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庭风静人眠昼,昼眠人静风庭柳。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
院无风,柳丝垂,闺人昼寝。闺人安静昼寝之际,起风,庭院柳条摇摆。微风吹,汗味透香气,薄衫生凉意。凉衫子散出清淡的汗香气。
手红冰碗藕,藕碗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红润的手端起了盛有冰块拌藕丝的小碗。盛有冰块拌藕丝的小碗冰冷了她红润的手。郎笑碗中的藕丝太长了。闺人一边吃长丝藕,一边又嘲笑她的情郎。
参考资料:
1、 刘长贺 .宋代诗词典选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9 :422-423 .柳庭风静人眠昼(zhòu),昼眠人静风庭柳。香汗薄衫凉,凉衫薄汗香。
柳庭风静人眠昼:院无风,柳丝垂,闺人昼寝。昼眠人静风庭柳:闺人安静昼寝之际,起风,庭院柳条摇摆。香汗薄衫凉:微风吹,汗味透香气,薄衫生凉意。凉衫薄汗香:凉衫子散出清淡的汗香气。
手红冰碗藕(ǒu),藕碗冰红手。郎笑藕丝长,长丝藕笑郎。
手红冰碗藕:红润的手端起了盛有冰块拌藕丝的小碗。藕碗冰红手:盛有冰块拌藕丝的小碗冰冷了她红润的手。冰:古人常有在冬天凿冰藏于地窖的习惯,待盛夏之时取之消暑。郎笑藕丝长:郎笑碗中的藕丝太长了。“藕丝长”:象征着人的情意长久。在古典诗词中,常用“藕”谐“偶”,以“丝”谐“思”。长丝藕笑郎:闺人一边吃长丝藕,一边又嘲笑她的情郎(担心他薄情寡意不如藕丝长)。
参考资料:
1、 刘长贺 .宋代诗词典选 .北京 :人民文学出版社 ,2009 :422-423 .通常的回文诗,主要是指可以倒读的诗篇。回文诗尽管只有驾驭文字能力较高的人,方能为之,且需要作者费尽心机,但毕竟是文人墨客卖弄文才的一种文字游戏,有价值的作品不多。宋词中回文体不多,《东坡乐府》存有七首《菩萨蛮》回文词。
苏东坡的回文词,两句一组,下句为上句的倒读,这比起一般回文诗整首倒读的作法要容易些,因而对作者思想束缚也少些。东坡的七首回文词中,如“邮便问人羞,羞人问便邮”、“颦浅念谁人,人谁念浅颦”、“楼上不宜秋,秋宜不上楼”、“归不恨开迟,迟开恨不归”等,下句补充发展了上句,故为妙构。
这首回文词是作者“四时闺怨”中的“夏闺怨”。上阕写昼眠情景,下阕写醒后怨思。用意虽不甚深,词语自清美可诵。“柳庭”二句,关键在一“静”字。上句云“风静”,下句云“人静”。风静时庭柳低垂,闺人困倦而眠;当昼眠正熟,清风又吹拂起庭柳了。同是写“静”,却从不同角度着笔。静中见动,动中有静,颇见巧思。三、四句,细写昼眠的人。风吹香汗,薄衫生凉;而在凉衫中又透出依微的汗香。变化在“薄衫”与“薄汗”二语,写衫之薄,点出“夏”意,写汗之薄,便有风韵,而以一“凉”字串起,夏闺昼眠的形象自可想见。过片二句,是睡醒后的活动。她那红润的手儿持着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而这盛了冰块和莲藕的玉碗又冰了她那红润的手儿。上句的“冰”是名词,下句的“冰”作动词用。古人常在冬天凿冰藏于地窖,留待夏天解暑之用。杜甫《陪诸贵公子丈八沟携妓纳凉》诗“公子调冰水,佳人雪藕丝”,写以冰水拌藕,犹此词“手红”二句意。“郎笑耦丝长,长丝藕笑郎”,收两句为全词之旨。“藕丝长”,象征着人的情意绵长,古乐府中,常以“藕”谐“偶”,以“丝”谐“思”,藕节同心,故亦象征情人的永好。《读曲歌》:“思欢久,不爱独枝莲(怜),只惜同心藕(偶)。”自然,郎的笑是有调笑的意味的,故闺人报以“长丝藕笑郎”之语。笑郎,大概是笑他的太不领情或是不识情趣吧。郎的情意不如藕丝之长,末句始露出“闺怨”本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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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门。暂停征棹,聊共引离尊。多少蓬莱旧事,空回首、烟霭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万点 一作:数点)
会稽山上,云朵淡淡的像是水墨画中轻抹上去的一半;越州城外,衰草连天,无穷无际。城门楼上的号角声,时断时续。在北归的客船上,与歌妓举杯共饮,聊以话别。回首多少男女间情事,此刻已化作缕缕烟云散失而去。眼前夕阳西下,万点寒鸦点缀着天空,一弯流水围绕着孤村。
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悲伤之际又有柔情蜜意,心神恍惚下,解开腰间的系带,取下香囊。徒然赢得青楼中薄情的名声罢了。此一去,不知何时重逢?离别的泪水沾湿了衣襟与袖口。正是伤心悲情的时候,城已不见,万家灯火已起,天色已入黄昏。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徐培均.秦观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3:73-83山抹微云,天连衰草,画角声断谯(qiáo)门。暂停征棹(zhào),聊共引离尊。多少蓬(péng)莱(lái)旧事,空回首、烟霭(ǎi)纷纷。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万点 一作:数点)
连:一作“黏”。谯门:城门。引:举。尊:酒杯。蓬莱旧事:男女爱情的往事。烟霭:指云雾。
消魂当此际,香囊暗解,罗带轻分。谩(màn)赢得、青楼薄幸名存。此去何时见也?襟袖上、空惹啼痕。伤情处,高城望断,灯火已黄昏。
消魂:形容因悲伤或快乐到极点而心神恍惚不知所以的样子。谩:徒然。薄幸:薄情。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徐培均.秦观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3:73-83这首《满庭芳》是秦观最杰出的词作之一。起拍开端“山抹微云,天连衰草”,雅俗共赏,只此一个对句,便足以流芳词史了。一个“抹”字出语新奇,别有意趣。“抹”字本意,就是用别一个颜色,掩去了原来的底色之谓。传说,唐德宗贞元时阅考卷,遇有词理不通的,他便“浓笔抹之至尾”。至于古代女流,则时时要“涂脂抹粉”亦即用脂红别色以掩素面本容之义。
按此说法,“山抹微云”,原即山掩微云。若直书“山掩微云”四个大字,那就风流顿减,而意致全无了。词人另有“林梢一抹青如画,知是淮流转处山。”的名句。这两个“抹”字,一写林外之山痕,一写山间之云迹,手法俱是诗中之画,画中之诗,可见作者是有意将绘画笔法写入诗词的。少游这个“抹”字上极享盛名,婿宴席前遭了冷眼时,便“遽起,叉手而对曰:”某乃山抹微云女婿也!“以至于其虽是笑谈,却也说明了当时人们对作者炼字之功的赞许。山抹微云,非写其高,概写其远。它与”天连衰草“,同是极目天涯的意思:一个山被云遮,便勾勒出一片暮霭苍茫的境界;一个衰草连天,便点明了暮冬景色惨淡的气象。全篇情怀,皆由此八个字里而透发。
“画角”一句,点明具体时间。古代傍晚,城楼吹角,所以报时,正如姜白石所谓“渐黄昏,清角吹寒,都空城”,正写具体时间。“暂停”两句,点出赋别、饯送之本事。词笔至此,便有回首前尘、低回往事的三句,稍稍控提,微微唱叹。妙“烟霭纷纷”四字,虚实双关,前后相顾。“纷纷”之烟霭,直承“微云”,脉络清晰,是实写;而昨日前欢,此时却忆,则也正如烟云暮霭,分明如,而又迷茫怅惘,此乃虚写。
接下来只将极目天涯的情怀,放眼前景色之间,又引出了那三句使千古读者叹为绝唱的“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于是这三句可参看元人马致远的名曲《天净沙·秋思》:“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古道西风瘦马,夕阳西下,断肠人天涯”,抓住典型意象,巧用画笔点染,非大手不能为也。少游写此,全神理,谓天色既暮,归禽思宿,却流水孤村,如此便将一身微官濩落,去国离群的游子之恨以“无言”之笔言说得淋漓尽致。词人此际心情十分痛苦,他不去刻画这一痛苦的心情,却将它写成了一种极美的境界,难怪令人称奇叫绝。
下片中“青楼薄幸”亦值得玩味。此是用“杜郎俊赏”的典故:杜牧之,官满十年,弃而自便,一身轻净,亦万分感慨,不屑正笔稍涉宦郴字,只借“闲情”写下了那篇有名的“十年一觉扬州梦,赢得青楼薄幸名”,其词意怨愤谑静。而后人不解,竟以小杜为“冶游子”。少游之感慨,又过乎牧之之感慨。
结尾“高城望断”。“望断”这两个字,总收一笔,轻轻点破题旨,此前笔墨倍添神采。而灯火黄昏,正由山林微云的傍晚到“纷纷烟霭”的渐重渐晚再到满城灯火,一步一步,层次递进,井然不紊,而惜别停杯,流连难舍之意也就尽其中了。
这首词笔法高超还韵味深长,至情至性而境界超凡,非用心体味,不能得其妙也。后,秦观因此得名“山抹微云君”。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26-8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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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沟东接长江,柳堤苇岸连云际。烟村潇洒,人闲一哄,渔樵早市。永昼端居,寸阴虚度,了成何事。但丝莼玉藕,珠粳锦鲤,相留恋,又经岁。
亭前小沟东临长江,柳岸苇堤一望无际,安静的村庄只有卖鱼卖柴的人在早上作生意时才喧闹一阵子。整天安居无事,光阴白白度过,什么事也未作成。不过,莼菜、白藕、珍米、锦鲤等食物,年复一年地离开不了。
因念浮丘旧侣,惯瑶池、羽觞沈醉。青鸾歌舞,铢衣摇曳,壶中天地。飘堕人间,步虚声断,露寒风细。抱素琴,独向银蟾影里,此怀难寄。
想和旧友痛饮如浮丘在瑶池般的生活,歌妓舞女穿着仙女般飘柔的衣,轻歌曼舞于仙境。飘落到了人间,再也听不到道士诵经之声,只好过着风露交加的生活。我抱着一张白色的琴,独自一人面对月宫弹奏;否则,对君思念之情是难以寄托的。
参考资料:
1、 王水照 王宜瑷.苏轼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133-1342、 孔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245-246小沟东接长江,柳堤苇岸连云际。烟村潇洒,人闲一哄,渔樵(qiáo)早市。永昼端居,寸阴虚度,了成何事。但丝莼(chún)玉藕,珠粳(jīng)锦鲤,相留恋,又经岁。
哄:一阵喧闹。永昼:白天。端居:谓平常居处,安居。丝莼:湖水植物,可作菜。珠粳:贵重粳米。
因念浮丘旧侣,惯瑶池、羽觞(shāng)沈醉。青鸾(luán)歌舞,铢(zhū)衣摇曳,壶中天地。飘堕人间,步虚声断,露寒风细。抱素琴,独向银蟾影里,此怀难寄。
浮丘:浮丘公,古仙人名。惯:习惯于。瑶池:西方仙境。羽觞:酒器,酒盏。用形似羽(鸟)、觞(兽)作,故名。沈:即“沉”。青鸾:女子,这里指歌妓舞女。铢衣:轻衣。古代二十四铢为两,这里极言衣轻。摇曳:飘荡。壶中天地:仙境之一。飘堕:飘落。步虚声:道士唱经礼赞声。露寒风细:喻指贫寒生活。银蟾:传说中的月亮。
参考资料:
1、 王水照 王宜瑷.苏轼诗词选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0:133-1342、 孔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245-246上片,运用景事反观手法,写功名未就,感到空悲而又极力排遣与安慰的心态。开头五句,写了临皋烟景:小沟、长江、柳堤、苇岸、烟村、早市。它们叠印成了“连云际”的“潇洒”而喧闹的渔樵之乡的风景图,很有特色。面对如此美丽的江滨风光,东坡竟产生了与常人不同的人生感叹:“永昼端居,寸阴虚度,了成何事。”然而,东坡毕竟是东坡,迅即调整心态,从“丝莼”、 “玉藕”、“珠粳”与“锦鲤”的寻常百姓生活中,看到了一条值得留恋的人生道路。
下片,运用仙话寄托的笔法,回忆起京城令作者陶醉的生活,感叹贬居黄州后的无奈心境。开头六句,从宴饮和歌舞两个侧面,再现了当年东坡京城那种“浮丘”仙人式的、“瑶池”仙境般的“沉醉生活,再现了众“青鸾”穿着“摇曳”的“铢衣”,进入“壶中天地”而“歌舞”的缥缈轻举美之情景。颇有“坐中年少暗消魂,争问青鸾家远近”(柳永《木兰花》)的韵味,反映了东坡借仙人、仙境以解脱空虚苦闷的无奈心态。紧接着,笔锋一转,反照现实,天上人间,好不凄凉,从“瑶池”、“壶中天地”的仙境陡然“飘堕人间”,过着“露寒风细”贫困的贬居生活。与《水龙吟·小舟横截春江》作《越调笛声慢》赠公显的心境一样,唯一告慰故友的是“我”抱素琴,独向“银蟾影里”遥慰,否则, “此怀难寄”。
全词以景托情,正反观照,杂以仙话的点化引用,作者将自己此时此地对人生、对现实怀有虚无感和伤叹感表达得淋漓尽致。道时光易逝,叹怀才不遇;借仙话隐道,解脱空虚愁苦。纵观全词,抓住虽以“抱琴”“独向银蟾”遥慰,仍隐留着“此怀难寄”之感。
参考资料:
1、 孔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245-246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4: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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满眼东风飞絮。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
暮春时节,东风吹拂,眼前尽是飞舞的柳絮,好像在催人启程。远望开去,落花流水,芳草连天。看着看着,仿佛是肠断南浦。
檀板未终人去去。扁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檀板一曲,歌声萦耳踏上行程。转眼间一叶扁舟已驶向绿杨深处。送行之人手把酒杯,送别之情难以诉说;也更不忍心听那黄莺乱啼,疏雨滴沥。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林兆祥.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第872页满眼东风飞絮(xù)。催行色、短亭春暮。落花流水草连云,看看是、断肠南浦(pǔ)。
夜行船:词牌名,《太平乐府》、《中原音韵》、元高拭词,俱注双调。黄公绍词,名《明月棹孤舟》。双调五十五字,前后段各四句,三仄韵。行色:行旅。南浦:送别之处。
檀(tán)板未终人去去。扁(piān)舟在、绿杨深处。手把金樽(zūn)难为别,更那听、乱莺疏雨。
檀板:檀木制成的拍板,此处代指乐曲。人去去:谓友人即将离去。那听:哪里还有心思去听。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林兆祥.唐宋花间廿四家词赏析: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06:第872页上片首先展现的是一派晚春景象,“满眼东风飞絮”六字,让人感受到了作者内心的烦乱,这就把惜别的主基调定了下来。随后直言在日暮的短亭中,友人的离去已近在眼前。“短亭春暮”一语而三义。既点明离别,又交代了离别的时间、地点。然后宕开一笔,写更为广阔的暮春景色;远远看去,落英片片,被无情的流水卷到远方,青草连云,一片凄迷之象。再遥望南浦,更加令人肠断。整个上片,柳絮、落花、芳草、流水、短亭、南浦等意象都充满了伤别伤怀的意味,离愁浓厚。
下片写告别的场景,就在渡口前,主人公为友人设下宴席,请来歌伎,可惜此时情绪烦乱,歌还没唱完,友人便频频道别,走向绿杨深处的舟船。天上下起了小雨,更增重了主人公内心的阴郁:若在寻常时日,细雨黄莺,或许是最美的景致,可今天不是,因为与友人分别的惆怅,已使主人公没有了丝毫的闲情逸致。结二句以递进手法加倍写离情。而“乱莺疏雨”与开篇“东风飞絮”相圆合,始终是恼人的景色,烦乱的心绪。
以景托情,是该词最明显的特点。词中描绘的景色,如果不是在送别的背景下,或许很令人赏心悦目,一旦加入了离情别绪,这些景致便都变得兴味索然,甚至起到了相反的作用。比如连云的碧草,青绿的杨柳,还有疏雨中鸣啭的莺声等。然而与满眼飞絮、落花流水的场景结合起来,让人感受到的,便都是离别时的愁肠了。全词刻画细致入微,情景交融,亦为送别佳作。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著;李之亮注析.欧阳修词选: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5:第207页-第208页2、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57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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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风高,渔阳秋早。惆怅翠华音杳,驿使空驰,征鸿归尽,不寄双龙消耗。念白衣、金殿除恩,归黄阁、未成图报。
边塞朔风凌冽,北方的秋天来得特别的早。让人感到惆怅万分的是被金人掳掠而去的徽、钦二帝,至今没有任何消息。驿使来来往往,空自奔驰,可以凭递书信的大雁早已归尽,没有带来徽、钦二帝的半点消息 。想我曾是一介布衣,后考中进士蒙圣上金殿授官,于国家危难之时被任命为宰相,肩负重任。但却力未及施,谋未及用,图报君主的恩遇而未成。
谁信我、致主丹衷,伤时多故,未作救民方召。调鼎为霖,登坛作将,燕然即须平扫。拥精兵十万,横行沙漠,奉迎天表。
有谁相信我对君主的一片丹心和衷情,感伤当世朝政的多变,让我空怀方、召之才,却得不到重用,未能救国救民于水火之中。若我身在相位,我就要尽到一个宰相应尽的职责,为民着想。我若军权在握,我就要驱尽敌虏,收复国土,横扫燕然敌境。我将率领十万精兵,横行于胡地,奉迎徽、钦二宗回朝。
参考资料:
1、 韩凌. 《崇文国学经典文库 豪放词》.武汉:崇文书局 ,2012.10:53-542、 夏于全.《唐诗宋词 第16卷 宋词》. 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2006.01:251-254塞上风高,渔阳秋早。惆(chóu)怅(chàng)翠华音杳(yǎo),驿使空驰,征鸿归尽,不寄双龙消耗。念白衣、金殿除恩,归黄阁、未成图报。
塞上:边境线上。渔阳:古郡名,战国燕置。这里泛指北方。翠华:皇帝仪仗中用翠鸟作装饰的一种旗子。双龙:指宋徽帝、宋钦帝二帝。白衣:或谓白身,旧指无功名、无官职的人。除恩:指授官。
谁信我、致主丹衷,伤时多故,未作救民方召。调鼎为霖(lín),登坛作将,燕然即须平扫。拥精兵十万,横行沙漠,奉迎天表。
丹衷:丹心、衷情。调鼎:以鼎之调味,比喻宰相治理天下。燕然:即杭爱山,在今蒙古国境内。奉迎:敬辞。迎接之意。
参考资料:
1、 韩凌. 《崇文国学经典文库 豪放词》.武汉:崇文书局 ,2012.10:53-542、 夏于全.《唐诗宋词 第16卷 宋词》. 长春: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 ,2006.01:251-254词的上片写作者思念宋徽宗、钦宗被虏北方,叹息自己还不能复仇雪耻,下片表达自己为国救民的抱负和抗敌必胜的信心。词中借典故抒情,表现了作者强烈的爱国精神和豪迈的英雄气概。
上片写对二帝的怀念和报国无成的忧愁。“塞上风高,渔阳秋早。”因北国秋来,作者对囚居北国的宋徽宗、宋钦宗倍加怀念。渔阳本唐时蓟州,此处泛指北地。他所惆怅的是“翠华音杏”。自从二帝北行后,至今“翠华一去寂无踪”。(鹿虔扆《临江仙·金锁重门荒苑静》)“驿使空驰,征鸿归尽,不寄双龙消耗”。不论“驿使”,还是“征鸿”,都没有带来任何关于二帝的消息。这说明一位忠于君国的忠臣对北宋被金人灭亡这一惨痛的历史事件是刻骨铭心的。
“念白衣、金殿除恩;归黄阁,未成图报”。高宗起用李纲为相,李纲向高宗建议:“外御强敌,内销盗贼,修军政,变士风,裕邦财,宽民力,改弊法,省冗官……政事已修,然后可以问罪金人……使朝廷永无北顾之忧。”(《宋史·李纲传》)由于高宗外受金兵强大压力,内受投降派的怂恿,无力振作,决心南逃。李纲被罢官,他想到自己出身平民,深沐皇恩,“未成图报”,实在是无由图报,情有可原,只留下满怀遗憾,一腔悲愤。
下片由上片的“未成图报”过渡,继续抒发自己救国救民,抗敌雪耻的宏伟志愿。首先作者深有感慨地说,谁相信他有一片献给主上的耿耿丹心呢?朝政多变,情况复杂,和战不定,忠奸不辨,使他感伤。空叹自己“未作救民方召”。周宣王时,淮夷不服,召虎奉命讨平之。方、召都为周宣王时中兴功臣。李纲虽想效法方、召建立中兴之业,无奈高宗非中兴之主,不能信任他,他虽欲救国救民,不可得也。虽为自责之辞,亦不免含有对朝廷怨怼之意,只是怨而不怒而已。
“调鼎为霖,登坛作将,燕然即须平扫。”“调鼎为霖”出自《尚书·说命》。商王武丁举傅说于版筑之间,任他为相,将他治国的才能和作用比作鼎中调味。《韩诗外传》:“伊尹负鼎俎调五味而为相。”后来因以调鼎比喻宰相治理天下。武丁又说:“若岁大旱,用汝(傅说)作霖雨。”李纲感到古代贤君对宰相如此倚重,对比自己虽曾一度为相,仅月馀即被罢免。他认为个人的进退出处,无足轻重。而一念及天下安危,国家存亡,则愤懑之情,溢于言表。就他的文韬武略而言,如果登坛作将、领兵出征,他可以横扫燕然。此处泛指金国境内土地。李纲感到自己虽有出将入相之才,却无用武之地。
如果让他继续为相、为将,他将领十万精兵,横行沙漠,“奉迎天表”。李纲不是夸口,他的将才是杰出。据《大金国志》载:“靖康元年,斡离不围宋京师,宋李纲督将士拒之。又攻陈桥、封邱、卫州门,纲登城督战,杀数千人,乃退”。在被敌人包围的被动情况下,李纲尚能建立如此战功,如果真能让他“拥精兵十万”,则“横行沙漠”并非不可能。可惜他生不遇明君,又遭奸臣排挤,致使英雄无用武之地,他的壮志只能是梦想而已。皇帝被敌人俘虏,这是国家的奇耻大辱。迎归二帝,虽不可能重新君临天下,但这是报国仇、雪国耻,这也是包括李纲在内的南宋许多爱国志士的奋斗目标,李纲虽屡遭挫折,但愈挫愈奋,从不灰心,始终雄心勃勃,力图“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宋词鉴赏词典》. 北京:北京燕山出版社, 1987.03:732-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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