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
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
山野中的寺庙把晴空下的树林分开了,山亭好似穿行在晚霞之间。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
幽静的山野春色深深,没有游人欣赏;漫行其中只见松花飘落。
参考资料:
1、 陈昊,若松,赵晗注译,白话绝句三百首,三秦出版社,1992.11,第335页2、 黄益庸 张亚真,千年千家诗,黑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90.05,第1版,第41页野寺(sì)分晴树,山亭过晚霞(xiá)。
野寺:山野中的寺庙。分:分开。晴树:晴空下的树林。这句是说寺庙在树林中间,把林子分开了。过:飘掠,飘过。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
松花:又叫松黄,指马尾松开的球形或卵圆形花。
参考资料:
1、 陈昊,若松,赵晗注译,白话绝句三百首,三秦出版社,1992.11,第335页2、 黄益庸 张亚真,千年千家诗,黑龙江少年儿童出版社,1990.05,第1版,第41页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
此诗吟咏山野春景,描绘了一幅美丽、清幽的春天日暮的山景图。前两句描写黄昏时刻山野的艳丽景色:山野之中的寺庙为绿树所簇拥,晚霞飘过山亭;后两句写山野之幽静:正是美丽春天却没有游人来欣赏,一路上只有松花在不停地飘落。全诗共四句,句句写景,一、三句静,二、四句寓动于静而愈显其静,手法新巧别致,描写精妙。
“野寺分晴树,山亭过晚霞。”描写黄昏时刻山野的艳丽景色。“野寺分晴树”摆出两样事物:野寺与晴树。前者说明地处荒僻,人迹罕至;后者说明天朗气清,春天的树翠油油的,一派生机。在它们中间用了一个“分”字,好像是把彼此分隔开了。孟浩然有“绿树村边合”(《过故人庄》)句。这“分”与“合”恰相反,而其意却是说绿树拥着野寺;或是说绿树将村庄包围了起来,都表明树多。次句也是两样事物:山亭与晚霞。这里用了一个“过”字,山亭似徐徐穿行在晚霞之间,赋予山亭以某种生命,化静为动点活境界,平添情趣。这两句的景色有淡素,有明媚,也有艳丽;但总的还是淡素较多。
“春深无客到,一路落松花。”两句写山野之幽静,没有游人欣赏。转写到人事,点明无客人来,只有诗人自己,漫行在山间小路上,只见松花飘落,一片静谧,人与自然达到了和谐的统一。“春深无客到”这句应首句的“野寺”,与上面的自然色彩是谐调的。它也与首句一样写静。不见人影,不闻喧哗,写静而无板涩之嫌、沉闷之弊,却在总体静谧的意境中嵌入“深”“到”二字,又微微地点缀了某些动态、生机,活跃了画面。“一路落松花”,此句点明是“山行”,又是化静为动,落笔呈象,且又入声。
全诗不以强烈的对比、映衬来强化画境,而是细细地轻挑漫拨,来传送寂静中的些微动态,描写精妙。同时在描写中又特别注意色调的变幻:绿色的树林、红色的晚霞以及铺满地面的松花,在静而动的山间画图中又染上了鲜明的色彩。此诗流露出诗人对大自然的热爱及其安闲自得的乐趣,表达了诗人独自山行时趋尘脱俗的感觉。四句诗,句句写景,一、三静,二、四寓动于静而愈显其静,手法新巧别致,作者越是丝毫不露声色,愈见出“无客到”的山行道上这位“客”的恬淡闲适、怡然自得的情怀。王士祯称其五言诗“有风人之旨,其章法之妙,如天衣无缝”(《池北偶谈》),由此诗来看并非过誉。
参考资料:
1、 艾治平著,历代绝句精华全解,百花文艺出版社,2012.01,第299页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亲旧线痕。
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三十年前母亲缝制的一件粗绨面料的长袍还保存在箱柜里,领子和襟袖虽已破旧,依稀能感觉到绨袍上残留着母亲的余温。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亲旧线痕。
想重新缝补又不忍轻易拆开旧衣,上面有母亲缝补的痕迹。
卅(sà)载绨(tì)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卅:三十。绨袍:粗绨所制造的袍子。绨:丝织物类名。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亲旧线痕。
卅载绨袍检尚存,领襟虽破却余温。
重缝不忍轻移拆,上有慈亲旧线痕。
这首诗逐层深入,真挚动人地表达了人类至善至纯的天伦情感——母子之情。以小见大,托物抒情,一波三折,婉转深挚地表达了诗人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因而感人肺腑,能令读者掩卷长思。
诗人翻检旧物时,发现母亲三十年前为他缝制的一件粗绨面料的长袍还保存在箱柜里。一件旧衣居然保存了这么多年,可见主人对它的爱惜。由于年深月久,又曾穿著过,绨袍的领子和襟袖已经破旧,虽然如此,诗人并无将它抛弃之意,如今睹物思人,诗人还依稀感觉绨袍上残留着母亲的余温。“余温”二字,乍看起来不符合生活的真实,然而,母亲逝世后,诗人一直思深念切,如今,母亲缝制的这件绨袍自然更强烈地激起他对母亲的回忆,母亲生前的慈颜与厚爱,霎时间又浮现于脑海,诗人情热中肠,以至移情于物,产生“却余温”的错觉,却又是十分自然,合乎常情的。诗人有意运用夸张的修辞手法,传达了情感的真实。
末两句诗,紧承上面而来,更将这种感情转进了一层。由于领襟已破,诗人将绨袍晾晒之后,自然想缝补一下,可是转念一想,又不忍轻易拆开旧衣,移换旧布料的位置了。“慈母手中线,游子身上衣,”(孟郊《游子吟》)当年,母亲曾将对儿子的爱倾注于针针线线之中,缝进了这件绨袍里。如今,这件旧衣上一针一线对儿子而言,都包含着母亲的爱心,为人子者怎能忍心拆断这爱的丝线呢?诗人的不忍拆移,正表明了对母亲的无比珍重和深情怀念。这首诗,以小见大,托物抒情,一波三折,婉转深挚地表达了诗人对母亲的怀念之情,因而感人肺腑,能令读者掩卷长思。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
我多少次坐在花下吹箫,银河红墙对我来说是那样的遥远。
似此星辰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
眼前的星辰已不是昨夜的星辰,我为了谁在风露中伫立了整整一夜呢?
缠绵思尽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
缠绵的情思已尽如抽丝的蚕茧,宛转的心已经像被剥的芭蕉。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回想起她十五岁时在那月圆之夜的情景,可叹我手中的这杯酒竟已无法消除心中的忧愁。
几回花下坐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yáo)。
银汉红墙:李商隐《代应》:“本来银汉是红墙,隔得卢家白玉堂。”
似此星辰(chén)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xiāo)。
星辰:李商隐《无题》“昨夜星辰昨夜风,画楼西畔桂堂东。”风露:高启《芦雁图》“沙阔水寒鱼不见,满身风露立多时。”
缠(chán)绵思尽抽残茧(jiǎn),宛转心伤剥后蕉。
思,丝。心,芯。皆双关语。
三五年时三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
“绮”本意为“有 花纹的丝织品”,后来引申为“美丽”,“绮怀”自是一种美丽的情怀,对清代诗人黄景仁来说,这种美丽来自一种爱情失落无处寻觅的绝望,因而更加凄婉动人。
黄景仁年轻时曾同 自己的表妹两情相悦,但故事却仅有一个温馨的开始和无言的结局。正因如此,在《绮怀》之中,笼罩着隐隐约约的感伤。这种感伤,被那种无法排解的甜蜜回忆和苦涩的现实纠缠着,使得诗人一步步地陷入绝望中。
首联“几回花下坐 吹箫,银汉红墙入望遥”。明月相伴,花下吹箫,美好的相遇。但是这只是一个开始。那伊人所在的红墙虽然近在咫尺,却如天上的银汉一般遥遥而不可及。
第二联“似此星辰 非昨夜,为谁风露立中宵”。这是最让人称道的一联,是的,今夜已非昨夜,昨夜的星辰,是记录着花下吹箫的浪漫故事,而今夜的星辰,却只有陪伴自已这个伤心之人。诗人是清醒的,他知道往事不可能重现,而正是因为这种清醒,才使他陷入了更深的绝望。
在黄景仁的诗中, 所有虚幻的安慰全消失了,只有一个孤独的人依旧保持着一种望月的姿势,思念的姿势。试想,诗人独立中庭,久久望月,一任夜晚的冷露打湿了自已的衣裳,打湿了自已的心灵。而这种等待的尽头却只能是一片虚无,这种思念的幻灭以及明明知道思念幻灭却仍然不能不思念的心态,正是最为绝望的一种心态。 第三联“缠绵思尽 抽残茧,宛转心伤剥后蕉”。这句可以和李商隐的《无题》诗“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相媲美。春蚕吐丝,将自已重重包裹,正如诗人自己,用重重思念将自己重重包围。春蚕吐丝尽头是茧,是死,红烛流泪的尽头是灰,是死。而死,自然是人世间最为绝望的结局了。“芭蕉”也是幽怨的意象,李商隐《代赠》诗有“芭蕉不展丁香结,同向春风各自愁”句。
尾联“三五年时三 五月,可怜杯酒不曾消”。尾联同首联呼应,三五年时三五之月,自然是“几回花下坐吹箫”的往昔,而那时的美酒在今夜早已被酿成苦涩的酒。而这种苦涩是永远也无法消除的。因为,诗人无法不想念,也就无法同往昔和现实的夹缝之中突围出来。法国著名诗人缪塞说:“最美丽的诗歌也是最绝望的诗歌,有些不朽的篇章是纯粹的眼泪。”黄景仁的七言律诗《绮怀十六首之十五》,也正是因为这种绝望而更有了魅力。
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
费尽算机耍弄聪明,反而算掉了自已性命。
生前算已碎,死后性空灵。
生前弄权术致使算力交瘁,死后留牵挂还显现出性灵。
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原指望家庭富贵人口安宁,最终落个家破人亡各自逃生。
枉费了,意悬悬半世算;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半辈子殚精竭力枉费算。好似那悠悠晃荡梦一场。
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好似是忽喇喇大厦倾塌了,好似是黑蒙蒙油干灯灭尽。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呀!一场欢喜忽然悲变痛。唉!世间祸福终归难断定!
参考资料:
1、 蔡义江著.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51-52.2、 玉乃球等编写.红楼梦诗词鉴赏[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83-85.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qīng)卿性命!
聪明累:是受聪明之连累、聪明自误的意思。机关:心机、阴谋权术。卿卿:语本《世说新语·惑溺》,后作夫妇、朋友间一种亲昵的称呼。这里指王熙凤。
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
死后性空灵:所依据的情节不详。从可以知道的基本事实来看,使王熙凤难以瞑目的事,最有可能是指她到死都牵挂着她的女儿贾巧姐的命运。“死后性灵”是迷信的说法。
家富人宁,终有个,家亡人散各奔腾。
奔腾:在这里是形容灾祸临头时,众人各自急急找生路的样子。
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
意悬悬:时刻劳神,放不下心的精神状态。
忽喇(lǎ)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
呀!一场欢喜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参考资料:
1、 蔡义江著.红楼梦诗词曲赋全解[M].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51-52.2、 玉乃球等编写.红楼梦诗词鉴赏[M].广州:花城出版社.1999:83-85.《聪明累》是清代小说家曹雪芹所创作的一首曲子,出自《红楼梦》第五回。此曲主要写王熙凤耍尽权谋机变,弄得贾府一败涂地,也害得自己落了个“悲辛”的凄惨下场。这支曲子,用语生动形象,大量采用比喻及迭词对句的形式,生动地描绘出了封建社会制度彻底崩溃的情景。全曲语带讽刺,曲调哀怨,充满了悲伤气氛。
王熙凤是贾府的实权人物。她主持荣国府,协理宁国府,而且,从“王凤姐弄权铁槛寺” 中,更识得她交通官府, 为所欲为的阶级本性。
曲子开头的两句道出了王熙凤及其所代表的贵族阶级走向没落的必然命运。宋代黄庭坚《牧童》诗末两句云:“多少长安名利客,机关用尽不如君。”这里的“机关用尽”,是讽刺那些不顾一切费心机、弄权术去追名逐利的达官显贵。王熙凤正是这一类耍尽阴谋机变,权欲、贪欲极度膨胀的剥削阶级人物。曲子这头两句,用嘲弄的口气,概括了贾府“女霸”王熙凤的为人和结局。
王熙凤生前翻手为云,覆手为雨。阴险毒辣,制造了许多罪恶,确是到了“心已碎” 的地步,但结果还是树倒猢狲散:“家亡人散各奔腾”。
贾府的衰败,是封建地主阶级必然灭亡的封建社会“末世”所注定的。因此,无论王熙凤如何的“聪明”,如何的“机关算尽”,都不能支撑贾府这座即将倾塌的“大厦”,更不能挽救四大家族乃至整个封建地主阶级“似灯将尽”的历史命运。曲子唱出“一场欢喜忽悲辛”,即是王熙凤一生遭遇的总结,也可以说是封建社会“末世”的挽词。
曲子最后唱道:“叹人世,终难定!”这是作者的感叹,作者把王照风的悲剧结局和封建家族的没落,归之于人世祸福难定,却是作者局限性的反映。
这支曲子,用语生动形象,很有特色。开头两句,语带嘲讽,突出王熙凤“弄权”的显著特点,以及她自食恶果的必然命运。作者还用迭词对句的形式,使要表达的思想更加鲜明。用“意悬悬”写出王熙凤费尽心力耍弄阴谋权术时的精神状态;用“荡悠悠”讽刺她到头来只是好梦一场。曲子更用“忽喇喇似大厦将倾,昏惨惨似灯将尽”这种发声传情的比喻,形象地描写出王熙凤命如油尽灯灭,她所代表的封建社会制度彻底崩溃的情景。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月亮挂在中天夜色多么寒凉,月光如此皎洁月轮分外团圆。诗人们月下吟常常雅兴勃发,漂泊的游子惹恨牵愁却不忍把她遥观。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映画栏。
月轮啊!你是翡翠楼边悬挂着的玉镜,月轮啊!你是珍珠帘外高挂着的冰盘。这美好的夜晚何必要点起蜡烛,辉煌的光彩映照着这画栋雕栏。
月挂中天夜色寒,清光皎(jiǎo)皎影团团。诗人助兴常思玩,野客添愁不忍观。
寒:寒冷。团团:团圆。
翡翠楼边悬玉镜,珍珠帘外挂冰盘。良宵何用烧银烛,晴彩辉煌(huáng)映画栏。
悬:悬挂着。良宵:美好的夜晚。晴彩:辉煌的光彩。
这是香菱所写的第一首咏月诗。
作为学步的开头,此诗在技巧上显然是非常稚拙的。如借用宝钗的话来说,那就是:“这个不好,不是这个做法”。林黛玉则讲得更为具体和明白:“意思却有,只有措词不雅。皆因你看的诗少被他缚住了。”
所谓“意思却有”,大概是指此诗咏月而不离题,还能运用形象语言及比喻等技法来描绘月轮的形象。但其缺点也正在于“措词不雅”和构思被缚等方面。
诗的首联写了寒秋之夜天宇上一轮皎洁的明月,用吴刚月中伐桂这一古老的传说,来暗点眼下这桂子飘香的晚秋时节。但除了这里有一点意蕴外,其它的如以“皎皎”写月色,“团团”摹月形,均为俗套。诗的颌联显得形象单薄,支离破碎,说诗人们往往借月来光长诗兴,山野的过客不忍对她而平添愁恨,意思显豁,别无余韵。且“常思玩”三字选语太硬,太俗太露。诗的颈联,本应是另转新意,但此处仍原地踏步,仅仅堆砌一些华艳的词藻来装点门面。什么“翡翠楼边”、“珍珠帘外”之类,对偶固然精切,仍不免有肥辞瘠义之嫌。至于“玉镜”、“冰盘”之喻,也已变成诗中多余之赘疣。而诗的结联还是归结为月光的明澈,这样的收尾既得无力且又无韵致。由此可见,作为刚刚学诗的香菱,即使为一首好诗而整日苦思冥想,“越发弄成呆子一般”,但毕竟初次尝试,还是免不了要有失败的教训。作者故意把这首诗弄得如此蹩脚,使之符合人物的学识和身份,这别出心裁的安排,实在是多么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