鹊桥仙 七夕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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觚棱日落,宫衣初卷,隐隐云輧欲驾。金蛇玉虎太颠狂,误此刻、天孙无价。

故园何处,针楼明月,依旧一眉如画。谁言客鬓久经霜,似才共、玉环盟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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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绳孙

(1623—1702)江苏无锡人,字荪友。以诗古文辞擅名。康熙十八年,以布衣举博学鸿儒,试日仅赋一诗而出。授检讨,修《明史》,充日讲起居注官。迁右中允,乞归。工书画,有《秋水集》。 10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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浣溪沙·消息谁传到拒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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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究竟是谁传来消息说木芙蓉花开的时候那人就会归来?长天一色,两行大雁缓缓斜向南飞去,晚秋的景致益发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蒜头形的银制帘坠压着帘子,有人寂寞地独坐闺中,玉钗轻轻敲着竹,而心中的人踪迹杳无,菊花又盛开了,眼看重阳就要近了。

参考资料:

1、 王友胜,童向飞.纳兰词注:岳麓书社,2005年:第28页2、 (清)纳兰性德著.纳兰词笺注全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10:64-65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yàn)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浣溪沙:唐教坊曲名,因春秋时期人西施浣纱于若耶溪而得名,后用作词牌名,又名“浣溪纱”“小庭花”等。此调有平仄两体。全词分上下两片,上片三句全用韵,下片末二句用韵,过片二句用对偶句的居多。音节明快,句式整齐,易于上口,为婉约派与豪放派多数词人所常用。拒霜:木芙蓉花,俗称芙蓉或芙蓉花,仲秋开花,耐寒不落,故名。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chāi)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银蒜:银制的蒜形帘押。玉钗敲竹:用玉钗轻轻敲竹,表示心事难耐,借以排遣愁怀。一作“玉钗敲烛”。

参考资料:

1、 王友胜,童向飞.纳兰词注:岳麓书社,2005年:第28页2、 (清)纳兰性德著.纳兰词笺注全编.天津:天津人民出版社,2013.10:64-65
消息谁传到拒霜?两行斜雁碧天长,晚秋风景倍凄凉。
银蒜押帘人寂寂,玉钗敲烛信茫茫。黄花开也近重阳。

  从词的内容来看,这是写重阳节到来,诗人又深切地怀念起往日的情人来了,他彷徨不安,踌躇难耐,遂赋此以排遣孤寂无聊的幽情。值得注意的是词全从对方落笔,这就加倍地表现出他那强烈而深挚的怀念之情。

  这首词上片写室外秋景及心境:拒霜花开,斜燕南飞,而征人消息杳然,无人传递,倍感秋色凄凉。此处秋景其实清爽:拒红霜,晴空碧,雁斜飞,并无黯淡之状。元代白珽《西湖赋》云:“秋荣不淡,拒霜已红。”然而木芙蓉性颇耐寒,且能“千株扫作一番黄,只有芙蓉独自芳。”(苏轼《和陈述古拒霜花》),虽时至晚秋而红艳如故。唐李群玉《九日》诗云:“半岭残阳衔树落,一行斜雁向人来。”黄昏残阳,斜雁向人,色彩昏暗,氛围悲凉;而此处则是碧空如洗,天阔气清,斜雁南飞,氛围开朗。思妇眼中之秋景乃“有我之境”:或许征人有约中秋返家团聚,此时拒霜已开,不见人归,虽花红而难令伊人心暖;常言鸿雁传书,如今雁群斜飞未传征人消息,虽天碧亦是伤心碧,只能令伊人心伤。因此,凄凉的并非秋色,实乃思妇心境。

  下片写室内情形及愁绪:帘幕低垂,因以银蒜相压而纹丝不动,伊人寂寞难熬,只能以玉钗敲竹派遣烦愁。敲竹的细节刻画乃词人独创,此处伊人以玉钗敲竹,其声极不堪,其情更愁惨,确是奇绝之笔。结局写菊花盛开,时近重阳,征人归期乃“信茫茫”,既与首句意象呼应,又启人联想:伊人独守闺房,心境凄凉,愁思如缕,已是“人比黄花瘦”。(李清照《醉花阴·九日》)全词景情俱到,亦情亦景,交织浑融,读起来凄凉孤苦,使人惆怅不欢。 

  这首词在意象使用上主要采用了渲染法,尤其是对“秋”的渲染。不知何时,思念的人在远方传来消息说秋天会回到她的身边,于是秋就超出本身作为季节的含义,成为了相见的时间,成为期盼的季节。这词中首先是“拒霜”花开,然后“两行秋雁”,后更直接说“晚秋风景”、“黄花开”以及“近重阳”,这些都在刻意点染季节。可以说这首词是通过渲染秋来突出愁,要表达的正是期待落空的愁思。

  除用渲染法表达情感外,词中还恰如其分地运用了点染法,对“闲”进行了很好的点染。下片三句中人寂寞凄凉,万事无心,百无聊赖,无尽空虚,尤其是“玉钗敲烛”一句,表现的何等空虚。词中通过渲染和点染的结合,表现出客观世界的“秋”以及浅层内心世界的“闲”,从而将深层次的“凄凉”表达出来。

参考资料:

1、 宋墨著.此生拼却红颜醉 纳兰容若的情与词.北京:中华工商联合出版社,2014.05:107-111页 2、 (清)纳兰性德著;田萍注解,纳兰词全集鉴赏,中国画报出版社,2013.04,第1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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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子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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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寒云盘桓在那陡峭绝壁之间,一座危亭孤零零的挺立在落日余晖下。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历经六朝兴亡的江水仍在匆匆急行,江上几只白鸥依旧翩翩闲闲。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暮霭中,秋雨后的江城绿意消减更显幽暗,天空却被映照的更加蔚蓝。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燕子矶头是谁在独坐垂钓呢?已是夕阳西下还不知道回家。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燕子矶:地名。在江苏省南京市东北部观音山。突出的岩石屹立长江边,三面悬絶,宛如飞燕,故名。在古代是重要渡口。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终古:久远。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把钓:垂钓,垂钓的人。向夕:傍晚;薄暮。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
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
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
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

  丰子恺先生在谈中国画的构图问题时,曾经提到“绘图中物体的重量”。他说在一切物体之中,动物最重,动物中又以人为最重;次重的是人造物,如车船、房屋、桥梁等等;最轻的是云烟、山水一类的自然物。所以一幅画中,青山绿水尽可以作为主体,家屋舟车就不宜太近画边;而倘把人物也描在画边,则整幅画一边轻,一边重,就要失却平衡了。清初著名诗人施闰章并不是一位画家,然而他这首描写南京燕子矶的小诗,却仿佛深得了画中三味似的。

  “绝壁寒云外,孤亭落照间”这一联起得突兀,仿佛画手只在挥笔之间,就让燕子矶那三面悬绝的气势升腾于纸上了。那陡峭的岩壁,宛如斧劈刀削一般,好不摄人心魄。一抹铅色的“寒云”,盘恒在嵯峨绝壁之间,缥缥缈缈,使这块突出江边的巨岩,显得更加峻拔高远,像险峰一样逼人仰视了。在空阔疏朗的叽顶,诗人还精心描画了一座危亭。它“孤”零零地挺立在落日的余晖中,悄然对水,即衬出了燕子矶的奇绝,又使画面于寒冽中增生了许多暖意。

  南京是著名的古都。在这座江浪涌撼的石头城里,不知演绎了多少悲恨和续的历史古事;那六朝的兴废,王谢的风流,秦淮的艳迹,总会引起后世凭临者的悠然遐想,令他们生出些苍凉和凄清的感怀。然而浩瀚的江水,却仿佛对这一切都全然不顾,依然不舍昼夜地匆匆前行。雨后的急流挟裹着飞腾的浪花,拍打着坚硬的矶石。几千年了,江水幽幽好像从没有过多少变化。而江上的白鸥,尽管不知已改换了多少世代,却也还是那样的翩翩闲闲。“六朝流水急,终古白鸥闲”两句为我们勾勒的,正是词家也曾描摹过的“满江急水,几处白鸥”的江上近景。疏劲的笔触中不失优柔之致。赋予了空阔的画境以错落有致的层次感。透过“六朝”,“终古”这些表现悠远时空的字眼,人们虽也感受到了一种历史沧桑的淡淡思绪,但更多的则是“江天物色无人管”式的闲适和自得。

  画完了眼前风物,诗人又着意濡染画幅的背景。“树暗江城雨,天青吴楚山”的景象,大约是诗人极目远眺时见到的:一场秋雨过后,石头城里,吴楚一带群山中的树木,都消减了些许绿意。在暮霭中望去,便变得有些幽暗了,然而落照辉映的天空,却要比以往更觉蔚蓝、深邃和美丽。青天绿树的背景,为画幅衬上了清幽明丽的底色。画面中央的绝壁和孤亭,也因此显得愈加朗畅了。

  纵笔至此,诗意纯为写生。山水树木等自然物占了画面大部,落照中的“孤亭”(人造物)则占了画面的主位。如果说在这幅画中,山水好比是人的面影,亭台犹如是面上之修眉,那么“矶头谁把钓,向夕未知还”一句,无疑就是这幅画的“点睛”之笔,也是这首诗的“诗眼”所在了。此句一下,整首诗立时变得气韵生动,连静寂的大自然也恍若有情了。在这两句中,诗人勾勒出了一个悠闲的“把钓”者形象;他孤身独坐于燕子矶头,已经很久了,还未曾离去。夕阳西下,暮霭渐浓,他却好像完全没有感觉到一样——只是手把钓竿,默然无语。他是在俯赏悠悠的长流,顾盼翩飞的白鸥,还是在领略青峰、绿树向晚的肃穆和安馨?这是诗中最富于意蕴的一刻,令人感到:无限的时空,连同江、云、鸥、树和远处的石头城,此刻似乎全都凝聚、流散在了这位披着霞彩悠然“把钓”者的竿头了。

  《芥子园画谱》中曾说:“山水中点景人物”,“全要与山水有顾盼。人似看山,山亦是俯而看人;琴须听月,月亦似静而听琴。方使观者有恨不跃入其内,与画中人争坐位。”——是的,面对施闰章写就的这样一幅走笔飘逸的画景,谁不想置身其中,而与画中人一“争座位”呢?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燕子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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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残灯风灭炉烟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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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灯残风灭,香炉之烟也已经变冷,相伴的只有自己孤单的身影。情愿喝得酩酊大醉,借清酒来麻醉自己,问世间醒眼的是什么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相聚难离别易,唯又离别之时的酒宴,喝完之后独自搔头。闲愁总是交付喝醉来入眠,只害怕醒来时候自己依然在酒器面前。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聂小晴注译.纳兰词全编笺注: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3.08:第220页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jí)醉清樽(zūn),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炉烟:熏炉或香炉之烟。“判教”句:意谓情愿喝得酩酊大醉,借清酒来麻醉自己。判:情愿、甘愿、不惜之意。清樽:酒器,借指清酒(清醇之酒)。亦作“ 青樽 ”。亦作“ 清罇 ”。醒眼:清醒之眼光。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sāo)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花间酒:谓美景良辰时之酒宴。搔首:以手搔头。焦急或有所思貌。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聂小晴注译.纳兰词全编笺注:北京联合出版公司,2013.08:第220页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判教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
难逢易散花间酒,饮罢空搔首。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

  “残灯风灭炉烟冷,相伴唯孤影。”起笔便是一副凄凉孤寂之境。夜风骤起,吹灭了摇曳的灯火,香炉里的烟灰早就凉透了。一阵风将房间里唯一的光明和温暖,不由分说地夺走了,只剩下一个孤零零的影子,伴着孤零零的词人。

  “判教狼藉醉清樽,为问世间醒眼是何人?”既然无人作伴,只有清酒陪伴自己。纳兰所说的“醒眼”之人,便是屈原这般不随波逐流,英雄式的理想主义者。纳兰又何尝不是在以屈原自喻。身边小人对权势趋之若鹜,纳兰始终冷眼以对,保持高洁之心,只是,这样一人对抗千军万马的日子,多么的孤单,多么的凄凉。

  “难逢易散花问酒,饮罢空搔首。”纳兰心事无人知,只有友人顾贞观懂他,但是相聚之日不多,不能时常与纳兰互诉衷肠,饮酒作诗。纳兰不住地叹息,别离漫长,相逢苦短,知己已去,剩自己一人面对这早早散了的宴席。酒喝光了,只能对着满桌的空杯搔首长叹。

  “闲愁总付醉来眠,只恐醒时依旧到樽前。”这句写得无限凄凉。既然闲愁萦怀,难以排遣,就让酒来麻醉它们吧,然后,再麻醉我自己,换得一时的安稳睡眠。可是醒来之后依然孑然一身,依然愁绪满怀、怕是又要到酒杯面前,喝得大醉一场。

  全词表达了词人对友人顾贞观的怀念之情以及对当时身世的无奈,情真意切。

参考资料:

1、 (清)纳兰性德著;何灏等注析.纳兰词:长江文艺出版社,2014.09:第17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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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慢·太湖纵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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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纵蛟虎纵横,太鱼出没,也把纶竿。太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
更残,黑雾杳漫漫,激电闪流丸。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归路欲寻铁瓮,望中陡落银盘。

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纵蛟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竿。龙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
眼中看到了什么呢?是有三万六千顷、江水浩浩荡荡的太湖。太湖宽广水深,幽壑藏蛟虎,但任它洪波浩荡,龙鱼出没,我自把定鱼竿独坐垂钓。龙威丈人在哪里呢?恍惚中只觉得他正约我一起登高纵目同上玉京。登高豪饮,酒醒之时只觉唇焦口燥,恰有洞庭山桔析酲解酒,喉舌生津。

更残,黑雾杳漫漫,激电闪流丸。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归路欲寻铁瓮,望中陡落银盘。
夜深更残,太湖黑雾弥漫,闪电激发,金蛇狂舞。有上界仙人,乘风飘飘而下,向我问候。突然想要栽遍黄竹,自创一片人间仙境。只是什么时候才能将这这一望无际的太湖水吸干呢?夜半归去,只见乌云消尽,一盘银轮似的明月悄悄落到了水底,太湖一片美好静谧。

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纵蛟(jiāo)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lún)竿。龙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
纶竿:钓竿。龙威丈人:古代仙人,相传吴王阖闾游禹山,遇龙威丈人,入洞庭湖取《禹书》一卷付之。

更残,黑雾杳(yǎo)漫漫,激电闪流丸。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归路欲寻铁瓮(wèng),望中陡落银盘。
黄竹:代指仙家福地,语出《穆天子传》。铁瓮:镇江子城,相传三国吴大帝孙权建此城时,内外皆甃以甓,坚固如金,故曰铁瓮城。

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太湖宽。纵蛟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竿。龙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
更残,黑雾杳漫漫,激电闪流丸。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归路欲寻铁瓮,望中陡落银盘。

  中国古典诗歌中的时空往往不是一种理念的逻辑的时空,而是一种情感化的时空,作者在心与物,情与景的交往过程中,因景生情后,大多还有一个为情置景,为情造境的过程,作者笔下景物多为经过变形、适于隐附情感的景物,其空间结构也大多带有模式化、象征化倾向。如狭小闺房,四隅庭院,多用以写心曲之封闭,内心之抑郁;而登高所见,平芜苍茫,则是一种迷惘而阔大的情感象征。若要抒发豪迈超逸,想落天外之意,一般则要借大海长川作背景,仙界梦境作导引。这首词也是采用了这种为情造境、借水生波之法,题目是太湖纵眺,其实写太湖冥想。笔下境界实中有虚,以虚为主。

  “眼中何所有?三万顷,大湖宽。”太湖横跨江浙两省,号称三万六千顷,湖中有岛屿数十,为东南一大名胜。起句一问一答,写太湖之浩浩荡荡,语带惊叹。在描写手法上,略去藻绘,不用工笔,只推出“三万顷”之茫茫湖面, 任读者想象湖水苍茫,一片空洞之景。“纵蛟虎纵横,龙鱼出没,也把纶竿”。山深则有虎豹,大泽必生龙蛇,浩瀚太湖,幽壑潜蛟,但任它洪波浩荡,鬼怪出没,我自把定纶竿,垂钓海鳌。当然,此钓非为鲈鱼来,只为陶写性情耳。这几句写景由静而动,又以万顷太湖龙鱼出没为背景,推出一位钓者形象,大有坐钓洪流,虹吸太阳之气概。“龙威丈人何在,约空中同凭玉阑干”。龙威丈人为古代仙人,相传吴王阖闾游禹山,遇龙威丈人,入洞庭湖取《禹书》一卷付之。无边太湖,包孕吴越,登高纵目,八面来风,披襟而当之,浩浩乎如凭虚而御空,飘飘乎如羽化而登仙。恍惚中只觉得有仙人相招,同上玉京。神游归来,“薄醉正愁消渴,洞庭山桔都酸”。登高豪饮,酒后虽意兴飞扬,但酒醒之时,不免唇焦口燥,这时恰好有洞庭山桔留酸软齿,析酲解酒,喉舌生津,口吻之间快意累累,又得一小神仙境界。人生贵在适意,成仙者,亦不过快意于当前也,冬日负曝,夏卧北窗,皆仙家境界也。

  词的上片风格豪爽,下片则一转,境界奇险而近于荒诞。“更残,黑雾杳漫漫,激电闪流丸”。夜已深,更已残,词人仍独立在太湖边,但此时太湖景色并非浩月千里浮光跃金,上下天光一碧万顷,而是黑雾弥漫,闪电激发,金蛇狂舞。这种奇险壮观的场景充满了一种宏大的气势,显示了一种崇高美的力量。康德列举崇高的实例时写道:“天边层层堆叠着的乌云里面挟着闪电和雷鸣,……飓风带着它摧毁了的荒墟,无边无界的海洋,怒涛狂啸着,一个洪流的高瀑。”(《判断力批判》)作者置身在这么一种雄奇险恶的自然面前,感受到了宇宙的另一种实相,再次进入了一种“非想非非想”的境界。“有上界神仙,乘风来往,问我平安”。值得称道的是,作者笔下的形体巨大奇险莫测的自然客体形象并不是一种与主体分享的庞然可怖的对立物,而是诗人心灵追求的赋形,在这充满奇情险境的太湖面前,诗人表现的不是恐惧与卑伏,而是感受到了一种自由旷放的解放,词人在幻觉中见到上界仙人,乘风御气,泠然而行,是多么地自在自得。而且云中诸君并不是金刚怒目式的可怕形象,而是飘飘而下,亲切慰问,富有浓郁的人情味。在这种幻景的背后,表现了诗人渴求轻举逸飞,与雄奇大自然合为一体的超迈意识。“思量要栽黄竹,只平铺海水几时干?”“黄竹”代指仙家福地,语出《穆天子传》。因歆慕仙家之自在生活,词人突发奇想,思量要遍栽黄竹,即刻造成一片人间仙境。但三万六千顷茫茫湖面,平铺到天边,没有一口能吸尽西江水的本领。又怎能片刻之间化沧海湖泊为桑田竹地呢?人生总是“有待”啊,但能得片刻逍遥也就是人生乐事了。至此,兴尽而归:“归路欲寻铁瓮,望中陡落银盘。”铁瓮指镇江子城,相传三国吴大帝孙权建此城时,内外皆甃以甓,坚固如金,故曰铁瓮城。词人夜半归去,只见乌云消尽,一盘银轮似的明月悄悄落到了水底,又是一个光风霁月,静影沉璧的美妙太湖,犹如诗人经历了感情上的巨大起伏后,又回归到一种平静之中。

  这首词驰骋想象,杂糅仙境,形象迭出,频繁转换,充满了神奇恍惚,光怪陆离的趣现实描写,造成了一种剧烈的令人惊叹的审美效果。作者所描写的仙境以虚为主,为了抒发豪迈超逸的情致而改造了实有景象,塑造了一个神秘险怪的太湖形象。

参考资料:

1、 喜马拉雅.木兰花慢·太湖纵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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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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雾树溟潆叫乱鸦,湿云初变早来霞。
东风已绿先春草,细雨犹寒后夜花。
村艇隔烟呼鸭鹜,酒家依岸扎篱笆。
深居久矣忘尘世,莫遣江声入远沙。

雾树溟潆叫乱鸦,湿云初变早来霞。
树木笼罩在迷朦的烟雾之中,乌鸦在鸣叫,宿雨初霁,残云旭日辉映成霞。

东风已绿先春草,细雨犹寒后夜花。
东风已经吹绿了早春的春草,小雨天气早晨仍然感觉到寒意。

村艇隔烟呼鸭鹜,酒家依岸扎篱笆。
村里小船上的人隔着烟雾在呼唤自家的鸭子,酒家沿着河岸扎着篱笆。

深居久矣忘尘世,莫遣江声入远沙。
长久以来远离尘嚣,不要让江涛之声传入遥远的水村。

参考资料:

1、 衣殿臣编《郑板桥诗词选》(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84页

雾树溟(míng)(yíng)叫乱鸦,湿云初变早来霞。
溟潆:模糊不清。湿云:雨后云。

东风已绿先春草,细雨犹寒后夜花。
先春:早春。后夜:指早晨。

村艇(tǐng)隔烟呼鸭鹜(wù),酒家依岸扎篱笆。

深居久矣忘尘世,莫遣(qiǎn)江声入远沙。
深居:谓远离尘嚣之世。远沙:远村。江南水村多以“沙”命名。

参考资料:

1、 衣殿臣编《郑板桥诗词选》(北京:大众文艺出版社2009):8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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