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侄柞索兰 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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乞君九畹英,足我三益友。晴窗午梦醒,疏香暗消受。

何以伴蹇修,一卷《离骚》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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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继涵

(1739—1784)清山东曲阜人,字体生,一字诵孟,号荭谷。孔子六十九世孙。乾隆三十六年进士,官户部主事,充《日下旧闻》纂修官。与戴震友善。精研《三礼》,善天文、字义、历算。曾校刻《微波榭丛书》、《算经十书》,为世所称。又有《春秋氏族谱》、《勾股粟米法》、《红榈书屋集》等。 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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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过大通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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夙雾才醒后,朝阳未吐间。
翠烟遥辨市,红树忽移湾。
风软一江水,云轻九子山。
画家浓淡意,斟酌在荆关。

夙雾才醒后,朝阳未吐间。
早晨的浓雾刚刚散去,东边的太阳还没有升起。

翠烟遥辨市,红树忽移湾。
青烟袅袅,遥望前方市镇依稀可辨;被朝霞染红的树木,仿佛忽然移到了河湾。

风软一江水,云轻九子山。
风吹过江面,泛起微微涟漪,像轻绸软缎在波动;九子山巅高出云表,像轻轻浮在银色的海面。

画家浓淡意,斟酌在荆关。
即便是荆关再世,要描画这山光水色,也得为笔墨浓淡费一番斟酌吧!

(sù)雾才醒后,朝阳未吐间。
大通驿:在安徽铜陵,大通河由此入长江,作者乘船途经此地。

翠烟遥辨市,红树忽移湾。

风软一江水,云轻九子山。

画家浓淡意,斟(zhēn)(zhuó)在荆关。
荆关:五代后梁画家荆浩、关仝,二人擅长山水画。

夙雾才醒后,朝阳未吐间。
翠烟遥辨市,红树忽移湾。
风软一江水,云轻九子山。
画家浓淡意,斟酌在荆关。

  这首诗写晓雾、初日中的江南秀色,红绿辉映,山水明丽,虚实相生,浓淡得宜,俨然一幅写意山水。

  首联点明过大通驿的时间:早雾刚刚散去,朝阳尚未升起。不说雾散而用醒字,不仅把无知无觉的晨雾,比拟为有情有意的佳人,且一语双关,早行的旅人,大概也是才醒吧?不说旭日未升而用吐字,使读者感受到朝阳于转瞬之间喷薄而出的气势。夙朝两个时间名词和才未两个副词,巧妙地扣紧诗题的早字。首联即对仗工稳,于平易的叙述中,已见出作者驾驭文字的功力。

  颔联描写大通驿周围的景色:遥望青烟袅袅,市镇依稀可辨;朝霞映红树木,仿佛忽然移到了河湾。诗人的观察是精细的:炊烟一般呈淡蓝色,但在这里,青山绿水把它染成了翠绿色。诗人的想象是丰富的:树木本来融汇在绿色的山水之间,但在朝霞忽然照射之际,变成了红色,鲜明地突现出来,好像一下子移植到河湾来,树仿佛活了。此联重在写晓雾、朝霞的色彩之美,红绿辉映,鲜艳明丽,给人以新奇之感。

  颈联作者拓展视野,进一步发挥想象:清风吹皱江水,泛起微微涟漪,像轻绸软缎在波动;九子山巅高出云表,像轻轻浮在银色的海面。软字借触觉表现视觉,轻字假重感描摹观感,均巧妙地运用通感的修辞手法,把水波云海写得可触可托。这两句,上写近景实景,下写远景虚景。九子山,现名九华山,与峨眉、五台、普陀合称为中国佛教四大名山。在青阳县西南,面积一百余平方公里,有九十九峰,以天台、莲华、天柱等九峰最为雄伟。主峰十王峰海拔1342米。据《太平御览》记载,此山奇秀,高出云表,峰峦异状,独特别致。李白有诗赞曰:天河挂绿水,绣出九芙蓉。刘禹锡也曾叹道:奇峰一见惊魂魄。但被誉为东南第一山的九华山,毕竟距大通驿有百里之遥,作者当时未必真的看到了轻浮云表的九峰之颠。云轻九子山,大概得益于作者丰富的地理知识,是从中生发的想象吧。

  尾联则由眼前的自然美联想到艺术美:即便是擅长山水画的五代后梁画家荆(浩)关(仝)再世,要描画这山光水色,也得为笔墨浓淡费一番斟酌吧!尾联二句,暗含两层意思:一是大通驿附近景物,很像荆关笔下的山水画卷,这是由实景联想到虚景,用自然美类比艺术美。二是即使以荆关的大手笔,也难以写尽此间山水之妙,这是以虚景衬实景,用艺术美来烘托自然美。前一层意思较含蓄,后一层较显露。总之,是以虚衬实,虚实相生,读来仿佛景中有画,画中有景,意境深邃,耐人品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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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是楼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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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间命工斫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帙,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昆山徐健菴先生在住宅后面造了一幢楼房,一共有七间,同时命工匠砍削木材,起造大的橱柜,藏书无数,区分为经史子集四部,经部中附以经传义疏等方面的书,史部中附以日录、家乘、山经、野史等方面的书,子部中附以卜筮、医药等方面的书,集部中附以乐府、诗余等方面的书,共有七十二个橱,按照部类置放,都有一定秩序,白色的标签,浅黄的封套,打开橱门,灿然在目。于是先生召集儿孙,登楼而教训他们说:“我用什么东西来传给你们呢?我们徐家先世,本来就身家清白,以读书应试起家,我耳濡目染已很久了。我曾感慨那些做父祖辈的,有的想把土地家产传下去,而子孙不一定能世世代代富下去;有的想把金玉珍玩、鼎彝尊斝之类的宝贵文物传下去,而子孙又不一定能够世世宝爱这些东西;有的想把园池台榭、舞歌车马之类传下去,而子孙后代又不一定能世世享受这些娱乐。我正把这些事例看作鉴戒。那么我拿什么东西来传给你们呢?”这时他指着书高兴地笑着说:“我传给你们的,就是这些了!”于是就以“传是”两字作为楼名,而要我作一篇记。我体衰多病,不能一下子写出来,先生多次写信催促,最后我只得用下面这些话来回复先生: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墨,及分命笔吏以缮录之。然且裒聚未几,而辄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书遇到的灾难太厉害了!从汉代以来,皇帝常常用官家的丰厚赏金去买书,皇帝以下,名公贵卿又常常用许多钱物去换书,有的亲自动笔,有的雇请抄手,加以誊录。但是聚集不久,就常常遭遇变故散失,由此可知藏书之难了。不过,我认为藏书的困难还是比不上守书之难,守书之难又比不上读书之难,更比不上亲身去实行了而有所体会之难。所以藏书而不能守,同不藏书没有什么两样;守住了而不能读,同守不住没有什么两样。虽然已经读了,而如果嘴上是一套,实行的又是另一套,心中想的和实际做的不一致,采了它的花而忘记了它的果实,那么就是用记诵之学来骗骗众人而欺世盗名的人了,同不读书又有什么不同呢?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古代善于读书的人,以博学开始,以精简终结,博学不是为了夸耀博识竞斗词藻,精简不是为了保存残缺安适于简陋。善于读书的人以性命之理为基础,而最终则要体现在事业和功绩中:循着流追溯源,没有什么不能弄明白的;明白了道理再去实行,没有不能做到的。尊重所听到的教诲,力行所学到的道理,不是善于读书的人能这样吗?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巍科,取宦仕,翕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现在健菴先生已经拿出从书中得到的道理,上能得到天子的器重,次能被朝廷士大夫所敬重和取法,借此以为国家大业增添光彩,以报答称扬美善的命令,绰有余裕,再推而广之,用以训敕后辈,使他们能先后跻身巍科,取得高官厚禄,在当世被人一致称道,我只有赞叹不绝,以为读书的好处实在太大了!遵循这条道路,即使传给子子孙孙,还有什么不妥当的呢?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否耶?
  像我这个人就没有资格参预其中了。平时愚笨无才,苦于有书而不能读。现在到了晚年,又只能蜷伏在穷山僻壤之中,孤陋寡闻,过去学到的都已衰退了,本来没有资格来为这座楼作记。不是已勉强应承先生之命,姑且写这些话回复,先生能否原谅我的不通事理呢?

参考资料:

1、 郭锡良,唐作藩,何九盈,蒋绍愚,田瑞娟.古代汉语(修订本)古代汉语(上):商务印书馆,2010年:58

  昆山徐健菴先生,筑楼于所居之后,凡七楹(yíng)。间命工斫(zhuó)木为橱,贮书若干万卷,区为经史子集四种。经则传注义疏之书附焉,史则日录、家乘、山经、野史之书附焉,子则附以卜筮(shì)、医药之书,集则附以乐府诗余之书。凡为橱者七十有二,部居类汇,各以其次,素标缃(xiāng)(zhì),启钥灿然。于是先生召诸子登斯楼而诏之曰:“吾何以传女曹哉?吾徐先世,故以清白起家,吾耳目濡染旧矣。盖尝慨夫为人之父祖者,每欲传其土田货财,而子孙未必能世富也;欲传其金玉珍玩、鼎彝(yí)尊斝(jiǎ)之物,而又未必能世宝也;欲传其园池台榭、舞歌舆马之具,而又未必能世享其娱乐也。吾方以此为鉴。然则吾何以传女曹哉?”因指书而欣然笑曰:“所传者惟是矣!”遂名其楼为“传是”,而问记于琬。琬衰病不及为,则先生屡书督之,最后复于先生曰:
  楹:房屋一间为一楹。斫:用刀斧砍。缃:浅黄色。帙:书画外面包着的布套。彝:古代盛酒的器具,也泛指祭器。斝:古代盛酒的器具。

  甚矣,书之多厄也!由汉氏以来,人主往往重官赏以购之,其下名公贵卿,又往往厚金帛以易之,或亲操翰(hàn)墨,及分命笔吏以缮(shàn)录之。然且裒(póu)聚未几,而辄(zhé)至于散佚,以是知藏书之难也。琬顾谓藏之之难不若守之之难,守之之难不若读之之难,尤不若躬体而心得之之难。是故藏而勿守,犹勿藏也;守而弗读,犹勿守也。夫既已读之矣,而或口与躬违,心与迹忤,采其华而忘其实,是则呻占(zhān)记诵之学所为哗众而窃名者也,与弗读奚以异哉!
  裒:聚集。呻占:诵读。

  古之善读书者,始乎博,终乎约,博之而非夸多斗靡也,约之而非保残安陋也。善读书者根柢于性命而究极于事功:沿流以溯源,无不探也;明体以适用,无不达也。尊所闻,行所知,非善读书者而能如是乎!

  今健菴先生既出其所得于书者,上为天子之所器重,次为中朝士大夫之所矜(jīn)式,藉是以润色大业,对扬休命,有余矣,而又推之以训敕其子姓,俾后先跻(jī)巍科,取宦(huàn)仕,翕(xī)然有名于当世,琬然后喟焉太息,以为读书之益弘矣哉!循是道也,虽传诸子孙世世,何不可之有?
  跻:登,上升。翕xī :合,聚,和顺。

  若琬则无以与于此矣。居平质驽(nú)才下,患于有书而不能读。延及暮年,则又跧(quán)伏穷山僻壤之中,耳目固陋,旧学消亡,盖本不足以记斯楼。不得已勉承先生之命,姑为一言复之,先生亦恕其老誖(bèi)否耶?
  跧:古同“蜷”。老誖:年老昏乱,不通事理。

参考资料:

1、 郭锡良,唐作藩,何九盈,蒋绍愚,田瑞娟.古代汉语(修订本)古代汉语(上):商务印书馆,2010年: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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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国记(节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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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嘉庆四年,岁在己未,琉球国中山王尚穆薨。世子尚哲先七年卒,世孙尚温表请袭封。中朝怀柔远藩,锡以恩命,临轩召对,特简儒臣。

  于是,赵介山先生,名文楷,太湖人,官翰林院修撰,充正使;李和叔先生,名鼎元,绵州人,官内阁中书,副焉。介山驰书约余偕行,余以高堂垂老,惮于远游。继思游幕二十年,遍窥两戒,然而尚囿方隅之见,未观域外,更历纓溟之胜,庶广异闻。禀商吾父,允以随往。从客凡五人:王君文诰,秦君元钧,缪君颂,杨君华才,其一即余也。

  五年五月朔日,随荡节以行,祥飙送风,神鱼扶舳,计六昼夜,径达所届。

  凡所目击,成登掌录。志山水之丽崎,记物产之瑰怪,载官司之典章,嘉士女之风节。文不矜奇,事皆记实。自惭谫陋,饴测海之嗤;要堪传言,或胜凿空之说云尔。

  嘉庆四年,岁在己未,琉球国中山王尚穆薨。世子尚哲先七年卒,世孙尚温表请袭封。中朝怀柔远藩,锡以恩命,临轩召对,特简儒臣。
  嘉庆四年,是己未年,琉球国中山王尚穆去世。世子尚哲先七年去世,世孙尚温上表,请求袭封。朝廷安抚远方藩国,赐给皇上的命令。皇帝不坐正殿而御前殿召见臣下令其回答有关政事、经义等方面的问题,特意选择儒臣。

  于是,赵介山先生,名文楷,太湖人,官翰林院修撰,充正使;李和叔先生,名鼎元,绵州人,官内阁中书,副焉。介山驰书约余偕行,余以高堂垂老,惮于远游。继思游幕二十年,遍窥两戒,然而尚囿方隅之见,未观域外,更历纓溟之胜,庶广异闻。禀商吾父,允以随往。从客凡五人:王君文诰,秦君元钧,缪君颂,杨君华才,其一即余也。
  在这,赵介山先生,名文楷,太湖人,官职是翰林院修撰,为正使。李和叔先生,名鼎元,绵州人;官职内阁中书,为副使。介山写信约我一起走,我因为父亲高堂年纪很老,害怕远游。继而又想在外作幕僚二十年,到处窥探两戒,而还囿于一地方的见识,没有看到外国。更经过瀴溟的胜利,期望更广泛的得到各种奇特见闻。禀报商议我的父亲,允许随着同去。随从的人共五人:王文诰、秦元钧、缪颂、杨华才,我即是其中之一。

  五年五月朔日,随荡节以行,祥飙送风,神鱼扶舳,计六昼夜,径达所届。
  五年五月初一日,随着振荡节以行,吉祥送风,神鱼扶大船,总计六昼夜,径直到达目的地。

  凡所目击,成登掌录。志山水之丽崎,记物产之瑰怪,载官司之典章,嘉士女之风节。文不矜奇,事皆记实。自惭谫陋,饴测海之嗤;要堪传言,或胜凿空之说云尔。
  只要看到的,都登上掌握记录。记录山水的美丽险要,记物产的奇特,记载着官府的典章,赞美士女的风度贞节。文章不夸耀奇异,事情都记得真实。自己很浅薄鄙陋,乐意留下测海的讥笑;要能忍受传说,或胜过凭空想象的说法。

  嘉庆四年,岁在己未,琉球国中山王尚穆薨(hōng)。世子尚哲先七年卒,世孙尚温表请袭封。中朝怀柔远藩(),锡以恩命,临轩召对,特简儒臣。
  己未:嘉庆四年,1799年。琉球国:曾存在于琉球群岛的封建政权国家,明清时为中国的藩属,都城为首里。光绪五年(1879年)被日本吞并。其中最大的岛屿为冲绳岛与奄美大岛。薨:死。特简:破格选用。

  于是,赵介山先生,名文楷,太湖人,官翰林院修撰(zhuàn),充正使;李和叔先生,名鼎元,绵州人,官内阁中书,副焉。介山驰书约余偕行,余以高堂垂老,惮于远游。继思游幕二十年,遍窥两戒,然而尚囿(yòu)方隅之见,未观域外,更历纓(yīng)(míng)之胜,庶广异闻。禀商吾父,允以随往。从客凡五人:王君文诰,秦君元钧,缪君颂,杨君华才,其一即余也。
  赵介山:赵文楷(1760-1808),字逸书,号介山,安徽安庆府太湖县人。嘉庆元年状元,嘉庆五年(1800年)出使琉球。著有日记体《使琉球记》,详述出使始末。即本章《中山记历》的参仿母本。李合叔:李鼎元,字合叔,号墨庄,清代学者,四川绵州(今四川绵阳)人。乾隆四十三年(1778年)进士。嘉庆五年(1800年)作为册封疏球副史,随赵文楷出使琉球。两戒:辽阔的地域。国家疆域的南北界限。戒,同“界”。方隅:片面。纓溟:水面浩淼迷蒙之状。

  五年五月朔日,随荡(dàng)节以行,祥飙(biāo)送风,神鱼扶舳(zhú),计六昼夜,径达所届。
  荡节:古代使者盛符节的竹函。祥飙:瑞风。飙,暴风。舳:船后持舵之处。

  凡所目击,成登掌录。志山水之丽崎,记物产之瑰怪,载官司之典章,嘉士女之风节。文不矜奇,事皆记实。自惭谫(jiǎn)陋,饴测海之嗤;要堪传言,或胜凿空之说云尔。
  谫陋:浅薄。甘贻测海:以甜汤的感觉判断大海。甘贻,甜味的糖浆。凿空:穿凿附会。本意为对未知领域的探寻。凿,开;空,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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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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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出征的战士应当高唱军歌胜利归来,决心把满族统治者赶出山海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战士只知道在战场上为国捐躯,哪会想将来战死后尸体以马革包裹而还。

参考资料:

1、 张浩逊,孙祖洁,过伟忠编著.《古小诗精华》:苏州大学出版社,2012.01:第225页2、 程步涛编.《军旅诗词》:解放军出版社,2007年04月第1版:第104页3、 陶冶主编.《名言绝句故事》:商务印书馆,2000年01月第1版:第458页4、 冯亦鹤,汤克友主编.《小学古诗文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8.12:第242页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出塞:本是乐府旧题,后人多用此题反映军旅、边塞生活。军歌:这里有高唱赞歌、慷慨从军的意思。大刀环:战刀柄上有环,环和“还”谐音,所以用它隐喻胜利而还。胡奴:中国古代对北方和西方各族的泛称,这里是清朝统治者的蔑称。玉关:即玉门关。这里借喻山海关,指要把清朝统治者赶出中原。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guǒ)尸还。
解:知道,懂得。沙场:战场。何须:何必要。马革裹尸:英勇作战而死,尸体以马革包裹而还。

参考资料:

1、 张浩逊,孙祖洁,过伟忠编著.《古小诗精华》:苏州大学出版社,2012.01:第225页2、 程步涛编.《军旅诗词》:解放军出版社,2007年04月第1版:第104页3、 陶冶主编.《名言绝句故事》:商务印书馆,2000年01月第1版:第458页4、 冯亦鹤,汤克友主编.《小学古诗文辞典》:汉语大词典出版社,1998.12:第242页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
只解沙场为国死,何须马革裹尸还。

  “拼将热血洒疆场 ”,这是一首边塞诗,写于1906年。当时作者从日本回国,曾北上游历,在吉林、辽宁一带察看形势,一路走来,有许多感想,于是就留下了这首七言诗。

  “军歌应唱大刀环,誓灭胡奴出玉关。”,这开篇的两句,诗人便是直抒胸臆,直接表达出了自己内心的一种愿望,而且这两句,也是非常好理解;对于出征的士兵来说,应该要高唱着战歌,然后胜利归来,只有要决心,一定是可以把胡奴赶出玉门关去。其实这更多的是诗人一种内心的表现,由于当时的满族从关外,入主中原,使得很多的文人,都有这着这样的一种抱负,但是徐锡麟这首诗,则是显得更为独特,也更加的霸气。

  第三句在前句的基础之上,更进一步深化出征战士的思想境界,把他们出征的雄心和壮志上升到为国牺牲的高度。“只解”是说心中所存唯一的念头,排除了其他的种种想法。古人在对待“死”的问题上,很崇尚为国而死,为朋友而死,为公而死,为义而死,等等,其中尤以为国捐躯被看作无上光荣的事,尤其是战场上为国牺牲,更是高于一切的莫大荣幸。这句诗正好体现了上述内容,强调了“为国”二字。

  末句,总领全诗,从反面讲,为国牺牲、战死沙场,既然是人生最大的荣幸之事,那么,对于尸体归葬的问题,就不必考虑了。“徐锡麟把东汉时期马援“马革裹尸”的思想又作了更进一步的发挥,他用了“何须”两个字,认定了只要为国牺牲不问其它;至于尸体归葬故土的问题,并不重要,所以才说“何须……还!”

  这首诗抒发了作者义无反顾的革命激情和牺牲精神,充满了英雄主义气概,把一腔报效祖国、战死疆场的热忱发挥得淋漓尽致。在写下了这首诗的一年以后,作者在安庆起义,失败被捕,清政府要他写口供,他挥笔直书:“尔等杀我好了,将我心剖了,两手两足断了,全身碎了,均可,不可冤杀学生。”尔后,慷慨就义,他用生命实现了自己的理想。这首诗感情豪放激扬,语气慷慨悲壮,英气逼人,最后一句“何须马革裹尸还”,写出了他壮怀激烈、视死如归的英雄气概。总之,这是近代边塞诗中难得的一首好诗。

参考资料:

1、 刘琦,周奇文著.《塞漠雄魂》: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01:第364-36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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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常引·晚来风起撼花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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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
晚问风来,吹响了护花铃,碧山亭里正满怀愁绪的人听不得这般铃声,而泉声雨声也交织而来,更让人无法承受。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你行踪不定,音讯全无,我百无聊赖,愁绪无法向关心自己的人诉说。连梦够也总是模糊不清,又何必把梦早早催醒呢。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墨香斋译评.纳兰词 双色插图版:中国纺织出版社,2015.10:第113页

晚来风起撼(hàn)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
太常引:词牌名,又名《太清引》《腊前梅》,双调四十九字,前片四平韵,后片三平韵。花铃:即护花铃。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无凭踪迹:踪迹全无,难于寻觅。无凭:无所凭据,即无法寻找。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墨香斋译评.纳兰词 双色插图版:中国纺织出版社,2015.10:第113页
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
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

  这首词虽然是容若无聊之时所写,但所写的内容依然离不开一个“愁”字。“晚来风起撼花铃,人在碧山亭。”在夜晚起风的时候,吹动了护花铃铛,在碧山亭里的人听到了这铃声。远山之中,小小的亭子中,站着一个满怀愁绪的人。他独自想着心事,忽然听到风吹动铃铛,发出声响。那声响如此孤寂,简直要比独站山中还要孤寂。

  这是容若心事的开头,他站于亭子中央,沉默望山,郁郁往事缠绕在容若心头,无法散去。本就十分忧愁,偏偏还听到了那孤寂的铃声,更是愁上添愁,更何况这山中的泉水声、雨声相互夹杂,混杂到一起,更是让人不忍去听。

  “愁里不堪听,那更杂、泉声雨声。”这是一句写实的词句,更是一句无可奈何的阐述。但是词人却无处可躲,世界之大,无处清静。容若有着独一无二的才华,他的故事广为流传。但他不为所累,想要遗世独立,可是照此看来,他如何能够独立,所谓的独立,不过是出世者自说自话的一个圆满的谎言罢了。

  容若这首词,上片是写山间声响,下片则是开始了对现实的抒情。“无凭踪迹,无聊心绪,谁说与多情。”自己的心究竟能告诉谁。“无聊心绪”,一个才华横溢的词人,一个天真忧郁的男子,在最好的年华,却是已经往事萦怀。

  只怕只有这世间难得的真情,会让他动心,在春日里,容若只身立于山中的亭子下,看着远山,听着寂寞的声响,伤怀。仅此而已。容若就是这样,简单地生活着,无论是快乐还是忧伤,都不需要理由。

  “梦也不分明,又何必、催教梦醒。”这份忧伤或许入梦可以缓解,但是那山中的响声,又生生地将梦叫醒。找不到一个毫无烦忧的地方,这也是纳兰疑惑的地方。

参考资料:

1、 纳兰容若著.一生最爱纳兰词 全词彩插珍藏版:石油工业出版社,2014.11:第2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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