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罕人事,穷巷寡轮鞅。
住在郊野很少与人结交往来,偏僻的里巷少有车马来往。
白日掩荆扉,虚室绝尘想。
白天柴门紧闭,在幽静的屋子里屏绝一切尘俗的观念。
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墟曲中 一作:墟曲人)
耕作之余不时到田里,把草拨开,和农民随意交往。
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见面之后不谈世俗之事,只说田园桑麻生长。
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
田里的桑麻已经渐渐长高,我垦种的土地面积也日渐增广。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
经常担心霜雪突降,庄稼凋零如同草莽。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372页2、 邓安生.孟浩然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113、 刘继才.陶渊明诗文译释.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43-544、 曹明纲.陶渊明鲍照谢灵运诗文选评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24-285、 唐满先.陶渊明诗文选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21-266、 郭维森 包景诚.陶渊明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53-59野外罕人事,穷巷寡(guǎ)轮鞅(yāng)。
野外:郊野。罕:少。人事:指和俗人结交往来的事。陶渊明诗里的“人事”、“人境”都有贬义,“人事”即“俗事”,“人境”即“尘世”。穷巷:偏僻的里巷。鞅:马驾车时套在颈上的皮带。轮鞅:指车马。
白日掩荆(jīnɡ)扉(fēi),虚室绝尘想。
白日:白天。荆扉:柴门。尘想:世俗的观念。这两句是说白天柴门紧闭,在幽静的屋子里屏绝一切尘俗的观念。
时复墟(xū)曲中,披草共来往。(墟曲中 一作:墟曲人)
时复:有时又。曲:隐僻的地方。墟曲:乡野。披:拨开。这两句是说有时拨开草莱去和村里人来往。
相见无杂言,但道桑麻长。
杂言:尘杂之言,指仕宦求禄等言论。但道:只说。
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
常恐霜霰(xiàn)至,零落同草莽(mǎng)。
霰:小雪粒。莽:草。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372页2、 邓安生.孟浩然诗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113、 刘继才.陶渊明诗文译释.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43-544、 曹明纲.陶渊明鲍照谢灵运诗文选评 .上海古籍出版社:2002年,24-285、 唐满先.陶渊明诗文选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1:21-266、 郭维森 包景诚.陶渊明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2:53-59陶渊明“性本爱丘山”,这不仅是因为他长期生活在田园之中,炊烟缭绕的村落,幽深的小巷中传来的鸡鸣狗吠,都会唤起他无限亲切的感情;更重要的是,在他的心目中,恬美宁静的乡村是与趋膻逐臭的官场相对立的一个理想天地,这里没有暴力、虚假,有的只是淳朴天真、和谐自然。因此,他总是借田园之景寄托胸中之“意”,挖掘田园生活内在的本质的美。《归园田居》组诗是诗人在归隐初期的作品,第一首《归园田居·少无适俗韵》着重表现他“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的欣喜心情,这一首则着意写出乡居生活的宁静。
开头四句从正面写“静”。
“野外罕人事,穷巷寡轮鞅。”诗人“久在樊笼”之后,终于回归田园,他摆脱了“怀役不遑寐,中宵尚孤征”的仕官生活,就极少有世俗的交际应酬,也极少有车马贵客——官场中人造访的情景,他总算又获得了属于自己的宁静。诗句的字里行间,透露出一片自得之意,那正是摆脱了官场的机巧,清除了尘俗的应酬“复得返自然”之后的深切感受。
“白日掩荆扉,虚室绝尘想。”在“白日”大好的时光,可以自由地掩起柴门,把自己关在虚空安静的居室里,让那些往昔曾萦绕于心间令人烦恼的尘俗杂念,彻底断绝。那道虚掩的柴门,那间幽静的居室,已经把尘世的一切喧嚣,一切俗念都远远地摒弃了。
诗人的身心俱静。在这四句中,诗人反复用“野外”、“穷巷”、“柴扉”、“虚室”来反复强调乡居的清贫,暗示出自己抱贫守志的高洁之心。
“时复墟曲中,披草共来往。”墟曲中:一作墟里人。墟曲,墟里、乡野。曲:乡僻。披:拨开。这两句是说,经常涉足偏僻村落,拨开草丛相互来往。
“相见无杂言,但话桑麻长。”这两句是说,相见不谈世俗之事,只说田园桑麻生长。
虚掩的柴门也有敞开之时,诗人时常沿着野草丛生的田间小路,和乡邻们来来往往;诗人也并非总是独坐“虚室”之中,他时常和乡邻们共话麻桑,可见他在劳动中同农民也有了共同语言。在诗人看来,与淳朴的农人来往,绝不同于官场应酬,不是他所厌恶的“杂言”。与充满权诈虚伪的官场相比,这里人与人的关系是清澄明净的。这是以外在的“动”来写出乡居生活内在的“静”。
“桑麻日已长,我土日已广。”土:指被开垦的土地。这两句是说,我田桑麻日渐长高,我垦土地日渐增广。
“常恐霜霰至,零落同草莽。”霰:小冰粒。草莽:野草。莽:密生的草。这两句是说,经常担心霜雪降临,庄稼凋零如同草莽。
当然乡村生活也有他的喜惧。庄稼一天一天生长,开垦的荒地越来越多,令人喜悦;同时又生怕自己的辛勤劳动,遭到自然灾害,毁于一旦,心怀恐惧。这里的一喜一惧,反映着经过乡居劳动的洗礼,诗人的心灵变得明澈了,感情变得纯朴了。这是以心之“动”来进一步展示心之“静”。
诗人用质朴无华的语言、悠然自在的语调,叙述乡居生活的日常片断,让读者在其中去领略乡村的幽静以及心境的恬静。全诗流荡着一种古朴淳厚的情味。元好问曾说:“此翁岂作诗,直写胸中天。”诗人在这里描绘的正是一个宁静谐美的理想天地。
参考资料:
1、 刘继才.陶渊明诗文译释.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43-542、 刘继才.陶渊明诗文译释.哈尔滨: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86:43-543、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3:523-5324、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951-952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诸葛亮亲自在田地中耕种,喜爱吟唱《梁父吟》,他身高八尺,常常把自己和管仲、乐毅相比,当时人们都不承认这件事。只有博陵的崔州平,颍川(河南禹州)的徐庶与诸葛亮关系甚好,说确实是这样。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
适逢先帝刘备驻扎在新野。徐庶拜见刘备,刘备很器重他,徐庶对刘备说:“诸葛孔明这个人,是人间卧伏着的龙啊,将军可愿意见他?”刘备说:“您和他一起来吧。”徐庶说:“这个人只能你去他那里拜访,不可以委屈他,召他上门来,将军你应该屈尊亲自去拜访他”。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因此先帝就去隆中拜访诸葛亮,总共去了三次,才见到诸葛亮。于是刘备叫旁边的人退下,说:“汉室的统治崩溃,奸邪的臣子盗用政令,皇上蒙受风尘遭难出奔。我不能衡量自己的德行能否服人,估计自己的力量能否胜任,想要为天下人伸张大义,然而我才智与谋略短浅,就因此失败,弄到今天这个局面。但是我的志向到现在还没有罢休,您认为该采取怎样的办法呢?”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诸葛亮回答道:“自董卓独掌大权以来,各地豪杰同时起兵,占据州、郡的人数不胜数。曹操与袁绍相比,声望少之又少,然而曹操最终之所以能打败袁绍,凭借弱小的力量战胜强大的原因,不仅依靠的是天时好,而且也是人的谋划得当。现在曹操已拥有百万大军,挟持皇帝来号令诸侯,这确实不能与他争强。孙权占据江东,已经历三世了,地势险要,民众归附,又任用了有才能的人,孙权这方面只可以把他作为外援,但是不可谋取他。荆州北靠汉水、沔水,一直到南海的物资都能得到,东面和吴郡、会稽郡相连,西边和巴郡、蜀郡相通,这是大家都要争夺的地方,但是它的主人却没有能力守住它,这大概是天拿它用来资助将军的,将军你可有占领它的意思呢?益州地势险要,有广阔肥沃的土地,自然条件优越,高祖凭借它建立了帝业。刘璋昏庸懦弱,张鲁在北面占据汉中,那里人民殷实富裕,物产丰富,刘璋却不知道爱惜,有才能的人都渴望得到贤明的君主。将军既是皇室的后代,而且声望很高,闻名天下,广泛地罗致英雄,思慕贤才,如饥似渴,如果能占据荆、益两州,守住险要的地方,和西边的各个民族和好,又安抚南边的少数民族,对外联合孙权,对内革新政治;一旦天下形势发生了变化,就派一员上将率领荆州的军队直指中原一带,将军您亲自率领益州的军队从秦川出击,老百姓谁敢不用竹篮盛着饭食,用壶装着酒来欢迎将军您呢?如果真能这样做,那么称霸的事业就可以成功,汉室天下就可以复兴了。”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刘备说:“好!”从此与诸葛亮的关系一天天亲密起来。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关羽、张飞等人不高兴了,刘备劝解他们说:“我有了孔明,就像鱼得到水一样。希望你们不要再说什么了。”关羽、张飞于是不再说什么了。
参考资料:
1、 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23[1].隆中对原文及翻译.中华文本库.2014-08-25 亮躬耕陇(lǒng)亩,好(hào)为《梁父(fǔ)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yuè)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隆中:地名,今襄阳城西公里古隆中。对:回答、应对。亮:即诸葛亮,字孔明,徐州琅琊阳都人。躬:亲自。陇亩:田地。好:喜爱。为:唱。《梁父吟》:又作《梁甫吟》,古歌曲名。传说诸葛亮曾经写过一首《梁父吟》歌词。管仲:名夷吾,春秋时齐桓公的国相,帮助桓公建立霸业。乐毅:战国时燕昭王的名将,曾率领燕、赵、韩、魏、楚五国兵攻齐,连陷七十余城。莫之许:就是“莫许之”。莫,没有人。之,代词,指诸葛亮“自比于管仲、乐毅”。许,承认同意。惟:只有。友善:友好,关系好。信然:确实这样。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shù)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wǎng)驾顾之。”
先主:先,先帝,主,刘备。屯:驻扎。新野:现河南省新野县。器:器重、重视。谓:对,说,告诉。岂:大概,是否。之:代词,代诸葛亮。与俱来:与(之)俱来,和(他)一起来。俱。一起。就见:意思是到诸葛亮那里去拜访。就,接近、趋向。屈致:委屈(他),召(他上门)来。致,招致、引来。枉驾:屈尊。枉:委屈。驾:车马,借车马指刘备。顾:拜访。由是:因此。
由是先主遂(suì)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duó)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jué),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遂:于是,就。诣:去,到。这里是拜访的意思。凡:总共。乃见:才见到。因:于是,就。屏:这里是命人退避的意思。汉室倾颓:指汉朝统治崩溃、衰败。奸臣:指董卓、曹操等。窃命:盗用皇帝的政令。蒙尘:蒙受风尘,专指皇帝遭难出奔。东汉的京城本来在洛阳,董卓强迫汉献帝刘协迁都到陕西长安,曹操又强迫他迁都到河南许昌。孤:古代王侯的自称。这里是刘备自称。度德量力:衡量(自己的)德行(能否服人)估计(自己的)力量(能否胜人)。欲信:通“伸”,伸张。想。而:表转折。智术:智谋,才识。用:因此。猖蹶:这里是失败的意思。然:然而。犹:仍,还。已:停止,罢休。谓:认为。计:计策。安:疑问代词,怎么。出:产生。自:从。已来:已,通“以”,表时间。跨:占据。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xié)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miǎn),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dài)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sài),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不可胜数:数也数不清。胜,尽。比于:同,相比。众寡:人少。意思是兵力薄弱。克:战胜。为:以为,变成。者:的原因。非惟:不仅。抑:而且;亦:也。谋:筹划。今:现 在。挟:挟持,控制。令:号令。诸侯:这里指当时割据一方的军阀。此:这。诚:的确。争锋:争强,争胜。已历:已经经历。国险而民附:地势险要,民众归附。贤能为之用:为:被。可以为援:为:作为。援:外援。图:谋取。据:占据。利:物资。尽:全部取得。连:连接。通:到达。此用武之国:这是用兵之地,国:地方。意思是兵家必争之地。殆:大概。资:资助,给予。所以:用来。岂有意乎:可有意思吗?险塞:险峻的要塞。天府之土:指自然条件优越,物产丰饶,形势险固的地方。高祖:刘邦。因:依靠,凭。刘璋暗弱:刘璋(当时的益州牧)昏庸懦弱。殷:兴旺富裕。而:但是。存恤:爱抚、爱惜。恤:体恤、体谅。胄:后代。刘备是中山靖王刘胜(汉景帝刘启的儿子)的后代,所以称它“帝室之胄”。信义:信用道义。著:闻名。总揽:广泛地罗致。揽,这里有招致的意思。岩阻:险阻,指形势险要的地方。西和诸戎:向西和中国西部各族的和好。南抚夷越:向南安抚中国南部各族。内:对内。修:治理。政理:政治。将荆州之军:将:率领。宛、洛:河南南阳和洛阳这里泛指中原一带。身:亲自。川:平野。箪食壶浆:形容人民群众热情迎接和款待自己所爱戴的军队。诚如是:如果真像这样。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日:一天天。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悦:高兴。之:代词,代与诸葛亮关系变好这件事。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的独立性。犹:好像。愿:希望。
参考资料:
1、 人教版语文九年级上册23[1].隆中对原文及翻译.中华文本库.2014-08-25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
时先主屯新野。徐庶见先主,先主器之,谓先主曰:“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先主曰:“君与俱来。”庶曰:“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
由是先主遂诣亮,凡三往,乃见。因屏人曰:“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孤不度德量力,欲信大义于天下;而智术浅短,遂用猖蹶,至于今日。然志犹未已,君谓计将安出?”
亮答曰:“自董卓已来,豪杰并起,跨州连郡者不可胜数。曹操比于袁绍,则名微而众寡。然操遂能克绍,以弱为强者,非惟天时,抑亦人谋也。今操已拥百万之众,挟天子而令诸侯,此诚不可与争锋。孙权据有江东,已历三世,国险而民附,贤能为之用,此可以为援而不可图也。荆州北据汉、沔,利尽南海,东连吴会,西通巴、蜀,此用武之国,而其主不能守,此殆天所以资将军,将军岂有意乎?益州险塞,沃野千里,天府之土,高祖因之以成帝业。刘璋暗弱,张鲁在北,民殷国富而不知存恤,智能之士思得明君。将军既帝室之胄,信义著于四海,总揽英雄,思贤如渴,若跨有荆、益,保其岩阻,西和诸戎,南抚夷越,外结好孙权,内修政理;天下有变,则命一上将将荆州之军以向宛、洛,将军身率益州之众出于秦川,百姓孰敢不箪食壶浆以迎将军者乎?诚如是,则霸业可成,汉室可兴矣。”
先主曰:“善!”于是与亮情好日密。
关羽、张飞等不悦,先主解之曰:“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愿诸君勿复言。”羽、飞乃止。
《隆中对》就是写刘备前去拜访诸葛亮,请诸葛亮出山为他出谋划策。文章通过隆中对策,给读者塑造了诸葛亮这个具有远见卓识的政治家和军事家的形象。他善于审时度势,观察分析形势,善于透过现状,掌握全局,并能高瞻远瞩,推知未来。作者对诸葛亮这个人物形象的塑造,是逐步深入地完成的。
文章开头写他“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就颇耐寻味。“躬耕陇亩”,并不是简单地写他亲自耕作,而是着重说明他隐居于田野。于此读者可以想到,一个负有卓越才识的人而隐居不仕,必有重重忧事在心。而“好为《梁父吟》”,就正含蓄地揭示了这个问题。《梁父吟》,是古歌曲,是一首流传在齐鲁之间的感慨时事,忧伤战乱的歌曲。诸葛亮吟诵这首歌曲,在于借古抒怀,以表达他感伤乱世的思想感情和对军阀混战的不满。作者用一“好”字,说明他并非偶尔一吟,可见其感慨之深。“身长八尺”,是外貌描写。但从这堂堂仪表的外貌描写里,不仅为了显示人物的魁伟英俊,而且也在于揭示人物的内心世界。所以作者接着写他“每自比于管仲、乐毅”,这就更看出他不同于芸芸众生。管仲,是春秋时期辅佐齐桓公“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成就霸业的显赫一时的豪杰。乐毅,是战国时期燕昭王的国相,曾率五国之师伐齐,拿下齐国七十余城,迫使齐王狼狈出奔的英雄。诸葛亮“自比于”他们,说明他和他们一样胸怀大志,决非庸人一流。对诸葛亮的自许,客观上也有不同的反响,对此作者也着意作了交代。“时人莫之许也。惟博陵崔州平、颍川徐庶元直与亮友善,谓为信然”。这里说的“时人”,自然是指当时社会上的一般人。他们“莫之许”,并不说明他才能低下,平生无大志,恰恰说明他深沉的性格特征,说明他不是那种夸夸其谈,锋芒毕露的人,而是一个声闻不彰,谨慎从事的人。因而不被“时人”真切了解,那是很自然的事。至于了解他的,与他“友善”的崔州平和徐庶,则完全承认诸葛亮的自许是符合实际的,决非妄自尊大。接着写徐庶向刘备推荐他,更见出他的神采非凡。徐庶说:“诸葛孔明者,卧龙也,将军岂愿见之乎?”他用“卧龙”一语,对诸葛亮作了崇高而又形象的评价。在封建时代,“龙”是被神化了的四灵之长,用“龙”来比喻诸葛亮,在当时可算是最高不过的评价了。然而又用一个“卧”字,说明他虽有卓绝的才干,却是英雄无用武之地。这又与文章的首句“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作了有机地呼应。“思贤若渴”的刘备听得有这样一个“卧龙”式的人物,自然是求之心切了。于是便脱口说出“与君俱来”。可是他并不了解诸葛亮决不奉迎以求闻达的为人,所以徐庶接着说:“此人可就见,不可屈致也。将军宜枉驾顾之。”这不仅把诸葛亮那种决不屈身俯就的品质和至高无上的尊严写了出来,而且也为刘备屈身亲往隆中求见诸葛亮作了铺垫,制造了气氛。刘备屈驾求见诸葛亮,“凡三往,乃见。”这既是对刘备是否真诚求贤下士的观察和考验,同时也是对诸葛亮自许甚高,决不轻易结交出仕的再次揭示。刘备“凡三往”求见诸葛亮,这就完全可以证明刘备的求贤下士是出自真心诚意,诸葛亮这才同他相见。刘备“三往”,旨在讨计问策,以成就大业。问策之前,刘备先“屏”去左右人等,这就进一步说明,他们虽然只是初次相见,但决非一般的往来酬酢,弄得如此机密,想必有大事相商。事实也正是这样。刘备“屏”去左右之后,首先从“汉室倾颓,奸臣窃命,主上蒙尘”的天下政治形势说起,表露他对汉室江山倾颓,皇帝遭到挟持的深切忧伤,以及对奸臣(主要指曹操)窃取政柄的强烈不满。接着又以十分谦逊的口吻和坚定的态度述说了自己“兴汉除奸”,“欲信大义于天下”的平生抱负。最后诚挚恳切地提出咨询,向诸葛亮求教,从而引出诸葛亮的对策。诸葛亮对策,是本文的重点,也是集中刻画诸葛亮这个卓越的政治家和军事家形象的重点。
诸葛亮在对策中,为刘备成就蜀汉大业规划了一条明确而又完整的内政、外交政策和军事路线,相当周详地描绘出了一个魏、蜀、吴鼎足三分之势的蓝图。这个蓝图,是建立在对现实进行科学分析的基础之上的。刘备后来就是基本上按照这个政治方案建立了蜀汉政权,形成了天下三分的政治局面。
从写作上看,本文的层次极为清晰,结构十分谨严。作者自始至终围绕着诸葛亮对策这个中心思想,围绕着诸葛亮这个人物形象进行叙写议论。作者先写“隆中对”前,次写“隆中对”时,后写“隆中对”后,结构布局一目了然。写“隆中对”前,采用了正面叙述的方法,写出了人物的生活、思想、交游及其社会声誉,这就粗略地勾勒出了诸葛亮其人的与众不同。继而又从侧面加以叙写,通过徐庶的荐举和刘备的屈驾“三往”,进而衬托出诸葛亮的才质非凡。这就为诸葛亮对策作了铺垫,制造了气氛。先有刘备之请,而后有诸葛亮之对,自然是顺理成章。如果说隆中对前,是通过作者的叙述和他人的反响来突出诸葛亮的高明的话,那么隆中对时,则是让人物自己登场现身说法,进行具体论述,从而更雄辩地展示人物的高明。基于诸葛亮对天下形势深刻观察和科学分析,把自己的对策作了有条不紊地论述。如前所述,他先论“不可争”与“不可图”,次论“可争”与“可图”,最后写“争”与“图”的具体步骤和规划,沿着事物本身发展的规律,由近及远,层层递进地阐述了自己的见解,这样写来,既精辟地论述了当前形势,又推断了将来的发展趋势。在论及建立根据地时,什么地方适宜,什么地方不适宜;什么地方先“图”,什么地方后“图”,谈得一清二楚。在论及统一大业时,先谈对内、对外等多方面的准备,后谈如何进攻,思路也十分清晰。而文中所写隆中对后的反响,不论是对人物形象的刻画,还是从文章的结构来看,都是一个有机的整体。
本文语言的概括精练,也达到了相当完美的高度。诸如写“亮躬耕陇亩,好为《梁父吟》。身长八尺,每自比于管仲、乐毅。”仅仅用22个字,就把诸葛亮的生活状况、思想状貌、体躯外貌以及生平抱负勾画出来。再如诸葛亮对策后写刘备的反响,只用一个“善”字,就把刘备对诸葛亮的高度评价和他此时此刻的心境写了出来。而当关、张“不悦”时,刘备仅用“孤之有孔明,犹鱼之有水也”这个通俗易懂的比喻,生动形象地道尽了他们之间不可分割的亲密关系。而其中似尽未尽的深刻内容,留待读者去寻思玩味。再就全文来看,篇幅也极为有限,然而却能把对策及其前前后后写得那么广阔,分析得那么透辟,论述得那么周详,也是难能可贵的。足见本文言简而意赅,文省而深刻的特色。《三国志》被时人誉为“善叙事,有良史之才”,于此可见一斑。
参考资料:
1、 《隆中对》教学设计.人民教育出版社.逝矣经天日,悲哉带地川。
太阳每天由东到西运行,时间日益流逝。河川日夜流逝,一去不返,真是可悲。
寸阴无停晷,尺波岂徒旋。
短短的光阴从不停留,尺寸的波浪怎能够自动回流?
年往迅劲矢,时来亮急弦。
岁月的逝去和到来犹如弓箭那样迅速。
远期鲜克及,盈数固希全。
久远的生命很少人能够达到,能活到百岁的本来就很少。
容华夙夜零,体泽坐自捐。
人的容颜每天都在凋谢,人的体力和精神也无缘无故地自动消耗着。
兹物苟难停,吾寿安得延。
生命本就难以停留,寿命本就难以延长。
俛仰逝将过,倏忽几何间。
人活在人世间,不过是瞬间而逝的事情。
慷慨亦焉诉,天道良自然。
即使对此怨愤不平也无济于事,因为这是自然的规律。
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
只恨我还没有建立功名,不能留名史册。
迨及岁未暮,长歌乘我闲。
趁着年岁还没有到晚年的时候,唱一曲长歌来表达自己的情志。
逝矣经天日,悲哉带地川。
逝矣经天日:是说每天太阳由东到西运行,使时间日益流逝。悲哉带地川:是说河川日夜流逝,一去不返,所以可悲。
寸阴无停晷(ɡuǐ),尺波岂徒旋。
晷:日影,此处指时间。
年往迅劲矢(shǐ),时来亮急弦。
矢:弓箭。
远期鲜克及,盈数固希全。
远期:久远的生命。鲜克及:很少能够达到。盈数:这里指人生百岁。
容华夙(sù)夜零,体泽坐自捐。
体泽:体力和精神。
兹物苟(gǒu)难停,吾寿安得延。
俛(miǎn)仰逝将过,倏(shū)忽几何间。
俛仰:同“俯仰”,比喻时间短暂。
慷慨亦焉诉,天道良自然。
但恨功名薄,竹帛无所宣。
竹帛:均为书写所用,这里代指史册。宣:记载、流传。
迨(dài)及岁未暮,长歌乘我闲。
靡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
衰颓零落秋已晚,寒露凄风相缭绕。
蔓草不复荣,园木空自凋。
蔓生的野草渐渐枯萎,园中林木也已凋零。
清气澄余滓,杳然天界高。
清凉的秋风澄净了空气中本已不多的尘埃,天宇茫茫愈显高远。
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
悲切的蝉鸣已然尽绝,成行的大雁鸣叫声响彻云霄。
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
万物更替常变化,人生在世亦复如此,岂能不劳累呢?
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
万物变迁,自古皆有灭亡,想念起来心中有如焦焚。
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
有什么可以使我称心呢?没有啊!所以,姑且饮酒自我陶醉吧!
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
千年的变化不是我所能了解的,还是来歌咏今朝吧。
参考资料:
1、 孟二冬 .陶渊明集译注 :昆仑出版社 ,2008-01 .靡(mǐ)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
靡靡:零落的样子。已夕:己晚。
蔓(màn)草不复荣,园木空自凋。
蔓草:蔓生的草。蔓:细长不能直立的茎,木本曰藤,草木曰蔓。
清气澄余滓(zǐ),杳然天界高。
余滓:残余的渣滓,指尘埃。
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xiāo)。
丛雁:犹群雁。丛:聚集。
万化相寻绎(yì),人生岂不劳?
万化:万物,指宇宙自然。
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
没:指死亡。
何以称(chèn)我情?浊酒且自陶。
称:适合。
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
永:延长。
参考资料:
1、 孟二冬 .陶渊明集译注 :昆仑出版社 ,2008-01 .这首诗是东晋时期陶渊明所作,本诗通过前八句的对于九月九日重阳节暮秋的景物描写,来抒发作者感时悲逝之情。本诗章法平简,前八句写景,后八句抒情。然而由于诗人的高超朴真,前后之间丝毫没有隔离之感,而是浑然一体,一样的自然洒脱。陶渊明写秋,可谓一绝。
“靡靡秋已夕,凄凄风露交。”写的是九月已是暮秋,凄凉的风露交相来到。“靡靡”,渐渐的意思。用这“靡靡”与下“凄凄”两个细声叠词,似乎也传出了深秋特殊的气息,这两句是概括描写,点明秋天将尽,风霜时下,定下凄清寒凉的基调。
“蔓草不复荣,园木空自凋。”有顽强生命力的蔓草也不再生长了,园中树木也纷纷凋零,这见出秋气摧败零落的厉害,“空自”,含有无可如何之意。这二句是凄凄风露交的结果之一,是前二句的续写,也是对自身生命价值的悲悼。
“清气澄余滓,杳然天界高。”抬眼望去,只见清凉的秋风澄净了空气中本已不多的尘埃,天界显得多么高远,正所谓天高气爽啊!是包含了天色和心理感觉两个方面,这“杳然天界高”中就显出了目接秋空时那种新鲜感、那种精神的超旷感。这二句着重写静,得力于作者炼字之功,犹如“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鸟瞬欢新节,泠风送馀善”之类一样清新,只是格调显得凄凉一些。
下面两句写“群动”,“哀蝉无留响,丛雁鸣云霄。”秋末有似哀鸣的几声蝉叫已然尽绝了,众雁早在云霄列阵,已然呜叫着从北方迁而来。这一息一鸣,把节序的变迁表现得更强烈了,那嘹唳的雁声又最能引发人的悲凉意绪。这二句是写动,述时光消逝得快;又借蝉雁哀鸣,写作者的哀感。这三个层次的描写,空间的变化、感觉的变化,历历分明。
后面八句“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是感想。
“万化相寻绎,人生岂不劳?”“万化”,万物的变化。“寻绎”,连续不断。万物演化变迁,那是循环往复的,有死有生,有生有死;人生在世亦复如此,岂能不劳累呢?这是指上面所写的那些变化。于是自然联想到人生。人生没有不忧劳的。正如后来欧阳修所说,“百忧感其心,万事劳其形,有动于中,必摇其精”,自然易于衰老了。万事万物都在生生灭灭,人也如此,人的生命总有终结的一天,死生的大哀曾纠缠过每一个有理智的人。陶渊明也不例外;何况今天是重阳节,这是个吉利的日子,九月九象征长久,这就更能激起他的忧生之嗟了。
“从古皆有没,念之中心焦”句这个“焦”字把那无可名状的痛苦表达出来了。然而,万物变迁,自古皆有灭亡,想念起来心中有如焦焚。写到这里可以说他的心情是极不平静,但他又是个通达的人,他不会像阮籍那样作穷途之哭的,他是有控制自己情绪的精神支柱,委运任化,顺乎自然。
“何以称我情?浊酒且自陶。千载非所知,聊以永今朝。”句,他说:有什么可以使我称心呢?没有啊!所以,姑且饮此浊酒吧,饮酒之中可暂得快乐千年的变化不是我所能了解的,还是来歌咏(永)今朝吧。执着于“今朝”,把握这可以把握的实在的人生。
最后二句意谓恢复到千载之前的淳真社会已然不可料想,那么,只有欢度今朝,自我完善了。这样他就可以做到“纵浪大化中,不喜亦不惧”。这里他似乎是在“借酒浇愁”,但并不怎么勉强。重阳节的习俗就是喝酒,这个应节的举动正好作了他消解万古愁的冲剂。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著.陶渊明诗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2.05:第98-99页2、 [晋]陶渊明著.陶渊明集:三晋出版社,2008.6:第79页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
人生在世就如无根之木、无蒂之花,又好似大路上随风飘转的尘土。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生命随风飘转,人生历尽了艰难,人们都已不再是最初的样子了。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都应该成为兄弟,又何必在乎骨肉之亲呢?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遇到高兴的事就应当作乐,有酒就要邀请近邻一起畅饮。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美好的青春岁月一旦过去便不会再重来,一天之中永远看不到第二次日出。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应当趁年富力强之时勉励自己努力奋斗,光阴流逝,并不等待人。
人生无根蒂(dì),飘如陌上尘。
蒂:瓜当、果鼻、花与枝茎相连处都叫蒂。陌:东西的路,这里泛指路。
分散逐风转,此已非常身。
此:指此身。非常身:不是经久不变的身,即不再是盛年壮年之身。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
落地:刚生下来。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
斗:酒器。比邻:近邻。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
盛年:壮年。
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
及时:趁盛年之时。
陶渊明《杂诗》共有十二首,此为第一首。王瑶先生认为前八首“辞气一贯”,当作于同一年内,作于晋安帝义熙十年(414),时陶渊明五十岁,距其辞官归田已经八年。这是一组“不拘流例,遇物即言”(《文选》李善注)的杂感诗。可以说,慨叹人生之无常,感喟生命之短暂,是这组《杂诗》的基调。
“人生无根蒂,飘如陌上尘。”无根蒂:形容飘泊不定。陌:路。这两句是说,人生在世就好像无根之木、无蒂之花,又好比是大路上随风飘转的尘土。
“分散随风转,此已非常身。”常身:常住之身。佛家认为常住之身具有永恒的法性,与死生变易无常的父母生身不同。这两句是说,由于命运变幻莫测,人生飘泊不定,种种遭遇和变故不断的改变着人,每一个人都不是最初的自我了。这四句诗,语虽寻常,却寓意奇崛,将人生比作无根之木、无蒂之花,是为一喻,再比作陌上尘,又是一喻,比中之比,象中之象,直把诗人深刻的人生体验写了出来,透露出至为沉痛的悲怆。
“落地为兄弟,何必骨肉亲?”落地:指诞生。这两句是说,既然每个人都已不是最初的自我,那又何必在乎骨肉之亲,血缘之情呢。来到这个世界上的都应该成为兄弟。
“得欢当作乐,斗酒聚比邻。”欢:欢愉。这两句是说,遇到高兴的事就应当作乐,有酒就应该聚在一起共饮。阅历的丰富往往使人对人生的悲剧性有更深刻的认识,年龄的增长常常使人更难以寻得生活中的欢乐和激动,处于政治黑暗时期的陶渊明更是如此。但他毕竟没有完全放弃美好的人生理想,本着“四海之内皆兄弟”的博爱精神,他转向官场宦海之外的自然去寻求美,在村居生活中去寻求精神上的欢乐,和村民们结下了深厚的情谊,这种欢乐平淡中和、明净淳朴。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难再晨:是说没有第二个早晨。这两句是说,壮年不会第二次到来,一天之内没有第二个早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这两句是说,趁着盛年之时应当勉励自己,光阴流逝不会等待人。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及时当勉励,岁月不待人。”结尾四句常被人们用来勉励年轻人要抓紧时机,珍惜光阴,努力学习,奋发上进。在今天,一般读者对这四句诗作如此理解,未尝不可。但在这首诗中,陶渊明的本意却与此大相径庭,是鼓励人们要活在当下,及时行乐。既然生命是这么短促,人生是这么不可把握,社会是这么黑暗,欢乐是这么难得,那么,对于生活中偶尔出现的一点点欢乐,就应该倍加珍惜,不要轻易放过,要及时抓住它,尽情享受。这种及时行乐的思想,我们必须要放在特定的历史环境下加以考察。它是指示标志着一种人的觉醒,即在怀疑和否定旧有传统的标准和信仰的条件下,人对自己生命、意义、命运的重新发现、思索、把握和追求。陶渊明在自然中发现纯净的美,在村居生活中找到了质朴的人际关系,在田园劳动中得到了自我价值的实现。
这首诗起笔即命运之不可把握发出慨叹,读来使人感到迷惘、沉痛。继而稍稍振起,诗人执著的在生活中寻找友爱,寻找着欢乐,给人一线希望。终篇慷慨激越,使人为之感奋。全诗用语朴实无华,取譬来自生活,质如璞玉,然而内蕴却极丰富,波澜跌宕,发人深省。
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578-579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