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宇沉沉翠几重,辘轳亭下落梧桐。川光轳晚虹垂雨,树影涵秋鹊唤风。
人不见,思何穷,断肠今古夕阳中。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
楼宇沉沉翠几重,辘轳亭下落梧桐。川光带晚虹垂雨,树影涵秋鹊唤风。
沉沉的几重绿色映着楼宇,辘轳亭下,落满了枯黄的梧桐树叶,河水闪着粼粼的光,雨中,天空现出了彩虹,树影中秋意浓浓,鹊儿在风中鸣叫着。
人不见,思何穷,断肠今古夕阳中。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
见不到我的爱人,思念真是无穷无尽,古来心怀离愁别绪的人,都是在这夕阳中愁断肝肠!山上的碧云,似也有分离的愁与恨,一片飞向西,一片飞向东。
楼宇沉沉翠几重,辘(lù)轳(lu)亭下落梧桐。川光带晚虹垂雨,树影涵秋鹊唤风。
川光:波光水色。
人不见,思何穷,断肠今古夕阳中。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
何穷:无穷。
楼宇沉沉翠几重,辘轳亭下落梧桐。川光带晚虹垂雨,树影涵秋鹊唤风。
人不见,思何穷,断肠今古夕阳中。碧云犹作山头恨,一片西飞一片东。
王温季自北都归,过余三河,坐中赋此。
鹊声迎客到庭除。问谁欤?故人车。千里归来,尘色半征裾。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饭,马青刍。
东城入眼杏千株。雪模糊,俯平湖。与子花间,随分倒金壶。归报东垣诗社友,曾念我,醉狂无。
王温季自北都归,过余三河,坐中赋。
鹊声迎客到庭除。问谁欤?故人车。千里归来,尘色半征裾。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饭,马青刍。
喜鹊登枝声声迎客人到院落。问起是谁来了,原来是乘车而来的老朋友。从千里之遥的远方归来,行人衣服上拌满路上尘土。称谢主人盛情留客,仆人吃白米饭,马儿喂饲料青刍。
东城入眼杏千株。雪模糊,俯平湖。与子花间,随分倒金壶。归报东垣诗社友,曾念我,醉狂无?
入眼风光东城杏花已开了千株。杏花如春雪一片模模糊糊,杏花俯视着平镜的湖。我同你携手花间,随便地将酒倒出金壶。你回去询问一下,东垣诗社的老诗友,还曾思念不思念我,还像当年那样酒醉清狂不。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唐宋词鉴赏辞典 南宋、辽、金: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23892、 吴彬,冯统一.唐宋词选注: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4:3583、 郑竹青,周双利主编.中华诗词经典 第五卷:学习出版社,2011:3109王温季自北都归,过余三河,坐中赋。
王温季:一作王季温,词人的朋友。北都:即大定府,当时又称北都、北京,在今辽宁宁城。三河:在今河北,词人在此任主簿,本词作于此间。
鹊声迎客到庭除。问谁欤(yú)?故人车。千里归来,尘色半征裾。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饭,马青刍(chú)。
鹊声迎客:古人以为鹊声噪门则将有客相访。除:台阶。庭除:门庭前的台阶。故人车:故人的车子,即指故人。千里:北都到三河县不足千里,这里举成数。征裾:旅人的衣裳。裾,衣袍。奴白饭,马青刍:蒸白米饭给仆人吃,用青刍来喂客人的马。青刍:刚铡下的草。
东城入眼杏千株。雪模糊,俯平湖。与子花间,随分倒金壶。归报东垣(yuán)诗社友,曾念我,醉狂无?
杏千株:杏树多,花盛开。雪模糊:形容杏花盛开.远望似一片白雪。随分:随缘、随便之意。 金壶:盛酒器。东垣:东垣:古县名,秦置。汉时改真定,今名正定,在河北省境内。东垣当为客人此行的终点,亦是词人的家乡。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唐宋词鉴赏辞典 南宋、辽、金: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23892、 吴彬,冯统一.唐宋词选注:浙江文艺出版社, 2004:3583、 郑竹青,周双利主编.中华诗词经典 第五卷:学习出版社,2011:3109王温季自北都归,过余三河,坐中赋此。
鹊声迎客到庭除。问谁欤?故人车。千里归来,尘色半征裾。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饭,马青刍。
东城入眼杏千株。雪模糊,俯平湖。与子花间,随分倒金壶。归报东垣诗社友,曾念我,醉狂无。
上片起文随新意,“鹊声迎客到庭除。”不写客来而用象征吉祥的喜鹊着笔,由其欢快的声音引出来客,使人未闻见其人,先感到一种欢乐祥和的气氛。“问谁欤?故人车。”既以自问自答的方式承接了前意,又使人进一步产生一种渴望,只见到车未见到人,仍然感到一种渴望。“千里归来,尘色半征裾。”终于见到从车中走下来的是千里迢迢而来,满身灰尘的老友。一句“尘色半征裾”衬托主人见到友人既惊又喜的心情,喜的是千里之外相见,惊的是征尘沾满身。一个“半”形象说明灰尘之多,相见之不易。终于在主人且惊且喜的心情见到了客人。“珍重主人留客意,奴白饭,马青刍。”词人笔锋一转,避实就虚,不言如何好好款待、细细攀谈的相见之景。而却从侧面写出殷勤待其侍从的表现。“珍重”三句,写主人待客之殷勤。留客本为常事,此处因是老友,主人盛情款待,故用“珍重”二字,宴会气氛之热烈,酒宴之丰盛,尽在此二字之中。不写待客人之酒宴,只写款待客人仆马,从侧面写出主人的盛情,进而看出他们之间情谊之深挚。迎客、待客层次井然,由远而近,渐次清晰。“奴白饭,马青刍。”出自杜甫《入奏行》中“为君酤酒满眼酤,与奴白饭马青刍”之句,顺手抄写,自然贴切。
下片写与友游乐,游湖赏景对饮之趣。以铺写景物发端,巧妙承上启下:延友游乐,极尽东道之谊,是上片“留客意”的继续,真所谓语断而意不断;赏花东城,是介绍时间、地点,为下片游乐张本,为分别作铺垫。“雪模糊”二句继续写景,以雪花比杏花,简单六字,便勾勒出一幅仲春图画:杏树匝匝,白花纷纷,透过那树间花隙看去,只见一泓春水,满湖涟漪。“东城入眼杏千株。雪模糊,俯平湖。”短短几语把游乐的景色——千株杏园,洁白的杏花,以及树间花隙中隐隐闪现的一湖春水映上眼帘。“与子花间,随分倒金壶。”绮丽春光之中,但见主客开怀畅饮,觥筹交错。主客相会畅叙,相得之乐;相处之雅表现得淋漓尽致。“归报东垣诗社友,曾念我,醉狂无?”末笔词人笔锋又转,文势随之一折,留聚虽乐但也难脱别离。因而在别去之后。希望老友回到故乡,见到亲朋好友之后不要忘记“我”。“东垣”今河北正定,词人的故乡,也是客人此去的目的地。回到故乡,见到亲友,总会谈及词人的情形,因而称为“归报”。下片虽写景用词颇多,但着意点,即末尾三句却把词人心中愁思写得更加浓愈了。“曾念我,醉狂无?”表面上潇洒,而实则沉重。
此词写客中送客的情态。上片起调不俗:“鹊声迎客到庭除”,以下描写远客乍至的惊喜与忙碌。下片移情换景,续写“留客意”。“归报”以下三句,笔势陡转,由留处之乐,衍为别去之念,不说我怀念故人,而以故人是否忆念我一问煞拍,其笔致通脱潇洒,巧妙地传达了词人乐极生悲的心境。
参考资料:
1、 金元浦主编;汪剑钊选评.新编绘图本华夏千家词:山西人民出版社,1998:357塞马南来,五陵草树无颜色。云气黯,鼓鼙声震,天穿地裂。百二河山俱失险,将军束手无筹策。渐烟尘、飞度九重城,蒙金阙。
塞外的元兵,奔驰南下;长安五陵旁的树木都失去了颜色,云雾阴沉地笼罩者,军鼓的声音震耳欲聋,似要穿裂天地。险固的河山均被一一攻破,守将们束手无策。渐渐战争的烽烟,直弥漫到了京都的上空,笼罩在了宫殿之上。
长戈袅,飞鸟绝。原厌肉,川流血。叹人生此际,动成长别。回首玉津春色早,雕栏犹挂当时月,更西来、流水绕城根,空呜咽。
挥动着长戈,战场上连飞鸟都灭绝了;原野上堆满了尸体,山川在流血。悲叹人生的这个时候,动不动就会亲人、朋友间彼此永别。回头看那开封城外的玉津园,春天刚刚来到,雕花的栏杆犹挂着一轮新月。更有那西来的流水环绕着城墙,独自悲怆地呜咽着。
参考资料:
1、 本社编 .黄拔荆选注,词曲荟萃 元明清词一百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09月第1版:第24页2、 木河主编,金秋萍.廖卉萍选注,乖孩子学名诗 元代诗曲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08:第21页塞马南来,五陵草树无颜色。云气黯(àn),鼓鼙(pí)声震,天穿地裂。百二河山俱失险,将军束手无筹策。渐烟尘、飞度九重城,蒙金阙(què)。
满江红:词牌名,始为《上江虹》,原为吴民祭祀河神的迎神之曲,双调九十三字,有平韵、仄韵两体。塞马:同赛(saì)马,塞外的骑兵。指元军。五陵:长安北有汉代五个皇帝的陵墓,即长陵、安陵、阳陵、茂陵、平陵。这里用来指北宋、金都城汴梁。鼓鼙:鼓,大骨;鼙,小鼓;鼓鼙指大鼓和小鼓。古代军中常用的乐器。百二河山:形容山川形势险固。古人称函谷关之险,二万人可以抵挡一百万。筹策:计谋策划。烟尘:战争的烽烟。九重城:指京都。蒙金阙:笼罩在宫殿之上。比喻国家灭亡。金阙,宫阙。
长戈(gē)袅(niǎo),飞鸟绝。原厌肉,川流血。叹人生此际,动成长别。回首玉津春色早,雕栏犹挂当时月,更西来、流水绕城根,空呜咽。
长戈袅:挥动长戈。戈,古代兵器。袅,摇曳。原厌肉:厌同原野上堆满了尸体。厌,通“餍”(yàn),饱足。动成长别:动辄就会彼此永别。玉津:园名,在开封南门外。雕栏:雕花的栏干。
参考资料:
1、 本社编 .黄拔荆选注,词曲荟萃 元明清词一百首:上海古籍出版社,1996年09月第1版:第24页2、 木河主编,金秋萍.廖卉萍选注,乖孩子学名诗 元代诗曲卷: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4.08:第21页上片写塞马南来的凶残与金朝君臣将帅的昏庸无能导致亡国。蒙古军队狂奔而来,硝烟滚滚,战火连天,汴京城笼罩在血雨腥风之中。草木失色,百姓悲号,天昏地暗,战鼓震天,大有“天穿地裂”之势。全国呈现出一片混乱。接着作者沉痛地指出导致金朝亡国的原因:本来可以凭借险要山河作为屏障以拒塞马,但朝廷昏庸,将帅无能,以致“百二河山”的险要也发挥不了作用,使蒙军长驱直入,直逼九重,终至亡国。作者既痛心国亡,又气愤统治者的昏聩,心中之气,悲抑难平。
下片写亡国之惨状和自己的心灵感受。“长戈袅”四句,蒙军长戈飞舞,连天空的飞鸟都已灭绝,原野上尸体多得无处堆放,似乎河中流淌的都是鲜血。兵燹酷烈,生灵涂炭,这是如实地描述当时元军的暴行,字字血泪,力敌万钧。接着作者笔锋一转,回写自身。以“叹”字领起,在国难之中,活着的人最大的痛苦,莫过于与家人动辄失散,遂成永别。词写到此,已将国难家难写尽,于是以“回首”二字宕开,追古伤今。当年的汴京,春光满城,莺鸣芳树,燕舞晴空,如今却疮痍满目,雕栏虽在,明月犹悬,而人事全非,故国之思,令人肝肠寸断。接着,以“更西来、流水绕城根,空呜咽”作结。“更”字加强感情力度,河水呜咽,着一“空”字,透出作者在亡国之后无可奈何的悲叹,徒增伤感。
全词写兵祸以实录,用史笔也;写悲感移情于景,用笔空灵。词情激愤,悲壮沉重。
参考资料:
1、 刘筑琴编著.豪放词三百首注析:三秦出版社,2003.8:第455页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深藏数点红。
海棠枝间新长出的绿叶层层叠叠的,小花蕾隐匿其间微微泛出些许的红色。
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
一定要爱惜自己那芳香的心,不要轻易地盛开,姑且让桃花李花在春风中尽情绽放吧!
参考资料:
1、 李修生.元曲大辞典:凤凰出版社,2003年:1242、 钟声.初中文言文全译王(苏教课标):延边人民出版社,2009年:1323、 郑力民.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241-243枝间新绿一重重, 小蕾(lěi)深藏数点红。
一重重:一层又一层。形容新生的绿叶茂盛繁密。小蕾:指海棠花的花蕾。
爱惜芳心莫轻吐, 且教桃李闹春风。
芳心:原指年轻女子的心。这里一语双关,一指海棠的花芯,二指儿辈们的心。轻吐:轻易、随便地开放。且教:还是让。闹春风:在春天里争妍斗艳。
参考资料:
1、 李修生.元曲大辞典:凤凰出版社,2003年:1242、 钟声.初中文言文全译王(苏教课标):延边人民出版社,2009年:1323、 郑力民.元好问诗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241-243“枝间新绿一重重,小蕾深藏数点红”,意思是说,此时的海棠树已是枝叶茂盛了,可是还没有开花,这时不仔细观察是不会发现有花开放的,可是诗人驻足细看,发现这小小的、可爱的花蕾全都悄悄的“藏”起来了,并且是藏在枝叶茂盛的地方。作者这里用一个“深”字,表明海棠花的小,如不细心是不会被人发现的。这小小的花蕾好比青春少女,悄悄地来到这个世界,成长并且日益成熟,越长越娇美,惹人喜爱。
“爱惜芳心莫轻吐,且教桃李闹春风”,由作者有这句诗来看,写海棠,观赏海棠花时,它的身旁可能有桃树、梨树或李树。和熙的春风中,它们竞相开放,争奇斗妍,但这热闹毕竟是短暂的,几度风雨之后,它们也就都纷纷坠落、凋零了。海棠花却不同了,无意争春,谦虚地躲在一旁,待群芳落尽后,才绽开她美丽的容颜,这也应合了“最后的笑,才是胜利的笑”这一句富有哲理的话。
诗句写了深藏于重重新绿之中的、尚未开放而仅仅是“数点红”的海棠蓓蕾。诗人忠告它“爱惜芳心”,不要轻易地吐蕾。那么,诗人为什么要如此深情地忠告?也许,诗人想到了,如果一旦开放,几场风雨之后,花就会很快坠落、凋零,“林花谢了太匆匆”,为了它的不至于很快谢落,为了它的长久,诗人宁愿红蕾深藏。也许,诗人想得更深,认为真正的“芳心”是不应该轻易吐露的,像桃李那样在春风中追逐、嬉闹,只是一种炫耀,一种浅薄的表现。诗人不希望像“桃李卖阳艳”,希望“慎勿作桃李”(李白《赠韦侍御黄裳》)。
诗句虽然用语平易,却意味醇厚,耐人咀嚼,留给我们很多的思考。诗人曾经说过:“动可以周万物而济天下,静可以崇高节而抗浮云。”(《新斋赋》)诗人作此诗时已入暮年,时金已灭亡,他回到了自己的故乡,抱定了“今是中原一布衣”(《为邓人作诗》)、“衰年那与世相关”(《已卯端阳日感怀》)的态度,过着遗民生活,他自觉已无能周济天下,于是只能坚守自己节操,独善其身。诗人也许从一个侧面,借告诫未开之海棠,不要轻易吐露花蕊,寄托了自己的这种心态。
参考资料:
1、 李修生.元曲大辞典:凤凰出版社,2003年:1242、 陈长喜.中国历代名诗赏读(下册):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年:736-737元太宗十一年(1239),元好问回到阔别二十余年的故乡秀容(今山西沂县)。其时金朝已亡,生母张氏已久故,“外家”人物零落殆尽。《人月圆》小令即作于此时。
同题的第一首:“重冈已隔红尘断,村落更年丰。移居要就,窗中远岫,舍后长松。十年种木,一年种谷,都付儿童。老夫惟有,醒来明月,醉后清风。”表达了“卜居”东园后屏隔红尘、醉度余生的感受。诗人显然还有许许多多的话要说,又像是什么都说不出来。于是一连串寓意深沉的典故,便替代了作者的自白,成为这第二首曲子的特殊的景观。
先看一、二句。“玄都观里桃千树”,注释中已说过,是唐代诗人刘禹锡的成句。刘禹锡于元和十年(815)春,由朗州贬所召回京城,见京城人争相去玄都观赏花,所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于是写了《戏赠看花诸君子》诗。“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正是他离京十年、旧地重回的感受。十四年后刘禹锡再度回到京城重游玄都观,此时已是“百亩中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再游玄都观》)了。元好问将自己二十余年才得重返的家乡秀容,比作刘禹锡所契阔的玄都观,借用的虽是刘诗的原句,“花落水空流”的景象却是惨痛百倍了。
“清泾浊渭,去马来牛”用杜诗,杜诗原意是写大雨滂沱中河水的印象,“去马来牛”化用《庄子·秋水》“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辨牛马”之意。作者将其从杜诗中游离出来,便与原解无关,而纯粹带上了世事纷纭、是非扰杂的象征意义。江山易主,故里非昔,对于“红尘”中的时世,“莫问”二字含有多少隐痛啊!
六、七二句的“谢公”、“羊昙”,是联为一义的典故。史载谢安晚年受到司马道子的排挤,离开京城建康(今江苏南京),出镇广陵。太元十年(385),谢安扶病还京,经过西州门,对左右说:“吾病殆不起乎!”不久果然病逝。他的外甥羊昙素受谢安恩重,从此悲戚辍乐,不忍心再行经西州门。后来因为喝醉了酒,误入这一禁区,发现时已经过晚。他日诵曹植《箜篌引》的诗句,恸哭而去。元好问既以谢安的“扶病”借喻自己重回故园的衰残,又以羊昙的“挥涕”来代表自己对外家人物殁亡的哀悼,所谓“一醉都休”,不过是强行自我麻醉而已。
至于末二句的“生存华屋,零落山丘”,则正是羊昙所诵曹植诗句的内容。这是对“一醉都休”的事实上的否定。“生存”与“卜居”又建立了想象间的联系,也就是所谓“扣题”。综上所述,我们可以见到这首不长的小令,全篇蕴涵着作者极为丰富的述意:刘郎去后重来,犹见“玄都观里桃千树”,而如今连片花也没有,说明诗人所重见的故乡,面目全非;“清泾浊渭,去马来牛”,非不可辨,作者却“凭君莫问”,不愿意再细详世事,显示了国变之后的万念俱灰;羊昙恸哭谢安的存殁深情,作者宁可付之醉忘,反映了“旧家人物今谁在”(作者《东园晚眺》句)的严酷事实;而“生存华屋处,零落归山丘”引曹植诗句,作为古今至理,则是对人生有限、世事无常的深沉慨叹。全曲通过一系列典故和前人成句的化用,表现了国破家亡的沧桑巨痛,及“卜居外家东园”而苟延残生的沉重心情。
这首小令典重蕴深,带有较重的词味。这一来是因为“人月圆”本属词牌,后因合于北曲宫调的缘故才转为小曲;二来是由于散曲初创时期,词、曲界限并无明显分野。日后的散曲也用典故或引前人诗句,但援例和用意都要显豁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