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
深秋的清晨,黄菊枝头显露出了阵阵寒意,人生短促,今朝有酒今朝醉。冒着斜风细雨吹笛取乐,酒醉里倒戴帽子、摘下菊花簪在头上。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要趁着身体健康努力加饭加餐,在佳人歌舞的陪伴下尽情欢乐。头上黄花映衬着斑斑白发,兀傲的作者就要以这副疏狂模样展示在世人面前,任他们冷眼相看。
参考资料:
1、 吕明涛,谷漟彝.宋词三百首:中华书局,2012.06:第90页、第105页2、 (北宋)苏轼等著.夏华等编译,豪放词 图文版:万卷出版公司,2012.01:107-1083、 《国学经典一本全》编委会.国学经典一本全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12:第641页4、 啄言.唐诗宋词原曲: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10:第234页黄菊枝头生晓寒。人生莫放酒杯干。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zān)花倒著冠。
莫放:勿使,莫让。簪花:以花插头。倒著冠:倒戴着冠儿。此句暗用山简典故,表现不拘世俗、风流自赏的生活态度。
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
黄花:同黄华,指未成年人。白发:指老年人。牵挽:牵拉,牵缠。付与:给与,让。冷眼:轻蔑的眼光。
参考资料:
1、 吕明涛,谷漟彝.宋词三百首:中华书局,2012.06:第90页、第105页2、 (北宋)苏轼等著.夏华等编译,豪放词 图文版:万卷出版公司,2012.01:107-1083、 《国学经典一本全》编委会.国学经典一本全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12:第641页4、 啄言.唐诗宋词原曲:中国华侨出版社,2013.10:第234页此词是黄山谷与甘居山野、不求功名的“眉山隐客”史应之互相酬唱之作,全词通过一个“淫坊酒肆狂居士”的形象,展现了山谷从坎坷的仕途得来的人生体验,抒发了自己胸中的苦闷和激愤。词中所塑造的狂士形象,是作者自己及其朋友史念之的形象,同时也是那一时代中不谐于俗而怀不平傲世之心的文人的形象。
上片是劝酒之辞,劝别人,也劝自己到酒中去求安慰,到醉中去求欢乐。首句“黄菊枝头生晓寒”是纪实,点明为重阳后一日所作。因史应之有和词,故自己再和一首,当亦是此数日间事。赏菊饮酒二事久已有不解之缘,借“黄菊”自然过渡到“酒杯”,引出下一句“人生莫放酒杯干”。意即酒中自有欢乐,自有天地,应让杯中常有酒,应该长入酒中天。“风前横笛斜吹雨,醉里簪花倒著冠”,着意写出酒后的浪漫举动和醉中狂态,表明酒中自有另一番境界。横起笛子对着风雨吹,头上插花倒戴帽,都是不入时的狂放行为,只有酒后醉中才能这样放肆。
下片则是对世俗的侮慢与挑战。“身健在,且加餐。舞裙歌板尽清欢。”仍是一种反常心理,其含意于世事纷扰,是非颠倒,世风益衰,无可挽回,只愿身体长健,眼前快乐,别的一无所求。这是从反面立言。“黄花白发相牵挽,付与时人冷眼看”,则是正面立言。菊花傲霜而开,常用以比喻人老而弥坚,故有黄花晚节之称。这里说的白发人牵换着黄花,明显地表示自己要有御霜之志,决不同流合污,而且特意要表现给世俗之人看。这自然是对世俗的侮慢,不可能为时人所理解和容忍。
此词以简洁的笔墨,勾勒出一个类似狂人的形象,抒写了山谷久抑胸中的愤懑,表现出对黑暗、污浊的社会现实无言的反抗。词中所塑造的主人公形象,以自乐自娱、放浪形骸、侮世慢俗的方式来发泄心中郁结的愤懑与不平,对现实中的政治迫害进行调侃和抗争,体现了词人挣脱世俗约束的高旷理想。主人公旷达的外表后,隐藏着无尽的辛酸与伤痛。
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恨隔炉烟看未真。
记得那年月夜,在西楼相会。你偷偷地抹去脸上的泪水。唱罢了歌儿,还皱着双眉。只恨香炉烟袅袅,你的容貌未看仔细。
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
别来光阴逝如水,楼外的柳丝,几次生绿。在尘世中奔波,我已很累。唯有你的娇容,时时在萦绕脑际。
参考资料:
1、 邓绍基,李玫.晏殊晏几道欧阳修诗词精选180首:山西古籍出版社,1995.10:第92页2、 杨恩成.宋词观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02:第135页西楼月下当时见,泪粉偷匀。歌罢还颦(pín)。恨隔炉烟看未真。
采桑子,词牌名,又名丑奴儿,罗敷媚等。双调四十四字,上下阙各四句三平韵。西楼,乃当时听歌见人之地,宋人词中多以“西楼”“西厢”“西窗”为名。泪粉偷匀:暗自擦干泪水,重把粉搽匀。还颦:却皱着眉。还,却。颦,皱眉。
别来楼外垂杨缕,几换青春。倦(juàn)客红尘。长记楼中粉泪人。
青春:春天。倦客红尘:厌倦了客居,指奔走在外。
参考资料:
1、 邓绍基,李玫.晏殊晏几道欧阳修诗词精选180首:山西古籍出版社,1995.10:第92页2、 杨恩成.宋词观止:陕西人民教育出版社,1998.02:第135页上阕追叙当时情景,尤能以寥寥数字传出歌女神情,栩栩生动。首句点时点地并点事。二、三两句写歌女神情,泪水冲洗着脸上的敷粉,而之所以“偷匀”者,怕席上诸人看出泪痕之故,仅此一句,已写出了歌妓那强颜欢笑以助人取乐的可怜处境。然而,尽管强颜欢笑,终于掩不住内心的辛酸,待得一曲歌罢,就更止不住愁情外露,这便是所谓“歌罢还颦”。从这里可以看出,作者对当时月下所见的这位歌女,既有喜爱之情,更多同情之心,缘此之故,就更想看得真切一点,可惜隔席而坐,缕缕炉烟遮挡了视线,以至于如今回想起来,只能记得一个朦胧的形象。
值得注意的是,作者对歌妓命运的同情是一贯的,如其《玉楼春》词云:“清歌学得秦娥似,金屋瑶台知姓字。可怜春恨一生心,长带粉痕双袖泪。从来懒话低眉事,今日新声谁会意。坐中应有赏音人,试问回肠曾断未?”看来作者每每就是那“坐中”“赏音人”,亦每每为她们的不幸而感怀伤神,这不难理解,因为作者自己就是一个“人百负之而不恨,己信人终不疑其欺己”的“痴人”。
下片写别后相忆,亦抒发自家身世之感。当时月下相见,犹恨未能看得真切,不意此后再也无缘相见,恍惚之间,竟是数年。这里,用了“几换青春”四字,意义双关,表面是说已过春光几度,暗里亦有“树犹如此,人何以堪”的感喟,字里行间,继续流露出对歌妓命运的关怀。接下自抒厌倦尘世之感,因有“一肚皮不合时宜”,所以颇引这“一春弹泪说凄凉”者为同调,那么,“长记楼中粉泪人”,就多少是由于“同是天涯沦落人”的缘故了。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钟振振.唐宋词鉴赏辞典: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10:340-341山坡陀兮下属江,势崖绝兮游波所荡如颓墙。
斜坡山冈啊下入江,山崖陡直啊被荡漾水波撞击后,好像一堵斜墙。
松茀律兮百尺旁,拔此惊葛之。
松树曲折啊百尺旁荫,挺拔的树干使千岁蘸惊哀。
上不见日兮下可依,吾曳杖兮吾僮亦吾之书随。
我上面见不到太阳啊下面可有依靠,牵引着我凭拐杖行走啊是家僮也是学生。
藐余望兮水中汦,颀然而长者黄冠而羽衣。
我遥远地望见啊水里附于山体如箸的东西,是挺立修长的长者、穿着草服和羽服的道士。
澣颐坦腹盘石箕坐兮,山亦有趾安不危,四无人兮可忘饥。
瀚海般舒身仰卧,盘石般两腿张开坐着啊,有基稳固不会动摇,四面空旷无人啊连饥饿都忘掉了。
仙人偓佺自言其居瑶之圃,一日一夜飞相往来不可数。
仙人偃俭自言他居住在仙境,一天一夜飞行往来不计次数。
使其开口言兮,岂惟河汉无极惊余心。
你叫他开口说话啊,难道只有那无边的银河惊怖我心。
默不言兮,蹇昭氏之不鼓琴。
沉默不说话啊,如蹇昭氏之不鼓琴。
憺将山河与日月长在,若有人兮,梦中仇池我归路。
蹇昭氏安然地能使山河和日月长在,假若有贤人出世啊,梦里的仇池山是我的归路。
此非小有兮,噫乎何以乐此而不去。
这不是狭小之地啊,噫嘻乎我怎么乐此而不去?
昔余游于葛天兮,身非陶氏犹与偕。
往日我游于葛天之地啊,身份不同陶氏人,还是难和他们和谐同趣。
乘渺茫良未果兮,仆夫悲余马怀。
飞升到那辽阔的部落不大吉祥啊,车夫悲叹我马有情意。
聊逍遥兮容与,晞余发兮兰之渚。
姑且逍遥啊从容闲适放任生活,沐浴我的头发啊于兰渚。
余论世兮千载一人犹并时,余行诘曲兮欲知余者稀。
我认为世事啊千年出一圣人犹如一时之事,余行路曲折啊真正了解的人稀少。
峨峨洋洋余方乐兮,譬余系舟於水,鱼潜鸟举亦不知。
峨峨洋洋啊我才快活啊,我好比船归属于水,鱼游鸟举也不感觉到。
何必每念辄得,应余若响,坐有如此兮人子期。
不必每一思念随意实现,应和我之音好似乐声,排位如此高之人啊乐人钟子期。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341-1344页山坡陀(tuó)兮下属江,势崖绝兮游波所荡如颓(tuí)墙。
坡陀:山势起伏貌。颓墙:倒塌的墙垣。
松茀(fú)律兮百尺旁,拔此惊葛之。
茀律:曲折貌。葛:植物名,落叶木质藤本。
上不见日兮下可依,吾曳(yè)杖兮吾僮(tóng)亦吾之书随。
藐余望兮水中汦(zhǐ),颀然而长者黄冠而羽衣。
汦:此同“坻”。
澣(huàn)颐(yí)坦腹盘石箕(jī)坐兮,山亦有趾(zhǐ)安不危,四无人兮可忘饥。
澣颐:澣,同浣。颐,指下巴。簿颐犹言洗脸。
仙人偓(wò)佺(quán)自言其居瑶之圃(pǔ),一日一夜飞相往来不可数。
偓佺:古传说中的仙人名。《神记》:“偓佺者,槐山采药父也,好食松实,能飞行。
使其开口言兮,岂惟河汉无极惊余心。
默不言兮,蹇(jiǎn)昭氏之不鼓琴。
憺(dàn)将山河与日月长在,若有人兮,梦中仇池我归路。
仇池:山名。在甘肃省,山有东西两门。盘道可登,上有水池,故名。
此非小有兮,噫(yī)乎何以乐此而不去。
噫乎:叹词。表示慨叹。
昔余游于葛天兮,身非陶氏犹与偕。
葛天:传说为远古时期的部落名。
乘渺茫良未果兮,仆夫悲余马怀。
怀:怀恋。
聊逍遥兮容与,晞(xī)余发兮兰之渚。
容与:从容闲舒。此句全用《九歌》。晞:晾干,《九歌》:“ 晞汝发兮阳之阿。”
余论世兮千载一人犹并时,余行诘(jié)曲兮欲知余者稀。
诘曲:屈曲,屈折。
峨峨洋洋余方乐兮,譬(pì)余系舟於水,鱼潜鸟举亦不知。
峨峨洋洋:本形容音乐高亢奔放,此形容欢乐之态。《列子·汤问》:“峨峨兮若泰山。……洋洋兮若江河。”
何必每念辄(zhé)得,应余若响,坐有如此兮人子期。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341-1344页第一层,写登大庾岭巅,观浈水,借史叹息不幸人生。“山坡陀”、“下属江”描绘岭的形景。“势崖绝”、“游波所荡如颓墙”,描绘水的势态。“松弗律”、“百尺旁”,描绘山水问的松貌。即景联想,追述历史,发出惊叹。接着写梦中的自我:“上不见日”,“下可依”,老了只有帮助“曳杖”的“吾僮”亦是“书随”。词人仿佛是“水中溉”,是“颀然”“长者”即“黄冠而羽衣”道士,是“擀颐坦腹”,“盘石箕坐”,是“山亦有趾安不危”,快活地过着“四无人兮可忘饥”的悠静生活。
第二层,幻想、追求仙境及仙人偓佺。一开头就以仙人的口气自报家门:我“仙人偓佺”,居“瑶之圃”仙境。论本事,“一日一夜飞相往来不可数;一“开口”,“河汉无极惊余心”,“默不言”,“蹇昭氏”“不鼓琴;论寿命,“憺将山河与日月长在”。“若有人”绍介“仙人俚俭”的“瑶之圃”,我将视为“梦中仇池”,梦中“归路”和归宿。这的确是广阔的仙境, “我何以乐此而不去”。除此,还有其它乐土,词人追慕偓佺,欲走仙人之路,显然是对召用无望的自我嘲笑。
第三层,写梦中神游、人生追求与晚年向往。一开头用“昔余游”三字,仿佛神话般的世界,也许是词人曾经有过的梦寐以求的幻境神游之地。“游于葛天”和“陶氏”这些古老部落——桃花源般的世界。尽管“身非”葛天、陶氏之民,但与他们“犹与偕”。在神游中遇到去理想国“乘渺茫”,“良未果”,“仆夫悲余马怀”的不悦花絮,但词人仍放任前行,“聊逍遥兮容与”,“唏余发兮兰之渚”。由此显然看出词人所追求的是歌舞升平的乐土与愉悦放旷的晚年生活。同时,他深深感叹人生道路极其艰难:“千载一人犹并时”,昙花一现,“余行诘曲”,世人“知余者稀”。这是东坡的自信、自谦而又自卑之词。最后六句,词人仰天长啸,随缘放旷:“峨峨洋洋余方乐”啊,如系舟于水,如“鱼潜鸟举亦不知”。似觉自由了,解放了,物我相忘,清净无为,可谓高山流水觅知音:“应余若响”的钟子期——仙人俚俭。如梦,如醉,召用无望,只好以仙道来寄寓晚年归隐情怀。
此词全部采用神话之笔,史故之典,传达出词人晚年召用无望的无奈而求助于仙道的梦幻情调。名为写“山坡陀”,实际寄寓着他的曲折坎坷的人生之路与矢志不渝的晚年美好追求。全词道话色彩特浓,充满了浪漫主义情愫,是东坡继承与发展楚词与屈风的另一特色。
参考资料:
1、 朱靖华,饶学刚,王文龙编著,苏轼词新释辑评 (下册),中国书店,,第1341-1344页据鞍指挥八千兵,昔日中原几战争。
项羽横刀勒马指挥着江东子弟兵,往日在中原一带经历过多少次的战争。
追鹿已无秦社稷,逝骓方叹楚歌声。
英雄角逐亲手推翻了暴秦的统治,最终还是悲歌“逝骓”,感慨四面的楚歌之声。
英雄事往人何在?寂寞台空草自生。
英雄的往事如过眼云烟,至今英雄又在哪里?戏马台前空荡冷寂,只有青草丛生。
回首云山青矗矗,黄流依旧绕彭城。
回首云龙山郁郁葱葱高高矗立,悠悠的黄河流水,依然环绕这古老的彭城。
据鞍(ān)指挥八千兵,昔日中原几战争。
戏马台:在今江苏徐州城南。项羽依山筑台,以观戏马,故名,是古彭城重要的遗迹。据鞍:跨着马鞍。亦借指行军作战。
追鹿已无秦社稷(jì),逝骓(zhuī)方叹楚歌声。
英雄事往人何在?寂寞台空草自生。
何:哪里。
回首云山青矗(chù)矗,黄流依旧绕彭城。
昔读韦公集,固多滁州词。
从前阅读韦应物先生的集子,有许多在滁州写的诗句。
烂熳写风土,下上穷幽奇。
他以焕发的文采描绘当地风土,上下求索,写尽幽深奇妙的自然景物。
君今得此郡,名与前人驰。
你如今来主管这个州郡,诗名正好跟韦先生并驾齐驱。
君才比江海,浩浩观无涯。
你的才情像江海一样浩渺,广阔得望不到边极。
下笔犹高帆,十幅美满吹。
落笔宛如高高扬起的船帆,十幅帆又被顺风吹得满满涨起。
一举一千里,只在顷刻时。
一开船就走一千里,只不过是顷刻须臾。
寻常行舟舻,傍岸撑牵疲。
哪儿像普通人行舟,傍着河岸撑篙、牵缆费尽力气。
有才苟如此,但恨不勇为。
你的才情是那样高华绝世,只遗憾写作还不十分努力。
仲尼著春秋,贬骨常苦笞。
仲尼写成《春秋》一书,一字寓褒贬,宛若鞭打痛到骨髓里。
后世各有史,善恶亦不遗。
后世每个朝代都有史书,善和恶毫无遗漏。
君能切体类,镜照嫫与施。
一一载入典籍你能洞察事物,分辨体式类别,就像明镜照出丑妇和美女。
直辞鬼胆惧,微文奸魄悲。
刚直的言辞让鬼魅吓破了胆,深寓褒贬的诗句使奸人悲伤战栗。
不书儿女书,不作风月诗。
不去描写儿女的相思恋情,不去创作风花雪月的诗句。
唯存先王法,好丑无使疑。
只须保存上古的礼法、准则,好坏是非不容混同一体。
安求一时誉,当期千载知。
哪儿会求取一时的声誉,应该期望千载以下的知己。
此外有甘脆,可以奉亲慈。
当地还有美味的食物,可以奉养老母和亲戚。
山蔬采笋蕨,野膳猎麏麋。
山中采摘来竹笋、蕨菜,想吃野味就把麋鹿猎取。
鲈脍古来美,枭炙今且推。
切细的鲈鱼自古就认为非常鲜美,如今且把烧熟的山禽肉当成美味。
夏果亦琐细,一一旧颇窥。
夏天的果实又是那样繁多,每一种以前就很诱人食欲。
圆尖剥水实,青红摘林枝。
水中的菱藕之类有尖有圆,枝头果子有青有红在那树林里。
又足供宴乐,聊与子所宜。
这些东西足以提供宴饮的欢乐,使你能够安心居住在此地。
慎勿思北来,我言非狂痴。
切莫一心想北归返回京都,我这番话并不是狂言痴语。
洗虑当以净,洗垢当以脂。
洗去尘俗的烦恼要用佛家的净水,膏脂才能够洗尽污秽油腻。
此语同饮食,远寄入君脾。
我说的话就如饮食一样重要,远远地寄上望你深深记在胸臆。
参考资料:
1、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64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2-73昔读韦公集,固多滁(chú)州词。
韦公:指中唐诗人韦应物(737-789),京兆长安(今陕西西安)人。曾任三卫郎,吏部员外郎,滁州、江州刺史,左司郎中,官终苏州刺史,世称韦苏州。有《韦苏州集》十卷。以田园山水诗著称。
烂熳写风土,下州穷幽奇。
烂熳:焕发,此指文采焕发。风土:风俗习惯和地理环境。穷幽奇:谓写尽幽深奇妙的自然景物。
君今得此郡,名与前人驰。
君才比江海,浩浩观无涯。
比:犹言“如”、“似”。
下笔犹高帆,十幅美满吹。
一举一千里,只在顷刻时。
寻常行舟舻(lú),傍岸撑牵疲。
寻常:指寻常人,一般人。行舟舻:即行舟。舻,船。
有才苟如此,但恨不勇为。
恨:遗憾。不勇为:谓欧公写作尚不够多。
仲尼著春秋,贬骨常苦笞(chī)。
仲尼:孔子(前551—前479),字仲尼,春秋鲁国陬邑(今山东曲阜)人。春秋:编年体史书,相传孔子据鲁史修订而成,所记起鲁隐公元年,至鲁哀公十四年西狩获麟,凡十二公,二百四十二年。
后世各有史,善恶亦不遗。
君能切(qiè)体类,镜照嫫(mó)与施。
切体类:深入事物的体式、类别。嫫:嫫母,古代传说中的丑女,黄帝时人。施:西施,春秋时越国美女。后常用作绝色美女的代称。
直辞鬼胆惧,微文奸魄悲。
直辞:刚直的言辞。微文:意含褒贬的文字。奸魄:指奸佞之人。
不书儿女书,不作风月诗。
唯存先王法,好丑无使疑。
先王法:犹言州古的礼法、法则。
安求一时誉,当期千载知。
此外有甘脆,可以奉亲慈。
甘脆:美味的食物。亲慈:指母亲。
山蔬采笋蕨(jué),野膳(shàn)猎麏(jūn)麋(mí)。
蕨:菜名,嫩叶可食。又名拳菜、紫蕨。野膳:犹言“野味”。膳,所食之物。麏:兽名,指獐子。麋:兽名,麋鹿,鹿类。
鲈脍(kuài)古来美,枭(xiāo)炙(zhì)今且推。
脍:细切为脍。枭炙:泛指野禽肉。枭,猛禽,昼潜夜出,俗称猫头鹰。通“鸮”。炙,烧烤的肉。推:推赏。
夏果亦琐细,一一旧颇窥。
细:谓种类繁多。
圆尖剥水实,青红摘林枝。
水实:指菱藕之类。青红:指桃、杏、梨等水果。
又足供宴乐,聊与子所宜。
慎勿思北来,我言非狂痴。
慎勿:切勿。北来:指返回京都。
洗虑当以净,洗垢(gòu)当以脂。
净:指佛教所用净水,能洗去尘俗之虑。垢:污秽。脂:油脂。
此语同饮食,远寄入君脾。
饮食:意谓和饮食一样重要、不可缺少。
参考资料:
1、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64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2-73这首诗先把欧公与唐代诗人韦应物相提并论。且盛赞欧公:“下笔犹高帆,十幅美满吹。一举一千里,只在顷刻时。”然后就此生发,勉励欧公尽其才力写作诗文,以达到惩时救世的目的,从而光照千古。诗人还着重劝勉欧公安于滁州生活“慎勿思北来”,言外之意也就是望其坚持刚正的政治立场,而不要有丝毫妥协,用意十分深切。
诗开篇借读韦应物诗集谈及对滁州的印象,实则借韦赞欧。接着“君才比江海”以下六句赞美欧阳修在文学上的贡献。然而这样有才能的人士,却得不到朝廷的重用,就像傍岸撑船一样,滁州毕竟地小,先生的才能是不能得到很好施展的。一个“恨”字包蕴了诗人对政坛变迁、朋友遭贬的愤懑之情,同时也是诗人对自身遭际的不平之鸣。
接着诗人以孔子著《春秋》为例:“虽然孔子曾经遭受‘贬骨’、‘苦笞’之厄运,但历史是公平的,所以我们要坚持‘直辞鬼胆惧,微文奸魄悲,不书儿女书,不作风月诗’的气节。”这实际上是朋友之间的相互勉励,商定二人要继续以文学作为斗争的武器,用诗歌的美刺传统,来干预现实,改造社会“人事极谀谄”的不良士风。由此可以见出梅尧臣的文学主张,他提倡不著空文,不谈风月,实际是儒家秉笔直言的直史精神,包含着诗人身在山林心在朝野的济世情怀。
最后诗人郑重嘱咐朋友“慎勿思北来”,实际是对当时政治形势的一种回避。当前政治形势变化莫测,两人虽然不忘他们的政治理想,但如今还是暂避为好。满腔政治热情却迫于形势不得释放,兼济天下之志只得暂以明哲保身代之,诗人内心的无奈与感慨是可想而知的。
欧阳修《朋党论》所说:“君子以同道为朋”、“所守者道义,所行者忠义,所惜者名节。以之修身,则同道而相益,以之事国,则同心而其济。”这首诗正可证明此理。全诗侃侃而谈,毫无顾忌与保留,于义理则为高论,从艺术方面推求则嫌其拙直,略欠情韵。
参考资料:
1、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64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72-7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