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川道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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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觉儒冠误,力耕已不任。
风云入书史,日月送烟林。
古来一日养,人子百年心。
清风满天下,欲栖无寸阴。
太息复太息,孤云生暮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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利登

利登(生卒年不详)字履道,号碧涧,南城(今属江西)人,一说金川(今属四川)人。 98篇诗文

猜你喜欢

二月二日出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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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
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
烟村南北黄鹂语,麦垅高低紫燕飞。
谁似田家知此乐,呼儿吹笛跨牛归?

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
太阳将出而未出的时分,大雾遮住了江城,又变成细雨霏霏。

天忽作晴山卷幔,云犹含态石披衣。
忽然天又变晴,卷起帐幔露出了群山;云彩朵朵,好像山石披上了白衣。

烟村南北黄鹂语,麦垅高低紫燕飞。
村落间到处听到黄鹂啭鸣,麦垅间看到紫燕在上下翻飞。

谁似田家知此乐,呼儿吹笛跨牛归?
谁能像农人一样知道此中乐趣?他们正招呼儿童骑牛吹笛把家归。

日头欲出未出时,雾失江城雨脚微。
雨脚:即雨线之意。

天忽作晴山卷幔(màn),云犹含态石披衣。

烟村南北黄鹂语,麦垅(lǒng)高低紫燕飞。
垅:同“垄”,土埂。

谁似田家知此乐,呼儿吹笛跨牛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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薄幸·淡妆多态

: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鸳屏里,羞把香罗偷解。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鸳屏里,羞把香罗偷解。
她妆束淡雅,绰约多姿,早已使我深深爱慕,哪里还禁得住她频频向我盼顾?我知道她心已暗许,愿同我双双缔结欢娱。不能忘怀清风皓月的良辰,我们在画堂相聚,她轻蹙蛾眉,含情微笑。那模样是多么娇媚美丽。在睡鸭形的香炉旁,在画着双飞鸳鸯的屏风里。她娇羞地悄悄解开罗衣。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自从过了元宵,直到踏青挑菜的时节,如云的游人仕女中,我不曾寻见她的影踪。多少次相托双燕传信,嘱咐它们带上我的深情,却恨那重重帘幕,阻断了燕儿的路程。佳期密约几时才能再来?我日日醉饮,趁那春意正浓。人又闲,天又长,只觉得百事无心。我无精打采地昏昏愁眠,醒来时花梢还照着高高的日影。

参考资料:

1、 谷闻编.婉约词:西北大学出版社,1994年:131-1322、 孙明 朱绛著.唐宋诗词精译(词卷):黄河出版社,1996年:233-2363、 (清)上彊村民选编;杨光治评注.今评新注宋词三百首:湖南文艺出版社,1996:124-1254、 森申清编.宋词三百首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9年:206-208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miǎn)(lài)。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wǎn)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pín)浅笑娇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鸳(yuān)屏里,羞把香罗偷解。
的的:频频、连连。也有版本记作“滴滴”,形容眼波不时注视的样子。眄睐:斜望。琴心:以琴声达意。绾:旋转打结。合欢带,即合欢结。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ài)。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yàn)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烧灯:指元宵节。踏青挑菜:指踏青节、挑菜节,是古代的两个民间节日踏青:春日郊游。唐俗,农历二月初二日曲江挑菜,士民游观其间,谓之挑菜节。丁宁:叮嘱,嘱托。厌厌:同“恹恹”,形容精神压抑不舒畅。

参考资料:

1、 谷闻编.婉约词:西北大学出版社,1994年:131-1322、 孙明 朱绛著.唐宋诗词精译(词卷):黄河出版社,1996年:233-2363、 (清)上彊村民选编;杨光治评注.今评新注宋词三百首:湖南文艺出版社,1996:124-1254、 森申清编.宋词三百首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9年:206-208
淡妆多态,更的的、频回眄睐。便认得琴心先许,与绾合欢双带。记画堂、风月逢迎、轻颦浅笑娇无奈。向睡鸭炉边,翔鸳屏里,羞把香罗偷解。
自过了、烧灯后,都不见踏青挑菜。几回凭双燕,丁宁深意,往来却恨重帘碍。约何时再,正春浓酒困,人闲昼永无聊赖。厌厌睡起,犹有花梢日在。

  这是一组“爱情三部曲”。从开头至“与绾合欢双带”为第一部,定情:写一见钟情,“琴心先许”。从“记画堂”至上片结束为第二部,幽会:写两心相知,互赠信物。词的下片为第三部,相思:写物在人杳,再会无期。

  人们往往将古典诗词中所写的美人香草当作作者寄托深意的象征物,试图透过它探寻重大的政治主题。这样做有一定道理,屈原的《离骚》便是明证。但若将这种研究方法作为固定的格套,定要苦心孤诣地寻求每一首“美人香草”词的政治寓意,则近乎胶柱鼓瑟、缘木求鱼了。

  吴曾《能改斋漫录》载:“贺方回眷一姝,别久,姝寄诗云:‘独倚危栏泪满襟,小园春色懒追寻。深思纵似丁香结,难展芭蕉一寸心。’贺演其诗为《石州引》词。悼亡诗词,不知即为此姬作否?”看来,古人并不都古板,吴曾并不以“情事”、“情词”为嫌。那么,读者对于这首《薄幸》,不妨即以其男女情的本色来鉴赏,亦无伤“大雅”。

  诗无达诂。吴曾的记载给我们提供了合理想象的事实依据。“贺方回眷一姝,别久”,与此词正合。全词的情感核心正是一个“眷”字。“姝”者,美女也,词中所写的“淡妆多态”、“轻颦浅笑娇无奈”,正是“这一个”美女的独特之美──“多态”:“淡妆”是多态的反衬;“轻颦浅笑”是多态之一斑;“娇无奈”则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多态”。而这种形体之“多态”,不正是她内心多情而又娇羞的复杂心态的自然流露么?此词下片所写相思之苦,也正由“别久”引发。吴曾所引之“姝寄诗”,情思深婉,形象鲜丽,引喻贴切,又可见这位姑娘文才之美。所以作者眷恋不已。如果是这样,这首《薄幸》词当作于二人定情之后、爱人寄诗之前的一段相思时节。

  词中女主人公形象的特色,除了“多态”、多情之外,尤为引人注目的突出之处在于主动。这与传统“佳人”形象有质的区别。试看,她对意中人“的的频回眄睐”,怎不令人销魂;她一旦确认知音,便“琴心先许”、“绾合欢双带”、“把香罗偷解”,又是何等的果断、痛快!在这位真情如火的姑娘身上,可以窥见白朴《墙头马上》中李千金的身影。“的的”二字,颇值玩味;既表现了作者相思时回忆往事如在目前的真切情景,又生动传神地托出了女子频送秋波的明确信息。“的的”二字迭用,虽属罕见,但用在这里却非常明晓畅达,充溢着生活气息,使读者眼中幻化出这位勇敢女性的神采。

  这组爱情三部曲的第一部“定情”,纯用白描手法,恰与姑娘的“淡妆”相融谐。第二部“幽会”,不宜用白描了,便以景衬情,选用了“画堂”、“风月”、“睡鸭”、“鸳屏”等典型事物来暗写。第三部“相思”为全词重点,可分为三个层次:第一层写初次幽会之后再不见那位姑娘“踏青挑菜”,也就是再没有见面的机会。第二层写多次托人传书递简,但阻隔重重,音信难通。第三层写后会无期,百无聊赖,度日如年。这三层步步递进,逼出了一个“苦”字。于是在心中暗暗怨恨那位“冤家”的“薄幸”;于是更加珍惜那不可重复的“定情”与“幽会”,一遍又一遍地回想当初的黄金细节:“淡妆多态……”。全词就是这样形成了一个“此恨绵绵无绝期”的循环往复的“情结”结构。

  有一位学者曾说:中国古代文学中存在着一个爱情母题:有所爱,但不能得其所爱,而又不能忘其所爱。这首词也是一个佐证。如果与那些汗牛充栋的才子佳人大团圆的小说戏曲相比,贺铸这首小词所反映的古代青年男女爱情生活的真实性和普遍性,无疑具有更高的认识价值和审美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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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行

:
暝色蒹葭外,苍茫旅眺情。
残雪和雁断,新月带潮生。
天到水中尽,舟随树杪行。
离家今几宿,厌听棹歌声。

暝色蒹葭外,苍茫旅眺情。
我坐船在江上行驶,极目远眺,夜色笼罩在岸边的芦苇上,一片苍茫。

残雪和雁断,新月带潮生。
雪已残,雁声断,新月初升,潮水汹涌。

天到水中尽,舟随树杪行。
天空映照在水面,好像天已到尽头。船行驶在映着树梢的江面上,好像船跟着树梢在前行。

离家今几宿,厌听棹歌声。
我离开家已经几个夜晚了。这时,船工在划桨时尽情地唱着渔歌,我却因离家多时听起来感到厌烦。

暝色蒹(jiān)(jiā)外,苍茫旅眺(tiào)情。
暝:黄昏。蒹葭:芦荻,芦苇。蒹,没有长穗的芦苇。葭,初生的芦苇。

残雪和雁断,新月带潮生。
雁断:大雁的鸣声中断。

天到水中尽,舟随树杪(miǎo)行。
杪:树枝的细梢。

离家今几宿,厌听棹(zhào)歌声。
棹歌:行船时船工所唱的歌。

暝色蒹葭外,苍茫旅眺情。
残雪和雁断,新月带潮生。
天到水中尽,舟随树杪行。
离家今几宿,厌听棹歌声。

  “暝色蒹葭外,苍茫旅眺情”。蒹葭苍茫,语出《诗经·秦风·蒹葭》篇中的句子“蒹葭苍苍,白露为霜;所谓伊人,在水一方”。《秦风·蒹葭》中对水中伊人的思慕和追寻成了后世诗人心中一个永恒的情节。因为“道阻且长”,伊人可望不可即,所以才成为永恒。这伊人并不专指情人,也可以是家人、朋友,有时还指皇帝,而更多的时候指的则是诗人心中的理想。只有理想才真正具备这种因可望不可即而成为人们永恒追求的特性。严羽对于江边丛生的蒹葭所造成的苍茫境界颇为敏感,蒹葭是他诗中的常客,在他的《临川逢郑遐之之云梦》中有这样的句子:“明发又为千里别,相思应尽一生期。洞庭波浪帆开晚,云梦蒹葭鸟去迟”。都是“旅情”,一思家乡亲人,一思旅中好友。然而无论思念的对象如何变化,思念的媒介却是一如既往,这就是“蒹葭”。而傍晚的“暝色”更为丛丛蒹葭增添了苍茫之感,也更加突出了诗人心中的茫然和疑问:“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崔颢《黄鹤楼》),作者并非不知道自己的乡关何处,只是因避乱才来到江楚,有家而不能归比无家可归更痛苦。

  “残雪和雁断,新月带潮生”。古人喜欢用残断的意象来传达心中的无奈和绝望,如“残月”“笛声残”“梦断”“肠断”等等。残雪本是天气转暖春将至的信息,应该是喜讯,可春节又是家人团聚的日子,而诗人却有家不能归,不仅不能归,就连传书的大雁都断绝了。诗人的希望和绝望尽在其中了。“新月带潮生”一句,化用张若虚的“海上明月共潮生”(《春江花月夜》)的痕迹很明显,但与“残雪和雁断”对仗得却极为工整,于此可见诗人的功力。明月与蒹葭一样,都是蕴含相思的意象,而用明月寄相思在古诗中更为常见和频繁。“海上生明月,天涯共此时。”(张九龄《望月怀远》)“不知乘月几人归,落月摇情满江树”(张若虚《春江花月夜》)。如果能够乘月而归,那份喜悦也早已把月亮给淹没了。“我寄愁心与明月,随风直到夜郎西”(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既然雁声已断,不能传书,所以只能许愿与月,托它打探故乡的消息了。

  “天到水中尽,舟随树杪行”。舟中远眺,天在水中,水与天接,江天一色,彼此不分;小舟起起伏伏慢慢前行,树杪隐隐约约缓缓后退。天无尽,水亦无尽,而行舟又悠悠,真不知这样的行旅何日是尽头。

  “离家今几宿,厌听棹歌声”。离家的日子,诗人是每天都在心头盘算的。天天盘算着,日子一长也就茫然了,“今几宿”的疑问,一则说明诗人离家之久,二则表明诗人心中盘算着回家的次数之频。桨声一如游子心中的离家悲歌,一声声、一阵阵,把心都敲碎了,更敲倦了。

  “惆怅此时频极目,江南江北路迢迢”(严羽《和上官伟长芜城晚眺》)。虽然棹歌已听厌,但回家的路却“迢迢”;纵然厌听,但还是得遥遥无期地听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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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眠

: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馀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
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
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山中寂静好像太古时候一般;日子清闲得令人觉得漫长,过一天就好像度过了一年。

馀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
暮春依然还有些花朵开放,使我还可以在醉酒时赏花;鸟儿婉转的啼鸣,并不妨碍我安眠。

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
尝尽了人世滋味后,我掩上了门扉,这时节躺在竹席上非常适宜方便。

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
经常在梦中想出优美的诗句,可当拿起笔时,却又忘了该用什么语言。

参考资料:

1、 钟元凯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29-730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太古:远古,上古。小年:将近一年。用以形容时间之长。

(yú)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
馀花:残花。馀:剩下的。不妨:表示可以、无妨碍之意。

世味门常掩,时光簟(diàn)已便。
世味:人世滋味;社会人情。时光:时间;光阴。簟:竹席。便:适宜。

梦中频得句,拈(niān)笔又忘筌(quán)
得句:谓诗人觅得佳句。拈:用手指拿东西。忘筌:忘记了捕鱼的筌。比喻目的达到后就忘记了原来的凭借。

参考资料:

1、 钟元凯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29-730
山静似太古,日长如小年。
馀花犹可醉,好鸟不妨眠。
世味门常掩,时光簟已便。
梦中频得句,拈笔又忘筌。

  此诗作于作者醉眠醒来时,描绘了山上没有半点声音和人烟好像太古时候一般一片寂静,日子清闲得令人觉得漫长以及人清闲得有些偏懒的情景。全诗造意古朴,对仗工稳,通篇用白描手法写景叙事,事显而情隐,富有禅意。

  这首诗以“醉眠”为题,其实写的是一个独酌——醉眠——梦醒的完整过程。一个春末夏初的日子,诗人在山林环抱的居所中独酌,空山幽静,不闻人声,宛如置身于冥寞的太古时代;时间也仿佛静止了、凝固了,不再流动。这里的一切,都使人恍惚如有隔世之感。这儿既无尘世的喧嚣和纷扰,也无名利的追逐和与日俱生的忧患,一切都显得悠然怡然。这不尽是写环境氛围。诗人实际上写出了一个将醉未醉之人对时空所特有的感觉。这位饮者虽尚未露面,但从他在幕后哼哼唧唧的唱词,不难想见其酣然四顾的身影。在人们浑然不觉之际,诗人已从“醉”字入手解题了。

  紧接着,一位陶然自得的饮者形象,便活脱地出现在读者眼前。尽管春意阑珊,只剩下数枝残花,而饮者意兴犹浓,频频把盏。酒酣耳热之际,忽听得鸟声啼啭,他便又笑对鸟儿调侃,仿佛说:“我醉欲眠君且留,谅你这点絮聒,不妨我睡。”府仰之间,醉态可掬。“好鸟”一句,似从孟浩然的诗句“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春晓》)化出,诗人反其意而用之,在轻松风趣的口吻中,维妙维肖地写出了醉者旷放洒脱的神态。这里,“余花犹可醉”点出“醉”字承上;“好鸟不妨眠"又点出“眠”字启下,在似不经意之间,却细针密线,自有布置。

  五六两句写饮者从户外进入室内。“门掩”、“簟便”都由“眠”字生发开去。竹席宜人,指明对令,和前面所说的“日长”、“余花”正相一致。欲睡掩门,这一本来是极平常的动作,却如平地生波澜,顷刻间激起诗人感情的涟漪。

  “世味”二字,透露出诗人隐秘的心声。门之开合,与“世味”有关系。原来在封建社会里,“门”常常成为人物命运遭际的表征,它和屋主人的贵贱穷达、荣辱进退是休戚相关的。如“朱门”象征权势炙人的达官显贵,“寒门"则表示社会地位的卑微低贱,所谓“门第”也者,正是把“门”和品第等级联系在一起。故得势显达时“开门延客”、“门庭若市”,落拓不遇时则“杜门谢客”、“门可可罗雀”。炎凉世态,系于区区一“门”。唐庚当时正谪居岭南,他对这样的“世情”是尝够了滋味的,他有《鸣鹊行》诗云:“至今畏客如於菟。岂唯避谤谢还往,此日谁肯窥吾庐?杜门却扫也不恶,何但忘客兼忘吾。喧喧呜鹊汝过矣,曷不往噪权门朱?”又在《寄傲斋记》一文中设想,如有朝一日能从贬所脱归,回乡后将给故园之门命名为“常关之扉”。这些均可为本句注脚。

  诗人不说“门掩知世味”,却将“世昧”置于“门掩”之前,不止是为了协调声律,也是强调了诗人内心的感慨,又可解作诗人欲乘掩门之际,将那使人心寒的“世味”推将出去,拒之门外,永不让它再来骚犹和破坏恬淡的心境,所谓“便欲醉中藏潦倒,已将度外置纷纭”(《谢人送酒》),且置之度外可也。诗人在悠闲旷达的醉饮之后,忽生“世味”之想,说明他仍怀愤慨不平之气,实不能忘怀于人世,可见此诗所谓“醉眠”,并非抒写流连花酒的闲适情调,不过是借此挥斥幽愤,聊以自慰罢了。

  最后两句写由眠至醒。诗人既乐于与花鸟为友,不妨梦中携侣同游,吟诗留赏。然而这神游时的快意,一回到现实中便烟消云散,所得的佳句竟写不出来,“忘筌”是用《庄子》“得鱼忘筌”的语意。诗人用“梦中频得”、“拈笔又忘”这样轻捷的句子,写出了乍得忽失的惆怅之情,语调中不乏自嘲的意味。对美的追寻只存在于梦境之中,而梦终非现实,一旦梦醒之后,又是非常惆怅的。于此,在诗人幽默的调笑声中,表现出淡淡的苫涩的滋味。

  这首诗通篇用白描手法写景叙事,事显而情隐。“世味”二字为全篇之眼,贯前领后。在其映照之下,则“眠”前的独酌虽貌似自得,实际上却是诗人在人世间深感寂寞的写照:这里既无三两知已开怀畅饮的场面,也无田家父老提壶过饮的交往。而“眠”后在梦中兴高采烈的寻觅追求,又分明是诗人不甘寂寞苦作挣扎的努力。但现实无情,人生有涯,虽然力求摆脱寂寞,而又终于不得不归于寂寞。如此深衷,如许波澜,均借一次“醉眠”的情事出之,平淡中蕴含至味。王夫之论诗力主一“忍”字,意谓诗歌的含蓄蕴藉,非有大力者不足为言。此诗庶几当之。

参考资料:

1、 钟元凯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29-7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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诉衷情·一波才动万波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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戎州登临胜景,未尝不歌渔父家风,以谢不山。门生请问:先生家风如何?为拟金华道人作此章。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金鳞正深处,千尺也须垂。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不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戎州登临胜景,未尝不歌渔父家风,以谢江山。门生请问:先生家风如何?为拟金华道人作此章。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金鳞正深处,千尺也须垂。
江上万顷波涛一个接一个涌来,戴斗笠披蓑衣的渔翁在江边垂钓。鱼儿正在水中深处,即使是深藏千尺也要钓上来。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鱼儿吞下了鱼饵又吐了出来,将信将疑迟迟不肯上钩。渔翁归来的时候已是水寒江静,只见满目青山明月当空。

参考资料:

1、 萧希凤注.《宋词三百首简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年09月:第88页2、 江天主编.《中国才子文化集成 第2卷》:新世界出版社,1998年:第525页

(róng)州登临胜景,未尝不歌渔父家风,以谢不山。门生请问:先生家风如何?为拟金华道人作此章。
金华道人:即唐代词人张志和。自号烟波钓徒,东阳金华(今属浙不)人。曾写有《渔歌子》五首。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suō)(lì)一钩丝。金鳞(lín)正深处,千尺也须垂。
蓑笠:指披蓑衣、戴斗笠的渔翁。金鳞:指鳞光闪闪的鱼。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不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迟:慢。

参考资料:

1、 萧希凤注.《宋词三百首简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年09月:第88页2、 不天主编.《中国才子文化集成 第2卷》:新世界出版社,1998年:第525页

戎州登临胜景,未尝不歌渔父家风,以谢江山。门生请问:先生家风如何?为拟金华道人作此章。

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金鳞正深处,千尺也须垂。
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

  题序“歌渔父家风,以谢江山”,表明了写作的真正动机,乃于表明自己面对江山胜景,幡然悔悟的解脱心理,但是这种自欺欺人的自由幻想,只是更说明现实对他的真实束缚。

  词的上片,“一波才动万波随,蓑笠一钩丝”,这是幅寒江独钩图,一碧万顷,波光粼粼,有孤舟蓑笠翁,浮游其上,置身天地之间,垂钓于重渊深处,钩入水动,波纹四起,环环相随。这样空灵洒脱的境界令人逸怀浩气。“金鳞”二句写垂钓之兴:鱼翔深底,沉沦不起,为取水下金鳞,渔翁不惜垂丝千尺。此时此刻,渔父专注一念,神智空明,似乎正感受到水下之鱼盘旋于钓钩左右的情态。

  词的下片,“吞又吐,信还疑,上钩迟”,这一虚设之笔描绘了渔翁闭目凝神,心与鱼游的垂钩之乐,这种快乐中,渔父举目江天山水,忽然得道忘鱼。末三句渲染出一幅空灵澄澈的江渔归晚图:“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透射出一种置身江天、脱落尘滓的逍遥追求,突出渔父这样一种澄静澹远的境界里,任漂泊而不问其所至,也正是自张志和至黄庭坚所立志以求的最高境界。

  该词构思用意上搬用了唐代船子和尚的偈语,将张志和那种志不渝、逍遥自由的渔父家风,又升华为一种摆脱世网,顿悟入圣的精神境界,借此表明词人当时遭贬后的心胸抱负和向往独钓江天、泛迹五湖的自由生活。取景设境上具有象征色彩,用意于形象后面的暗示。特别是最后“水寒江静,满目青山,载月明归”三句,直以诗家之化境写禅宗之悟境,用自然超妙之景象征自己词人觉悟解脱,由凡入圣的心志襟怀。

参考资料:

1、 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著.《黄庭坚诗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年05:第19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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