寄岐山林逢吉明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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岐山高兴陇山连,制锦无私服晏眠。
鹦鹉语中分百里,凤凰声里过三年。
秦无旧俗云烟媚,周有遗风父老贤。
莫役生灵种杨柳,一枝枝折灞桥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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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用之

谭用之

谭用之,[约公元九三二年前后在世],里居及生卒年均不详,约后唐明宗长兴中前后在世。善为诗而官不达。著有诗集一卷,《新唐书艺文志》传于世。 4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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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樱桃落尽春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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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樱桃落尽,春天已经离去,只有那蝴蝶还翻飞着银灰色的翅膀双双飞舞。子规在小楼西面夜夜泣血鸣啼,倚着楼窗的玉钩罗幕了望,惆怅地看着幕烟低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人群渐渐散去,小巷一片冷冷清清,只见袅袅残烟草色不清。炉里的香烟随风轻轻摆动,闲绕着香炉上的凤凰绘饰。但见她愁容满面拿着罗带,回首往事只觉仇恨绵绵。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 《李煜词选注》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3-64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樱桃:初夏时结果实,古代有帝王以樱桃献宗庙的传统。落尽:凋谢之意。翻:翻飞。金粉:妇女装饰用的铅粉,这里借指蝴蝶的翅膀。全句意谓蝴蝶翻飞着银灰色的翅膀双双飞舞。子规:鸟名,即杜鹃鸟的别名。古代传说失国的蜀帝杜宇,被其臣相所逼,逊位后隐居山中,其魂化为杜鹃。又经常于夜间呜叫,令人生悲,故古人有“杜鹃啼血”之说。啼月:指子规在夜里啼叫。

别巷寂寥(liáo)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niǎo)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寂寥:冷冷清清。低迷:模糊不清。闲袅:形容细长柔软的东西随风轻轻摆动,这里指香烟缭绕悠闲而缓慢上升的样子。凤凰儿:指绣有凤凰花饰的丝织品。这里指饰有凤凰图形的或制成风凰形状的香炉。持:拿着。罗带:丝带。恨依依:形容愁恨绵绵不断的样子。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 《李煜词选注》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3-64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首句写初夏的典型景物以寓危亡之痛。《礼记·月令》: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樱桃)先荐寝庙。《汉书》:惠帝尝出游离宫,取樱桃献宗庙。李煜此时,宗庙莫保,樱桃难献,而樱桃又随“春归去”而“落尽”,伤逝之感良深。这里的“春”,应包含“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破阵子》)的和平豪华的帝王生活,“春”既“归去”,悔恨何及?紧接着“碟翻轻粉双飞”,与上句的情景极不调和,以粉蝶无知,回翔取乐,反衬并加深悔恨心情。

  “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杜宇转化的子规在小楼西面夜夜泣血鸣啼,倚着楼窗的玉钩罗幕瞭望,惆怅的看着暮烟低垂。

  “子规啼月小楼西”,子规,相传为失国的蜀帝杜宇之魂所化,这就加深亡国的预感。这句与“蝶翻”句,从相反方面刻画了矛盾的心境。这里“西”字,不是简单的表示方位,而是宋兵自西而来,故于“小楼西”特别关注。“玉钩罗幕”,点明词人以上见闻所及,是从小楼窗口获得的。倚窗销愁。愁偏侵袭,望暮烟之低垂,对长空而惆怅。这里“惆怅”,是明点此时此地的复杂心境:宋兵压境,朝不保夕,为国势失望而自伤。“暮烟垂”,形象的表现这种沉重的“惆怅”。

  上片写外景,视线由内向外,时间自日之暮;下片写内景,视线由外转内,时间自暮入夜。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这两句是说入夜后小巷里一片沉寂,人们都已纷纷散去,凄然欲绝面对着烟草低迷。

  写小巷人散初夜寂寥的境况,是顺着上片的时序,着重突出“寂寥”,以渲染环境气氛。“烟草低迷”,是“暮烟垂”的扩展与加深,冠以“望残”二字,刻画出凄然欲绝的寂寥人怅对寂寥天的形象。此处是一转折,窗外已无可望,亦不忍望,只得转向室内。

  “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末三句是说,炉里的香烟闲绕着绘饰凤凰的衾枕,但见她愁容满面空持罗带,怎能不令人回首恨依依。

  “炉香闲袅”,本是宫廷中的寻常事,而在此一瞬间却产生特异的敏感作用:危急的心情,乍遇炉香闲袅,似乎得到一晌的平静,然一念及“一旦归为臣虏”,则愈觉惶惑难安。况且炉香是闲袅着“凤凰儿”的,更是凄惋万分。“凤凰儿”应是衾褥上的纹饰,同时也暗喻小周后(下句的“罗带”,《古今词话》、《历代诗余》均作“裙带”,似以喻小周后为宜)。小周后的形象在这里隐约一现,是符合逻辑的,能完整地显现出词人的内心世界。在词人的眼底,往日经常出现“绣床斜凭娇无那”的媚态,而今却见她“空持罗带”的愁容。江山如此危殆,美人如此憔悴,怎能不“回首恨依依”!结处明点一“恨”,倒贯全词。

  这首词,巧于用典,颇具特色。此词用樱桃事,浑化无迹:若不加深思,但知其以眼前景物寄内心伤感;其实他是化用《礼记》、《汉书》天子取樱桃献宗庙的典故。用此一典,则眼前景物,不仅结合围城局势,且外现主观情愫,更显出帝王的身份。表明一个饱学的亡国之君,自被围直至被俘的过程中所不能忘怀于宗庙的必然心态。用典如此,自无诟病,堪称典范。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李煜词选注》: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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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柳枝·秋夜香闺思寂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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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夜香闺思寂寥,漏迢迢。鸳帷罗幌麝烟销,烛光摇。
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

秋夜香闺思寂寥,漏迢迢。鸳帷罗幌麝烟销,烛光摇。
秋夜,深闺弥漫着无聊和空寂,她的思绪犹如远处的更漏声声,嘀嗒地响着,时断时续。夜风吹动筛帐的罗纹如水,帐上的绣鸳鸯似在窃窃私语,烛光轻摇着它孤独的影子,熏炉的香烟正悄悄地散去。

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
心中在把心上的人回忆,他正漫游天涯浪荡无迹,无处得知他的音信,无处去把他寻觅。只听得帘外雨潇潇,如不尽的相思泪,落在芭蕉叶上滴滴。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花间词全集: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1562、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76-4773、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158

秋夜香闺思寂寥,漏迢(tiáo)迢。鸳帷(wéi)罗幌(huǎng)(shè)烟销,烛光摇。
寂寥:寂寞空虚。漏迢迢:更漏之声悠长。古时以漏壶滴水计时。鸳帷:绣着鸳鸯的帷帐。罗幌:丝罗床帐。麝烟:焚麝香发出的烟。烟,一作“香”。

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更闻帘外雨潇(xiāo)潇,滴芭蕉。
玉郎:古代女子对丈夫的爱称。潇潇:风雨声,一作“萧萧”。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花间词全集: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1562、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76-4773、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158
秋夜香闺思寂寥,漏迢迢。鸳帷罗幌麝烟销,烛光摇。
正忆玉郎游荡去,无寻处。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

  这是又一阕抒写独处孤居、思念情人的怨苦情绪的小令。

  上片从时间的延续上来写孤独感、思念苦。“漏迢迢”是明写在寂寥的秋夜坐守香闺,只觉夜长迢迢,愁苦绵绵。后两句是暗喻的写法。“鸳帷”应是成双作对共枕同寐之处,可是现今单身只影坐守空房,徒让“麝烟销”。这麝香之烟练绕,本应熏欢情合抱的枕衾的,眼下徒然销尽散去在时间的流逝里;红烛之光原当在情侣携手共入鸳帐时熄灭了的,可是目前挑灯夜候,烛泪低垂,孤影摇晃。处处都暗写孤独,暗写长夜难度。下片从空间上写“无寻处”,那个“玉郎”不知到哪儿去寻花问柳了。空间的阻隔愈大,孤独的寂寥感也就愈深,时间的延续度也愈长,何况现今是“无寻处”,茫茫不知所去。词的结句非常含蓄有致。“更闻帘外雨潇潇,滴芭蕉”,从听觉角度来体现孤独的思念苦,来表现心境。雨打芭蕉,正是滴滴在心头,声声见苦情。同时,满耳雨打芭蕉声,正见出一种寂寥感。此时别无他声是令人更觉寂寥,而雨打芭蕉之声更比无声使人哀苦了。愈静愈孤寂,愈觉思念苦,雨点声声愈增静寂感,心境愈显豁地写出。此词意在言外,以物以景传情,显得委婉缠绵。比起《诉衷情》质朴中略见辛辣味的表现,这个女性似较前一个柔软温顺,尽管她们的痴情是一般的深。

  此词的成功之处在于艺术表现的颇具匠心。这首词突破了花间词醉心描摹外形身态的陋习,着意渲染主人公耳闻目见的景物,来突出“她”的心理感受。在这里,作者不在是一个轻薄无聊的旁观者,而是设身处地的在为主人公抒发哀怨,读来也便使人觉得有身临其境之感,无疑,这就很自然增强了艺术感染力。

  除此而外,这首词在结构安排上也颇有引人注目之处。全词按上下片分别从时间和空间两方面来着力刻画,成功地为闺怨主题提供了一个典型环境。上片的秋夜、更漏、麝香烛光,都刻画了时间的漫长难捱;而下片所写的“玉郎”出外游荡不知去向,又把女主人公的愁思置于一个广阔的空间里。这种“上穷碧落下黄泉”与“此恨绵绵无绝期”的组合,往往会有很浅的感染力。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237-2382、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江苏古籍出版社,1986:1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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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风回小院庭芜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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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春风回来,吹绿庭院杂草,柳树萌新芽,一年又一年的春天继续来到人间。独自依靠着栏杆半天没有话说,虽然竹声新月一如当年,却再无当年赏月时的处境和心绪。

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
乐曲还在继续演奏,酒宴未散,池水冰面开始溶解。夜深之时,华丽而精美的君室也变得幽深。我已鬓发斑白,年老体衰,难以承受这极度的忧思啊。

参考资料:

1、 杨敏如 .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 :中国书店 ,2003 :86-89 .2、 詹幼馨 .南唐二主词研究 :武汉出版社 ,1992 :100-104 .3、 王仲闻 .南唐二主词校订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7 :40-41 .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lán)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风:指春风。庭芜:庭院里的草。芜,丛生的杂草。柳眼:早春时柳树初生的嫩叶,好像人的睡眼初展,故称柳眼。春相续:一年又一年的春天继续来到人间。凭阑:靠着栏杆。竹声:竹制管乐器发出的声音。竹,古乐八晋之一,指竹制管乐器,箫、管、笙、笛之类。一说“竹声”为风吹竹叶之声。

笙歌未散尊罍(léi)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rèn)
笙歌:泛指奏乐唱歌,这里指乐曲。尊罍在:意谓酒席未散,还在继续。尊罍,一作“尊前”。尊,酒杯,罍,一种酒器,小口大肚,有盖,上部有一对环耳,下部有一鼻可系。池面冰初解:池水冰面初开,指时已初春。烛明香暗:是指夜深之时。香,熏香。画堂:一作“画歌”,一作“画楼”;一作“画阑”。指华丽而精美的君室。深:一作“声”,指幽深。青霜残雪:形容鬓发苍白,如同霜雪,谓年已衰老。思难任:忧思令人难以承受,即指极度忧伤。思,忧思。难任,难以承受。任:一作“禁”。

参考资料:

1、 杨敏如 .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 :中国书店 ,2003 :86-89 .2、 詹幼馨 .南唐二主词研究 :武汉出版社 ,1992 :100-104 .3、 王仲闻 .南唐二主词校订 :人民文学出版社 ,1997 :40-41 .
风回小院庭芜绿,柳眼春相续。凭阑半日独无言,依旧竹声新月似当年。
笙歌未散尊罍在,池面冰初解。烛明香暗画堂深,满鬓青霜残雪思难任。

  这是一首抒写伤春怀旧之情的作品。从全词看,充满着往事不堪回首的怨愁情思,应是李煜后期的作品,故也有人称其为是后主绝命词第二首。

  此词追昔抚今,在对生机盎然、勃勃向上的春景中寄寓了作者的深沉怨痛,在对往昔的依恋怀念中也蕴含了作者不堪承受的痛悔之情。周汝昌评之曰:“沉痛而味厚,殊耐咀含。学文者细玩之,可以识多途,体深意,而不徒为叫嚣浮化之词所动。”

  词的上片,写春景以引抒出对过去岁月的追忆。作者以景入情,用细腻的观察、清丽的语言极力刻画出了一幅生机勃勃的春光图。但“风回”一句也让读者隐约感到作者虽面对春色,心中却满是旧思的忧愤之情。“凭栏”句一出,词意渐明,“无言”中仿佛有千言万语。“依旧”是对往昔的怀恋,对现实的感慨。如果说上片还是清丽多于灰暗,春光胜于春愁的话,那么下片则是把上片原有的那一点点由回忆中升起的生机在现实的痛苦中消灭了。承接上片引出的对奢华生活的回忆更加深了对现实的不满和愁怨,“烛明”一句中孤独情思,到了“满鬓”一句无法自禁,哀怨至极。这是全词的点题之句,也是全词中最具情感震撼力的一句。

  全词描写生动,笔触细致,情景融汇,由景见情,由情生景,借伤春以怀旧,借怀旧以发怨,借发怨以显痛苦,结构精妙,意象生动,在感情上十分挚烈,艺术手法上相当成熟,是一篇难得的佳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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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帝乡·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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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遣情情更多?永日水堂帘下,敛羞蛾。
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

如何,遣情情更多?永日水堂帘下,敛羞蛾。
为什么呀为什么?越是消愁愁更多!终日徘徊在水堂帘下,把一双愁眉紧锁。

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
六幅的长裙拖曳在池边,缓缓的脚步荡起水上碧波。看着那满池的疏雨,正无情打着圆圆的嫩荷。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 .花间词全集 :当代世界出版社 ,2002 :188 .2、 房开江 崔黎民 .花间集全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0 :579-580 .3、 陈如江 .花间词 :浙江教育出版社 ,2007 :182-183 .

如何,遣(qiǎn)情情更多?永日水堂帘下,敛羞蛾(é)
如何:为何,为什么。遣情:排遣情怀。遣,排遣。永日:整天。水晶帘:用水晶制成的帘子,比喻晶莹华美的帘子。晶,一作“堂”。敛羞蛾:意谓紧皱眉头。

六幅罗裙窣(sū)地,微行曳(yè)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
六幅:六褶。罗裙:丝罗制的裙子。窣地:拂地。微行:轻缓的脚步。行,一作“云”。曳:拉。池:一作“地”。疏雨:稀疏小雨。团荷:圆的荷花。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 .花间词全集 :当代世界出版社 ,2002 :188 .2、 房开江 崔黎民 .花间集全译 :贵州人民出版社 ,1990 :579-580 .3、 陈如江 .花间词 :浙江教育出版社 ,2007 :182-183 .
如何,遣情情更多?永日水堂帘下,敛羞蛾。
六幅罗裙窣地,微行曳碧波。看尽满池疏雨,打团荷。

  人们在生活中,总不免会遇到悲痛伤心的事。有时愈是企图甩掉它,忘记它,却愈是不可能的,情思萦绕,不能自已。此时此刻,耳闻目睹,触处生愁,令人更增悲伤。这首词写的是一个多情女子因失意而产生的寂寞与怅惘。

  女主人公一开头就用二个字的短句自问,语意斩截而警醒。接着是自答:“遣情情更多”。问,问得突兀;答,答得坦诚。一心想排遣内心的情味,而这种情味却越发增添许多。语句是明明白白的,语意是含蓄无穷的。词有“词眼”,这一句就是此词的“眼”,相思、忧愁、离恨,一切的一切,都由这句传达;开头、中间、结尾,全篇都由这句绾联。此前未知多少事,尽在多情答问中。南宋女词人李清照亦曾唱出过“一种相思,两处离愁。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又上心头”这样深沉的相思曲。

  如果说上两句写的是内心的种种矛盾纠葛,那么,三、四两句写的就是外在的终日不展愁眉。永日,点明时间难捱日之长。从后面的“疏雨打团荷”来看,时令似乎是在夏季,而夏季是昼长夜短,但这里有意用“永日”,既含有“整天”的意思,也含有因相思难遣日更长的意味。这种写法,既强化了相思情,又深化了相思意,作者匠心可见。水晶帘,以富贵气的装饰写出少女的深闺秀阁。看来,这位少女雍容华贵,生活上是富裕的。但是,物质上的丰腴是不能掩盖得了精神上的空虚的。“敛羞峨”传达的正是这么一种形象:情窦初开最含羞的少女虽则美艳动人,但一个“敛”字,就写尽了她那满怀的忧思愁绪。“六幅”两句,工笔细描,极写服饰的华美与步姿的轻盈。王昌龄《采莲曲》的“荷叶罗裙一色裁”之句可资参证。曳碧波,描画少女行步时的习惯姿态,是双手拉着自己的裙子,缓缓走过,衣随人动,看上去仿佛晃动着阵阵清波。作者笔下的少女俨然青青年少,翩翩风韵,但惟其如此,上文“遣情情更多”一句才更能感染读者,也更能打动人们的心灵。

  最后两句,归结全篇,又回应开头。看尽,其实是百无聊赖的同义语,只有内心烦闷,无所事事的人,才有可能不惮枯燥,看遍池塘,用以消磨迟迟难过的时光。“满池”、“疏雨”,正反相间,自成机趣。打团荷,重在一个“团”字,荷叶如钱,团团池水面,而且映衬着夏日疏雨,雨成涟漪荷成团,人间反而未团圆,可谓“物态有意,人际无情”。词以“遣情”开端,以“情更多”作结,回环往复,一唱三叹,不由人不为之掩卷太息。

  此词紧紧围绕“遣情”两字展开。遣情,遣不了,反而“情更多”了。“永日”沉浸在痛苦中,不能摆脱。但她想竭力摆脱它,于是出外散步。结果触景伤情,在心中引起更大的伤感。一曲小词一波三折,跌宕生姿,将女子感情的起伏变化,曲曲传出。清陈廷焯评孙光宪词“气骨甚遒”,然“少闲婉之致”(《白雨斋词话》),而此词运其请健之笔,表现深婉之情,显豁而又含蓄,直快而又婉曲,在孙词中别开生面。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 :25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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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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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南唐开国已有四十年历史,幅员辽阔。宫殿高大雄伟与天际相接,宫苑内珍贵的草木茂盛,鲜花遍地,藤萝缠蔓。何时经历过刀枪剑戟、战火烽烟呢?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自从做了俘虏,心中忧思难解,已是憔悴消瘦,两鬓斑白。记忆最深的是慌张地辞别宗庙的时候,乐队还在演奏着别离的悲歌,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令我悲伤欲绝,只能面对宫女们垂泪。

参考资料:

1、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xiāo)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gē)
四十年:南唐自建国至李煜作此词,为三十八年。此处四十年为概数。凤阁:别作“凤阙”。凤阁龙楼指帝王能够居所。霄汉:天河。玉树琼枝:别作“琼枝玉树”,形容树的美好。烟萝:形容树枝叶繁茂,如同笼罩着雾气。识干戈:经历战争。识,别作“惯”。干戈:武器,此处指代战争。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bìn)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沈腰潘鬓:沈指沈约。后用沈腰指代人日渐消瘦。潘:潘岳。后以潘鬓指代中年白发。辞庙:辞,离开。庙,宗庙,古代帝王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犹奏:别作“独奏”。垂泪:别作“挥泪”。

参考资料:

1、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从他做南唐国君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北方强大的赵宋政权的威慑下过着朝不虑夕的日子,随时都有灭国为虏的危险,这在南唐君臣的心中投下了很深的暗影。大臣徐锴临终时就说:“吾今乃免为俘虏矣!”庆幸自己逃过了做亡国俘虏的下场。然而亡国的一天终于来了,宋太祖开宝八年(975)金陵为宋兵占领,李煜肉袒出降。作为俘虏,他与子弟四十五人被宋兵押往北方,从此开始了他忍辱含垢的生活。三年之后,宋太宗毕竟容不下这个亡国之君,将他毒死在汴京,时仅四十二岁。此词便写于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南唐开国已有四十年历史,幅员辽阔。

  南唐自先主李昪于公元938年立国,至975年后主亡国,计三十八年,称四十年是举成数言。版图共有三十五州,方圆三千里,定都金陵,当时堪称大国。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这三句是说,宫殿高大雄伟,可与天际相接,宫苑内珍贵的草木茂盛,就像罩在烟雾里的女萝。在这种奢侈的生活里,我哪里知道有战争这回事呢?

  宫中危楼高阁,栖凤盘龙,上迫云霄;御园内遍布名花奇树、草木葳蕤,烟聚萝缠,一派豪华浓艳的景象。据宋人笔记中载,南唐宫中以销金红罗罩壁,以绿钿刷隔眼,糊以红罗,外种梅花;梁栋、窗壁、柱栱、阶砌等都作隔筩,密插杂花,可见其豪奢。所以此词的上片可视为实录,而且写得词意沉雄,气象宏大,与当时盛行于词坛的花间派词风格迥异,已开后来宋人豪放一路。上片结拍:“几曾识干戈?”顺着前面豪华安逸的宫廷生活而来,峰回路转,承上启下,生出下片屈为臣虏的情景,转折之妙全在于自然流走,绝无拗折痕迹。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这两句是说,自从做了俘虏,我因为在忧虑伤痛的折磨中过日子而腰肢减瘦、鬓发斑白。“沈腰”暗喻自己像沈约一样,腰瘦得使皮革腰带常常移孔,而“潘鬓”则暗喻词人自己像潘岳一样,年纪不到四十就出现了鬓边的白发。连着这两个典故,描写词人内心的愁苦凄楚,人憔悴消瘦,鬓边也开始变白,从外貌变化写出了内心的极度痛苦。古人说忧能伤人,亡国之痛,臣虏之辱,使得这个本来工愁善感的国君身心俱敝。李煜被俘之后,日夕以眼泪洗面,过着含悲饮恨的生活。这两个典故即是他被虏到汴京后的辛酸写照。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后三句是说,最使我记得的是慌张的辞别宗庙的时候,宫中的乐工还吹奏起别离的歌曲,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令我悲伤欲绝,只能面对宫娥们垂泪而已。教坊的音乐是李煜平日所钟爱的,他前期的不少词中都有听乐的记载,然而此时笙歌已不复能给人带来欢乐,却加深了别离的悲凉。从一国之主骤然沦为阶下之囚,李煜的感受自然是深沉悲痛的,然而千愁百感从何说起,况且面对着这些幽居深宫的宫女,于是只能挥泪而别。

  此词上片写繁华,下片写亡国,由建国写到亡国,极盛转而极衰,极喜而后极悲。中间用“几曾”“一旦”二词贯穿转折,转得不露痕迹,却有千钧之力,悔恨之情溢于言表。作者以阶下囚的身份对亡国往事作痛定思痛之想,自然不胜感慨系之。此词回顾事国时的繁华逸乐:那四十年来的家国基业;三千里地的辽阔疆域,竟都沉浸在一片享乐安逸之中。“几曾识干戈”既是其不知珍惜的结果,同时也是沦为臣虏的原因。记叙离别故国时哭辞宗庙的情景,写来尤为沉痛惨怛。其事虽见载于《东坡志林》但出自后主之手,更觉凄惨苦涩,不失为一个丧国之君内心的痛苦自白。

参考资料:

1、 王镇远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153-1542、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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