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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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夜西风枕簟清,钟声送月傍柴荆。寒蛩也识秋光到,砌下窗前处处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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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日

德日,泰州人,蒋氏女,原名葵,字冰心,号普林。有《拂愁集》。 12篇诗文

猜你喜欢

山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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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奂山的山市,是(淄川)县有名的八景之一,但好几年也难得见到一次。有位名叫孙禹年的公子,同几位志同道合朋友(在)楼上饮酒,忽然看见(奂山)山头有一座孤零零塔耸立起来,高高地插入青天。(大家)面面相觑,惊疑不定,心想附近并没有这么个禅院。没过多久,又出现了几十座高大的宫殿,碧绿色的琉璃瓦,飞翘的殿檐,(人们)这才明白是(出现)山市。不到一会儿,只见一座高高低低的城墙,连绵不断有六七里长,竟然像一座城市。其中(景物)有像楼一样的,有像厅堂一样的,有像街巷一样的,(一个个)清晰地出现在眼前,(多得)可以用亿万来计算。忽然,一阵大风刮起,空气中的尘土之大,城市变得隐隐约约。接着,风停了,天空又变得晴朗起来,刚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有一座高楼,直插云霄,这座楼每层有五间,门窗全都是大开着的;每一行有五处明亮的地方,(透露出)那是楼那边的天空。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一层层地指着数,楼越高亮点越小,数到第八层,亮点才如星星一般大了;又往上数,就昏暗得看不分明,没法计算层次了。楼上的人往来匆匆,有靠着的,有站立的,形态各不一样。过了一会,楼渐渐低矮下来,可以看见楼顶了,慢慢地又像平常的高楼一样了,又渐渐地像座高房子,突然间又只像拳头那么大,像豆粒那么小,接着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又听说有起早赶路的人,看见山上有店铺集市(人来人往),和人世间没有两样,所以又叫“鬼市”。

参考资料:

1、 蒲松龄 著,朱其铠 主编.全本新注聊斋志异.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

  奂(huàn)山山市,邑(yì)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yǔ)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méng),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yuán)(pì)(nì),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mǎng)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xiāo)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山市:山市蜃景,与“海市蜃楼”相似。奂山:山名。旧淄川县有涣山,也写作焕山。邑:县。这里指清代淄川县,今属淄博市。孙公子禹年:对孙禹年的尊称。公子,旧时用来称呼豪门贵族子弟。然数年恒不一见:经常是多年看不见一次。然,但是。数年,许多年。恒,经常。同人:共事的人或志同道合的友人饮:喝酒。青冥:青天,天空。青,形容天空的颜色。冥,形容天高远无穷的样子。相顾: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念:想。禅院:佛寺。禅,佛教用语,表示与佛教有关的事物。无何:不久,不一会儿。碧瓦飞甍:青色的瓦和翘起的屋檐。飞甍:两端翘起的房脊。甍,房脊。始悟:才明白。始:才,悟:明白未几:不久,不一会儿。与前边的“无何”含义相同。高垣睥睨:高高低低的城墙。高垣,高墙。睥睨,又写做“埤堄”。指女墙,即城墙上呈凹凸形的矮墙。连亘:连绵不断。居然城郭:竟然变成一座城郭了。居然,竟然。城郭,城市。中有楼若者:其中有的像楼。堂若者:有的像厅堂。堂,厅堂。坊若者:有的像牌坊。坊,街巷、店铺。历历在目:清晰地出现在眼前。以:用。莽莽然:一片迷茫的样子。莽莽,一片迷茫。依稀:隐隐约约。既而:不久。一切乌有:这个词用来形容什么都没有,或者也可以用来形容漏得或者消磨、消耗得所剩无几。现指,所有的(景象)都没有了。乌有,虚幻,不存在。乌,同“无”。危楼:高楼。危,高。直接:连接。霄汉:云霄与天河。窗扉:窗户。皆:都。洞开:敞开。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piāo)(miǎo),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xiè)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shū)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裁如星点:才像星星那么小。裁,通“才”,仅仅。黯然缥缈:黯淡下来,隐隐约约,若有若无。黯然,昏暗的样子缥缈,隐隐约约,若有若无,又作“飘渺”。而:然后。往来屑屑:形容来往匆匆。屑屑,忙碌的样子。或:有的人。凭:靠着。不一状:形态不一。逾时:过了一会儿。倏忽:突然。遂:终于。人烟市肆:人家和集市。市肆,集市。肆,店铺。孤:孤零零。耸:耸立。惊疑:惊奇,疑惑。碧:青绿色。同人:同业朋友。然:但是。数:几。明(出自文中“则明渐少”):光亮。行(出自文中“又闻有早行者”):赶路(另一说行也为走的意思)与世无别:跟尘世上的情形没有什么区别。孙公子禹年:对孙禹年的尊称。风定天清:大风停止,天空晴朗。孤塔耸起:意思是孤零零的一座塔耸立起来。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参考资料:

1、 蒲松龄 著,朱其铠 主编.全本新注聊斋志异.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07年

  奂山山市,邑八景之一也,然数年恒不一见。孙公子禹年与同人饮楼上,忽见山头有孤塔耸起,高插青冥,相顾惊疑,念近中无此禅院。无何,见宫殿数十所,碧瓦飞甍,始悟为山市。未几,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居然城郭矣。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忽大风起,尘气莽莽然,城市依稀而已。既而风定天清,一切乌有,惟危楼一座,直接霄汉。楼五架,窗扉皆洞开;一行有五点明处,楼外天也。

  层层指数,楼愈高,则明渐少。数至八层,裁如星点。又其上,则黯然缥缈,不可计其层次矣。而楼上人往来屑屑,或凭或立,不一状。逾时,楼渐低,可见其顶;又渐如常楼;又渐如高舍;倏忽如拳如豆,遂不可见。

  又闻有早行者,见山上人烟市肆,与世无别,故又名“鬼市”云。

  纵观山市出现的全过程,可分四个阶段。

  初生阶段

  这是目击者眼中的画面。文章还描写了目击者的心理变化:见孤塔时,彼此“相顾惊疑”,表明它是突然出现的,而且跟实读者带到目击者所在的地方了。

  以下所写仍是目击者所见画面,但读者在感觉上发生了变化:一切都如同亲见。

  发展阶段

  先总写一笔:“高垣睥睨,连亘六七里。”颇有恢宏的气象。然后分写:“中有楼若者,堂若者,坊若者,历历在目,以亿万计。”虽然寥寥数语,却可以诱发读者想像出一幅跟《清明上河图》相似的画卷来。这幅画卷最后在风中消失,又不禁使人感到怅然。

  高潮阶段

  因“风定天清,一切乌有”,只剩下一座高接霄汉的危楼,所以楼的形状看得格外清楚,连楼外天空也显现了出来,给人的感觉是距离比先前的城郭缩短了一些。更为特殊的是,楼上还有来来往往的人,或凭或立,与人有照应开头的作用,说明奂山这个地方确实能看到这种奇异的现象。

  时间的变化:忽——无何——未几——忽——既而——逾时——倏忽

  景致的变化:孤塔——宫殿——城郭——危楼——消失

  消退阶段

  景象全部消失,山市景象结束。作者的最后一句话和第一句话相呼应,给山市增加了神秘感。

  主题思想

  《聊斋志异》以谈狐说鬼的形式.揭露当时现实的黑暗和官吏的罪恶,对科举制度和礼教也有所批判,并以同情的笔调描绘了青年男女相爱的故事。但书中也存在着一些宣传“忠,孝,节,义”的封建伦理观念和迷信色彩。

  1、悬是作者笔锋一转“然数年恒不一见”,又给山市增添了一些神秘的气氛,读者的好奇心被强烈的激发了。

  融情入景

  以情衬景。作者在描写时,是通过孙禹年及其朋友的眼睛来描写山市奇景的。孙禹年在与朋友饮酒时,忽然看见远处奂山山峰上出现了隐隐约约的高耸的“孤塔”,他们不禁“相顾而疑”,因为此处根本就没有寺院,哪来的孤塔呢?这种强烈的惊奇、迷惑的情绪,既是对离奇的山市景色一种烘托,又是感染读者的一种媒介。作者在描述的过程中融入了这种情绪,一步步吸引读者,去揭开山市的秘密。文中伴随着惊异的情绪波动,层层展开描写,使山市的每一景物,每一次变幻都给人以新奇的感觉。接着,“孤塔”旁又出现了数十所华丽的宫殿,直到此时,作者才点明了“始悟为山市”。孙某及其朋友由“惊疑”而“悟”。伴随着“悟”而来的应该是轻松、释然的心情,集中精神观赏难得一见的山市奇观。

  楼上各色人的活动,细腻地点染了楼中人物的姿态和神韵。如果说,前面是以粗、虚、略的笔法勾勒了城市的概貌,写起来气势飞动的话,那么后面则是以细、实、详的笔墨,具体描绘了山市中的一楼一景,一人一态,写得极有情味,这样的描写,我们不只是看到了“山市”里的高楼、城郭,而且似乎触摸到了“山市”里人情风俗的气息。同时,也使得本是无中生有的山市蜃景充满浓郁的生活气息,富有实感。同时,作者在描绘景物时点到为止,给读者留下了无限想像与玩味的空间。

  动静互变

  山市景象变幻不定,作者着力捕捉山市的每一次变化,在短短的一百字中,将其描写的生动、形象、令人拍案叫绝。

  绝大多数人只能望而兴叹。这篇文章是根据目击者的叙述写的,它历历如画地再现了山市由生成到消失的过程,无论是大笔勾勒或工笔描摹,都能曲尽其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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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曲·癸酉秋出都述怀有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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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又南行矣!笑今年、鸾飘凤泊,情怀何似?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暮雨忽来鸿雁杳,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华年心绪从头理,也何聊、看潮走马,广陵吴市。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侠子。来岁长安春事早,劝杏花、断莫相思死。木叶怨,罢论起。

我又南行矣!笑今年、鸾飘凤泊,情怀何似?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暮雨忽来鸿雁杳,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我又向南方出发了!可笑今年如此飘泊不定,心中情怀到底如何?纵然文章能在世间引起轰动,也不过是在纸面上妄谈民生罢了,对现实社会起不了影响。像那吹皱一池春水的春风一样,能起什么作用?傍晚时分,忽然下起雨来,天空中雁影不见。萧瑟秋声中,只见关山一片苍茫。

华年心绪从头理,也何聊、看潮走马,广陵吴市。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侠子。来岁长安春事早,劝杏花、断莫相思死。木叶怨,罢论起。
细细分析我青春的心态,也曾经愿意像家乡的名人吴越王钱镠一样,在广陵吴市骑骏马,赏钱塘潮,过着奢侈的生活。我希望得到大量的金钱,来尽情地和天下美人名士相交,更要去认识燕赵地区的豪侠之士。明年北京的春天,还是会早早到来吧,劝那北京的杏花,务必不要因为苦苦地思念我而憔悴。我写下的木叶词,惹起了众多的和作,都是要罢官休隐江湖的议论啊。

参考资料:

1、 吴功华.龚自珍:安徽人民出版社,2007:第143页2、 龚自珍著,侯荣荣解评.龚自珍集:三晋出版社,2008:第155页

我又南行矣!笑今年、鸾(luán)飘凤泊,情怀何似?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暮雨忽来鸿雁杳(yǎo),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鸾飘凤泊:比喻英俊之士落魄沉沦,亦兼寓夫妻离别意。卿:你,作者自谓。

华年心绪从头理,也何聊、看潮走马,广陵吴市。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hán)侠子。来岁长安春事早,劝杏花、断莫相思死。木叶怨(yuàn),罢论起。
聊:愿意。广陵:今江苏扬州。吴市:指苏州,与扬州皆当时吴越之地的大都会。燕邯侠子:燕指古燕国,国都为蓟(北京),邯指河北邯郸,为赵国都城。古称燕赵之地多侠士,故以为代称。断莫:千万不要。木叶:树叶。木叶怨似指飘落之悲。罢论:罢休之论,指作罢了经国纬世之志,誓愿隐逸草野江湖。

参考资料:

1、 吴功华.龚自珍:安徽人民出版社,2007:第143页2、 龚自珍著,侯荣荣解评.龚自珍集:三晋出版社,2008:第155页
我又南行矣!笑今年、鸾飘凤泊,情怀何似?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似春水、干卿何事?暮雨忽来鸿雁杳,莽关山、一派秋声里。催客去,去如水。
华年心绪从头理,也何聊、看潮走马,广陵吴市。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侠子。来岁长安春事早,劝杏花、断莫相思死。木叶怨,罢论起。

  上阕“我又南行矣!”一声惊叹感喟语劈首揭出,便现突兀倔傲之势,然而,这并非故作姿态,实在是积郁不平的迸发,所以才含蕴丰厚、情意挚深,足可振起通体,为下面开出无限天地,直注终句。“笑今年、鸾飘凤泊,情怀何似”,是写一己的生活遭际。龚自珍去年春天方于苏州结缡,新妇系外祖父段玉裁之女孙段美贞,现在她留居龚父丽正徽州官舍,南北离居; “笑”,笑我为了微末功名奔波风尘,不惜割舍新婚后的旖旎柔情没有什么价值。如今落第返归,情怀自能想知。“纵使文章惊海内,纸上苍生而已”,又是换一种说法。杜甫《宾至》:“岂有文章惊海内,漫劳车马驻江干”,词中反其意用之,谓即使文章佳绝,为天下知闻,也不过空谈而已,于苍生国计没有切实补益。 “文章”,因为功名不就,故无法推行,方有上面流露出来的叹息。以下再进而申足此意:“似春水,干卿何事?”朝廷自有定策成计,所行止岂于彼一介书生相干,又岂肯听汝哓哓,这实在是冷峻之极的反语。

  以上叙事抒怀,尽吐一腔垒块。后自‘‘暮雨忽来”到“去如水”四句则转笔写景,紧扣眼前见闻。骤然间暮雨急倾,鸿雁已惊飞,杏杳无踪,环顾天地呼啸、关山莽莽苍苍,一派秋声入耳动心,似乎也在催人归去,“去如水”,莫再迟回疑虑。句中的“客”当系自指,就南返行径所言,暗暗透出此次京都之行的失望。

  下阕推想未来人生情景,表露胸中夙愿与壮志。“华年心事从头理”,经过屡次落第不遇的现实教训,懂得社会人生的艰难坎坷,就不再是那么单纯幼稚、仅凭一腔热情行事处世了,需要从新认识,估价早先的“心绪”。 “也何聊,看潮走马,广陵吴市”,汉·枚乘《七发》有广陵观潮的描写,认为功用是“澡概胸中,洒练五脏,澹澉手足,颒濯发齿;榆弃恬怠,输泻滇浊,分决狐疑,发皇耳目”。曹植《名都篇》:“名都多妖女,京洛出少年;宝剑直千金,被服丽且鲜;斗鸡东郊道,走马长楸间”;又《史记》载伍子胥吹箫乞食于吴市,以上藉旧典表明将不再继续皓首穷经、寻章雕句的腐儒岁月,而是冶游狂侠,浪迹江湖,这正属“心绪从头理”后的结果,因之接着叙说:“愿得黄金三百万,交尽美人名士,更结尽、燕邯侠子”。韩愈《送董邵南游河北序》:“燕赵古称多感慨悲歌之士”,还拟延揽结交天下人才,共谋经国大业,而不只幻想依赖一二当权者了。

  以上壮怀豪情足可以惊动人心,便觉秋去春来,荣枯递代,天下事无逾此理者,不必拘拘于一时成败。结拍“木叶怨,罢论起”,借现事以归束全篇。

  这首词因落第出京触引,叙事咏怀,纵横倾泻,直觉—派沉郁悲慨之气勃然纸上,而柔情侠骨交注笔端,咳唾珠玉随处生发,正属定庵的一贯格调。

参考资料:

1、 张正吾,陈铭.近代诗文鉴赏辞典:光明日报出版社,1991:第7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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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缕曲·春梦年来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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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见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疑梦幻,归来欲作数语,辄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灯下独酌,忍酸制此,不复计工拙也。

春梦年来惯。问卿卿,今宵可是,故人亲见?试剪银灯携素手,细认梅花妆面。料此夕、罗浮非幻。一部相思难说起,尽低鬟,默坐空长叹。追往事,寸肠断!
尊前强自柔情按。道从今,新欢有日,旧盟须践。欲笑欲歌还欲哭,刚喜翻悲又怨。把未死、蚕丝牵恋。那更眼波留得往,一双双,泪滴珍珠串。愁万斛,怎抛判?

不见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疑梦幻,归来欲作数语,辄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灯下独酌,忍酸制此,不复计工拙也。

春梦年来惯。问卿卿,今宵可是,故人亲见?试剪银灯携素手,细认梅花妆面。料此夕、罗浮非幻。一部相思难说起,尽低鬟,默坐空长叹。追往事,寸肠断!
三年来总是在梦中与你相见。突然的重逢让人难以置信,直问:今晚真不是梦中相见?挑灯携手,仔细地辨认你的妆面,这才肯定此情此景并非幻想。别后相见,相思无从说起。你只静坐对空长叹,缅怀往事柔肠寸断,心中悲痛难抑。

尊前强自柔情按。道从今,新欢有日,旧盟须践。欲笑欲歌还欲哭,刚喜翻悲又怨。把未死、蚕丝牵恋。那更眼波留得往,一双双,泪滴珍珠串。愁万斛,怎抛判?
不愿再去追溯往事只能努力克制悲伤的情绪。你只道现如今我已有新欢爱人幸福自在,但也应该实践旧盟以了却一段相思之债。难忘的旧情,它而今全被牵动了。一时间你欲哭欲笑,似喜似悲。终于忍不住满眼泪水,似落下串串珍珠。这无边的愁绪怎么才能抛却?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不见畹君三年矣,戊(wù)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疑梦幻,归来欲作数语,辄(zhé)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灯下独酌(zhuó),忍酸制此,不复计工拙也。
戊申:乾隆五十三年(1788)。辄:总是,就。

春梦年来惯。问卿(qīng)卿,今宵可是,故人亲见?试剪银灯携素手,细认梅花妆面。料此夕、罗浮非幻。一部相思难说起,尽低鬟(huán),默坐空长叹。追往事,寸肠断!
卿卿:形容夫妻或相爱的男女十分亲昵。低鬟:低首,低头。

尊前强自柔情按。道从今,新欢有日,旧盟须践。欲笑欲歌还欲哭,刚喜翻悲又怨。把未死、蚕丝牵恋。那更眼波留得往,一双双,泪滴珍珠串。愁万斛(hú),怎抛判?
万斛:极言容量之多。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不见畹君三年矣,戊申秋隽,把晤灯前,浑申梦幻,归来欲作数语,辄怔忡而止。十月旬日,灯下独酌,忍酸制此,不复计工拙也。

春梦年来惯。问卿卿,今宵可是,故人亲见?试剪银灯携素手,细认梅花妆面。料此夕、罗浮非幻。一部相思难说起,尽低鬟,默坐空长叹。追往事,寸肠断!
尊前强自柔情按。道从今,新欢有日,旧盟须践。欲笑欲歌还欲哭,刚喜翻悲又怨。把未死、蚕丝牵恋。那更眼波留得往,一双双,泪滴珍珠串。愁万斛,怎抛判?

  高鹗作的词只有几十首,以稿本流传。这首《金缕曲》是真实地抒写其私人生活中一件感人的事,亦可见出作者杰出的艺术才能和极其放宕的个性。戊申为乾隆五十三年(1788),高鹗正是盛年,又过后七年才考中进士。关于畹君,从高鹗戊申同时作的《南乡子》,可知道属于“杨枝”(即柳枝)一类人物。当是风尘中女子;“今日方教花并蒂”,显然这次相会已了却宿愿。然而他们很快就分别了。所以写《金如火缕曲》时感到无比的辛酸,而让真情直率地流露,完全不计工拙,却成了至情的文字。

  词写当晚与畹君相会的情形,他们已三年不见,偶然重逢时惊喜不已,抑止不住心情的激动。作者起笔直接写出“相对如梦寐”的感慨。“春梦”是美好而成空的,三年来不知有过几多的春梦,而且已经习惯。这说明别后的绵绵相思之情。偶然的重逢使人怀申用如一场春梦。为了证实并非梦境,首先是亲自相问,再挑灯携手,仔细地辨认故人妆面。正如宋人晏几道所写的“今宵剩把银釭照,犹恐相逢是梦中”。他们相见时“携素手”,说明曾经是很亲密的;“细认梅花妆面”暗示畹君依然妩媚姣好。“罗浮”,山名,在广东境内,风景优美,为道家第七洞天。南朝谢灵运《罗浮山赋》云:“客夜梦见延陵茅山,在京之东南,明旦得《洞经》,所载罗浮事云,茅山是洞庭口,南通罗浮。正与梦中之意相会。”后遂以罗浮借指意中之梦境。体察的结果,完全证实了并非虚幻之梦。既非梦境,而现实的场面更是难堪的,别后的许多事情的变化,一时难以诉说。词意发展到对现实情景的描述。“一部相思”表现别后复杂情形的出现,也许需要用一部长篇小说才能写清楚的,太多了,太复杂了,因而无从说起。双方似乎都能理解这点,没有必要从头到尾再说下去。畹君更是“低鬟默坐空长叹”,这很生动地表现了她当时的痛苦,悔恨与内疚的难言之情。缅怀往事,使她柔肠寸断,难以控制内心的悲痛。这间接反映了风尘女子不幸的命运。
  
  词的下阙继续描述畹君复杂的精神状态。她不愿再去追溯往事,当时是谁的过错很难说清,也无法挽回,因而在尊前努力克制悲伤的情绪。她大胆而真切地表示:“从今新欢有日,旧盟须践”。显然别后变化很大,高鄂已别娶妻而有新欢了,但他又曾和畹君有过山盟海誓。可以理解,封建婚姻不是建筑在双方的爱情基础上,婚姻的缔结总是由于各种社会利益的考虑,而真正的爱情是在合法的婚姻之外的。作者在词里更多的是描写畹君的心情,以表现她的一片真情和他们之间的相互知心。既然他与新欢的日子会很长的,但也应该实践旧盟,以了却一段相思之债,这个愿望由畹君提出是十分不容易的,表现了她勇敢地追求幸福,为此愿付出牺牲,而且义无返顾。畹君的形象在我国诗词中确属罕见的,其热情直率是很可贵的,尤其是在封建礼教的束缚下,她当晚意绪纷乱,情感复杂。作者以“欲笑欲歌还欲哭,刚喜翻悲又怨”极其细致生动地表述了她再也不能抑制自己的情感了,让它充分地发泄,在知己面前毫不掩饰自己纯真的个性。唐代诗人李商隐的《无题》诗有春蚕到死丝方尽之句,以表现真挚缠绵的爱情,作者借用“未死蚕丝”以喻难忘的旧情,它而今全被牵动了。古代多以珍珠比喻女性晶莹的眼泪,珠泪成串则极言流泪之多,如敦煌曲子词《天仙子》“泪珠或得似真珠,拈不散,知何限,串向红丝应百万”。畹君终于忍不住满眼泪水,似落下串串珍珠。这晶莹的泪是因悲伤还是幸福而落,很难判断,而确是发自内心的真情,人在过分幸福欢悦时也会流泪的,何况他们相聚之不易,而后会则更难期了。这次的相会虽然幸福,结果必然留下新愁。斛为古代量器,十头为斛,南宋以来改为五斗为斛。“愁万斛”极言愁之多而难以衡量,尤其是难以忘掉,上下两阙的结尾,互相呼应,很强烈地表达了作者的辛酸和痛苦。

  高鄂以辛酸之情写下此词,整个情事都充满了悲伤的气氛,表现了情事的不幸,尤其是畹君的不幸,作者顺着当时意思的流程,采取线型的叙述方式,写得真情感人,描摹女性特定环境下的心理状态非常细致而真实。词中叙述角度的反复转换,自然工巧,体现出作者高度的艺术表现能力,文字不求工而达到了极工的境地。词中的情事反映了作者无视封建礼法的束缚,大胆地追求爱情幸福,而且也暗示了各种传统社会力量给这情事笼罩着的阴云,因而在欢聚时总是有痛苦辛酸之感。在词中,作者有意省去了某些艳情的描述,达到了艳而不亵的境界,保持了基本情调的统一,艺术效果非常突出。

  《辛卯除夕》清·黄景仁倏忽流光吹剑过,年年此夕费吟哦。历穷讵有绳堪续,面改难如镜可磨。廿载偏忧来日促,一身但觉负恩多。遥知慈母尊前意,念子今宵定若何。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金缕曲·春梦年来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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渡黄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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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
常听说银河倒泻,这事真假难辨,如今见到的黄河,瞬间就能浊浪掀天。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人世间的风波比这更加险恶,可人们反说,险途只在这黄河中间。

参考资料:

1、 陈器之主编.历代诗词曲千首精译(下册):湖南人民出版社,1998.09:1461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yú)
倒泻银河:银河里的水倾倒下来。须臾:一下子。翻说:反而说。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参考资料:

1、 陈器之主编.历代诗词曲千首精译(下册):湖南人民出版社,1998.09:1461
倒泻银河事有无,掀天浊浪只须臾。
人间更有风涛险,翻说黄河是畏途。

  这首诗前两句将黄河的浊浪排天,以天上盼银河倒泻陪衬,极力描写它的险恶;后两句说人情的险恶更有甚于黄河浊浪,所以不应说黄河是畏途。这首诗运用反衬的手法极写对社会人生的认识,十分深刻,含感时伤世之情,发穷愁孤愤之音,诗格老成,笔力劲健。

  前两句说人们一旦来到那一泻千里、气势磅礴的黄河岸边时,就不免被它那“倒泻银河”的神秘传说吓住。对这种瞻前顾后、畏首畏尾的人,诗人是非常蔑视的。自然,横渡黄河是有一定危险的,但也只不过是承受“须臾”的“掀天浊浪”而已。在永恒的时间和空同里,人的生命也正如激流险峰中的一叶小舟:当生活的巨浪铺天盖地砸下来时,没人能够事先预见,也没人能知道这灾难会延续到何时。宋琬曾是位少有方名的诗人,早年便高中进士,为官时也颇多惠政,深得人民爱戴。却不想被人诬陷,以至于“立逮下狱”,“并系妻子”,在拘囚的三年中,又险遭不测之祸。这就难怪他会借“渡黄河”之题,发出“人间更有风涛险”的沉重叹息了。

  后两句写黄河汹涌奔腾,古人不知其发源地,认为是天上的银河倒翻下来的,故有“黄河之水天上来”之说。它有掀天的浪涛,但是要渡过去也用不了多长时间,惊涛骇浪的风险很短暂,一般都能渡过。真正的风险却是在人间。一般人在险恶的人间,习惯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豺狼横行、暗无天日、伤天害理、良心灭绝的生活,还不曾觉察到它的险恶,反而说黄河的险风恶浪才是最可怕的,不敢渡过。

  宋琬认为诗人处穷困之境,心怀“幽忧”之情,自易“悲歌慷慨”。(《董阆石诗序》)黄河本是自然界之险途,但无论其“倒泻银河”也好,“掀天浊浪”也罢,在诗人眼中,与人生道路之充满尔虞我诈,相互倾轧相比,都微不足道。诗人以反衬的手法极写其对社会人生的认识,十分深刻,含感时伤世之情,发穷愁孤愤之音,诗格老成,笔力劲健,可见其诗风之一个侧面。

参考资料:

1、 钱仲联等撰写.元明清诗鉴赏辞典(清·近代):上海辞书出版社,1994年12月:8892、 王英志选注.元明清诗词选:太白文艺出版社,2004年05月:2583、 傅德岷,卢晋主编.诗词名句鉴赏辞典:长江出版社,2008.6:3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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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桑子·土花曾染湘娥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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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是犀椎是凤翘。
斑痕累累的湘妃竹,青青如黛,竹身长满苔藓,晶莹的泪水难以消除。清韵声声,那不是谁在用犀槌敲击乐器,而是她头上的凤翅触碰到了青竹发出的清雅和谐的响声。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秋色多么撩人、秋意无限,应该将这些用端砚写成诗篇。将相思之语偷偷教给鹦鹉,当与她相逢又难以相亲时,鹦鹉或可传递心声。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何灏等注析,纳兰词,长江文艺出版社,2014.09,第90页

土花曾染湘娥黛(dài),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泪犀(xī)(zhuī)泪凤翘。
土花:此处指器物上的锈蚀斑迹。犀椎:即犀槌。古代打击乐器方响中的犀角制的小槌。凤翘:凤形首饰。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端溪:溪名,在广东高要东南,产砚石,制成者称瑞溪砚或端砚,为砚中上品,后即以“端溪”称砚台。端溪紫,指端溪紫石砚。方响:古磬类打击乐器。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何灏等注析,纳兰词,长江文艺出版社,2014.09,第90页
土花曾染湘娥黛,铅泪难消。清韵谁敲,不泪犀椎泪凤翘。
只应长伴端溪紫,割取秋潮。鹦鹉偷教,方响前头见玉萧。

  这泪一首抒写秘恋之情的词作。

  上片写一对恋人偷偷在竹林中幽会的情状。首句点出幽会地点,次句写二人相见后,心潮澎湃,相对垂泪。三四两句写幽会时难忘之事:恋人头上的凤翘碰到了青竹,发出动听的声音,使人久久不能忘却。

  下片写两人分别后,主人公独自一人时的情状。首二句写主人公欲以笔墨寄托情怀,结尾二句,他又幻想借鹦鹉向恋人传情达意,一举一动,痴情流露,真情可感。

  这首词写的泪一段深隐的恋情,用苔藓遍布的竹子和晶莹难以消除的泪水来打开全词,这段恋情的苦楚,真的泪如泪如疤。总体来说,这首词的写作风格清新淡雅,虽然不能算泪纳兰作品中的上乘之作,但将相思之苦刻画得淋漓尽致,也算泪一首别致的小词。

参考资料:

1、 《经典读库》编委会编著,人间最美纳兰词精选,江苏美术出版社,2013.11,第64页2、 聂小晴编著,纳兰词,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01,第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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