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太常尉迟博士阙下待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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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沈延阁抱丹墀,松色苔花颢露滋。爽气晓来青玉甃,
薰风宿在翠花旗。方瞻御陌三条广,犹觉仙门一刻迟。
此地含香从白首,冯唐何事怨明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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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巨源

唐代诗人。字景山,后改名巨济。河中(治所今山西永济)人。贞元五年(789)进士。初为张弘靖从事,由秘书郎擢太常博士,迁虞部员外郎。出为凤翔少尹,复召授国子司业。长庆四年(824),辞官退休,执政请以为河中少尹,食其禄终身。关于杨巨源生年,据方崧卿《韩集举正》考订。韩愈《送杨少尹序》作于长庆四年(824),序中述及杨有“年满七十”、“去归其乡”语。由此推断,杨当生于755年,卒年不详。 14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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岁夜咏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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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
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
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
多年来一直在坎坷不得意中渡过,新的一年又将会如何?

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
回想曾经互相交往的朋友,现在活着的还有多少呢?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
我把闲居当作自由自在,把长寿看作补回岁月蹉跎。

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只有那春色不问人情世故,在我隐居的时候还来探望我。

参考资料:

1、 梁守中 译注 .刘禹锡诗文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0 :101-102 .

(mí)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
弥年:即经年,多年来。新岁:犹新年。

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
同游者:指志同道合,同游共处的人们。同游:互相交往。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cuō)(tuó)
自在:自由;无拘束。蹉跎:失意;虚度光阴。

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无情故:不问人情世故。幽居:隐居,不出仕。见过:谦辞。犹来访。

参考资料:

1、 梁守中 译注 .刘禹锡诗文选译 .成都 :巴蜀书社 ,1990 :101-102 .
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
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
以闲为自在,将寿补蹉跎。
春色无情故,幽居亦见过。

  此诗写作者在除夕之夜,追忆自身的失意,嗟叹故旧的凋零,感慨无限。全诗纯用赋法,通篇抒怀,联联对仗,语言平淡朴实,蕴含着作者愁绪、悲情、痛愤、期望的复杂感情,表现出无限苦辛酸楚的情味。

  首联“弥年不得意,新岁又如何?”意思是说:多年来就在坎坷不得意中渡过,新的一年又当如何呢?言外之意是不会有新的希望了。

  颔联说:“念昔同游者,而今有几多?”“同游者”在这里是指柳宗元、王伾、王叔文、韩泰、陆质、吕温、李景俭、韩晔、陈谏、凌准、程异、房启等政治上的革新派。他们有的被杀,有的病死,有的渺无音信。这里应特别提出新亡的好友柳宗元。元和十二年,朝廷派柳宗元到条件较好的柳州做刺史,而把刘禹锡派往条件极差的“恶处”(《因话录》)播州(即今遵义地区)。柳宗元考虑刘禹锡的老母年近九旬,不宜去往荒远之地,便主动要求与刘对调。而今比诗人年轻二十三岁的柳宗元却在“恶处”困病而亡,这不能不使诗人倍加伤怀。因此,这“有几多”固然是伤悼众友早逝,更主要的是对挚友柳宗元的痛悼;表现的是“一人突逝,举目寂空”的沉痛之情。

  颈联表面是写自己的颓伤,表现的是无所作为之情,实际是牢骚之语,抒发的是愤激之情。诗人早年苦读,不慕荣华,注重品格修养;中年积极参加政治革新,极力革新政治,成为永贞革新中最核心的人物之一,时称“二王刘柳”;革新失败,流徒边州,在极端的困境中,不但写了大量的政治讽刺诗,痛斥宦官权臣和趋炎附势之徒是一批渺小而又可恶蚊虫(《聚蚊谣》),并写下不少相当有份量的政治散文;遇赦放还,仍痛骂靠镇压永贞革新而上台的人物为“桃李颜”之徒。他战斗不息,从来没有以“安闲为自在”过。这种以生死置之度外的不屈精神,绝不能说是“将寿补蹉跎”。因而可以说,此联抒发的是一种极端痛苦的愤慨和牢骚,是正意以反语出之。

  尾联:“春色无新故,幽居亦见过。”表面是说年年的春色皆同,在贬谪幽居时也是如此。而真正的含义却是:自然界的春天是无所谓的,可惜的是看不到政治的春天降临人间,看不到国家兴旺景象的来临。刘禹锡虽然才华横溢,但他并不甘心当一名文士,而是希望在政治上有所作为,以利国计民生。他奋斗一生,壮志未酬,这是十分苦闷的。

  此诗表面似乎是表现诗人的平静、闲适、甚至有些颓伤;但字里行间,却隐透出诗人极端的苦闷。这种隐真意实情于字背的方法,是这首诗的主要特色之一。特点之二是“对仗”。本来,律诗只要求中间两联对偶,首尾两联是无所谓的。但此诗却能用字字平易、句句明白如话的语言,写得联联对仗,句句通俗,这是不易做到的。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 .唐诗鉴赏辞典补编 .成都 :四川文艺出版社 ,1990 :483-48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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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品二十四则·纤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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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流水,蓬蓬远春。
窈窕深谷,时见美人。
窈桃满树,风日水滨。
柳阴路曲,流莺比邻。
乘之愈往,识之愈真。
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采采流水,蓬蓬远春。
闪动的流水鲜明耀眼,无边的阳春繁花烂漫。

窈窕深谷,时见美人。
在幽静的山谷里,又有美人出现。

碧桃满树,风日水滨。
碧桃的花满树争艳,随着和风摇曳在水边。

柳阴路曲,流莺比邻。
柳荫掩映,小路弯弯,群莺软语,接连不断。

乘之愈往,识之愈真。
作品越是深入这样的纤秾情景,就越能写得真切自然。

如将不尽,与古为新。
适时探究,永不停步,就会和历代佳作同样新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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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口送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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峡口花飞欲尽春,天涯去住泪沾巾。
来时万里同为客,今日翻成送故人。

峡口花飞欲尽春,天涯去住泪沾巾。
峡口的花随风降落,春天快要过去了,想到彼此将要分手万里,不禁泪水沾湿了巾帕。

来时万里同为客,今日翻成送故人。
来的时候(我们)是同路的旅伴,今天我这个“客人”倒变成了主人来送别自己的朋友了。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752-754页

(xiá)口花飞欲尽春,天涯(yá)去住泪沾巾。
峡口:两山夹水的地方,这里指长江出蜀的险隘。欲尽春:春欲尽。去住:指走的人和留的人。

来时万里同为客,今日翻成送故人。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752-754页
峡口花飞欲尽春,天涯去住泪沾巾。
来时万里同为客,今日翻成送故人。

  唐时,以相互送别为题的绝句颇多,或写景寄情,或直抒心怀,在写作上手法多样,千姿百态。这首《峡口送友》,它不同于一般的送别诗,客中送客,自难为情,况又“万里”之远,“同为客”呢?作者身为客人却反客为主,淋漓尽致地表露了自已送客惆怅心情。

  首句写眼前景物,点明时间、地点。这句中“峡口”表示地点。“花飞”就是意象,也就是飞花。“欲尽春”则直接表明季节是暮春,“去住”形象的描绘,写到“客”、“主”双方。说明该诗词采用了正面烘托的手法,烘托本是中国画的一种技法,用水墨或色彩在物象的轮廓外面渲染衬托,使物象明显突出。用于艺术创作,是一种从侧面渲染来衬托主要写作对象的表现技法。写作时先从侧面描写,然后再引出主题,使要表现的事物鲜明突出。第三句转写“来时”,为下句铺阵,第四句用“今日翻成送故人”作结,写出彼此间的惆怅心情。选材一般,写法却比较别致。可见,作者匠心独用,想象力较为丰富。表达出作者用伤春之景正面烘托离别之情。

  该诗使用一个或多个意象来描摹景物特征,渲染氛围,营造意境,并蕴含作者的思想感情。峡口花已飞落,知道春将逝去。惜春之情奠定了全文悲的情调。“天涯”二字让人自然而然的想到了思念或是生离,“泪沾巾”将更多的可能留给了生离。别情总是最伤感最缠绵的,而客中送客更是悲苦深刻。寄身是客本已凄凉,又遇别客情,则比一般的送别更加的悲凄。哀伤自己异乡为客,无论是物质和精神都没有寄托和依靠,缺乏安全感和安定感,总感觉人在虚里飘。难得结交一挚友,可是如今却要话别,别情可谓凄凉入骨。作者将别情融入自己的身世处境,情感更加的深刻复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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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泊浔阳望庐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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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
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

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经过了几千里江上扬帆,竟然都没遇到一座名山。

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
当我在浔阳城外泊了船,才看到香炉峰非同一般。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
我曾读过慧远公的小传,其尘外之踪永使我怀念。

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
东林精舍虽然近在眼前,却徒然听到传来的钟声。

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挂席:张帆。

(bó)舟浔(xún)阳郭,始见香炉(lú)峰。
郭:外城。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zōng)
远公传:梁代·释慧皎《高僧传》有东晋东林寺慧远法师的传记。

东林精舍近,日暮(mù)空闻钟。
东林精舍:即东林寺,在庐山峪岭以北。精舍,僧人所居。

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
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
尝读远公传,永怀尘外踪。
东林精舍近,日暮空闻钟。

  这首《晚泊浔阳望庐山》,一开篇便是“挂席几千里,名山都未逢”,淡笔轻轻挥洒,勾勒出一片宽广的大自然,不精雕细刻个别景物,却给读者留下了丰富的想象余地。我们仿佛看到诗人的轻舟,掠过千里烟波江上的无数青山。诗的起势高远。而且“名山都未逢”,又将诗人对于名山的热烈向往之情充分地抒写出来了。接着,“泊舟浔阳郭,始见香炉峰”,只以“始见”二字轻轻点染,就描摹出诗人举头见到庐山在眼前突兀而起的惊喜神态。这四句如行云流水,一气直下,以空灵之笔叙事;感情却从“都未逢”、“始见”等平淡字眼含蓄地透露。

  上半首是从眼中所见直写“望”庐山之意,下半首则是从意中所想透出“望”字神情。面对着香炉峰上烟云缭绕,诗人的思绪也随之飘忽。他想起了曾经在香炉峰麓建造“东林精舍”,带领徒众“同修净业”的高僧慧远。他读过慧远的传记,深深地倾慕与怀念这位高僧弃绝尘俗的幽踪。此刻,东林精舍就在眼前,而远公早作了古人,诗人因此而感到惆怅和感伤。诗的末尾,写夕照中从东林寺传来一阵悠扬的钟声。把诗人惆怅、怀念的感情抒写得更为深远。山寺都是朝暮鸣钟,“日暮”是“闻钟”的时间,“闻钟”又渲染了“日暮”的气氛。日暮闻钟,带给人忧郁感和神秘感。而“空”字,表明高僧已逝,钟声空闻,从而传达出诗人的怀念、惆怅等复杂的感情。后四句字面上没有出现“望”字,但诗人遐想高僧和聆听暮钟,却透露出了“望”意。

  其实所谓“韵”和“神韵”,就是指诗人用平淡自然的语言和高度传神的笔法写景抒情罢了。由于笔墨疏淡,景物在若有若无,若隐若现之间,却蕴藏着丰富悠远的情思,余味无穷。王士祯等人推崇这首诗有“神韵”,足当“逸品”,“一片空灵”,主要是欣赏孟浩然诗的“清空”、“古淡”的韵致。这首诗流露出诗人对隐逸生活的倾羡,企图超脱尘世的思想;在艺术上,诗人以简淡的文字传出景物和人物的风神,表现丰富的情意,给人以言简意赅、语淡味醇、意境清远、韵致流溢的感受。

  纵观全诗,气势不凡,色彩清幽素淡,神韵自然贯通,诗人用“晚泊浔阳”的所见、所闻、所思,表露了对隐逸生活的追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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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漉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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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
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帏舒卷,似有人开。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不断犀象,绣涩苔生。
国耻未雪,何由成名。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
有人在水中湮泥,弄得水浑浊不堪,连月亮的影子也照不见了。

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映不见月影倒没什么,问题是行人涉水不知深浅,就会被深水所淹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越鸟从南而来,胡鹰也向北而飞。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我欲举弓向天而射,但又恻然不忍,怜惜它们中途迷失了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树叶为风吹落,别树飘雾而去。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我如今他乡为客,无所归依,此悲正如落叶别树之情相同。

罗帏舒卷,似有人开。
罗帷乍舒乍卷,似乎有人进来。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一束明亮的月光照入室内,可鉴我光明磊落的情怀,真真是无疑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雄剑挂在墙壁上,时时发出龙鸣。

不断犀象,绣涩苔生。
这把断犀象的利刃啊,如今闲置得都长满了锈斑。

国耻未雪,何由成名。
国耻未雪,还谈得上什么建立伟业?谈得上什么万世功名?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传说有一只神鹰,曾在云梦泽放猎,但它却连鸥鹭一类的凡鸟睬也不睬,对它们一点兴趣也没有。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因为此鸟志向远大,生来就是高飞九天,专门为君去搏击大鸟的啊。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8-1102、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3、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234-239

独漉(lù)水中泥,水浊(zhuó)不见月。
漉:使水干涸之意。独漉:亦为地名。此乃双关语也。

不见月尚可,水见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越鸟”四句:陈沆《诗比兴笺》云:“越鸟四句言(李)希言等处在南来,而璐兵亦欲北度。中道相逢,本非仇敌,纵弯弓射杀之,亦止自伤其类,无济于我。”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落叶”四句:言自己无所依托,飘零之苦。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帏(wéi)舒卷,似有人开。
帏:帐子。舒卷:屈伸开合,形容帷帘掀动的样子。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雄剑”二句:以雄剑挂壁闲置,以喻己之不为所用也。

不断犀(xī)象,绣涩苔(tái)生。
断犀象:言剑之利也。《文选》曹植《七启》:“步光之剑,华藻繁缛,陆断犀象,未足称隽。”李周翰注:“言剑之利也,犀象之兽,其皮坚。”

国耻(chǐ)未雪,何由成名。
国耻:指安禄山之乱。

神鹰梦泽,不顾鸱(chī)(yuān)
梦泽:古泽薮名,亦与云泽合称云梦泽。鸱鸢:指凡鸟。

为君一击,鹏抟(tuán)九天。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108-1102、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3、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234-239
独漉水中泥,水浊不见月。
不见月尚可,水深行人没。
越鸟从南来,胡鹰亦北渡。
我欲弯弓向天射,惜其中道失归路。
落叶别树,飘零随风。
客无所托,悲与此同。
罗帏舒卷,似有人开。
明月直入,无心可猜。
雄剑挂壁,时时龙鸣。
不断犀象,绣涩苔生。
国耻未雪,何由成名。
神鹰梦泽,不顾鸱鸢。
为君一击,鹏抟九天。

  《独漉篇》原为乐府“拂舞歌”五曲之一,古辞以“刀鸣削中,倚床无施。父仇不报,欲活何为”,抒写了污浊之世为父复仇的儿女之愤。

  “独漉水中泥”,“独漉”在今河北,传说它遄急浚深、浊流滚滚,即使在月明之夜,也吞没过许多行人。此诗首解先以憎恶的辞色,述说它“水浊不见月”的污浊,第三句“不见月尚可”,又在复沓中递进一层,揭出它“水深行人没”的罪恶。这“独漉”水大抵只是一种象征:诗人所愤切斥责的,其实就是占据了长安,并将“河北”诸郡以污浊之水吞没的安禄山叛军。他们正如肆虐河北的独漉水一样,暗了天月,吞噬了无数生灵。

  接着由纷乱的时局,转写诗人客中飘泊、报国无门的孤愤。当中原深受罹乱时,诗人正孤身一人,飘泊在东南。眼看着“越鸟南来”、“胡雁北渡?”,诗人心中不胜悲哀:那鸟雁飞归的北方,正是河山拱卫的京师所在。而今陷于叛军的铁蹄之下,自己却只能避难客中,这实在是最令诗人痛苦的。“我欲弯弓向天射”一句,就是在这痛苦心境中激发的“射天”奇思。它与“拨剑四顾心茫然”一样,表达了一种无可发泄的苦闷。但弯弓射天,又怕误伤了空中的鸟、雁,徒然使它们中道折翮、失却归路,这真叫人左右为难。眼望月下的树影,偶有落叶在风中飘坠,诗人不禁一声长叹:“客无所托,悲与此同”——他正如这风中落叶一样,飘荡无主。

  自“罗帷舒卷”以下,诗境陡转:四野万籁俱寂,诗人却还独伫空堂,他究竟在等待着谁?门边的罗帷忽然飘拂起来,仿佛有人正披帷而入。诗人惊喜中转身,才发现来客只有清风。随着罗帷之开,月光便无声“直入”,正如豪爽的友人,未打招呼便闯了进来——然而它只是月光的“无心”造访,根本无深意可解。这四句从清风、明月的入室,表现诗人似有所待的心境,思致妙绝。而且以动写静,愈加将诗人客中无伴的寂寞,衬托得孤寂冷落。

  诗人所期待的,就是参与平叛、为国雪耻之用。

  “龙泉雄剑”此刻就挂在壁间。它如同古帝颛顼的“曳影之剑”一样,当“四方有兵”之际,便震响“龙虎之吟”,意欲腾空飞击。令人伤怀的是,它却至今未有一吐巨芒、断其犀、象之试。这雄剑的命运,正是诗人自身报国无门的写照。国之壮士,岂忍看着它空鸣壁间、“锈涩苔生”一股怫郁之气在诗人胸中盘旋,终于在笔下化为雄剑突发的啸吟:“国耻未雪,何由成名?”笔带愤色,却又格调雄迈,显示的正是李白悲慨豪放的本色。此诗末解,就于宝剑的啸吟声中,突然翻出了“神鹰”击空的雄奇虚境。据《幽明录》记,楚文王得一神鹰,带到云梦泽打猎。此鹰对攻击凶猛的鸱、鸢毫无兴趣,而竟去攻击九天巨鹏并将之击落。此诗结句所展示的,就是这神鹰击天的奇壮一幕。而决心为国雪耻的诗人,在天之东南发出了挟带着无限自信和豪情的声音:“为君一击,鹏搏九天!”这声音应和着挂壁雄剑的“龙吟”之音,响彻了南中国。它预告着诗人飘泊生涯的终止——他将以“鹏搏九天”之志,慨然从军,投入平治“独漉”、驱除叛军的时代风云之中。

  此诗共分六节(乐曲的章节),初读起来似乎“解各一意”、互不相属,其实却是“峰断云连”、浑然一体。从时局的动乱,引出客中飘泊的悲愤;从独伫空堂的期待,写到雄剑挂壁的啸吟;最后壮心难抑、磅礴直上,化出神鹰击天的奇景。其诗情先借助五、七言长句盘旋、摩荡,然后在劲健有力的四言短句中排宕而出。诗虽作于诗人五十六岁的晚年,而奇幻峥嵘之思、雄迈悲慨之气,就是与壮年时代的名作《行路难三首》、《梦游天姥吟留别》相比,亦更见其深沉而一无逊色之憾。

参考资料:

1、 潘啸龙 等.唐诗鉴赏辞典补编.成都: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132-1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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