容宫殿之高。

桑田欲看他年变,瓠(hù)子先成此日歌。
瓠子:即河南濮阳瓠子口,曾经黄河决堤处。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
夏鼎:即大禹所铸的九鼎,象征九州一统。秦桥:指秦始皇曾筑跨海求仙的石桥。

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
相如作赋:相如,司马相如,曾作《大人赋》献于汉武帝。

参考资料:

1、 兴平县政协文史资料研究委员会.《兴平文史资料·第5辑·茂陵诗词选》.陕西:茂陵博物馆,1987:402、 傅德岷、卢晋主编.唐宋诗三百首鉴赏辞典.北京:长江出版社,2008:263-264
汉武天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峨。
桑田欲看他年变,瓠子先成此日歌。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
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

  这是一首咏史诗,全诗的特点是借古讽今。诗人借汉武帝的事例,深刻地讽刺了当时朝政的弊端与崇尚迷信的风气,目的是为了打破宋真宗东封泰山后所产生的虚妄的吉庆气氛,体现诗人的忧国情怀。

  “汉武高台切绛河,半涵非雾郁嵯峨。”两句是以状物起兴。汉武帝一生好为崇楼峻阁,奉巫祠神。元鼎三年(前114年)春所作柏梁台,高二十丈,“用香柏百余,香闻十里”(《封禅书》),是用来供奉长陵女巫神君的。以后又兴建通天台,高三十丈;井干台、神明台,均高五十丈(《封禅书》),诗中的天台即是这众多仙台的总称,“天”,以言其高。这二句诗抓住了天台“高”而“入云”的两个侧面,以精丽的语言,创造了笼罩全诗的迷离虚幻的气氛。天台之高,竟直切绛河(即银河)。“切”字特为天台拔地矗起、如锋锷参天的气势传神。“非雾”指五色祥云,与上句“绛河”互映,便见彩霭氤氲。又用“半涵”两字,“半涵”与“非雾”相配,加深缥缈空灵之意;切天台含云吐雾,郁郁纷纷,犹如紫气护绕的仙家灵山。“郁嵯峨”三字为二句殿末,水到渠成,工巧而自然。

  “桑田欲看他年变,瓠子先成此日歌。”两句引用沧海桑田的典故并言明汉武帝的教训。诗人借仙女麻姑三历人间沧海桑田之变而自己不变老的典故,明说汉武常修天台的目的是为了敬奉神仙,以求保佑江山稳固、天下苍生安宁、自己成仙登天。而急转直下写汉武帝修仙台祈福,不但没保国泰民安、自己成仙,反而黄河的匏子口连连决口二十余载,多次修治无效,汉武帝亲自督塞也未果,只能望决口而作歌:“匏子决兮将奈何?皓皓旰旰兮间殚为河。”(《河渠书》)诗人取材汉武帝塞河决这一事例,形象指出求仙梦的破灭。此二句转折突兀却流荡妥贴的倒装句,则顿然给人以洪水浩渺之感,有力地表达了诗旨。

  “夏鼎几迁空象物,秦桥未就已沉波。”两句写造镇国之鼎、修跨海寻仙之桥都难保国势人运盛衰兴亡。汉武帝元鼎元年(前116年),九鼎在汾水边现世,汉武信方士“出与神相通”之言,“上封则能仙登天矣”(《封禅书》),于是即东封泰山,复巡蓬莱,冀遇诸神。在位的二十多年里遍封三山五岳,求仙不止。秦始皇也曾多次封禅东巡,修桥寻仙,愚举一生。唐李贺曾作《苦昼短》:“刘彻茂陵多滞骨,赢政梓棺费鲍鱼。”是对两位雄主不羡江山只羡仙可悲结局的真实写照。这两句承三、四句转折之势意讽真宗见祥瑞而乱封禅不智之举应以先帝君之愚举为鉴戒。

  “相如作赋徒能讽,却助飘飘逸气多。”两句以司马相如作《大人赋》的典故点睛结尾。汉武帝侍臣司马相如曾作《大人赋》以讥仙家的虚妄,却因描过甚,结果“天子大悦,飘飘然有凌云气游天地之间意。’’(《汉书司马相如传》),“谏意不切”,其含意更深。诗人用此典故,承上讽喻意,称自己也只能与相如一样以作诗为讥,不知真宗见后,是否也象汉武帝一样辜负臣子的初衷,此诗收于叹息期盼之情。

  全诗多用典实,深奥但非僻冷,位置妥帖,并不堆垛,这是因为此诗内容充实,不同于西昆体常有诗风;而另一重要因素是结构颇见匠心,既保持了西昆体组织细密的特点,又深得李杜七律构思神理,语言清丽,议论恰到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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