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黄帝盐》、《苏合香》。又于乐工故书中得商调《霓裳曲》十八阕,皆虚谱无辞。按沈氏《乐律》,《霓裳》道调,此乃商调。乐天诗云:“散序六阕”,此特两阕。未知孰是?然音节闲雅,不类今曲:余不暇尽作。作《中序》一阕传于世。余方羁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辞之怨抑也。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黄帝盐》、《苏合香》。又于乐工故书中得商调《霓裳曲》十八阕,皆虚谱无辞。按沈氏《乐律》,《霓裳》道调,此乃商调。乐天诗云:“散序六阕”,此特两阕。未知孰是?然音节闲雅,不类今曲:余不暇尽作。作《中序》一阕传于世。余方羁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辞之怨抑也。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从平坦的江畔极目远望,乱纷纷莲花凋落,一去不返,顺水漂泊。多病的身躯气力衰弱,更何况秋风渐渐寒瑟,团扇渐渐闲搁,罗衣单薄,开始更换穿着。光阴流逝如白驹从门缝一闪而过,可叹杏梁上的双燕春来秋去就像远行的旅客。意中人儿何在?一帘淡淡秋月银波,仿佛照着她憔悴的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多少幽暗寂寞。蟋蟀在墙壁里杂乱地吟歌,牵动了流寓异乡的庾信,清秋的愁绪如乱丝萦惹。深深地回忆年少时的浪迹飘泊,笛声里关山跋涉。垂柳下花巷消磨。意中人如落红断了音信,仿佛随着碧绿的暗水涓涓流去,空自失落。飘零日久,而今哪还有,醉卧酒垆的豪旷意绪和气魄。
参考资料:
1、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诗三百首 .北京:中华书局,2009.7 : 第228-229页2、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1/1 : 第239-241页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黄帝盐》、《苏合香》。又于乐工故书中得商调《霓裳曲》十八阕,皆虚谱无辞。按沈氏《乐律》,《霓裳》道调,此乃商调。乐天诗云:“散序六阕”,此特两阕。未知孰是?然音节闲雅,不类今曲:余不暇尽作。作《中序》一阕传于世。余方羁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辞之怨抑也。
霓裳中序第一:词牌名,是姜夔所填“商调”曲。祝融:衡山七十二峰之最高峰。《黄帝盐》、《苏合香》:南宋时献神乐曲。前者原为唐代杖鼓曲,后者原为唐代软舞曲。商调:乐曲七调之一,其音凄怆哀怨。沈氏《乐律》:指沈括《梦溪笔谈》论乐律。怨抑:怨恨抑郁。
亭皋(gāo)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wán)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xì),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亭皋:水边的平地上。正望极:指望尽天涯。纨扇渐疏:秋天渐近,逐渐疏远团扇。罗衣:轻软丝织品制成的衣服。流光:指如流水般逝去的时光。过隙:喻时间短暂,光阴易逝。杏梁:文杏木做的屋梁。
幽寂,乱蛩(qióng)吟壁,动庾(yǔ)信、清愁似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蛩:蟋蟀。庾信:南北朝时期诗人、文学家,字子山,小字兰成。坠红:落花。醉卧酒垆侧:形容豪饮一醉方休。酒垆:置酒瓮的土台。
参考资料:
1、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诗三百首 .北京:中华书局,2009.7 : 第228-229页2、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1/1 : 第239-241页丙午岁,留长沙。登祝融。因得其祠神之曲曰《黄帝盐》、《苏合香》。又于乐工故书中得商调《霓裳曲》十八阕,皆虚谱无辞。按沈氏《乐律》,《霓裳》道调,此乃商调。乐天诗云:“散序六阕”,此特两阕。未知孰是?然音节闲雅,不类今曲:余不暇尽作。作《中序》一阕传于世。余方羁游,感此古音,不自知其辞之怨抑也。
亭皋正望极,乱落江莲归未得。多病却无气力,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流光过隙,叹杏梁、双燕如客。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幽寂,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
此词的主题,是怀念合肥情侣。白石一生爱情的悲剧根源乃在于其爱情之始终无法如愿以偿与词人对爱情之始终忠贞不渝的强烈冲突;这是白石一生的高峰式情感体验之一。采用描绘仙女仙境的稀世唐乐《霓裳羽衣曲》谱写此词,实为其心灵之中所奉献出对爱情对爱人的一片馨香祷祝之至诚。
“亭皋正望极。”起笔便展开一高远之境界。其情之深,意之切,其所怀之遥其所念之远,尽收入极之一字。此句与晏殊之“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蝶恋花》),柳永之“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凤栖语》),吴文英之“危亭望极,草色天涯,叹鬓侵半亭”(《莺啼序》),各尽其妙,然意境更空灵蕴藉。望极何所见,何所思?“乱落江莲归未得。”江莲指水乡之红莲,下片所写“坠红”即此。词人望极天涯,但见满目红莲,一片凋零而已。此暗喻所怀之人,已韶颜渐老,容光憔悴,而自己却当归不得归。难以言喻之隐痛,苍凉凄恻之情感,全融于归未得三字。上四字景,下三字情,情景交融,浑然一体。为何“归来得”?“多病却无气力。”此句一笔双关。既是暗示无力归去,亦是实写忧思成疾。“况纨扇渐疏,罗衣初索。”纨扇是细绢制成之团扇。前人常用夏去秋来纨扇收藏,比喻恩爱断绝。相传汉成帝时,班婕妤失宠,作《怨歌行》:“新裂齐纨素,皎洁如霜雪。载为合欢扇,团团似明月。”“常恐秋节至,凉风夺炎热。弃捐箧笥中,恩情中道绝。”(《文选》卷二七)罗衣指细绢缝之夏衣。索与疏互文见义,亦疏远义。词人在此只是克服眼前夏去秋来之时令变化,词境则暗转为室内。“流光过隙。”点明光阴飞逝,离别苦久。此句语出《庄子·知北游》:“人生天地之间,若白驹之过隙,忽然而已。”“叹杏梁、双燕如客。”杏梁,屋梁之美称。语出司马相如《长门赋》:“刻木兰以为榱兮,饰文杏以为梁。”清秋燕子又将南飞,此杏梁双燕正如客子,何能久栖。不言客如双燕,反言双燕如客,造语新奇。
清真《满庭芳》“年年。如社燕,漂流瀚海,来寄修椽”,是正言之,白石则反言之各极其妙。再比较陶渊明《读山海经》“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是写人与鸟各得其所之乐,白石则写出人与燕同悲飘零如寄。并且双燕反衬自己孤独,由此直逼出歇拍。“人何在,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
上文欲吐还咽,层层蓄势,至此终于明明白白倾诉出怀人之主题,词情涌起高潮。伊人何在?想象一窗淡月,仿佛照见了她惨淡的容颜境界逼真,语意惨淡。此是上片之题眼。词句从杜甫《梦李白》“落月满屋梁,犹疑照颜色”化出。
杜诗姜词,皆一片精诚凝聚。这一想象中的幻境,不仅写出了所怀之人的深情高致,意态闲远,更暗示了自己对所怀之人的刻骨相思。语淡而意深。幻境恍惚,一霎而已。换头又跌回现实。“幽寂”二字挽尽离散孤独羁旅飘泊之悲感。“乱蛩吟壁。动庾信、清愁似织。”蛩即蟋蟀。
庾信曾作《愁赋》,有“谁知一寸心,乃有万斛愁”之句。(见《海录碎事》卷九。今本庾集不载。)庾信由梁朝出使西魏被扣留,长期不得当,又曾作《哀江南赋》,抒发故国之思。此言壁下蟋蟀乱吟,使我愁绪如织。“沉思年少浪迹。笛里关山,柳下坊陌。”此三句直写出当年情事,乃反为“人何在”一节张本。白石那年三十二岁,年少浪迹正指二三十岁时漫游江淮,与合肥情侣相知相爱之情事。
笛里关山,语出杜甫《洗兵马》:“三年笛里关山月。”古横吹曲有《关山月》,关山一语双关,既指笛声、音乐,又指跋涉关山。柳下坊陌暗指合肥情遇。白石《凄凉犯》序云“合肥巷陌皆种柳”,可以印证。杜诗原是写战乱流浪,此则以柳下坊陌对笛里关山,极为刺眼。也许,白石合肥情遇本来就与那一乱离时代有关系。应知合肥当时乃是边城,正当淮河前线。“坠红无信息。漫暗水、涓涓溜碧。”此三句与“乱落江莲”前后照应。上句从杜甫《秋兴》“露冷莲房坠粉红”化出。漫,空也。暗水,语出杜甫《夜宴左氏庄》“暗水流花径。”涓涓,水缓缓流动貌。红莲坠落无声无息,随着一片碧水暗暗流淌而去。“坠红无信息”与前“乱落江莲”都是喻指所怀之人杳无音信,不知流落何处。“漫暗水,涓涓溜碧”则暗示年光流逝,想思日久,仍无法确知伊人消息。情人离散,四海茫茫,纵有鸿燕,可托何处?其间无限悲慨,都化于具体意象中。由此遂直推出结笔:“飘零久,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酒垆是安置酒瓮之土台子。
结笔用典,寄托幽微。《世说新语·任诞》:“阮公(籍)邻家妇有美色,当垆沽酒。阮……常从妇饮酒,阮醉,便眠卧其妇侧。夫始殊疑之,伺察,终无他意。”词人实取此故事之精髓以寄托自己之情意。语意是:飘零离散久矣,当年醉卧酒垆侧之豪情逸兴,从此已无。喻说少年情遇之纯洁美好,亦表明此后更绝无他念矣。全幅词情至此掀起最高潮,爱情境界亦提升至超凡脱俗之圣境。以清空骚雅之笔写至情至爱,是此词特色之一。
整首词写景空灵,写情遥深,意象玲珑清彻,意境超旷深远,正如刘熙载所说:“姜白石词,幽韵冷香,令人挹之无尽;拟诸形客,在乐则琴,在花则梅也。”(《艺概》)声情韵律高度配合情感高潮,是此词又一特色。两处高潮,声情亦最吃紧。“一帘淡月,仿佛照颜色”,九字连下七仄(除帘、颜二字)。“而今何意,醉卧酒垆侧。”九字连下五仄(除前三字及垆字)。尤其两结下句皆五字四仄声间一平声,声情极其拗峭。
总览全幅词体,则词韵用激越凄楚之入声字,乐调属“凄怆怨慕”之商调(《中原音韵》),对于词情亦无不高度配合。姜白石词多兼具情感、文采、声情、音乐全幅之美,此词是一典范。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1720-17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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壶山居士,未老心先懒。爱学道人家,办竹几、蒲团茗碗。青山可买,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修竹栽教满。
壶山居士,人还没有老心就懒散了。喜欢学道的人,家中里办了读写用的竹九、憩坐用的蒲团、煮茗用的茶碗。有青山可以观赏。筑有小茅屋三间,再开辟一条小径,俯视溪水,将高大茂密的竹子栽满屋子的四周。
客来便请,随分家常饭。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三杯两盏,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有客来请自便,随分吃一点家常饭。如果愿意小作停留,再置薄酒,喝它两三杯。吟味诗歌、自制曲子,风和月任人招呼。身外之事。我都不关心,自会有天公去管。
参考资料:
1、 (清)朱孝臧编选;方青羽编.宋词三百首彩图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6.03:第391页2、 喻朝刚,周航主编.中华文化的传世经典 宋词观止 八 注释 解说 集评: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04:第1370-1371页壶山居士,未老心先懒。爱学道人家,办竹几、蒲团茗(míng)碗。青山可买,小结屋三间,开一径,俯清溪,修竹栽教满。
蓦(mò)山溪:词牌名,又名《上阳春》《蓦溪山》等。壶山居士:词人自号。居士:犹处士,古代称有才德而隐居不仕的人。蒲团:信仰佛、道的人,在打坐和跪拜时,多用蒲草编成的团形垫具,称“蒲团”。茗碗:煮茶用茶碗。
客来便请,随分家常饭。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三杯两盏(zhǎn),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
随分:随便。
参考资料:
1、 (清)朱孝臧编选;方青羽编.宋词三百首彩图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6.03:第391页2、 喻朝刚,周航主编.中华文化的传世经典 宋词观止 八 注释 解说 集评: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04:第1370-1371页词的上片主要描述词人所处的生活环境。起笔自报家门,直陈心迹,态度散漫,老气横秋。“未老心先懒”,词人还未曾衰老,却看透世情,失却斗争与进击之心的消极精神。颓莫大于心懒。然这种状态不会是天生如此,而或是人生灾厄、磨难使然。词人从自号、自诉心志到下文铺陈居处条件与处世态度,均浸染了道家的简淡无为。“爱学道人家”以下统承“心懒”而来,极言日常需求的简便。先言用物,“办”字领起,只办读写用竹懒、煮茗用茶碗、憩坐用蒲团。次言隐居的生活环境,买青山一角,结草屋三间,小径通幽,清溪如带,绿竹绕宅。这里没有侯门深宅的楼台广厦、高车驷马、酒绿灯红,没有烦闹的送往迎来,没有无聊的笙歌宴集,没有不测而至的风云变幻。这里的主人可以焚香煮茗,倚竹闲吟,登山长啸,或垂钓清溪。假如人世间没有民族与家国利益需要去奋斗,这种生活方式也许无可厚非。然而这正是南宋倾覆前二、三十年间,战云四合,血雨飘风,词人躲进青山,不免过于冷漠,过于忘情。
词的下片叙述自己待人处世的方式和态度。“客来便请”,一个“便”字,既无热情,亦不冷面拒人于千里。抽身世外而并不与世隔阻,清高中含着通达。“若肯小留连,更薄酒”,仍旧是待人以不即不离。词人老实道来,始终没有斩断与尘世关联的尾巴。“吟诗度曲,风月任招呼”,既应开篇“懒”字,又呼出下文“不关心”云云,是说随意写点文词,吟风弄月,而决不关涉邦国民生。“身外事,不关心,自有天公管”是“风月任招呼”的进一步渲染。但说多了,似乎反出破绽,“不关心”反而像是并未忘怀。天公,天地造化;或另有人事所指。那么末句则是一种对于“管”者有所愤愤的讥诮。联系他也曾那样地想参预与投入,那么这消极里或都含着对于“管”者、统治者的无能的愤愤之音。当然字行间的这种声响极其微弱。
全词措语平白,疏于锻炼;顺序而写,无意谋篇。唯用意老实,接物通达,于世情世事并未完全忘怀,故不妨一读。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主编.全宋词鉴赏辞典:中国妇女出版社,1996.01:第1283-12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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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个主人家。不问因由便去嗏。病得那人妆晃了,巴巴。系上裙儿稳也哪。
你当初只贪图他家里条件好,不问他这人好坏,你就轻易走进了那人家门,做了妓女。发现“那人”病得不成样子,并且容貌丑陋,而你却系上裙儿,强颜欢笑,暂时把“那人”稳住,等待时机的到来。
别泪没些些。海誓山盟总是赊。今日新欢须记取,孩儿,更过十年也似他。
你离开旧主人,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当初所谓的“海誓山盟”,不过是一套虚无缥缈的骗人的鬼话。你今日另寻新欢时应当汲取以往轻率上当的教训,否则过上十年八年,新欢也必将和“那人”一样丑陋不堪。
参考资料:
1、 朱德才 .增订注释辛弃疾词 :文化艺术出版社 ,1999 :169 .2、 朱德才 薛祥生 邓红梅 .辛弃疾词新释辑评(上册) :中国书店 ,2006 :239-240 .好个主人家。不问因由便去嗏(chā)。病得那人妆晃了,巴巴。系上裙儿稳也哪。
嗏:语气助词。妆晃:谓样子难看。引申为出丑之意。巴巴:可怜巴巴。
别泪没些些。海誓山盟总是赊(shē)。今日新欢须记取,孩儿,更过十年也似他。
些些:数量,这里指流泪多。赊:此有渺茫难凭之意。孩儿,是上对下的通称。
参考资料:
1、 朱德才 .增订注释辛弃疾词 :文化艺术出版社 ,1999 :169 .2、 朱德才 薛祥生 邓红梅 .辛弃疾词新释辑评(上册) :中国书店 ,2006 :239-240 .这是一首赠妓词。写妓女抛弃旧主,另寻新欢,并就此对其进行批评、规劝。语多嘲讽,诙谐有趣。
全词共分两大部分。前七句为第一部分,写其抛弃旧主人。起首二句写其轻率。不经了解,便一口咬定那人是“好个主人家”,所以“不问因由便去嗏”,走进了那人家门,做了妓女。轻率难免上当受骗,所幸的是此女有处变不惊的本领。故“病得”三句接写其机智。言其发现“那人”病得不成样子,且容貌丑陋,而她却处变不惊,系上裙儿,强颜欢笑,虚与周旋,暂时把“那人”稳住,等待时机的到来。“别泪”二句写其对旧主人毫无感情,即使离去,也不会流下一滴眼泪。所谓“海誓山盟”,不过是一套虚无缥缈的骗人的鬼话,天方夜谭而已。从而揭示此妓的无情无义。“今日”三句为第二部分,写作者对妓女的赠言。谓其应当汲取以往轻率上当的教训,对人不可轻信,这是今日另寻新欢时所必须“记取”的,否则还要上当受骗,过上十年八年,新欢也必将和“那人”一样丑陋不堪。
这首词在艺术风格方面的特点主要是通俗似曲。词中运用了大量的宋元时代的方言俗语,如“嗏”、“妆幌”、“巴巴”、“稳”、“赊”、“孩儿”之类,加上其他一些词语也多取自日常生活中常用的词语,因而形成本词通俗易懂,新鲜活泼的艺术风格。而这类词突破了文人词追求典雅的传统,开后世散曲之先河。
参考资料:
1、 朱德才 薛祥生 邓红梅 .辛弃疾词新释辑评(上册) :中国书店 ,2006 :239-240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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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
孤苦寂然的东坡老翁我在病中,须发萧然,就像一世不散的霜风。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小儿子欣喜地夸我脸色泛红,我木然一笑露出了真相,原来是酒后的醉容。
参考资料:
1、 陈祥耀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59-4602、 陈迩冬.苏轼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第二版):2773、 韩林元.历代名人谪琼诗选注.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1990:20-21寂寂东坡一病翁(wēng),白须萧散满霜风。
须:一本作“头”。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小儿:指作者第三子苏过,他是随到岭南的。
参考资料:
1、 陈祥耀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59-4602、 陈迩冬.苏轼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84(第二版):2773、 韩林元.历代名人谪琼诗选注.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1990:20-21寂寂东坡一病翁,白须萧散满霜风。
小儿误喜朱颜在,一笑那知是酒红。
参考资料:
1、 陈祥耀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59-4602、 韩林元.历代名人谪琼诗选注.河南:河南大学出版社,1990:20-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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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
春天的东风还不肯吹进东面的城门,我和你们二人已经骑着马出城去寻找去年我们游玩过的村落了。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人就好像秋天的大雁一样,来去都会有音信痕迹可寻。可是往事就好像春天的一场大梦一样,连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江城白酒三杯酽,野老苍颜一笑温。
让我们去江城边上的酒馆,喝上三杯酒家自酿的好酒吧。这里的民风淳朴,乡间的老人会用饱经沧桑的脸孔上温暖的笑容来欢迎你的。
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我们已经约定了,每年春季的时候都要出东门踏青,所以,我的老朋友们啊,你们就不必因为此事担心挂念了。
参考资料:
1、 胡光舟,张明非主编. 新编千家诗[M].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8.05.第1132-1133页2、 王水照,朱刚撰. 苏轼诗词文选评[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10.第104-106页东风未肯入东门,走马还寻去岁村。
潘郭二生:苏轼在黄州的朋友潘大临和郭遘。女王城:黄州州治东十五里的永安城,俗称女王城。和(hè):依照别人诗作的韵脚作诗。走马:骑着马跑。去岁村:指诗题中所说“去年是日”所到过的村子。
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
鸿:鸿雁。有信:有信用。指其秋日南飞,春日北归。了无痕:完全没有痕迹。
江城白酒三杯酽(yàn),野老苍颜一笑温。
酽:液汁很浓。野老:村中老人。苍颜:苍老的容颜。
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
故人:意谓朋友们不用可怜他的贬斥而设法把他内调.赋招魂:写一篇《招魂》诗。意指设法将自己从黄州调回京城。招魂:屈原所作楚辞篇名。
参考资料:
1、 胡光舟,张明非主编. 新编千家诗[M]. 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8.05.第1132-1133页2、 王水照,朱刚撰. 苏轼诗词文选评[M].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 2004.10.第104-106页作者写这首诗时,来到黄州已两年了,乌台诗案的骇浪已成往事,诗人“本州安置”的困境却无法摆脱。《初到黄州》就自找乐趣:“长江绕郭知鱼美,好竹连山觉笋香。”后又自寻精神寄托,手抄《金刚经》,又筑南堂,开垦东坡;得郡守徐猷庇护,访游近地,与渔樵相处。至黄州后续有新交,诗酒唱和。诗题中的“潘、郭二生”,即在黄州朝夕相处的潘丙、郭遘。前一年正月二十日,苏轼去岐亭访陈慥,潘丙、郭遘和另一位新交的朋友古道耕相送至女王城,作过一首七律。一年过去了,又是正月二十日。想起一年前的这一天,潘、古、郭三人伴送出城所感到的春意,诗人心境荡漾。起句是据前一年所感的设想。“东风”为春之信使,如城里有了春意,“东风”这位信使就先自东门而入;此时,苏轼却一点感觉也没有,他想,恐怕是“东风未肯入东门”吧。至于为什么“未肯入东门”,妙在不言之中。但“忽记去年是日”出城之前,也是“十日春寒未出门”,一到郊外方知“江柳已摇村”。就在这年到郊外尚未入城的早春时节,渴望春意的诗人主动“出郊寻春”了。他是旧地寻春,又是“走马”而去,所以次句说“走马还寻去岁村”。
接下去不写寻春所获,却宕开一笔,忽出警句:“人似秋鸿来有信,事如春梦了无痕。”纪昀评价说:“三、四(句)深警。”人如侯鸟,有感于外界信息而动。鸿雁南来北往,即使年年如此从不懈怠,在瞬息万变的宇宙中也不会留下什么痕迹。人之如候鸟,正在于此,只不过人间的信息比自然季侯要复杂得多;但同样,人因有感而动,其中一切经历、一切思绪,也只如春梦一般,时过境迁,了无痕迹。苏轼之所以有“人似秋鸿,事如春梦”之感,究其根源,是由于他遭受过乌台诗案的沉重打击,又正在贬逐之中,只有把一切往事,一切留恋和烦恼,都强自推向“春梦了无痕”的虚无境地,以解脱失意中难以消除的痛苦。纪昀评所谓“深警”,说的就是此意。这是就三、四两句本身来说。若就它在全诗中的关合来说,则妙在虚实离即之闻。“人似秋鸿”,实接首联;“事如春梦”,反照下文。把人生进取、政治抱负都看得淡漠了,于是才有超然旷达、出郊寻春之举,于是才有下边四句所表达的春游之乐。它看似游离,实为全诗的关键所在。
“江城”指位于长江北岸的黄州。味道醇厚的江城白酒,笑意温和的野老苍颜,既可具体指这次春游的欢聚畅饮,也可概括苏轼在黄州的生活乐趣。总之,他是以此为乐,甚至要以此为归宿了。前一年访故友陈慥,有三位新交的朋友相送,春意涌上心头;这一年出郊寻春,又有潘丙、郭遘为伴,酒醺颜面。山水自然之乐,人情朴野之纯,完全可以驱除那些烦恼的往事,也完全可以冲淡甚至忘却他当时的困厄。所以,诗的最后说:“已约年年为此会,故人不用赋《招魂》。”“赋《招魂》”,指宋玉因屈原忠而见弃,作《招魂》讽谏楚怀王,希望他悔悟,召还屈原(这一说法出自王逸《楚辞章句》,但经后人辨析,其说有误);苏轼在这里借指老朋友们为他的复出奔走。最后两句是在告慰故人:我在黄州过得很好,已和这里的朋友们约定每年作此寻春之游,你们不必为我的处境担忧,也不必为朝廷召我还京多操心。
苏轼“奋厉有当世志”,而且自信“致君尧舜,此事何难”。但在神宗、哲宗两朝党争中几经起落,而其“立朝大节极可观,才意高广,唯已之是信”(马永卿《元城语录》),又从不“俯身从众,卑论趋时”(《登州谢宣诏赴阙表》),遂使他一生陷于无边的灾难之中。苏轼对待历时三十年的灾难,总的态度是“随缘自适”,但各个时期又有不同。刚开始的时候,他赴密州途中说过“用舍由时,行藏在我”(《沁园春》词)的话,那时还有还朝的愿望。乌台诗案中他自料必死无疑,谁知未死。而贬去黄州,恍如隔世;经过这一次打击,“平时种种心,次第去莫留。”(《子由自南都来陈三日而别》)他在黄州“求所以自新之方”,反觉“不可胜悔”,“今虽改之,后必复作”,不如“归诚佛僧,求一洗之,……则物我相忘,身心皆空。”(《黄州安国寺记》)再从他在黄州的诗词文赋和种种活动看,他对起复还朝已失去信心。因此,这首诗的结尾两句,不是牢骚,不是反语,是一种真情实感。苏轼在黄州寄情诗书山水,寄情新交故旧,尤其是切望惠及百姓,迥异于失意文士的消极避世。他的画像自题诗说:“问汝平生功业,黄州惠州澹州。”也不应看作牢骚反话。他在最失意最痛苦之时,总在努力使自己和大家都得到安慰,都生活得愉快些,这是他度过一切灾难的精神力量。他临死时对儿子说:“吾生不恶,死必不坠。”人们敬仰他、纪念他,一个原因是他的诗、词、文、书、画五艺俱绝,另一原因就是他有一腔正直忠厚的心肠,一种开阔旷达的襟怀。
参考资料:
1、 《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409-41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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