咏春雪寄族人治书思澄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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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江上雪。
回风起复灭。
本欲映梅花。
翻悲似玉屑。
朝莺日弄响。
暮条行可结。
咸言不适时。
安知非矫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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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逊

何逊

南朝梁诗人,字仲言,东海郯(今山东省苍山县长城镇)人,何承天曾孙,宋员外郎何翼孙,齐太尉中军参军何询子。八岁能诗,弱冠州举秀才,官至尚书水部郎。诗与阴铿齐名,世号阴何。文与刘孝绰齐名,世称何刘。其诗善於写景,工于炼字。为杜甫所推许,有集八卷,今失传,明人辑有何水部集一卷。后人称"何记室"或"何水部"。 12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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群鹤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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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
一摧云间志,为君苑中禽。

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
迎着八面来风张开巨大的羽翼,在九天之上自由自在鸣叫飞翔的鹤。

一摧云间志,为君苑中禽。
因为失去羽翼不能再翱翔九天,只能成为帝王园囿中的玩物。

参考资料:

1、 《古代帝王诗词解读》.岳麓书社,1997年6月版,第9-11页

八风儛(wǔ)遥翮(hé),九野弄清音。
八风:八面之风。《左传》有“夫舞所以节八音而行八风”之说。儛:通“舞”,这里指飞舞。翮:本义为羽毛的根部,这里代称鸟翅。九野:九州地域。九州分别是:冀州、兖州、青州、徐州、扬州、荆州、梁州、雍州和豫州。清音:清亮的声音。

一摧云间志,为君苑(yuàn)中禽(qín)
摧:摧折。志:意愿,这里指诗人的远大抱负。苑:园囿。禽:玩物。

参考资料:

1、 《古代帝王诗词解读》.岳麓书社,1997年6月版,第9-11页
八风儛遥翮,九野弄清音。
一摧云间志,为君苑中禽。

  全诗四句,前后各为一个层次。第一层描写失去自由之前的鹤,比喻诗人自己远离朝廷羁绊之时的自由之身,当时纵横沙场,东征西讨,意气昂扬,正好比那高天之上的云鹤,搏击八方来风,展翅翱翔。在茫茫九州之上,在朵朵彩云之间,奋翮高飞,无拘无束尽情地发出舒心的鸣叫。对飞鹤戾天的描写,正是含蓄地展现了诗人的鸿鹄之志与旷世奇才,也反映了他希望挣脱朝廷束缚的强烈愿望。从本诗开头两句可以看出,诗人虽身为人臣,却有包举宇内、气吞九州的帝王气概。

  第二层写失去自由之后的鹤,比喻诗人自己受人节制,郁郁不乐。自由翱翔的云鹤,一旦被捕入苑中,成为帝王苑囿中的玩赏之物,飞向云天的志向便被摧折而很难实现了。这正是诗人被召回朝廷之后当时处境的形象比喻,受制于人而不能一逞英雄之志。通过前后两层鲜明形象的对比,诗人因一时受限制而内心苦闷不平得到了生动的表现。

  这是一首比体诗,通篇写鹤,而作者之情志则因之而表露,深得含蓄不尽之致。比兴是中国诗歌最古老的传统。《文心雕龙·比兴篇》云:“观夫兴之讬谕,婉而成章,称名也小,取类也大。”“且何谓为比?盖写物以附意,扬言以切事者也。”从作者见群鹤而生感慨来说,这是兴。从作者以鹤的形象自比来说,这是比。故而能因小见大,婉而多讽。诗的前两句描写的是迎着八面来风,展开硕大的羽翼,在九天之上翱翔鸣叫的鹤。鹤的高飞戾天展现出作者的雄心抱负与宏才大略,也反映出他远离朝廷羁束的自在心情。诗的后半描写鹤因羽翮摧折而不能高翔云天,只能成为帝王园囿中的观赏之物。这无疑是作者对一旦被召回后处境的想象。通过前后意象的鲜明对比,作者内心的苦闷不平获得了生动的展现,诗意在转折跌宕中有波澜起伏之势。这种托物言志的手法,确如刘勰所云“称名也小,取类也大”。

  这种五言四句的小诗,在当时是一种新兴的文学样式,齐梁时代已称作“绝句”,它是唐绝的滥觞。这种短诗要求尺幅千里、馀韵悠远,故比兴一体最为诗家着意。施补华《岘佣说诗》云:“五绝只二十字,最为难工,必语短意长而声不促,方为佳唱。”刘熙载《艺概》云:“以鸟鸣春,以虫鸣秋,此造物之借端讬寓也。绝句之小中见大似之。”此诗的托物寄兴之妙,也完全符合上述诗家对五绝的要求。

  描述鹤鸣九皋的壮观是为了叙述远大的志向,咏叹蹒跚帝苑的困窘是为了抒发满胸的愤懑。《南史·齐本纪》称萧道成“喜怒不形于色,深沉静默,常有四海之心”,《群鹤咏》正为佐证。诗人自比高洁美善的白鹤,艺术上是成功的,但实际上萧道成是一只凶猛的鹰隼,深藏韬晦,骁勇强悍。借镇压诸王之乱而钳制朝廷,一旦时机成熟,便毫不犹豫地夺取帝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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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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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玑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宦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阉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之。衡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乃作《思玄赋》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张衡,字平子,是南阳郡西鄂县人。张衡年轻时就擅长写文章,曾到“三辅”一带游学,趁机进了洛阳,在太学学习,于是通晓五经,贯通六艺,虽然才华比一般的人高,但并不因此而骄傲自大。(他)平时举止从容,态度平静,不喜欢与世俗之人交往。永元年间,他被推举为孝廉,却不应荐,屡次被公府征召,都没有就任。此时社会长期太平无事,从王公贵族到一般官吏,没有不过度奢侈的。张衡于是摹仿班固的《两都赋》写了《二京赋》,用它来(向朝廷)讽喻规劝。(这篇赋,他)精心构思润色,用了十年才完成。大将军邓骘认为他的才能出众,屡次征召他,他也不去应召。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玑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
  张衡善于器械制造方面的巧思,尤其在天文气象和历法的推算等方面很用心。汉安帝常听说他擅长术数方面的学问,命公车特地征召他,任命他为郎中。两次迁升为太史令。于是,张衡就精心研究考核阴阳之学(包括天文气象历法诸种学问),精辟地研究出测天文仪器的正确道理,制作浑天仪,著成《灵宪》《算罔论》等书籍,论述极其详尽。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汉)顺帝初年,(张衡)又两次转任,又做了太史令之职。张衡不趋附当时的那些达官显贵,他所担任的官职,总是多年得不到提升。自他从太史令上离任后,过了五年,又回到这里。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顺帝阳嘉元年,张衡又制造了候风地动仪。这个地动仪是用纯铜铸造的,直径有尺,上下两部分相合盖住,中央凸起,样子像个大酒樽。外面用篆体文字和山龟鸟兽的图案装饰。内部中央有根粗大的铜柱,铜柱的周围伸出八条滑道,还装置着枢纽,用来拨动机件。外面有八条龙。龙口各含一枚铜丸,龙头下面各有一个蛤蟆,张着嘴巴,准备接住龙口吐出的铜丸。仪器的枢纽和机件制造得很精巧,都隐藏在酒尊形的仪器中,覆盖严密得没有一点缝隙。如果发生地震,仪器外面的龙就震动起来,机关发动,龙口吐出铜丸,下面的蛤蟆就把它接住。铜丸震击的声音清脆响亮,守候机器的人因此得知发生地震的消息。地震发生时只有一条龙的机关发动,另外七个龙头丝毫不动。按照震动的龙头所指的方向去寻找,就能知道地震的方位。用实际发生的地震来检验仪器,彼此完全相符,真是灵验如神。从古籍的记载中,还看不到曾有这样的仪器。有一次,一条龙的机关发动了,可是洛阳并没有感到地震,京城的学者都奇怪它这次没有应验。几天后,驿站上传送文书的人来了,证明果然在陇西地区发生地震,大家这才都叹服地动仪的绝妙。从此以后,朝廷就责成史官根据地动仪记载每次地震发生的方位。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宦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阉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之。衡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乃作《思玄赋》以宣寄情志。
  当时政治昏暗,中央权力向下转移,张衡于是给皇帝上书陈述这些事。后来被升为侍中,皇帝让他进皇宫,在皇帝左右,对国家的政事提意见。皇帝曾经向张衡问起天下人所痛恨的是谁。宦官害怕张衡说出他们,都给他使眼色,张衡于是没对皇帝说实话。但那些宦党终究害怕张衡成为祸患,于是一起诋毁他。张衡常常思谋自身安全的事,认为福祸相因,幽深微妙,难以看清,于是写了《思玄赋》表达和寄托自己的情思。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汉顺帝)永和初年,张衡调离京城,担任河间王的相。当时河间王骄横奢侈,不遵守制度法令;又有很多豪族大户,豪门大户他们一起胡作非为。张衡上任之后治理严厉,整饬[chi]法令制度,暗中探得奸党的姓名,一下子同时逮捕,拘押起来,于是上下敬畏恭顺,称赞政事处理得好。(张衡)在河间相位上任职三年,给朝廷上书,请求辞职回家,朝廷任命他为尚书。张衡活了六十二岁,于永和四年去世。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è)人也。衡少善属(zhǔ)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chǐ)。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zhì)奇其才,累召不应。
  南洋西鄂:南阳郡的西鄂县,在今河南南阳。属文:写文章。属,连缀。游于三辅:在三辅一带游学。游,游历,游学,指考察学习。京师:指东汉首都洛阳(今河南省洛阳市)。太学:古代设在京城的全国最高学府,西汉武帝开始设立。遂:于是。通:通晓,全面透彻地理解。贯:贯通,与“通,为近义词。五经:汉武帝时将《诗》《书》《礼》《易》《春秋》定名为“五经”。六艺:指礼乐射御书数六种学问和技艺。高于世:比世上的人高明。于:比。骄尚之情:骄傲自大的情绪。尚:矜夸自大。从容:从容稳重,不急躁。淡静:恬淡宁静,不追慕名利。永元中,举孝廉不行:永元:东汉和帝刘肇的年号(公元年-年)。连辟公府不就:连,屡次。辟,(被)召请(去做官)。公府,三公的官署。东汉以太尉司徒司空为三公。不就:不去就职。以上几句的主语“衡”,承前省略。时天下承平日久:时,当时。承平,太平,指国家持续地太平安定。日久,时间长。王侯:封王封侯的大官贵族。莫:无指代词,表示“没有谁”的意思。逾侈:过度奢侈。乃:于是,就。拟:模仿。班固(-):字孟坚,东汉著名的史学家和文学家。《两都》:指《两都赋》,分《西都赋》《东都赋》。《二京赋》:指《西京赋》《东京赋》。因:介词,通过。后省宾语“之”。以:连词。讽谏:用委婉的语言进行规劝而不直言其事。精思傅会:精心创作的意思。乃:才。邓骘(zhi):东汉和帝邓皇后的哥哥,立安帝,以大将军的身份辅佐安帝管理政事。奇其才:认为他的才能出众。奇,认为……奇,形容词的意动用法。奇:奇特,少有的。累召:多次召请。应:接受。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xuán)(jī)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wǎng)论》,言甚详明。
  机巧:设计制造机械的技艺。巧,技巧技艺。致思:极力钻研。致,极,尽。阴阳:指日月运行规律。历算:指推算年月日和节气。于:对于。于……:介宾短语后置,译时提前作状语。雅闻:常听说。雅,副词,素来,常。术学:关于术数方面的学问,指天文历算等。公车:汉代官署名称,设公车令。特征:对有特出才德的人指名征召,为的与平常的乡举里选相区别,故称特征。拜:任命,授给官职。郎中:官名。再迁:再,两次。迁,调动官职。太史令:东汉时掌管天文历数的官,与西汉以前掌管天象历法兼有修史之责的太史令职责不完全相同。遂乃:于是就。研核:研究考验。阴阳:哲学名词,指两种对立的事物,如日月,寒暑等,这里指天象历算。妙尽:精妙地研究透了。璇玑:玉饰的测天仪器。正:道理。浑天仪:一种用来表示天象的仪器,类似的天球仪。《灵宪》:一部历法书。《算罔》:一部算术书。详明:详悉明确。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zhé)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再转:两次调动官职。第一次由太史令调任公车司马令,第二次由公车司马令又调任太史令。复:又。当世,指权臣大官。辄:常常,总是。积年:多年。徙:指调动官职。自去史职,五载复还:自;自从,表时间。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zhuàn)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chán)(chú),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xián)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lǒng)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阳嘉:东汉顺帝刘保的年号(公元--)。候风地动仪:测验地震的仪器。据竺可桢考证,这是两种仪器,一是测验风向的候风仪,一是测验地震的地动仪。以:用。员径八尺:员径:圆的直径。员,通“圆”。合盖隆起:上下两部分相合盖住,中央凸起。隆,高。尊:同“樽”,古代盛酒器。饰:装饰。“饰”后省宾语“之”,“之”代候风地动仪。以:用。据有人研究,候风地动仪外部八方书写不同的篆文以表明方位,脚部装饰山形,东南西北分别绘画代表四方的龙朱雀虎玄武(龟蛇)。都柱:大铜柱。都,大。“都柱”就是地动仪中心的震摆,它是一根上大下小的柱子,哪个方向发生地震,柱子便倒向哪边。傍,同“旁”,旁边。施关发机:设置关键(用来)拔动机件,意思是每组杠杆都装上关键,关键可以拨动机件(指下句所说的“龙”)。外有八龙,首衔铜丸:龙,指龙形的机件。首,头。下有蟾蜍,张口承之:下,指龙首下面。蟾牙机巧制:互相咬合制作精巧的部件。尊中:酒樽形的仪器里面。覆盖周密无际:指仪器盖子与樽形仪器相接处没有缝隙。如有地动,尊则振龙:地动,地震。则,就。振,振动。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机发:机件拨动。而:顺承连词,不必译出。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激扬,这里指声音响亮。伺者,守候观察候风地动仪的人。发机:拨动了机件。七首:指其余七龙之首。龙首,互文,都指龙首。验之以事,即以事验之:验,检验,验证。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自,在,可译为“在……中”。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尝,曾经,曾有一次。而,可是。驿:驿使,古时驿站上传递文书的人。至:指来到京师。果:果然。陇西:汉朝郡名,在今甘肃省兰州市临洮县陇西县一带。“陇西”前省介词“于”(在)。于是皆服其妙:其,它,代候风地动仪。妙,巧妙,神奇。乃:便。地动:地震。所从方起:从哪个方位发生。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wéi)(wò),讽议左右。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宦(huàn)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阉(yān)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chán)之。衡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乃作《思玄赋》以宣寄情志。
  时:当时。损:腐败。因:于是。迁:升迁。帷幄:指帝王。天子居处必设帷幄,故称。讽议:讽谏议论;婉转地发表议论。左右:身边。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尝,曾经。疾,憎恨;恶,指坏人坏事。目之:给他递眼色。目:名词活用为动词。诡对:不用实话对答。阉竖:对宦官的蔑称。谗:毁谤。图身之事:图谋自身安全的事。吉凶倚伏:祸福相因。出《老子》:祸兮福所倚,福兮祸所伏。幽微难明:幽深微妙,难以看清。宣寄情志:表达和寄托自己的情意。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shē),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hái)骨,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zú)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永和:也是东汉顺帝的年号(公元-)。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时,当时。国王,即河间王刘政。典宪,制度法令。豪右:豪族大户,指权势盛大的家族。不轨:指行动越出常轨的事,即违反法纪的事。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下车:官员初到任。治威严,树立威信。治,整治。整法度,整顿法纪制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阴知,暗中察知。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肃然,这里是敬畏恭顺不敢为非做歹的意思。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视事,这里指官员到职工作。乞骸骨, 古代官吏因年老请求退职的一种说法。尚书,官名,不同朝代的尚书职权不一样,东汉时是在宫廷中协助皇帝处理政务的官。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卒:死。

  张衡字平子,南阳西鄂人也。衡少善属文,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遂通五经,贯六艺。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常从容淡静,不好交接俗人。永元中,举孝廉不行,连辟公府不就。时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衡乃拟班固《两都》作《二京赋》,因以讽谏。精思傅会,十年乃成。大将军邓骘奇其才,累召不应。

  衡善机巧,尤致思于天文、阴阳、历算。安帝雅闻衡善术学,公车特征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遂乃研核阴阳,妙尽璇玑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

  顺帝初,再转,复为太史令。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自去史职,五载复还。

  阳嘉元年,复造候风地动仪。以精铜铸成,员径八尺,合盖隆起,形似酒尊,饰以篆文山龟鸟兽之形。中有都柱,傍行八道,施关发机。外有八龙,首衔铜丸,下有蟾蜍,张口承之。其牙机巧制,皆隐在尊中,覆盖周密无际。如有地动,尊则振龙,机发吐丸,而蟾蜍衔之。振声激扬,伺者因此觉知。虽一龙发机,而七首不动,寻其方面,乃知震之所在。验之以事,合契若神。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尝一龙机发而地不觉动,京师学者咸怪其无征。后数日驿至,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自此以后,乃令史官记地动所从方起。

  时政事渐损,权移于下,衡因上疏陈事。后迁侍中,帝引在帷幄,讽议左右。尝问天下所疾恶者。宦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阉竖恐终为其患,遂共谗之。衡常思图身之事,以为吉凶倚伏,幽微难明。乃作《思玄赋》以宣寄情志。

  永和初,出为河间相。时国王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衡下车,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上下肃然,称为政理。视事三年,上书乞骸骨,征拜尚书。年六十二,永和四年卒。

  《张衡传》以张衡“善属文”“善机巧”“善理政”为纲组织全文,显示了张衡作为文学家、科学家、政治家的才干与成就。范晔继承了司马迁、班固等人关于史传文写作的传统,并因人取事,因事敷文,形成了自己记写人物传记的特色。张衡一生行事众多,成就卓著,品格高尚,如何取其精又不失于偏,虑及全又不流于繁,写其形又得其神,确要费一番匠心。
  叙学习,显示其成就的基础。张衡的朋友崔瑗曾称赞他说:“道德漫流,文章云浮。数术穷天地,制作侔造化。瑰辞丽说,奇技伟艺,磊落炳焕,与神合契。”张衡多才多艺,德高品洁,是和他的学习、实践分不开的。范晔写他的学习,说他“少善属文”,自幼聪颖明慧,而更突出了他的“游于三辅,因入京师,观太学”。张衡系南阳西鄂(今河南南阳)人,而游学到“三辅”之地,并进入京城洛阳太学参观、学习。当时学界盛行的是“章句之学”,完全是一套陈腐的死学问,张衡涉足社会,不惜远游,目标远大,直入太学,这就使他达到“通五经,贯六艺”的地步。把五经、六艺都融会贯通了,他不是食而不化,也非固步自封,不仅读书本而且看实际,不只钻典籍而且研技艺,不单捧册页而且知世情。张衡贯古通今,知书识世,明道谙理,可是“虽才高于世,而无骄尚之情”,谦虚谨慎,既是取得重大成就的条件,也是为人处世的美德。作者仅用了三十四个字,就概及张衡学习的各个方面:内容、方法、精神、成就。这真可谓用墨精当得能收海于勺,缩龙成寸。作者先叙张衡的学习,为下文叙述他的善为人、善作文、善机巧、善理政奠定了基础。
  叙品行,显示其高尚的节操。张衡对为官作宦,“从容淡静”;对贪官酷吏,嫉恶如仇;对科学技术,不遗余力。有的人把学问作为沽名之具,钓利之饵,登官之梯,而张衡参透人生,洁身自守,他辞谢了多次的举荐与征召。作者连用“连辟”“累召”“不行”“不就”“不应”等词语,强调了他的不慕利禄,无意仕途。后来的出仕,也只是“拜郎中,再迁为太史令”一些从事科技、史学方面的业务性职务。“衡不慕当世,所居之官辄积年不徙”,他不想握权柄以抬高地位,居高位以谋私利。
  张衡没有官欲,但并非没有官才。他有着敏锐的政治眼光,清醒的政治头脑,高明的政治手腕。他看到“天下承平日久,自王侯以下莫不逾侈”,不惜花了十年工夫,模拟班固的《两都赋》,而写了《二京赋》。在《西京赋》和《东京赋》中,极力铺写了二京的所有宫室、动植物、游侠辩论之士、角牴大傩之戏,讽谏当朝的穷奢极侈。这是婉转的讽喻。有时他也挺身而出“上疏陈事”,“讽议左右”,向皇上直言进谏,弹劾奸佞。一旦由他掌握了一定权力,也就大力剪锄奸徒丑类。他出为河间王刘政的相时,看到刘政骄奢,“不遵典宪,又多豪右,共为不轨”,他一到任就能“治威严,整法度,阴知奸党名姓,一时收禽”,收到“上下肃然,称为政理”的效果,可见张衡不仅具有如何做官的认识、理论,而且有着实际施行的本领。
  张衡上究天文,下穷地理,精于历算,擅于机械,自然也洞察当时社会世情。官场之中,有日天地黑,无风海生浪,所以他先是不做官,想洁身避祸,后来不得不入官场,顺帝“尝问衡天下所疾恶者。宦官惧其毁己,皆共目之”。“衡乃诡对而出”,避其锋芒,巧为应对。即令这样,那帮阉竖还“共谗之”,使他更明白在那种政治漩涡中,如履春冰,如捋虎尾,确实是“吉凶倚伏,幽微难明”,而要“常思图身之事”。当他狠狠打击了河间王的恶势力后,也就急流勇退,做出了极明智的决策:“上书乞骸骨”,请求退休还乡了。从他的《四愁诗》《思玄赋》《归田赋》中,都看出作为一个正直的官吏、有为的学者,在当时内心的苦闷,无力除恶,无法避祸,只有独善其身了。
  叙术业,显示其卓著的成就。张衡在天文、数学、地理、气象、机械制造方面,都有卓越的成就,在文学、诗赋、绘画方面成绩斐然。郭沫若曾评价说:“如此全面发展之人物,在世界史上亦所罕见”,“万祀千令,令人敬仰”。范晔为之作传时,既要顾及全面,又要突出重点。文中以“研核阴阳,妙尽璇机之正,作浑天仪,著《灵宪》《算罔论》,言甚详明”概及了他多方面的贡献,而重点写候风地动仪。候风地动仪是张衡首创,在科技史上居重要地位。传记从地动仪的质地、尺寸、规模、形体、文饰以至整个结构的“巧制”、测定时的效验,做了井然有序的详明介绍。“验之以事,合契若神”着一“神”字,极写仪器功效。“自书典所记,未之有也”,表明此乃史无前例的独创。更用京师学者最初“咸怪其无征”,后来“果地震陇西。于是皆服其妙”的典型细节,充分证明了张衡“妙尽璇机之正”的“妙”,“善机巧”的“善”。
  这篇传记仅以七百余字就概及张衡六十二年中善属文、善机巧、善理政等方面的杰出成就。全文以时间为序,叙其一生;以“善”为纲,统率题材;以“妙”为目,传其精神,因而所写方面多而不杂,事迹富而不乱,文虽简而概括全。范晔之所以能“驱万途于同归,贞百虑于一致,使众理虽繁,而无倒置之乖,群言虽多,而无棼丝之乱”(《文心雕龙·附会》),就在于抓住了总纲领,并内蕴着相互关系。张衡正由于潜心于学才达到“通五经,贯六艺”的境界,才使他具有了“善机巧”的知识与才干,也使他具有了“不慕当世”的胸襟。不去追名逐利,求官谋宦,才能居郎中的微职“积年不徙”,得“约己博学,无坚不钻”,有了创造发明。他的做官,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以利于科学研究。当不得不被推上政治舞台时,还始终保持着明智的头脑。作者将张衡于自然科学、文学、政治活动方面的表现统一了起来,写出了一个真实的人、伟大的人。
  本文除揭示了张衡多方面事迹的内在的联系外,善于剪裁也是使本文成功的重要因素。如写“善属文”,就以写《二京赋》为主,略涉《思玄赋》,其他甚至不提及;写“善机巧”,以详写候风地动仪为主,其他科技成果则为辅;写“善理政”,以整治法度、收擒奸党为主,请求辞职、上调擢升则为次。在文学、科学、政事三方面,都体现了他“从容淡静”的个性,又突出了“善机巧”的特点,使张衡这么个伟大的形象辉耀于读者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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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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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寒风 一作:风飚)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庭院中有许许多多交杂的树木,却偏偏对梅花赞许感叹。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你为什么单单赞赏梅花?是因为它能在寒霜中开花,在寒露中结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寒风 一作:风飚)
而杂树只能在春风中摇曳,在春日下盛开,有的虽然也能在霜中开花,却又随寒风零落而没有耐寒的品质。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等编著,汉魏六朝诗歌鉴赏辞典,中国和平出版社,1999年10月第1版,第615页2、 道纪居士解译. 乐府诗集全鉴[M]. 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 2017.01.第58-60页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zī)(jiē)
中庭:庭院中。咨嗟:叹息声。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君:指上句"偏为梅咨嗟"的诗人。其:指梅花。作花:开花。作实:结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寒风 一作:风飚)
尔:指杂树。华:通“花”。霜质:本指梅花的抗寒能力,借喻抵抗艰难恶劣环境的本质。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等编著,汉魏六朝诗歌鉴赏辞典,中国和平出版社,1999年10月第1版,第615页2、 道纪居士解译. 乐府诗集全鉴[M]. 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 2017.01.第58-60页
中庭多杂树,偏为梅咨嗟。
问君何独然?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寒风 一作:风飚)

  《梅花落》厉汉乐府“横吹曲。鲍照沿用乐府旧题,创作了这首前所未见的杂言诗。

  “中庭杂树多,偏为梅咨嗟。”这两句是说,庭中的杂树众多,我却偏偏赞叹梅花。这里的“杂树”和“梅”含有象征意义。“杂树”,即指一班无节操的士大夫;“梅”,指节操高尚的旷达之士。诗的内容是赞梅,但是作者先不言梅,而是以杂树作衬垫,衬垫的效果,使得高者愈高,低者愈低。于是便触发了杂树的“不公”之感,因而也就按耐不住的提出疑问。

  “问君何独然?”这句是说,请问你为什么单单偏爱梅花呢?这“问”的主语是“杂树”。“独”字紧扣着“偏”字,将问题直逼到世人面前。

  “念其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这两句是说,那是因为梅花不畏严寒,能在霜雪之中开花,冷露之中结实。诗人很爽快的回答了赞美梅的理由,但是为了使发问者(杂树)对自己有所了解,所以又接着说明为什么杂树们不及梅的理由。

  “摇荡春风媚春日,念尔零落逐寒风,徒有霜华无霜质。”这几句是说,而你们呢,只能招摇于春风,斗艳于春日,即使有的也能在霜中开花,却又在寒风中零落,终究没有耐寒的品质。

  诗人在耐寒这一点上,把梅和杂树作了比较。这样一来,赞梅的理由便得到全面而有力的阐发。

  这首诗结构单纯,一二句直抒己见,第三句作为过渡,引出下文申述。言辞爽直,绝无雕琢、渲染之态,比如对梅的描写,这里就见不到恬淡的天姿,横斜的身影,也嗅不到暗香的浮动,更没有什么后世常用的高标逸韵,力斡春回的颂词,而只是朴实无华,如实道来——霜中能作花,露中能作实;其句式韵脚,也随情之所至,意之所需,有五言,也有七言,新奇而不造作。诗人以如此单纯朴拙、随意自然的形式,说着并不怎么新鲜的事情,却有几分“稚”趣,然而“念其”、“念尔”,足见褒贬之意,了然于心,所以观点相明,一问即答,快人快语,切中要害,绝非率意而成。

  如果说傲霜独放的梅花,就是那些位卑志高,孤直不屈之士的写照,当然也是诗人自我形象的体现。那么“零落逐寒风”的杂树,便是与时俯仰,没有节操的龌龊小人的艺术象征。诗人将他们加以对比,并给予毫不犹豫的褒贬,反映了诗人爱憎分明,刚正磊落的胸怀,也反映了诗人对世风日下的担忧。

  这首诗虽是咏物,然其身世境遇、性格理想、志趣情怀无不熔铸其间。就以上所言,又显示出它慷慨任气、沉劲老练的特色。

  本诗主要是托讽之辞,采用杂言,音节顿挫激扬,富于变化其一褒一贬,表现了诗人鲜明的态度。这与作者个人经历有着密切的关系。鲍照“家世贫贱。, (鲍照《拜侍郎上疏》)在宦途上饱受压抑。他痛恨门阀土族制度,对刘宋王朝的统治深为不满,因此,他那质朴的诗句申明确表示了对节操低下的士大夫的蔑视和对旷达之士的赞扬。这里还包含着寒士被压抑的义愤和对高门世族垄断政权的控诉。诗歌以充沛的气势,强烈的个性,明陕的语言,给读者以震撼。

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乐府文学史》,人民文学出版社,2011年6月1日,262页2、 吕晴飞等主编. 汉魏六朝诗歌鉴赏辞典[M]. 北京:中国和平出版社, 1999.10.第615-61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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赠王桂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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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
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
弱干可摧残,纤茎易陵忽。
何当数千尺,为君覆明月。

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
一棵幼松刚刚出土,就被丛生的杂草埋住。

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
没能看到它那笼聚云气的心志,谁能知道它有不畏霜雪的傲骨。

弱干可摧残,纤茎易陵忽。
软弱的枝干随时可能遭受摧残,纤细的茎叶容易受到轻藐欺侮。

何当数千尺,为君覆明月。
应当让它长成参天大树,为你御寒遮暑。

参考资料:

1、 赵沛霖著.历代诗文名著新选 八代三朝诗新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7年07月第1版:第435页2、 美文,逸才主编.古诗源 白话乐府卷:哈尔滨出版社,1995.11:第533页

松生数寸时,遂(suì)为草所没。

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
笼云心:指高远的志向。负霜骨:指坚贞的品质。

弱干可摧残,纤(xiān)茎易陵忽。
弱干:都指松树幼小时的枝干。陵忽:欺陵、忽视,也即是摧残的意思。

何当数千尺,为君覆(fù)明月。

何当:何日。覆明月:与前面“笼云”意思相似。笼云、覆月,都是指建大功立大业、能“遮无盖地”的意思。

参考资料:

1、 赵沛霖著.历代诗文名著新选 八代三朝诗新选:湖北教育出版社,2007年07月第1版:第435页2、 美文,逸才主编.古诗源 白话乐府卷:哈尔滨出版社,1995.11:第533页

松生数寸时,遂为草所没。
未见笼云心,谁知负霜骨。
弱干可摧残,纤茎易陵忽。
何当数千尺,为君覆明月。

  诗人在这首诗里咏叹的是松树,但它不是纯粹的咏物诗,而是借咏物抒情咏怀,明写松树,暗喻人才,句句写松,却句句落实到人。诗的前四句指出,松树在幼小时,并没有很特别的地方,它和其他小树苗一样,常常淹没在杂草丛中,不为人们所注意。人们不知道它有远大的发展前景,也不了解它的笼罩云气的壮志和傲霜斗雪的风骨。这既是诗人的自喻和自况,表明自己像松树那样具有远大的理想和坚贞的节操,是一个“好苗子”,但“为草所没”,未被发现和看重;同时也是要求当权者“慧眼识人”,要善于识别和发现人才。“弱干可摧残,纤茎易陵忽”两句,指出松树的成长有一个由小到大、由弱到强的过程,特别在它幼小的时候,容易被摧残、被伤害,只有精心地培育它,爱护它、保护它,它才能茁壮成长,长成参天大树。这两句诗,有诗人寻求庇护的意图。诗人自荐多才,仕途不济,后因私撰《齐春秋》而遭受打击,长久失意,希望得到王桂阳的援助和保护。以上六句诗,深刻揭示了人才成长的规律,即不仅要善于识别和发现人才,还要注意培养和爱护人才,只有这样才能促进人才的健康成长,不然的话,人才是很容易被埋没、被损害的。诗的最后两句,诗人保证说:当幼松一旦长成数千尺的大树,一定不会辜负主人的知遇之恩,要建功立业,庇护众生,有所作为。

  此诗通篇采用比体,情意委婉,笔意含蓄,与当时南朝华靡艳丽的诗风相比,此诗显得清新挺拔,别具一格。从结构上看,全篇首尾呼应,章法整饰,一气贯注,中两联为对仗,已有一些唐人律诗的体貌。

参考资料:

1、 孙鑫亭主编.古今中外哲理诗鉴赏辞典:中州古籍出版社,1997.08:第4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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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阳溪中赠答诗二首·其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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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
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

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
可爱哟,这是谁家的少年郎?顺着河流乘坐白篷之船。

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
若要问我的心情如何,你看那月亮已向云中落下了。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115

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gě)
素舸:不加雕饰的大船。素,白也,这宜指白帆、白篷之船。

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
若为:若何,如何。就:从,自。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115

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
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

  这一首诗乃是女子的应答。

  “可怜谁家郎?缘流乘素舸。”可爱哟,谁家的小伙子?在江中驾驶着那白帆船。这两句与上首对应的两句只是变换了三个字,其余都是相同的。民间对歌多是如此,对歌的人往往接过挑歌的人的歌词稍作变换就脱口而出,显得机敏而风趣。这里以“郎”称呼对方,已露爱悦。在古代女子看来,男子肤色白、饰物白就是美,在诗中常见有称美“白面郎”、“白帽郎”、“白马儿”的语句。这里的“素舸”也是带有很浓的感情色彩的。她看到可爱的少年乘坐素舸,又听到他以热烈的情歌相赠,可以相见心中必是欣喜非常的。

  “但问情若为,月就云中堕。”这是说:要问我的心情怎么样,你看那月亮已向云中落下了。这是一句隐语。上首男子以月比女子,这里女子应当也是以月比自已,向云中落下,意谓并非遥远不可得,已是来到你面前了。还有一种理解,认为月堕天黑,正好幽会。这也可以说得过去。不管如何理解,这都是情许的表示。听话听音,素舸郎听到女子这深情的歌唱,一定会欣喜若狂的。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699-7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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