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二十四日,会无咎之随斋。主人汲泉置大盆中,渍白芙蓉,坐客翛然,无复有病暑意。
回风落景。散乱东墙疏竹影。满坐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
梦回酒醒。百尺飞澜鸣碧井。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
五月二十四日,会无咎之随斋。主人汲泉咎大盆中,渍白芙蓉,坐客翛然,无复有病暑意。
五月二十四日,在晁补之扬州的寓所与他会面。主人从井里汲水灌入大盆中,浸泡白荷花,在座的客人无拘无束,没有苦于酷暑的感觉。
回风落景。散乱东墙疏竹影。满坐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
清风回旋。东墙之上落着斑驳竹影。在座的客人都感到清爽舒适。
梦回酒醒。百尺飞澜鸣碧井。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
醉梦方醒。从苔藓遍布的井中汲水。清凉的泉水洒在白荷花上。
参考资料:
1、 姜红雨 马大勇.苏轼词:中华书局,2014年:192-194五月二十四日,会无咎之随斋(zhāi)。主人汲(jí)泉置大盆中,渍(zì)白芙蓉,坐客翛(xiāo)然,无复有病暑意。
减字木兰花:唐教坊曲,后用为词牌,简称《减兰》。《张子野词》入“林钟商”,《乐章集》入“仙吕调”。双调四十四字,与《木兰花》相比,前后片第一、三句各减三字,改为平仄韵互换格,每片两仄韵,两平韵。又有《偷声木兰花》,入“仙吕调”。无咎:晁补之的字。晁补之,北宋文学家,苏门四学士之一。时任扬州通判,东坡为吏。渍:浸泡翛然:自由自在,无拘无束,洒脱自如。无复有病暑意:不再有苦于酷暑的感觉了。
回风落景。散乱东墙疏竹影。满坐清微。入袖寒泉不湿衣。
景:通假字,同“影”。
梦回酒醒。百尺飞澜(lán)鸣碧井。雪洒冰麾(huī)。散落佳人白玉肌。
百尺飞澜鸣碧井:从布满青苔的井中汲水。雪洒冰麾。散落佳人白玉肌:指清凉的井水洒在白荷花上。白玉肌:白荷花。
参考资料:
1、 姜红雨 马大勇.苏轼词:中华书局,2014年:192-1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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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饮美酒销百忧。
乃知柳子语不妄,病嗜土炭如珍羞。
君于此艺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
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忽踏九州。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
胡为议论独见假,只字片纸皆藏收。
不减钟张君自足,下方罗赵我亦优。
不须临池更苦学,完取绢素充衾裯。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人的一生忧愁苦难是从识字开始的,因此,只要能写能认自己的姓名就可以了。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
更何况用草书来夸耀书法的神奇和快速,让人看了模糊恍惚令人发愁。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我每每自笑曾经爱好草书,不想你也有这个“毛病”,不知道哪年才能病愈?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还说这里面有什么最大的快乐,非常称心合意,和庄子的逍遥游没有什么不同。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饮美酒销百忧。
最近,先生建造了醉墨堂,就像啜饮美酒能消愁销除烦恼一样。
乃知柳子语不妄,病嗜土炭如珍羞。
看先生这个样子,我才领会到柳宗元说得不错:嗜好土炭的病人吃起土炭就像美味佳肴一样。
君于此艺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
先生在书法艺术也可以说达到了最高境界,用坏的笔堆在墙边像山丘一样高。
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忽踏九州。
兴致来时,挥动笔墨多少纸都用得完,就好像骏马一转眼就踏遍九州大地。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
我的书法都是凭借想象力创造的,本来就没有什么章法,一点一画随手写来,也懒得去仔细推敲琢磨。
胡为议论独见假,只字片纸皆藏收。
为什么我的随口议论独独被先生所容纳,就连只字片纸也会收藏起来?
不减钟张君自足,下方罗赵我亦优。
如果用“不低于钟繇、张芝”来评价先生,先生完全当得起;如果用“向下和罗晖、赵袭差不多”来评价我,我似乎还要好些。
不须临池更苦学,完取绢素充衾裯。
从今后,先生不用再像张芝那样临池苦学,池水尽黑了;那些未曾染色的白绢与其先写字后再染色做衣服,不如直接拿来做被褥床帐。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chǎng)恍(huǎng)令人愁。
惝恍:模糊不清,这里形容草书变化无端。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chǒu)。
瘳:病愈。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至乐:与下句的“逍遥游”,都是《庄子》中的篇名,这里用其字面含义。至乐,最大最高层次的快乐。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饮美酒销百忧。
乃知柳子语不妄,病嗜(shì)土炭如珍羞。
柳子:柳宗元。
君于此艺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
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shū)忽踏九州。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
意造:以意为之,自由创造。推求:指研究笔法。
胡为议论独见假,只字片纸皆藏收。
假:宽容,这里是作者的自谦。
不减钟张君自足,下方罗赵我亦优。
钟张:指钟繇、张芝,皆汉末名书法家。方:比。 罗赵:罗晖、赵袭,皆汉末书法家。这两句说:石苍舒的书法是可以与钟、张相比,我的书法也比罗、赵略胜一筹。
不须临池更苦学,完取绢素充衾(qīn)裯(chóu)。
人生识字忧患始,姓名粗记可以休。
何用草书夸神速,开卷惝恍令人愁。
我尝好之每自笑,君有此病何年瘳。
自言其中有至乐,适意无异逍遥游。
近者作堂名醉墨,如饮美酒销百忧。
乃知柳子语不妄,病嗜土炭如珍羞。
君于此艺亦云至,堆墙败笔如山丘。
兴来一挥百纸尽,骏马倏忽踏九州。
我书意造本无法,点画信手烦推求。
胡为议论独见假,只字片纸皆藏收。
不减钟张君自足,下方罗赵我亦优。
不须临池更苦学,完取绢素充衾裯。
石苍舒字才美(苏轼诗集作“才翁”),长安人。擅长草书、隶书书法,人称得“草圣三昧”。苏轼由开封至凤翔,往返经过长安,必定到他家。1068年(熙宁元年),苏轼凤翔任满还朝,在石家过年。他藏有褚遂良《圣教序》真迹,堂取名“醉墨”,邀苏轼作诗。苏轼回到汴京,写了这首诗寄给他。
苏轼是大书法家,有多篇诗谈到书法。像《凤翔八观》里的《石鼓文》、《次韵子由论书》、《孙莘老求墨妙亭诗》和这首《石苍舒醉墨堂》,都是脍炙人口的。那几首诗都涉及论书,而这首诗纯粹从虚处落笔,尤其特殊。
这是苏轼早期的七古名篇。他后来的七古中常见辩口悬河、才华横溢的特色,这首即是这种特色早期成熟的表现。堂名“醉墨”就很出奇,诗也就在这名字上翻腾。
起首明要恭维石苍舒草书出众,却偏说草书无用,根本不该学。这种反说的方式前人称为“骂题格”。
第一句是充满牢骚的话。这些牢骚是和苏轼那段时期的感受分不开的。在凤翔的前期,知府宋选对他很照顾。后来宋选离任,由陈希亮接任。陈希亮对下属冷冰冰的,又好挑剔,甚至苏轼起草的文字,他总要横加涂抹。苏轼对此很不满,在诗里也有所表现,如《客位假寐》。苏轼到了京城,正值王安石为参知政事,主张变更法度,苏轼也不满意,以致后来因此而遭放逐。这时虽未到和王安石闹翻的地步,但心里有牢骚,所以借这首诗冲口而出。这句话表面上不怎么样,但把“忧患”的根源归于“识字”,是有点惊人的。至于“忧患”到底何在,作者却一点即收,使读者自己领会。古人轻视识字的,要数项羽最有名气。他认为字不过用来记记姓名,不值得学(《史记·项羽本纪》)作者巧妙地用了项羽这个典故而不落用典的痕迹。开头说,识字本是多余的事,更何况认草字;写草字,又写得龙飞凤舞,让人打开卷子一看惊叹不己,那就更不对了。“惝恍”二字形容草书的变化无端。“令人愁”明贬暗褒。这两句紧紧呼应下文“兴来”二句。这四句破空而来,合写两人而侧重对方。
五六二句从诗人到对方,在章法中是转换之处。苏轼是书法家,《次韵子由论书》一开始就说:“我虽不善书,晓书莫如我。”用“我尝好之”对比“君有此病”,也是明贬暗褒。“病”指其好之成癖,暗伏对方草书功力之深,引出下面六句正面点明“醉墨”的旨趣。七八两句把《庄子》两个篇名用来赞美对方草书功力之深。九、十两句正面点明以“醉墨”来命名的用意,十一、十二两句又用柳宗元的比喻回应“君有此病何能瘳”,看似批评,实是夸奖。孔子说:“知之者不如好之者,好之者不如乐之者。”乐之不倦,造诣必深。下面四句即是正面赞美。这四句极有层次,首句总提,次句暗用前人“笔冢”(如王羲之、智永、怀素等)的故事写其用力之勤。接下来写其造诣之深,这是用力之勤的结果。这两句又和篇首“神速”句呼应,一正写,一比喻。条理井然,语言飞动。
“我书”四句回到诗人自己,呼应上文“我尝好之”句。诗人先谦称自己的书法“本无法”,即不合规矩,“点画”句和“惝恍”句相应。接下两句反问石苍舒为何对他的书法如此偏爱,表面上是诗人自我否定,实有自负书法之意。如果正写就显得乏味,而且易流为诗人的自我吹嘘,用反诘语气来表现,供人回味,深得立言之体。怀素说:“王右军云,吾真书过钟而草不减张。仆以为真不如钟,草不及张。”“不减钟张”句即翻用这个典故赞美石苍舒。汉末张芝(伯英)和罗晖(叔景)、赵袭(元嗣)并称,张伯英自称:“上比崔杜不足,下方罗赵有余。”(见《晋书·卫恒传》)“下方罗赵”句即正用此典以收束“我书”。张芝人称“草圣”,《三国志·魏书·韦诞传》注说,张芝家里的衣帛,必定先用来写字,然后才染色做衣服。他临池学书,每天在池里洗笔,池水都成黑色了。结尾两句,诗人又反用此典回应篇首四句,既点到了石苍舒,又点到了自己。这四句都用写字的典故,出神入化而又紧扣主题。
这首七古体现出苏轼的作诗本领。赵克宜评价说:“绝无工句可摘,而气格老健,不余不欠,作家本领在此。”所谓不余不欠,就是既把题意说透,又没有多余的话。这正是苏轼风格的特色。善于在别人难于下笔之处着墨,把叙事议论抒情完全熔为一炉。语言形象生动,结构波澜起伏,正说反说,忽擒忽纵,意之所向,无隐不达。如同天马行空,去来无迹;细加寻绎,却又纲举目张,脉络分明。正如作者所说的画竹之妙:“交柯乱叶动无数,一一皆可寻其源。”(《王维吴道子画》)至于使用典故,更是信手拈来,头头是道,体现了作者广博的学识。
苏轼对于书法技艺的看法是「由技入道」,追求无意的境界,但此一境界必须由积学勤练而得,诗中有「堆墙败笔如山丘」、「兴来一挥百纸尽」便是积学勤练的过程,「我书意造本无法」则是所达到的境界。《苏轼文集》卷六十九〈评草书〉:「书初无意于佳,乃佳耳。
草书虽是积学乃成,然要是出于欲速。古人云:『匆匆不及,草书』,此语非是。若『匆匆不及』,乃是平时亦有意於学。此弊之极,遂至于周越、仲翼,无足怪者。吾书虽不甚佳,然自出新意,不践古人,是一快也。」最足以作为证明。
参考资料:
1、 《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330-33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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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金谷年年生青草,年复一年,每到春来,长势繁茂,乱生的春色谁是它的主人?枝头残余的花朵在蒙蒙细雨中凋落一地。
又是离歌,一阕长亭暮。王孙去,萋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又是离秋,黄昏时分,送行的人在这里话别。远游的人已经走了,芳草萋萋生满前行之路。
金谷年年,乱生春色谁为主?余花落处,满地和烟雨。
金谷:即金谷园,指西晋富豪石崇洛阳建造的一座奢华的别墅。因征西将军祭酒王诩回长安时,石崇曾在此为其饯行,而成了指送别、饯行的代称。又指生死相伴的情谊。
又是离歌,一阕(què)长亭暮。王孙去,萋(qī)萋无数,南北东西路。
离歌:送别的歌曲长亭:亦称十里长亭。古代人们常在长亭设宴饯别为亲友送行并吟咏留赠。王孙:本是古代对贵族公子的尊称,后来代指出门远游之人。这里指的是作者的朋友。萋萋:草盛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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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在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燕子又将春色去,纱窗一阵黄昏雨。(家在 一作:妾本)
我的家就在繁华的钱塘江畔,花开花落,任凭岁月流逝。而今燕子又要把美好的春光带走了,在这黄昏时节,纱窗外下起了一阵潇潇细雨。
斜插犀梳云半吐。檀板清歌,唱彻黄金缕。望断云行无去处,梦回明月生春浦。
我把犀梳斜插在头上,让头发半垂鬓边,敲响檀板,唱清丽的歌曲。抬眼望高空白云,不知它漂泊何处,梦醒后只见皎洁的明月从春江江畔冉冉升起。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3152、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1076家在钱塘江上住。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燕子又将春色去,纱窗(chuāng)一阵黄昏雨。(家在 一作:妾本)
钱塘江:古称浙,最早见名于《山海经》,因流经古钱塘县(今杭州)而得名。黄梅雨:长江中下游流域春末夏初黄梅季节下的雨,也叫“梅雨”、“霉雨”。此指绵绵细雨。
斜插犀(xī)梳云半吐。檀(tán)板清歌,唱彻黄金缕。望断云行无去处,梦回明月生春浦(pǔ)。
犀梳:犀牛角做成的梳子。檀板:即拍板。黄金缕:《黄金缕》,即《蝶恋花》调的别名,以冯延巳《蝶恋花》词中有“杨柳风轻,展尽黄金缕”而得名。行云:指情人。春浦:春天的水边渡口。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 上: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3152、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1076这是一首记梦的词,内容是写男女恋情。词人在梦中遇见一位家住钱塘的歌伎为他唱歌,他意有所恋,梦醒后写了这首词。
关于这首词的故事有两则传说。张耒的《柯山集》四十四:“司马槱,陕人……,制举中第,调关中第一幕官。行次里中,一日昼寐,恍惚间见一美妇人,衣裳甚古。入幌中执板歌曰:‘家在……黄昏雨。’歌阕而去。槱因续成一曲:‘斜插……生春浦。’后易杭州幕官。或云其官舍下乃苏小墓,而槱竟卒于官。”
又据何薳《春渚纪闻》卷七:“司马才仲初在洛下,昼寝,梦一美姝牵帷而歌曰:‘妾本钱塘……黄昏雨。’才仲爱其词,因询曲名,云是《黄金缕》。且曰:‘后日相见于钱塘江上。’及才仲以东坡先生荐,应制举中第,遂为钱塘幕官。其廨舍后,唐(按:应为南朝齐)苏小墓在焉。时秦少章(秦观)为钱塘尉,为续其词后云:‘斜插……生春浦。’不逾年而才仲得疾,所乘画水舆舣泊河塘。柁工遽见才仲携一丽人登舟,即前声喏,继而火起舟尾。狼忙走报,家已恸哭矣。”
两则传说情节虽有出入,但有一个共同点,即美女所唱乃这首词上片,而这唱歌美女就是南齐名妓苏小小的鬼魂。传说虽然荒唐无稽,但事出有因。揆诸情理,司马槱既在钱塘为官,或与歌伎相恋也是可能的。别后相思,形诸梦寐,乃托梦境以寄相思。而好事者附会其事,编造情节,也有可能。不论怎样,这首词当为司马槱所作无疑。
上片词既是梦中女子所唱,故以女人口吻来写。首句写女人自报住址。钱塘在宋代已是“参差十万人家”的繁华都会,“市列珠玑,户盈罗绮”(柳永《望海潮》),歌楼舞榭,自不待言。接着这位女子介绍她的生活和心情。“花落花开,不管年华度。”一年一度,花开花落,年复一年,几度春秋。花开花落,本自无情,而逝水年华,未免有恨。这已暗示了一位歌伎的心情。自叹“今年欢笑忽明年,秋月春风等闲度。”(白居易《琵琶行》)怨花开落,实是自怨。“荣衰花是寻常事,转为韶光恨不禁。”(袁枚《落花》)花“不管年华度”,女子自己却不能不管。但要管却又管不了。真是“无可奈何花落去”。(晏殊《浣溪沙》)
最恼人的还是落子。它在黄昏细雨中飞来飞去,将落花春泥一起衔上雕梁。就在落子衔来衔去中,春天竟偷偷地溜走了,似乎是被落子衔走了。更何况细雨迷朦,黄昏黯淡,这凄迷的景色,更加深了这位歌女凄清愁苦的情绪。上片以景结情,情境深化,刻画了这位歌女“惆怅年华暗度”的微妙心理。
下片作者以自己的口气写与这位女子的相见和别后相思。先写女子美丽的形象,半月形的犀牛角梳斜插在乌黑如云的鬓边,好象一钩弯弯的明月从乌云中半吐出来一样,美丽极了。词人虽只写了这女子的犀梳云鬓,没有写她的容貌,但部分可代整体,从犀梳鬓如云吐新月之美,通过读者的审美联想可以推想她的容貌之美。这女子不仅以她容貌之美使词人怜爱,更以她动人的歌声使人倾倒。“檀板清歌,唱彻黄金缕”,她轻敲檀板,缓转珠喉,“一曲清歌,暂引樱桃破。”(李煜《一斛珠》)她唱的曲名《黄金缕》。《黄金缕》,即《鹊踏枝》调的别名,又名《蝶恋花》、《凤栖梧》。据《词谱》:“唐教坊曲,本名鹊踏枝,……冯延巳词有‘展尽黄金缕’句,名《黄金缕》。”可见《黄金缕》这个曲调本来自唐教坊,只不过当时名《鹊踏枝》,到南唐因冯延巳词而得今名。女子的歌声给词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词写至此,一个色艺俱佳的歌妓形象已活生生地站在读者面前了。正当词人情绪达到高潮时,突然转折:“望断行云无去处,梦回明月生春浦。”女子的形象突然消失了。“行云”,用巫山神女“旦为朝云,暮为行雨”典故,再次点明她的歌妓身份。丽人芳踪已杳,无处追寻。惟有一轮明月渐渐从春浦升起,一切都成梦幻,令人低回宛转,不胜惆怅。据《云斋广录》卷七载:“司马槱赴阙调官,得馀杭幕客,拏舟东下,及过钱塘,因忆曩昔梦中美人,自谓‘妾本钱塘江上住’。今至于此,何所问耗,君意凄恻,乃为词以思之,调寄《河传》。君讴之数四,意颇不怿。”词中有“芳草梦惊,人忆高唐惆怅。感离索,甚情况。……人去雁回,千里风云相望。倚江楼,倍凄怆。”这首词意可以与《黄金缕》互为补充。《黄金缕》的故事如果排除这些荒诞情节,还是有一定的事实根据的。并且这种恋情对词人有长期的深远的影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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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子规啼未休,山村落日梦悠悠。
门外子规鸟叫个不停,日落时分山村中仍旧幽梦不断。
故园便是无兵马,犹有归时一段愁。
即便故园没有战火,但国土沦丧,南北分裂,已是亡国奴的我就是能回故乡也是颇为犯愁的事。
门外子规啼(tí)未休,山村落日梦悠悠。
子规:杜鹃鸟的别名。传说为 蜀 帝 杜宇 的魂魄所化。常夜鸣,声音凄切,故借以抒悲苦哀怨之情。
故园便是无兵马,犹有归时一段愁。
故园:旧家园;故乡。兵马:士兵和军马,借指战争,战事。
这首诗中有寄托、感慨、讽喻之意,有伤离感乱之情,同时对于现实表现了强烈的不满。
此诗先是描写了门外子规鸟叫个不停,让人真切的感受到诗人强烈的故乡之思,然后又通过日落时分山村中那幽梦不断的场景的描写,暗示诗人被深重的痛苦所困扰。既然只是因为思念故土,而惆怅失意,当然要解除这一烦恼的最好方式是能回一次故乡。但摆在诗人面前的现实是:即便故园没有战火,但国土沦丧,南北分裂,已是亡国奴的诗人就是能回故乡也是颇为犯愁的事。送友归京,触景生情,心生忧国之愁。
诗中“子规”意象的含义:思念故土,有家难归的悲伤。杜鹃鸟,俗称布谷,又名子规、杜宇、子鹃。传说为蜀帝杜宇的魂魄所化。常夜鸣,声音凄切,故借以抒悲苦哀怨之情。古诗中常出现“子规”这个意象。如“又闻子规啼夜月,愁空山”(李白《蜀道难》),“杜鹃啼血猿哀鸣”(白居易《琵琶行》),“可堪孤馆闭春寒,杜鹃声里斜阳暮”(秦观《踏莎行·郴州旅舍》),“杨花落尽子规啼,闻道龙标过五溪”(李白《闻王昌龄左迁龙标遥有此寄》)。
诗中“故园便是无兵马”与“犹有归时一段愁”两句看似矛盾,其实并不矛盾。这两句的意思是:即使家乡已无兵马战乱,但归家之路仍愁绪万千。愁是因为战争。诗人这两句看似矛盾的话,突出了诗人对战争留下的悲痛及现实的不满,表达了一种思念故土,有家难归的悲伤之情。
参考资料:
1、 2010年普通高等学校招生全国统一考试·江西卷·语文试题及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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