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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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雍容端庄是太任,周文王的好母亲。贤淑美好是太姜,王室之妇居周京。太姒美誉能继承,多生男儿家门兴。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文王孝敬顺祖宗,祖宗神灵无所怨,祖宗神灵无所痛。示范嫡妻作典型,示范兄弟也相同,治理家国都亨通。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在家庭中真和睦,在宗庙里真恭敬。暗处亦有神监临,修身不倦保安宁。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如今西戎不为患,病魔亦不害人民。未闻之事亦合度,虽无谏者亦兼听。如今成人有德行,后生小子有造就。文王育人勤不倦,士子载誉皆俊秀。

思齐(zhāi)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音,则百斯男。
思:发语词,无义。齐:通“斋”,端庄貌。大任:即太任,王季之妻,文王之母。媚:美好。周姜:即太姜。古公亶父之妻,王季之母,文王之祖母。京室:王室。大姒:即太姒,文王之妻。嗣:继承,继续。徽音:美誉。百斯男:众多男儿。百,虚指,泛言其多。斯,语助词,无义。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tōnɡ)。刑于寡(guǎ)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惠:孝敬。宗公:宗庙里的先公,即祖先。神:此处指祖先之神。罔:无。时:所。恫:哀痛。刑:同“型”,典型,典范。寡妻:嫡妻。御:治理。

(yōnɡ)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yì)亦保。
雍雍:和洽貌。宫:家。肃肃:恭敬貌。庙:宗庙。不显:不明,幽隐之处。临:临视。无射:即“无斁”,不厌倦。“射”为古“斁”字。保:保持。

肆戎疾不殄(tiǎn),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yì),誉髦(máo)斯士。
肆:所以。戎疾:西戎之患。殄:残害,灭绝。烈假:指害人的疾病。瑕,与“殄”义同。式:适合。入:接受,采纳。小子:儿童。造:造就,培育。古之人:指文王。无斁:无厌,无倦。誉:美名,声誉。髦:俊,优秀。

思齐大任,文王之母,思媚周姜,京室之妇。大姒嗣徽音,则百斯男。

惠于宗公,神罔时怨,神罔时恫。刑于寡妻,至于兄弟,以御于家邦。

雍雍在宫,肃肃在庙。不显亦临,无射亦保。

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不闻亦式,不谏亦入。肆成人有德,小子有造。古之人无斁,誉髦斯士。

  《思齐》全诗二十四句,毛传将其分为五章,前两章每章六句,后三章每章四句。郑玄作笺,将其改为四章,每章均为六句。相比较而言,毛传的划分更为合理,故后代大多从之。

  首章六句,赞美了三位女性,即“周室三母”:文王祖母周姜(太姜)、文王生母大任(太任)和文王妻子大姒(太姒)。但其叙述顺序却并非按世系进行,而是先母亲,再祖母,后妻子。孙鑛对此分析道:“本重在太姒,却从太任发端,又逆推上及太姜,然后以‘嗣徽音’实之,极有波折。若顺下,便味短。”(陈子展《诗经直解》引)说此章“重在太姒”似可商榷,但言其“极有波折”尚可一听。马瑞辰对此亦曰:“按‘思齐’四句平列。首二句言大任,次二句言大姜。末二句‘大姒嗣徽音’,乃言大姒兼嗣大姜大任之德耳。古人行文自有错综,不必以思媚周姜为大任思爱大姜配大王之礼也。”(《毛诗传笺通释》)

  《毛诗序》谓此诗主旨是“文王所以圣也”,孔颖达疏曰:“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文王自天性当圣,圣亦由母大贤,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有所以而然也。”欧阳修亦曰:“文王所以圣者,世有贤妃之助。”(《诗本义》)按此之意,文王是由于得到其母其妻之助而圣,所以此诗赞美“文王所以圣”即是赞美周室三母。但整首诗只有首章言及周室三母,其余四章片言未提,正如严粲所云:“谓文王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止是首章之意耳。”(《诗缉》)毛传和郑笺是将首章之意作为全诗之旨了。其实此诗赞美的对象还是文王,赞美的是“文王之圣”,而非“文王之所以圣”。首章只是全诗的引子,全诗的发端,重心还在以下四章。

  二章六句,包含两层意思。前三句承上而来,言文王孝敬祖先,故祖神无怨无痛,保佑文王。后三句言文王以身作则于妻子,使妻子也像自己那样为德所化;然后又作表率于兄弟,使兄弟也为德所化;最后再推及到家族邦国中去。这三句颇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味。毛传将此章第四句“刑于寡妻”的“刑”训作“法”,郑玄笺曰:“文王以礼法接待其妻,至于宗族。”除此诗外,“刑”在《诗经》中还出现五次,共有两种解释:一为名词的“法”,一为动词的“效法”。此诗的“刑”是动词,所以还是解释“效法”为好,况且郑玄所说的“礼法”是后起的概念,恐非文王时就有。“刑于寡妻”即“效法于寡妻”,也就是“被寡妻所效法”,所以“刑”逐渐又引申为“型”,即典型、模范,此诗用的就是这个意思。

  从第三章开始,每章由六句转为四句。第三章的前两句承上章的后三句而来,以文王在家庭与在宗庙为典型环境,言其处处以身作则,为人表率。后两句“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进一步深化主题。“不显”一词在《诗经》中还有十一见,其中十处作“丕显”(即很显明)解,唯有《大雅·抑》“无日不显,莫予云觏”作“昏暗、不明亮”解,意即:莫说因为这里光线昏暗而无人能看见我。朱熹《诗集传》释曰:“无日此非显明之处,而莫予见也。当知鬼神之妙,无物不体,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者。”此诗的“不显”亦是这个意思。《诗集传》释此句曰:“不显,幽隐之处也……(文王)虽居幽隐,亦常若有临之者。”也就是说此句意谓:文王即使身处幽隐之处,亦是小心翼翼,而不为所欲为,因为他觉得再幽隐的地方也有神灵的眼睛在注视着。此处甚有后代“慎独”的意味。第四句的“无射”在《诗经》中凡三见,其他二处均作“无斁”解,此处恐亦不例外。“无斁”是无厌不倦之意。“无射亦保”的“保”即《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的“保”,全句谓文王孜孜不倦地保持美好的节操。

  如果说第三章言文王“修身”的话,那么最后两章就是“治国”了,所以方玉润说:“末二章承上‘家邦’推广言之。”(《诗经原始》)第四章的前两句“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谓文王好善修德,所以天下太平,外无西戎之患,内无病灾之忧。诸家有关“瑕”、“殄”二字的解释五花八门,繁不胜繁。其实这二字意义相近,《尚书·康诰》有“不汝瑕殄”,“瑕”“殄”并称,孔安国传曰:“我不汝罪过,不绝亡汝。”可见二字均有伤害、灭绝之义。第四章后两句“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各家的解释亦是五花八门,越说越糊涂,还是《诗集传》说得最简单明了:“虽事之无所前闻者,而亦无不合于法度。虽无谏诤之者,而亦未尝不入于善。”

  最后一章不难理解,主要讲文王勤于培养人才,只是最后一句“誉髦斯士”,稍有争议。高亨《诗经今注》说:“‘誉髦斯士’,当作‘誉斯髦士’,‘斯髦’二字传写误倒。《小雅·甫田》:‘燕我髦士。’《大雅·棫朴》:‘髦士攸宜。’都是髦士连文,可证。”其实不必这样推断。“誉”是好的意思,“髦”是俊的意思,在此均用作动词,“誉髦斯士”就是“以斯士为誉髦”。

  薛瑄说:“《思齐》一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备焉。”(见《传说汇纂》)确实,它反映出传统道德在文王身上的完满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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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译文
  雍容端庄是太任,周文王的好母亲。贤淑美好是太姜,王室之妇居周京。太姒美誉能继承,多生男儿家门兴。
  文王孝敬顺祖宗,祖宗神灵无所怨,祖宗神灵无所痛。示范嫡妻作典型,示范兄弟也相同,治理家国都亨通。
  在家庭中真和睦,在宗庙里真恭敬。暗处亦有神监临,修身不倦保安宁。
  如今西戎不为患,病魔亦不害人民。未闻之事亦合度,虽无谏者亦兼听。
  如今成人有德行,后生小子有造就。文王育人勤不倦,士子载誉皆俊秀。

注释
思:发语词,无义。齐(zhāi):通“斋”,端庄貌。大任:即太任,王季之妻,文王之母。
媚:美好。周姜:即太姜。古公亶父之妻,王季之母,文王之祖母。
京室:王室。
大姒:即太姒,文王之妻。嗣:继承,继续。徽音:美誉。
百斯男:众多男儿。百,虚指,泛言其多。斯,语助词,无义。
惠:孝敬。宗公:宗庙里的先公,即祖先。
神:此处指祖先之神。罔:无。时:所。
恫(tōnɡ):哀痛。
刑:同“型”,典型,典范。寡妻:嫡妻。
御:治理。
雝(yōnɡ)雝:和洽貌。宫:家。
肃肃:恭敬貌。庙:宗庙。
不显:不明,幽隐之处。临:临视。
无射(yì):即“无斁”,不厌倦。“射”为古“斁”字。保:保持。
肆:所以。戎疾:西戎之患。殄:残害,灭绝。
烈假:指害人的疾病。瑕,与“殄”义同。
式:适合。
入:接受,采纳。
小子:儿童。造:造就,培育。
古之人:指文王。无斁(yì):无厌,无倦。
誉:美名,声誉。髦:俊,优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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鉴赏

  《思齐》全诗二十四句,毛传将其分为五章,前两章每章六句,后三章每章四句。郑玄作笺,将其改为四章,每章均为六句。相比较而言,毛传的划分更为合理,故后代大多从之。

  首章六句,赞美了三位女性,即“周室三母”:文王祖母周姜(太姜)、文王生母大任(太任)和文王妻子大姒(太姒)。但其叙述顺序却并非按世系进行,而是先母亲,再祖母,后妻子。孙鑛对此分析道:“本重在太姒,却从太任发端,又逆推上及太姜,然后以‘嗣徽音’实之,极有波折。若顺下,便味短。”(陈子展《诗经直解》引)说此章“重在太姒”似可商榷,但言其“极有波折”尚可一听。马瑞辰对此亦曰:“按‘思齐’四句平列。首二句言大任,次二句言大姜。末二句‘大姒嗣徽音’,乃言大姒兼嗣大姜大任之德耳。古人行文自有错综,不必以思媚周姜为大任思爱大姜配大王之礼也。”(《毛诗传笺通释》)

  《毛诗序》谓此诗主旨是“文王所以圣也”,孔颖达疏曰:“作《思齐》诗者,言文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文王自天性当圣,圣亦由母大贤,故歌咏其母,言文王之圣有所以而然也。”欧阳修亦曰:“文王所以圣者,世有贤妃之助。”(《诗本义》)按此之意,文王是由于得到其母其妻之助而圣,所以此诗赞美“文王所以圣”即是赞美周室三母。但整首诗只有首章言及周室三母,其余四章片言未提,正如严粲所云:“谓文王之所以得圣由其贤母所生,止是首章之意耳。”(《诗缉》)毛传和郑笺是将首章之意作为全诗之旨了。其实此诗赞美的对象还是文王,赞美的是“文王之圣”,而非“文王之所以圣”。首章只是全诗的引子,全诗的发端,重心还在以下四章。

  二章六句,包含两层意思。前三句承上而来,言文王孝敬祖先,故祖神无怨无痛,保佑文王。后三句言文王以身作则于妻子,使妻子也像自己那样为德所化;然后又作表率于兄弟,使兄弟也为德所化;最后再推及到家族邦国中去。这三句颇有“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意味。毛传将此章第四句“刑于寡妻”的“刑”训作“法”,郑玄笺曰:“文王以礼法接待其妻,至于宗族。”除此诗外,“刑”在《诗经》中还出现五次,共有两种解释:一为名词的“法”,一为动词的“效法”。此诗的“刑”是动词,所以还是解释“效法”为好,况且郑玄所说的“礼法”是后起的概念,恐非文王时就有。“刑于寡妻”即“效法于寡妻”,也就是“被寡妻所效法”,所以“刑”逐渐又引申为“型”,即典型、模范,此诗用的就是这个意思。

  从第三章开始,每章由六句转为四句。第三章的前两句承上章的后三句而来,以文王在家庭与在宗庙为典型环境,言其处处以身作则,为人表率。后两句“不显亦临,无射亦保”进一步深化主题。“不显”一词在《诗经》中还有十一见,其中十处作“丕显”(即很显明)解,唯有《大雅·抑》“无日不显,莫予云觏”作“昏暗、不明亮”解,意即:莫说因为这里光线昏暗而无人能看见我。朱熹《诗集传》释曰:“无日此非显明之处,而莫予见也。当知鬼神之妙,无物不体,其至于是,有不可得而测者。”此诗的“不显”亦是这个意思。《诗集传》释此句曰:“不显,幽隐之处也……(文王)虽居幽隐,亦常若有临之者。”也就是说此句意谓:文王即使身处幽隐之处,亦是小心翼翼,而不为所欲为,因为他觉得再幽隐的地方也有神灵的眼睛在注视着。此处甚有后代“慎独”的意味。第四句的“无射”在《诗经》中凡三见,其他二处均作“无斁”解,此处恐亦不例外。“无斁”是无厌不倦之意。“无射亦保”的“保”即《大雅·烝民》“既明且哲,以保其身”的“保”,全句谓文王孜孜不倦地保持美好的节操。

  如果说第三章言文王“修身”的话,那么最后两章就是“治国”了,所以方玉润说:“末二章承上‘家邦’推广言之。”(《诗经原始》)第四章的前两句“肆戎疾不殄,烈假不瑕”,谓文王好善修德,所以天下太平,外无西戎之患,内无病灾之忧。诸家有关“瑕”、“殄”二字的解释五花八门,繁不胜繁。其实这二字意义相近,《尚书·康诰》有“不汝瑕殄”,“瑕”“殄”并称,孔安国传曰:“我不汝罪过,不绝亡汝。”可见二字均有伤害、灭绝之义。第四章后两句“不闻亦式,不谏亦入”各家的解释亦是五花八门,越说越糊涂,还是《诗集传》说得最简单明了:“虽事之无所前闻者,而亦无不合于法度。虽无谏诤之者,而亦未尝不入于善。”

  最后一章不难理解,主要讲文王勤于培养人才,只是最后一句“誉髦斯士”,稍有争议。高亨《诗经今注》说:“‘誉髦斯士’,当作‘誉斯髦士’,‘斯髦’二字传写误倒。《小雅·甫田》:‘燕我髦士。’《大雅·棫朴》:‘髦士攸宜。’都是髦士连文,可证。”其实不必这样推断。“誉”是好的意思,“髦”是俊的意思,在此均用作动词,“誉髦斯士”就是“以斯士为誉髦”。

  薛瑄说:“《思齐》一诗,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之道备焉。”(见《传说汇纂》)确实,它反映出传统道德在文王身上的完满体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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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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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其远而无所至极邪?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北海里有一条鱼,它的名字叫鲲。鲲非常巨大,不知道有几千里。鲲变化成为鸟,它的名字就叫做鹏。鹏的脊背,也不知道有几千里长;当它振动翅膀奋起直飞的时候,翅膀就好像挂在天边的云彩。这只鸟,大风吹动海水的时候就要迁徙到南方的大海去了。南方的大海是一个天然的大池子。《齐谐》这本书,是记载一些怪异事情的书。书上记载:“鹏往南方的大海迁徙的时候,翅膀拍打水面,能激起三千里的浪涛,环绕着旋风飞上了九万里的高空,乘着六月的风离开了北海。”像野马奔腾一样的游气,飘飘扬扬的尘埃,活动着的生物都因为风吹而运动。天色湛蓝,是它真正的颜色吗?还是因为天空高远而看不到尽头呢?大鹏从天空往下看,也不过像人在地面上看天一样罢了。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 章培恒.古文鉴赏辞典(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102-1092、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94-1063、 李乃龙.庄子分解.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3-16
北冥有鱼,其名为鲲(kūn)。鲲之大,不知其几千里也;化而为鸟,其名为鹏。鹏之背,不知其几千里也;怒而飞,其翼若垂天之云。是鸟也,海运则将徙(xǐ)于南冥。南冥者,天池也。《齐谐》者,志怪者也。《谐》之言曰:“鹏之徙于南冥也,水击三千里,抟(tuán)扶摇而上者九万里,去以六月息者也。”野马也,尘埃也,生物之以息相吹也。天之苍苍,其正色邪(yé)?其远而无所至极邪(yé)?其视下也,亦若是则已矣。

  冥:通假“溟”,指海色深黑。“北冥”,北海。下文“南冥”,指南海。传说北海无边无际,水深而黑。鲲:传说中的大鱼。 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其:表推测。鹏:本为古“凤”字,这里指传说中的大鸟。怒:奋起的样子,这里指鼓起翅膀。垂:同“陲”,边际。海运:海动。古有“六月海动”之说。海运之时必有大风,因此大鹏可以乘风南行。徙:迁移。天池:天然形成的大海。《齐谐》:书名。出于齐国,多载诙谐怪异之事,故名“齐谐”。一说人名。志怪:记载怪异的事物。志,记载。水击:指鹏鸟的翅膀拍击水面。击:拍打。抟:回旋而上。一作“搏”(bó),拍。扶摇:一种旋风,又名飙,由地面急剧盘旋而上的暴风。九,表虚数,不是实指。去:离,这里指离开北海。“去以六月息者也”指大鹏飞行六个月才止息于南冥。一说息为大风,大鹏乘着六月间的大风飞往南冥。以:凭借。息:风。野马:指游动的雾气。古人认为:春天万物生机萌发,大地之上游气奔涌如野马一般。尘埃:扬在空中的土叫“尘”,细碎的尘粒叫“埃”。生物:概指各种有生命的东西。息:这里指有生命的东西呼吸所产生的气息。相:互相。吹:吹拂。苍苍:深蓝。其正色邪:或许是上天真正的颜色?其,抑,或许。正色,真正的颜色。邪,同“耶”,疑问语气词。极:尽。下:向下。亦:也。是:这样。已:罢了。

参考资料:

1、 陈振鹏 章培恒.古文鉴赏辞典(上).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7:102-1092、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94-1063、 李乃龙.庄子分解.桂林: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201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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刻舟求剑 / 楚人涉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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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楚国有个乘船渡江的人,他的剑从船上掉进了水里。他急忙用刀在船边做了记号,说:“这是我的剑掉下去的地方。”船到目的地后停了下来,这个人顺着船沿上刻的记号下水去找剑。船已经走了很远,而剑还在原来的地方。用这样的方法来寻找剑,不是很糊涂吗?

参考资料:

1、 李少林.文言文趣味故事99篇:金盾出版社,2017.01:64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jù)(qiè)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涉:过,渡。者:……的人,定语后置的标志。 其:他的,代词。自:从。坠:落。于:在,到。遽:急忙,立刻。契:通“锲”,用刀雕刻,刻。是:指示代词,这,这个,这儿,这样。吾:我的。之:主谓之间取消句子独立性。所从坠:从剑落下的地方。坠:落下其:他,代词。求:找,寻找。之:剑,代词。 矣:了。而:然而,表转折。若:像。此:这样。不亦惑乎:不是很糊涂吗?惑,愚蠢,糊涂。“不亦......乎”是一种委婉的反问句式。止:停止,指船停了下来。

参考资料:

1、 李少林.文言文趣味故事99篇:金盾出版社,2017.01:64
楚人有涉江者,其剑自舟中坠于水。遽契其舟,曰:“是吾剑之所从坠。”舟止,从其所契者入水求之。舟已行矣,而剑不行,求剑若此,不亦惑乎!
  “刻舟求剑”和“守株待兔”;都含有“拘泥不知变通;做根本做不到的事”的意思。但“刻舟求剑”重于“刻”和“求”;强调虽然主观上努力;但不注意变化了的客观情况;不能相应地采取适当的措施;“守株待兔”重在“守”和“待”;强调主观上不努力;仅想坐守等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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卿云歌

: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卿云灿烂如霞,瑞气缭绕呈祥。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日月光华照耀,辉煌而又辉煌。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上天至明至尊,灿烂遍布星辰。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日月光华照耀,嘉祥降于圣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日月依序交替,星辰循轨运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四季变化有常,万民恭敬诚信。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鼓乐铿锵和谐,祝祷上苍神灵。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帝位禅于贤圣,普天莫不欢欣。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鼓声鼚鼚动听,舞姿翩翩轻盈。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精力才华已竭,便当撩衣退隐。

(qīng)云烂兮,糺(jiū)(màn)缦兮。
卿云:一种彩云,古以为祥瑞的象征。卿,通“庆”。糺:即“纠”,结集、连合;缦缦,萦回舒卷貌。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旦复旦:谓光明又复光明。旦,明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明明:明察。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弘:大,光大。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从经:遵从常道。允诚:确实诚信。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论乐:论,通“伦”,有条理、有次序;论乐,器乐演奏整齐和谐。配:祭祀中的配飨礼。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迁:禅让。

(chāng)乎鼓之,轩乎舞之。
鼚:鼓声。轩乎:翩然起舞貌。

(jīng)华已竭,褰(qiān)(cháng)去之。
褰裳(去之:指让贤退隐。褰裳,撩起下衣。

卿云烂兮,糺缦缦兮。
日月光华,旦复旦兮。
明明上天,烂然星陈。
日月光华,弘于一人。
日月有常,星辰有行。
四时从经,万姓允诚。
于予论乐,配天之灵。
迁于圣贤,莫不咸听。
鼚乎鼓之,轩乎舞之。
菁华已竭,褰裳去之。

  《卿云歌》,相传是舜禅位于禹时,同群臣互贺的唱和之作。始见旧题西汉伏生的《尚书大传》。据《大传》记载:舜在位第十四年,行祭礼,钟石笙筦变声。乐未罢,疾风发屋,天大雷雨。帝沉首而笑曰:“明哉,非一人天下也,乃见于钟石!”即荐禹使行天子事,并与俊乂百工相和而歌《卿云》,云云。钟石变声,暗示虞舜逊让;卿云呈祥,明兆夏禹受禅。这一传说故事,充满了奇异神话色彩,《卿云歌》的主题,则反映了先民向往的政治理想。 全诗三章,由舜帝首唱、八伯相和、舜帝续歌三部分构成。君臣互唱,情绪热烈,气象高浑,文采风流,辉映千古。

  首章是舜帝对“卿云”直接的赞美歌唱。关于“卿云”之名,《史记·天官书》曰:“若烟非烟,若云非云,郁郁纷纷,萧索轮囷,是谓卿云。卿云见,喜气也。”在古人看来,卿云即是祥瑞之喜的象征。“卿云烂兮,糺缦缦兮”,若云若烟,卿云灿烂,萦回缭绕,瑞气呈祥;这祥瑞之兆,预示着又一位圣贤将顺天承运受禅即位。“日月光华,旦复旦兮”,这更明显寓有明明相代的禅代之旨。圣人的光辉如同日月。他的受禅即位,大地仍会像过去一样阳光普照、万里光明。这与其说是舜帝的歌唱,毋宁说是万民的心声和愿望。

  次章是“八伯”的和歌。八伯者,畿外八州的首领。这里当指舜帝周围的群臣百官。舜帝首唱“卿云”,八伯稽首相和:“明明上天,烂然星陈。日月光华,弘于一人!”他们进而赞美上天的英明洞察,把执掌万民的大任,再次赋予一位至圣贤人。这里对“明明上天”的赞美,也是对尧舜美德的歌颂。《尚书·尧典》有云:“昔在帝尧,聪明文思,光宅天下。将逊于位,让于虞舜”;而今者虞舜,效法先圣,荐禹于天,以为后嗣。没有尧舜的美德,就没有禅让的美谈。尧舜之举比起明明上天,更值得称颂。

  舜帝的赓歌,则表达了一位圣贤的崇高境界和伟大胸怀。十二句可分三层。前四句以“日月有常,星辰有行”作比,说明人间的让贤同宇宙的运行一样,是一种必然的规律。只有遵循这种规律,才能使国家昌盛,万民幸福。中四句叙述“迁于贤圣”的举动,既顺从天意也符合民心。可谓普天之下,莫不欢欣。最后四句表现了虞舜功成身退的无私胸怀:“鼚乎鼓之,轩乎舞之。精华已竭,褰裳去之。”正当人们击鼓鸣钟、载歌载舞,欢呼庆贺夏禹即位之时,自感“精华已竭”的虞舜,却毫无声息地泰然“褰裳去之”。只此两句,一位崇高伟大的圣贤形象,便跃然纸上。

  尧、舜禅让,载于《尚书》,《卿云》之歌,流传秦季。而尧、舜均属传说人物,舜歌《卿云》,颇难征信。很可能这是身处战国、秦季乱世,目睹争夺劫杀,而向往礼让治世者的代拟之作。不过,自战国、秦汉以来,禅让传说和《卿云》之歌,代代相传,深入人心,对形成以礼让为美德的民族精神,产生了积极的影响。柳诒徵论“唐虞之让国”时写道:“吾民初非不知竞争,第开化既早,经验较多,积千万年之竞争,熟睹惨杀纷乱之祸亡无已,则憬然觉悟,知人类非相让不能相安,而唐、虞之君臣遂身倡而力行之。后此数千年,虽曰争夺劫杀之事不绝于史策,然以逊让为美德之意,深中于人心,时时可以杀忿争之毒,而为和亲之媒。故国家与民族,遂历久而不敝”(《中国文化史》)。这对认识《卿云歌》的历史背景和文化意义,颇有启发。

  在艺术上,《卿云歌》辞藻华美,意境超迈,孕育骚赋句法,足可与《诗》之《雅》、《颂》媲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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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怒哀乐未发

: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喜怒哀乐的情感没有发生,可以称之为“中”;喜怒哀乐的感情发生了,但都能适中且有节度,可以称之为“和”。中是天下最为根本的,和是天下共同遵循的法度。达到了中和,天地就会各安其位,万物便生长发育了。

  博学之,审问之,慎思之,明辨之,笃行之。有弗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要博学多才,就要对学问详细地询问,彻底搞懂,要慎重地思考,要明白地辨别,要切实地力行。要么不学,学了没有学会绝不罢休;要么不问,问了没有懂得绝不罢休;要么不想,想了没有想通绝不罢休;要么不分辨,分辨了没有明确绝不罢休;要么不实行,实行了没有成效决不罢休。别人要十次能做好的事情,只要自己肯做上千次一定也能做好。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中:本身并非喜怒哀乐,而是指对喜怒哀乐的持中状态。和:平时能持中,一旦表现出来,就能中节,这就叫和。

  博学之,审问之,慎(shèn)思之,明辨之,笃(dǔ)行之。有弗(fú)学,学之弗能,弗措也;有弗问,问之弗知,弗措也;有弗思,思之弗得,弗措也;有弗辨,辨之弗明,弗措也;有弗行,行之弗笃,弗措也。人一能之,己百之;人十能之,己千之。
  博学:学习要广泛涉猎。审问:有针对性地提问请教。慎思:学会周全地思考。明辨:形成清晰的判断力。笃行:用学习得来的知识和思想指导实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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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

: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曾晳、冉有、公西华陪(孔子)坐着。孔子说:“不要因为我年纪比你们大一点,就不敢讲了。(你们)平时常说:‘没有人了解我呀!’假如有人了解你们,那么(你们)打算怎么做呢?”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子路不假思索地回答说:“一个拥有一千辆兵车的国家,夹在大国之间,加上外国军队的侵犯,接着又遇上饥荒;如果让我治理这个国家,等到三年功夫,就可以使人人勇敢善战,而且还懂得做人的道理。”

夫子哂之。
孔子听了微微一笑。

“求,尔何如?”
“冉有,你怎么样?”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冉有回答说:“一个纵横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国家,如果让我去治理,等到三年,就可以使老百姓富足起来。至于修明礼乐,那就只得另请高明了。”

“赤,尔何如?”
“公西华,你怎么样?”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公西华回答说:“我不敢说能做什么,愿意学习罢了。宗庙祭祀的工作,或者是诸侯会盟及朝见天子的时候,我愿意穿戴好礼服礼帽做一个小小的司仪。”

“点,尔何如?”
“曾皙,你怎么样?”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曾皙)弹瑟的声音逐渐稀疏了,接着铿的一声,放下瑟直起身子回答说:“我和他们三人的才能不一样。”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孔子说:“那有什么关系呢?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曾皙说:“暮春时节,春天的衣服已经穿上了。和几个成年人、几个孩童到沂水里游泳,在舞雩台上吹吹风,一路唱着歌儿回来。”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孔子长叹一声说:“我赞同曾皙的想法呀!”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路、冉有、公西华都出去了,曾皙最后走。曾皙问孔子:“他们三个人的话怎么样?”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孔子说:“也不过是各自谈谈自己的志向罢了!”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曾皙说:“您为什么笑仲由呢?”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孔子说):“治国要用礼,可是他(子路)的话毫不谦让,所以我笑他。”

“唯求则非邦也与?”
(曾皙说):“难道冉有讲的不是国家大事吗?”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孔子说):“怎么见得方圆六七十里或者五六十里的地方就不是国家呢?”

“唯赤则非邦也与?”
(曾皙说):“难道公西华讲的不是诸侯的大事吗?”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孔子说):“宗庙祭祀,诸侯会盟和朝见天子,不是诸侯的大事又是什么呢?公西华只能替诸侯做小相,那么,谁又能给诸侯做大相呢?”

参考资料:

1、 语文出版社教材研究中心编写.论语选读.北京:语文出版社,2005:63-642、 倪文锦.语文.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P186到P188

子路、曾皙(xī)、冉(rǎn)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侍:侍奉,本指侍立于尊者之旁。侍坐:此处指执弟子之礼,侍奉老师而坐。以吾一日长乎尔:以,因为;长,年长。毋吾以也:吾,作“以”的宾语,在否定句中代词宾语前置。以,动词,用。居则曰:居,闲居,指平日在家的时候。则,就。如或:如果有人。如:假如。或:无定代词,有人。则:连词,那么,就。何以:用什么(去实现自己的抱负)。以,动词,用。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jǐn);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率尔:不假思索的样子。千乘之国:有一千辆兵车的诸侯国。在春秋后期,是中等国家。乘:兵车。春秋时,一辆兵车,配甲士3人,步卒72人,称一乘。摄乎大国之间:摄,夹。乎:于,在。加之以师旅:有(别国)军队来侵略它。加,加在上面。师旅,军队,此特指侵略的军队因之以饥馑:接连下来(国内)又有饥荒。因,动词,接着。饥馑,饥荒比及:等到。且:连词,并且。方:道,义方指是非准则。

夫子哂(shěn)之。
哂:微笑,这里略带讥讽。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sì)君子。”
方:见方,纵横。如:连词,表选择,或者;足:使……富足。如:连词,表提起另一话题,作“至于”讲,其:那。以:把。后边省宾语“之”。俟:等待。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能:动词,能做到。焉:这里作指示代词兼语气词,指代下文“小相”这种工作。如:连词,或者。会:诸侯之间的盟会。同:诸侯共同朝见天子。端:古代的一种礼服。章甫:古代的一种礼帽。这里都是名词用作动词,意思是“穿着礼服,戴着礼帽”;愿:愿意;相:在祭祀、会盟或朝见天子时主持赞礼和司仪的人。焉:兼词,于是,在这些场合里。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kēng)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zhuàn)。”
鼓:弹。瑟:古乐器。希:同“稀”,稀疏,这里指鼓瑟的声音已接近尾声。舍:放下。作:立起来,站起身;撰:才具,才能。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伤:妨害。乎:语气词,呢。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yí),风乎舞雩(yú),咏而归。”
莫春者,春服既成:莫春:指农历三月。莫,通“暮”。既:副词,已经。冠:古时男子二十岁为成年,束发加冠;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几个成人,几个孩子。五六,六七,都是虚数。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喟然:叹息的样子。与:赞成。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后:动词,后出。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夫子何哂由也:何,为什么。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为国以礼,其言不让:要用礼来治理国家,可他说话却不知道谦虚。以:介词。靠,用。让:礼让,谦逊。

“唯求则非邦也与?”
唯求则非邦也与:唯,难道。邦:国家,这是指国家大事。与,同“欤”,疑问语气词。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参考资料:

1、 语文出版社教材研究中心编写.论语选读.北京:语文出版社,2005:63-642、 倪文锦.语文.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3:P186到P188

子路、曾皙、冉有、公西华侍坐。子曰:“以吾一日长乎尔,毋吾以也。居则曰:‘不吾知也。’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子路率尔而对曰:“千乘之国,摄乎大国之间,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且知方也。”

夫子哂之。

“求,尔何如?”

对曰:“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求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足民。如其礼乐,以俟君子。”

“赤,尔何如?”

对曰:“非曰能之,愿学焉。宗庙之事,如会同,端章甫,愿为小相焉。”

“点,尔何如?”

鼓瑟希,铿尔,舍瑟而作,对曰:“异乎三子者之撰。”

子曰:“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

曰:“莫春者,春服既成,冠者五六人,童子六七人,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

夫子喟然叹曰:“吾与点也。”

三子者出,曾皙后。曾皙曰:“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子曰:“亦各言其志也已矣!”

曰:“夫子何哂由也?”

曰:“为国以礼,其言不让,是故哂之。”

“唯求则非邦也与?”

“安见方六七十,如五六十而非邦也者?”

“唯赤则非邦也与?”

“宗庙会同,非诸侯而何?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

古今异义
1、如会同,端章甫 古:诸侯相见、诸侯共同朝见天子 今:跟有关方面会合起来(办事) 
2、加之以师旅 古:泛指侵略的军队 今:军队编制单位之一  

活用现象 
1、端章甫:端,名作动,穿礼服;章甫,名作动,戴礼帽
2、风乎舞雩:风,名作动,吹风 
3、三子者出,曾晳后:后,名作动,落后 
4、赤也为之小,孰能为之大:小、大,形作名,小事、大事
5、由也为之,比及三年,可使有勇:勇,形作名 
6、异乎三子者之撰:撰,动作名,才能,指为政的才能。 
 (注:鼓瑟希,铿尔:鼓,在金文中鼓的写法中本身就有动词“弹奏”的意思,所以不算活用。) 

句式 
1、以吾一日长乎尔 状语后置
2、毋吾以也 宾语前置 
3、不吾知也 宾语前置 即:“不知吾也
4、如或知尔,则何以哉 宾语前置 
5、摄乎大国之间 状语后置
6、加之以师旅,因之以饥馑 状语后置
7、异乎三子者之撰 状语后置
8、浴乎沂,风乎舞雩 ,咏而归 状语后置 
9、夫三子者之言何如 宾语前置
10、为国以礼 状语后置

重点实词
1、居则曰:居,闲居,平时在家
2、摄乎大国之间:摄,夹、迫近
3、加之以师旅:加,加到……上
4、比及三年:比及,到 
5、且知方也:方,道,是非准则
6、舍瑟而作:舍,放下;作,起
7、异乎三子者之撰:撰,才能,指为政的才能
8、何伤乎?亦各言其志也:何伤,何妨 
9、咏而归:咏,唱歌
10、吾与点也:与,赞成
11、为国以礼,其言不让:让,谦让

重点虚词 
1、以
(1)以吾一日长乎尔:介词,因为  
(2)毋吾以也:动词,认为 
(3)则何以哉:动词,做
(4)加之以师旅:介词,用 
2、如
(1)如或知尔:假如
(2)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或者
(3)如其礼乐:至于 
3、亦各言其志也已矣:亦,不过是,只不过 
4、唯求则非邦也与:唯,句首语气词 
5、而
(1)子路率尔而对曰:连词,表修饰。
(2)舍瑟而作:连词,表顺接。 
(3)非诸侯而何:连词,表并列。

一词多义
1、方
(1)方六七十,如五六十:方圆
(2)且知方也:道,是非准则 
2、尔
(1)以吾一日长乎尔:代词,你们
(2)子路率尔而对曰:助词,形容词词尾,表状态(……的样子) 
3、如
(1)如或知尔(假如)
(2)如五六十(或者)
(3)如其礼乐(至于)
4.为
(1)由也为之(管理,治理)
(2)愿为小相焉(做)
(3)赤也为之小(替)
5.以 
(1)以吾一日长乎尔(因为,介词) 
(2)毋吾以也(认为,动词) 
(3)则何以哉(做、为,动词)
(4)加之以师旅(用、那,介词)  
(5)以俟君子(而,连词) 
6.尔
(1)以吾一日长乎尔(你、你们,代词)
(2)子路率尔而对曰(…的样子,词尾)  
7.言
(1)亦各言其志也(说、谈,动词)
(2)夫三子者之言何如(话,名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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