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
从军疆场的壮志难酬令人怅惘,只能将对东南形势的忧虑情怀注满诗行。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赋诗抒怀和仗剑抗敌是我平生志愿,如今十五年过去,白白辜负了“狂士”声名。
参考资料:
1、 朱邦蔚,关道雄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凤凰出版社,2011.05:第141页绝域从军计惘(wǎng)然,东南幽恨满词笺(jiān)。
绝域:隔绝的地域,言其远。此指我国边疆。惘然:失志的样子。指从军的愿望未能实现。东南:指我国东南沿海一带。当时英、美、葡等国已开始在东南沿海一带的广州、漳州(今属厦门)、宁波进行经济掠夺。词笺:写诗词的纸,亦可作“诗词”看。笺,古代小幅而极精致的纸。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
负:辜负。十五年:诗人于嘉庆十四年(1809)十八岁时成人立志,在北京与被目为“狂士”的著名诗人王昙订为忘年交,当时已在社会上小有名气,从那时到此时,前后正好十五年。
参考资料:
1、 朱邦蔚,关道雄译注.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凤凰出版社,2011.05:第141页这是一首充满强烈爱国主义激情的诗篇,抒发了忧心国事,尤其是对东南沿海地区遭遇列强侵凌的深重忧患,表达了不畏宵小之徒的嘲笑,愿以文才武略报效国家的爱国情怀。
“绝域从军计惘然,东南幽恨满词笺。”两句,感慨立功边塞之志不能如愿,只得借诗把闲散于东南的满腔幽恨抒发出来。由“绝域从军”即一向关注的西北边疆局势遥遥说起,实指那种“气寒西北何人剑”的经世雄心,可是现实中哪里能寻得这样一个舞台。早在十年前,他就已经清醒地认识到“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甚事”(《金缕曲·癸酉秋出都述怀有赋》),如今不也还是落得“幽恨满词笺”的结局么?那么所谓“幽恨”又何指?诗人尝自陈:“怨去吹箫,狂来说剑,两样销魂味”(《湘月·壬申夏泛舟西湖》),或者大展雄才,或者远避尘嚣,这是他平生心事之不可割分的两个层面。于是有下文“负尽狂名”的情极之语,郁勃苍凉,令人耸然动容。
“一箫一剑平生意,负尽狂名十五年。”后两句直抒胸臆。诗人在《己亥杂诗》中曾有“少年击剑更吹箫,剑气箫心一例消”的愤慨,正可作这两句的注脚。立志革新的诗人,本想以“剑”与“箫”这一武一文来实现改革社会的愿望,而今写了一些满纸幽恨的词章,丝毫无助于补偏救弊,岂不是徒具狂名!
全诗意境雄浑,感情奔放,有强烈的感人力量。
参考资料:
1、 姚立岩 王少阁 刘金城.历代绝句选读:人民教育出版社,1990年08月第1版古之贤人,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故生而向学,不待壮而其道已成。既老而后从事,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亦将徒劳而鲜获。姚君姬传,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余甚畏之。姬传,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则南青也。亿少时与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礼,余至其家,则太夫人必命酒,饮至夜分乃罢。其后余漂流在外,倏忽三十年,归与姬传相见,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明年,余以经学应举,复至京师。无何,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犹未娶也。读其所为诗赋古文,殆欲压余辈而上之,姬传之显名当世,固可前知。独余之穷如曩时,而学殖将落,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
昔王文成公童子时,其父携至京师,诸贵人见之,谓宜以第一流自待。文成问何为第一流,诸贵人皆曰:“射策甲科,为显官。”文成莞尔而笑,“恐第一流当为圣贤。”诸贵人乃皆大惭。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其射策甲科为显官,不足为姬传道;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以尧舜为不足为,谓之悖天,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谓之漫天。若夫拥旄仗钺,立功青海万里之外,此英雄豪杰之所为,而余以为抑其次也。
姬传试于礼部,不售而归,遂书之以为姬传赠。
古之贤人,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故生而向学,不待壮而其道已成。既老而后从事,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亦将徒劳而鲜获。姚君姬传,甫弱冠而学已无所不窥,余甚畏之。姬传,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则南青也。亿少时与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传之尊府方垂髫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礼,余至其家,则太夫人必命酒,饮至夜分乃罢。其后余漂流在外,倏忽三十年,归与姬传相见,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明年,余以经学应举,复至京师。无何,则闻姬传已举于乡而来,犹未娶也。读其所为诗赋古文,殆欲压余辈而上之,姬传之显名当世,固可前知。独余之穷如曩时,而学殖将落,对姬传不能不慨然而叹也。
古代的圣贤之人,他们也许是能够得到上天照顾的原因吧,所以(他们)一生下来就爱学习,不到成年就学有所成了。如果等到老了再去学习,那么,即使他夜以继日地用尽所有的精力去勤奋学习,也将是徒劳而无所获的。 姚鼐字姬传,刚到二十来岁就已经无所不学了,我非常敬服他。姚鼐是我朋友季和的儿子,他的伯父就是(著名的)南青先生,回忆(我)年轻时与南青交往,(那时)南青才二十岁,姚鼐的父亲还没有长大成人,还未娶妻,姚鼐的祖母仁义恭敬很有礼节。我(每次)到姚家去,他的祖母都一定要摆酒设宴,一直饮到半夜才散席。此后,我一直在外漂泊,转眼间三十年(过去了),(再)回乡见到姚鼐时,这时姚鼐的年龄已经超过他父亲与我交往时的岁数了。第二年,我因为被举荐参加博学鸿辞科考试,再次来到京师。不久,就听说姚鼐乡试中举也来到了京城,还没有娶妻成家。我读他所写的诗文辞赋,几乎有赶上和超过我们这辈人的势头。姚鼐能够闻名于当世,这是本来就事先预料到的。只有我还像以前一样穷困无知,而学问的积累增长也将衰落。我不能不对姚鼐感慨赞叹啊。
昔王文成公童子时,其父携至京师,诸贵人见之,谓宜以第一流自待。文成问何为第一流,诸贵人皆曰:“射策甲科,为显官。”文成莞尔而笑,“恐第一流当为圣贤。”诸贵人乃皆大惭。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而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其射策甲科为显官,不足为姬传道;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舜”,以尧舜为不足为,谓之悖天,有能为尧舜之资而自谓不能,谓之漫天。若夫拥旄仗钺,立功青海万里之外,此英雄豪杰之所为,而余以为抑其次也。
从前王守仁小时,他父亲带他来到京城,京城的(许多)贵人见了他,都说他应该是第一流的,王守仁问什么是第一流,诸贵人说:“考中进士,做大官。”文成微微的笑着说:“恐怕第一流的应该是圣贤之人。”诸位贵人都非常惭愧。现在既然上天赋予姚鼐世以稀世的才华,并且姚鼐也有志于古人的立德、立功、立言的做法,那考中进士做大官,不是姚鼐所追求的。如果他只是凭文章出众而名传后世,也不是我对姚鼐的期望。孟子说:“人人都可以成为尧舜。”认为不值得去做尧舜,那是违背天理,有能成为尧舜的天资却说做不到,那是不尊重天理。像那举着大旗,手持武器,统领士兵,在遥远的边疆立下战功,这是英雄豪杰们所做的,而我认为还是其次的。
姬传试于礼部,不售而归,遂书之以为姬传赠。
姚鼐参加了礼部组织的考试,没有考中要回乡,于是我就写了这篇序把它作为礼物赠送给他。
古之贤人,其所以得之于天者独全,故生之向学,不待壮之其道已成。既老之后从事,则虽其极日夜之勤劬(qú),亦将徒劳之鲜获。姚君姬传,甫弱冠之学已无所不窥,余甚畏之。姬传,余友季和之子,其世父则南青也。亿少时与南青游,南青年才二十,姬传之尊府方垂髫(tiáo)未娶。太夫人仁恭有礼,余至其家,则太夫人必命酒,饮至夜分乃罢。其后余漂流在外,倏(shū)忽三十年,归与姬传相见,则姬传之齿已过其尊府与余游之岁矣。明年,余以经学应举,复至京师。无何,则闻姬传已举于乡之来,犹未娶也。读其所为诗赋古文,殆欲压余辈之上之,姬传之显名当世,固可前知。独余之穷如曩(nǎng)时,之学殖将落,对姬传不能不慨然之叹也。
姚姬传:姚鼐,字姬传。极:穷尽。勤劬:勤劳,劳苦。甫弱冠:刚刚二十来岁。甫:方始,刚刚。弱冠:《礼记·曲礼上》:“二十曰弱冠。”畏:敬畏,敬服。世父:伯父。南青:姚范,字南青,学者称姜坞先生,乾隆年间(1736—1796)进士,授编修,著有《援鹑堂笔记》等。姚鼐早年受教于姚范。尊府:父亲。垂髫(条):古时称儿童下垂的头发为垂髫,后引伸为童年。太夫人:指姚鼐的祖母。夜分:夜半。倏忽:迅速,很快。以经学应举:刘大櫆曾被举荐参加博学鸿辞科考试。无何:不久。举于乡:乡试中举。乡试亦称省试,是在省城举行的科举考试,诸生(秀才)俱可赴考,考中者为举人。曩:过去,先前。学殖:指学问的积累增长。殖:加多,增长。
昔王文成公童子时,其父携至京师,诸贵人见之,谓宜以第一流自待。文成问何为第一流,诸贵人皆曰:“射策甲科,为显官。”文成莞(wǎn)尔之笑,“恐第一流当为圣贤。”诸贵人乃皆大惭。今天既赋姬传以不世之才,之姬传又深有志于古人之不朽,其射策甲科为显官,不足为姬传道;即其区区以文章名于后世,亦非余之所望于姬传。孟子曰:“人皆可以为尧(yáo)舜(shùn)”,以尧舜为不足为,谓之悖天,有能为尧舜之资之自谓不能,谓之漫天。若夫拥旄(máo)仗钺(yuè),立功青海万里之外,此英雄豪杰之所为,之余以为抑其次也。
王文成:王守仁,明朝著名哲学家,教育家,浙江余姚人,曾在故乡阳明洞中筑室,世称阳明先生,死后谥文成。射策甲科:考中进士。射策:原为汉代考试方法之一,办法是把问题写在“策”(竹简)上,按难易分甲乙两科,被考试者取策,回答策上所写问题,射策甲科,中者为“郎”(官称)。明清通称进士为甲科,举人为乙科。莞尔:微笑的样子。不世之才:不是每世都有的人材,稀有的人才。不朽:古人谓立德、立功、立言为“三不朽”。人皆可以为尧舜:语出《孟子·告子下》。悖天:违背天理。漫天:不尊重天理。拥旄仗钺,举着旗子,拿着武器。立功青海:泛指到边疆杀敌立功。抑:还是。
姬传试于礼部,不售之归,遂书之以为姬传赠。
试于礼部:指会试。清代科举考试在京城举行的会试由礼部主持。不售:不成功,未考中。
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
霜磴滑难践,阳崖曦乍晃。
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
冥搜灭众闻,百泉同一响。
蔽谷境尽幽,跻颠瞩始爽。
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
坐深香出院,青霭落池上。
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
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
入山已有三天,登临韬光寺了却了真心游赏的愿望。
霜磴滑难践,阳崖曦乍晃。
铺霜的石阶湿滑难行,而向阳的山崖上已晃动着曦微的晨光。
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
晨光透过竹叶照射到竹林深处,那清冷的翠绿吸引我独自前往。
冥搜灭众闻,百泉同一响。
走在密林深处各种声音似乎都潜匿起来,唯有山间清泉琤琮作响。
蔽谷境尽幽,跻颠瞩始爽。
山谷中林木掩映,尽是清幽之景,直到登上山顶,极目四望,始觉豁然开朗。
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
山顶上韬光寺的小阁俯视着钱塘江和西湖,目光所到之处只一片迷茫混沌。
坐深香出院,青霭落池上。
久坐小阁中似乎还能闻到寺院中缓缓飘出的香气,那山间的青烟随着太阳的升起散落在池上了。
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
怀念曾在此地与释韬光酬唱的大诗人白居易,但愿能摆脱尘世的喧嚣与束缚。
参考资料:
1、 吴功正著.《山水诗注析》 .太原:陕西教育出版社,2004.05.:410-411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
韬(tāo)光:韬光寺,庙宇。在今浙江杭州西湖畔北高峰南,白居易在人杭州刺史时,曾和高僧韬光为诗友。绝顶:顶峰。登顿:登临。遂真赏:了却真心游赏的愿望。
霜磴(dèng)滑难践,阳崖曦(xī)乍晃。
霜磴:铺霜的石阶。践:踩、踏。阳崖:向阳的山崖。曦:晨光。乍:正。晃:闪耀。
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
穿漏:穿通。冷翠:清冷的青翠色。孤往:独自前往。
冥搜灭众闻,百泉同一响。
冥搜:探寻幽深的区域。灭:消失。众闻:各种声响。百泉:众多的泉水。
蔽谷境尽幽,跻(jī)颠瞩(zhǔ)始爽。
蔽谷:被树林遮掩着的山谷。跻巅:登上山顶。瞩:注视。爽:清爽,明朗。
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
但:只。莽苍:迷茫混沌。
坐深香出院,青霭(ǎi)落池上。
青霭:青色的烟气。
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yāng)。
白侍郎:指白居易。他于828年(唐太和二年)官刑部侍郎。言:语助词。脱尘鞅:鞅是套在马颈上的皮带。这里的意思是摆脱尘世束缚。
参考资料:
1、 吴功正著.《山水诗注析》 .太原:陕西教育出版社,2004.05.:410-411入山已三日,登顿遂真赏。
霜磴滑难践,阳崖曦乍晃。
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
冥搜灭众闻,百泉同一响。
蔽谷境尽幽,跻颠瞩始爽。
小阁俯江湖,目极但莽苍。
坐深香出院,青霭落池上。
永怀白侍郎,愿言脱尘鞅。
作品的主旨是登临韬光寺的所见所感。开篇一路写来,以将登临峰顶的过程作为铺垫。
诗的开头说入山已有三天,三日中饱览了山水的奇姿逸态,登临骋目,真正领略到了自然之美,满足了自己寻幽探胜的愿望。这一天清晨,诗人再度出发去登山,晨霜覆盖着石阶,湿滑难行,而向阳的山崖上已晃动着曦微的晨光。晨光透过稀疏的竹叶射入到竹林深处,那清冷的翠色吸引着诗人独自前往,去追寻幽深之境。四处一片岑寂,各种声音似乎都潜匿起来,唯有山间的清泉琤琮作响,如一曲清歌,沁人心脾。山谷中林木掩映,遮天蔽日,所到之处,尽是清幽之景,直到登上山顶,极目四望,始觉豁然开朗。
那韬光寺的小阁就坐落在山顶上,俯视着钱塘江和西湖,嘘吸与山光水色之中;极目远眺,只见一片苍茫寥廓的景象,恍如置身于人寰之外。韬光寺是个登览远望好去处,观海亭上写着宋之问的“楼观沧海日,门对浙江潮”的名句,所以使人留连忘返,久久不肯离去。
在小阁中坐久了,似乎闻到了寺院里缓缓飘出的香气;那山间的青烟随着太阳的升起散落在池上了。面对着如此清幽绝俗的景象,诗人便产生了与古人为友、超尘脱俗的念头,他想起了曾在此地与释韬光酬唱的大诗人白居易,但愿能摆脱尘世的羁绊,长久地栖息于山巅水崖,放情于自然之中。
《晓登韬光绝顶》所追求的是冷隽幽深的意境,如“霜磴”两句刻画了早行时的冷霜铺地、人迹罕至和空中晦明变幻的情景,“穿漏”、“冷翠”则通过光和色的描绘来形容山间的幽冷,而“孤往”二字更增添了独行无偶的凄清,与幽深的景色融合无间。“冥搜”两句更从声音上落墨,虽然一路上回响着淙淙的泉声,却更表现出万籁俱寂的感受。至于“蔽谷境尽幽”一句就直接地描述了山间的幽趣,而那一阵幽香、几缕青烟更渲染出宁静清莹的气氛。
厉鹗的诗以幽新隽妙、刻琢研炼为特色,其五言尤工,大抵取法陶渊明、谢灵运及王维、孟浩然等人,但更注重追求清窅幽邃之趣。如这首《晓登韬光绝顶》中的“穿漏深竹光,冷翠引孤往”、“坐深香出院,青霭落池上”等都有王维诗中的韵味,但比王诗更注重锻炼而较少自然浑成。这明显的表现在他对选自用词的刻意求新上,如诗中的“登顿”、“穿漏”、“灭众闻”、“同一响”、“跻颠”、“坐深”等词都是戛戛独造,生新而不艰涩;又如以“霜”字来描绘山间石磴,以“晃”字来表现晨光乍明乍暗的景象,以“冷”字来形容山间翠色的幽冷,以“蔽”字来形同山谷的树木掩映,枝叶交加,以“落”字来写青烟笼罩池塘,都体现了诗人工于炼字,避熟避粗的折尚。全诗烹字炼句,可以表现一种山间的幽寂之美,力求自辟蹊径,不作寻常铺叙,是作者厉鹗的典型风格。
参考资料:
1、 王小舒.元明清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2、 钱仲联等编著. .名家品诗坊 元明清诗. .上海市::上海辞书出版社, ,2004.05. :180-1813、 刘永生编. .清诗选.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 ,1997.彤霞久绝飞琼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热切地盼望能得到她的消息,然而她却音信杳然。她如今在哪里呢?到底在哪里呢?今夜她是否也在相思徘徊,不能成眠?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香销被冷灯灭,令人增愁添恨,唯有在这寂静的夜里一遍遍默数着与她相逢的日期。然而相约之期已过,会面无期,怎不叫人愁苦怨尤呢。
参考资料:
1、 纳兰性德著;冯其庸特邀顾问;尹小林主编.纳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6.07:第27页2、 纳兰性德著;崇贤书院释译.图解纳兰词:黄山书社,2016.03:第100页彤霞久绝飞琼(qióng)字,人在谁边?人在谁边,今夜玉清眠不眠。
采桑子:又名丑奴儿,罗敷媚等。双调四十四字,上下片各四句三平韵。彤霞:代指仙境。宋赵鼎《燕归梁》:“绰约彤霞降紫霄,是仙子风标。”飞琼:仙女名,后泛指仙女。谁边:何处,哪里。玉清:有两说。一是道家三清境之一,为元始天尊所居。二是神仙名。
香销被冷残灯灭,静数秋天,静数秋天,又误心期到下弦。
心期:心愿,心意。下弦:农历每月二十二日或二十三日,太阳跟地球的连线和地球跟月亮的连线成直角时,在地球上看到月亮呈反“D”字形,这种月相称下弦。
参考资料:
1、 纳兰性德著;冯其庸特邀顾问;尹小林主编.纳兰词 人生若只如初见:国际文化出版公司,2016.07:第27页2、 纳兰性德著;崇贤书院释译.图解纳兰词:黄山书社,2016.03:第100页这首《采桑子》,上片写仙境,下片写人间。天上人间,凡人仙女,音书隔绝,唯有心期。
第一句“彤霞久绝飞琼字”,便点出仙家况味。仙子已经多日没有书信了,那么,既无书信可通,不知道仙女此时在哪里,她为什么还不寄信给我,她心里到底在想着什么,叠唱“人在谁边”,叹息不已。
词的下片,由天上回落人间,由想象仙女的情态转入对自我状态的描写。“香消被冷残灯灭灭”,房房间是清冷的,所以房间的主人定也是清冷的,房间的主人不把灭掉的香继续点燃,不盖上被子去暖暖地睡觉,就算是夜深独坐,也不把灭掉的灯烛重新燃起。
因为,房间的主人想不到这些,他只是坐在漆黑的房间里“静数秋天”,默默地计算着日子。等待的日子总是十分难挨,等待中的时间总是十分漫长。待到惊觉的时候,才发现“又误心期到下弦”。
就在这一天天的苦挨当中,不知不觉地晃过了多少时光。这最后一句,语义模糊,难于确解,但意思又是再明朗不过的。若“着相”来解,可以认为容若与仙女有约于月圆之日,却一直苦等不来,挨着挨着,便已是下弦月的时光了;若“着空”来解,可以认为容若以满月象征团圆,以下弦月象征缺损,人生总是等不来与爱侣团圆的日子,一天一天便总是在缺损之中苦闷地度过。
参考资料:
1、 苏缨著.纳兰词典评:湖南文艺出版社,2015.09:第47-50页锦袖歌残翠黛尘,楼台塌尽曲池湮。
当年衣锦著绣的青楼美女,如今已化为尘土,那通宵达旦的喧闹歌吹,如今已杳无声息,园林中雕梁画栋的楼台,如今已成为废墟,曲折围绕的水池,也已被填塞埋没了。
荒园一种瓢儿菜,独占秦淮旧日春。
当年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的秦淮河畔,如今竟让一种普普通通的青菜独占春色。
锦袖歌残翠黛(dài)尘,楼台塌尽曲池湮(yān)。
旧院:明末金陵(南京)妓院所在地。《板桥杂记》:“旧院,人称曲中,前门对武定桥,后门对沙库街。妓家鳞次比屋而居,屋宇清洁,花木萧疏,迥非尘境”。翠黛:翠色的画眉,指代美人。尘:用如动词,谓化为灰尘。曲池:园林中曲折围绕的水池。湮:填塞填没。
荒园一种瓢(piáo)儿菜,独占秦淮旧日春。
瓢儿菜:旧时南京春初的著名蔬菜,菜叶如瓢。秦淮:即秦淮河,源出江苏溧水县,西北流贯南京城,又西北入大江。秦时所凿,故名。
金陵本是六朝古都,明朝初年和南明福王也曾建都于此。秦淮河畔的金陵旧院,当年曾是歌舞繁华之地,温柔旖旎之乡。多少达官贵人车马喧阗,曾到这里寻欢作乐,纵情声色:白日里沉溺于歌妓舞女的欢歌醉舞中,晚上则倚翠偎红,眠花宿柳。可是当诗人如今来到此地,见到的却是另一番境况:当年衣锦著绣的青楼美女,如今已化为尘土,那通宵达旦的喧闹歌吹,如今已杳无声息,园林中雕梁画栋的楼台,如今已成为废墟,曲折围绕的水池,也已被填塞埋没了。
头两句诗以“残”、“尘”、“尽”、“湮”四字,突现出一幅人去楼毁、荒凉败落的景象。按说怀古诗写到此处,下面该抒发两句感慨了。诗人却出人意料地继续写景,他把笔触转向南京特产的一种蔬菜——瓢儿菜,借此深寓了历史沧桑之慨。当年满园春色、姹紫嫣红的秦淮河畔,如今竟让一种普普通通的青菜“独占秦淮旧日春”,可见往昔的一切都风流云散,这一带只剩下种菜人家了。
抚今追昔,怎不发人深思?秦淮的衰败乃是南明王朝覆灭所致,而南明王朝的覆灭不正是由于当年统治阶级在秦淮一带荒淫奢靡、醉生梦死所致么?诗人将深沉的感慨藏而不露,让历史的教训化作引人遐想的艺术形象,以小见大,富有情韵,从而使全诗更显出蕴藉含蓄之美。本诗实写现状,虚写往昔,但读者透过字里行间还是不难想象当年秦淮河一带清歌阵阵、舞影翩翩的繁华热闹情景,并与荒残冷落的现状形成鲜明对比。故沈德潜评此诗曰:“极浓丽地偏写得荒凉如许,感慨系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