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杳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冉飞下汀洲,思悠悠。
山岭之上,黄昏的云彩纷飞,晚上江边, 暮霭沉沉。眼前是一片烟波万里,我凭栏久久望去,只见山河是那么清冷萧条,清秋处处凄凉,让人心中不忍难受。在那遥远的神京,有一位盈盈的如仙佳人。自从分手以来,再也没有她的音信,令我思念悠悠。我望断南飞的大雁,也未等到来任何的凭据,只能使我的愁思更长。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回想当初有多少相见的美好时光,谁知聚散不由人,当时的欢乐,反变成今日的无限愁怨。千里之外我们无从相见,只有彼此思念。每当我又见山水美景,都会勾起我的回忆,只好默默无语,独自下楼去。
陇(lǒng)首云飞,江边日晚,烟波满目凭阑(lán)久。一望关河,萧索千里清秋,忍凝眸(móu)?杳(yǎo)杳神京,盈盈仙子,别来锦字终难偶。断雁无凭,冉(rǎn)冉飞下汀(tīng)洲,思悠悠。
陇首:亦称陇坻、陇坂,为今陕西宝鸡与甘肃交界处险塞。凭阑:即凭栏,倚靠着楼台的栏杆。关河:关塞河流,这里泛指山河。忍:怎能忍受。凝眸:目光凝聚在一起。杳杳:遥远渺茫。神京:帝京,京都,这里指汴京(今开封)。盈盈:形容女子娇媚可爱的神态。仙子:比喻美女,这里指词人所爱的歌女。锦字:又称织绵回文。后用以指妻寄夫之书信。难偶:难以相遇。断雁:鸿雁传书,这里指雁没有担负起传书的任务。冉冉:形容慢慢飞落的样子。冉冉:慢慢,渐渐。汀:水中或水边之平地。思悠悠:思念之情绵绵不绝。
暗想当初,有多少、幽欢佳会,岂知聚散难期,翻成雨恨云愁?阻追游。每登山临水,惹起平生心事,一场消黯(àn),永日无言,却下层楼。
雨恨云愁:指两人的爱情不能成功,心头充满悔恨哀愁。阻追游:被某种力量阻碍而不能自由追寻自己的所爱。消黯:黯然销魂。永日:长日。长,兼指时间或空间。却下层楼:只得无精打采地走下高楼。
此词抒写了羁旅中的怀旧伤离情绪。词的第一叠写眼前所见,第二叠写所思之人,又将此平列的两段情景交织起来,使其成为有内联系的双头。
此词首句化用梁柳恽的名句第一叠“陇首”三句,是当前景物和情况。“云飞”、“日晚”,隐含下“凭阑久”。“亭皋木叶下,陇首秋云飞”。陇首,犹言山头。云、日、烟波、皆凭阑所见,而有远近方分。“一烟”是一眼烟过去,由近及远,由实而虚,千里关河,可见而不尽可见,逼出“忍凝眸”三字,极写对景怀人、不堪久烟之意。此段五句都是写景,却仅用“忍凝眸”三字,极写对景怀人、不堪久烟之意。此段五句都是写景,用“忍凝眸”三字,便将内心活动全部贯注到上写景物之中,做到了情景交融。
第二叠则反过来,先写情,后写景。“杳杳”三句,接上“忍凝眸”来。“杳杳神京”,写所思之人汴京:“盈盈仙子”,则写所思之人的身分。唐人诗中习惯上以仙女作为美女之代称,一般用来指娼妓或女道士。这里大约是指汴京的一位妓女。“锦字”化用窦滔、苏蕙夫妻之典。作者和这位“仙子”,虽非正式夫妻,但其落第而出京,与窦滔之获罪远徙,有些近似之故。此句是说,“仙子”虽想寄与锦字“,而终难相会。鸿雁本可传书,而说”断“,说”无凭“,则是她终不曾负担起它的任务。雁给人传书,无非是个传说或比喻,而雁”冉冉飞下汀洲“,则是眼前实事。由虚而实,体现出既得不着信又见不了面的惆怅心情。”思悠悠“三字,总结次段之意,与上”忍凝眸“遥应,而更深入一层。
第三叠则是“思悠悠”的铺叙。当日之惆怅,实缘于旧日之欢情,所以“暗想”四句,便概括往事,写其先相爱,后相离,既相离,难再见的愁恨心情。
“阻追游”三字,横插上四句下五句中间,包括了多少难以言说的辛酸内。回到当前之时,却又荡开一笔,平叙之中,略作波折,指出这种“忍凝眸”、“思悠悠”的情状,并不是这一次,而是许多次,每次“登山临水”就“惹起平生心事”。这回依然如此,“黯然消魂”的心情之下,长久无话可说,走下楼来。“却下层楼”,遥接“凭阑久”,使全词从头到尾,血脉流通。
参考资料:
1、 沈祖棻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 :318-319 .参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参星横北斗转已经快到三更时分,久雨不停,终日刮大风,老天爷也应该放睛。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云忽散月儿明用不着谁人来点缀,青天碧海本来就是澄清明净的。
空余鲁叟乘桴意,粗识轩辕奏乐声。
虽乘船渡大海空怀孔子救世之志,仿佛听到了黄帝咸池优美的乐声。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被贬南荒虽然九死一生我也不遗憾,因为这次远游是我平生最奇绝的经历。
参考资料:
1、 赵彩娟,郁慧娟,温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补选:南开大学出版社,2014.05:第196页参(shēn)横斗转欲三更,苦雨终风也解晴。
参横斗转:参星横斜,北斗星转向,说明时值夜深。参,斗,两星宿名,皆属二十八星宿。横,转,指星座位置的移动。苦雨终风:久雨不停,终日刮大风。
云散月明谁点缀?天容海色本澄清。
“天容”句:青天碧海本来就是澄清明净的。比喻自己本来清白,政乱污陷如蔽月的浮云,终会消散。
空余鲁叟乘桴(fú)意,粗识轩辕(yuán)奏乐声。
鲁叟:指孔子。乘桴:乘船。桴,小筏子。奏乐声:这里形容涛声。也隐指老庄玄理。轩辕,即黄帝。
九死南荒吾不恨,兹游奇绝冠平生。
南荒:僻远荒凉的南方。恨:遗憾。兹游:这次海南游历,实指贬谪海南。
参考资料:
1、 赵彩娟,郁慧娟,温斌.中国古代文学作品补选:南开大学出版社,2014.05:第196页该诗回顾了诗人被流放到南方的经历,表现了他北归的兴奋之情,九死不悔的倨傲之心和坚强自信、旷达豪放的襟怀。全诗多次运用“比”的手法,韵味深远。
“参横斗转”,是夜间渡海时所见;“欲三更”,则是据此所作的判断。曹植《善哉行》:“月没参横,北斗阑干。”这说明“参横斗转”,在中原是指天快黎明之时的景象。而在海南,则与此不同,王文诰指出:“六月二十日海外之二、三鼓时,则参已早见矣。”这句诗写了景,更写了人。一是表明“欲三更”,黑夜已过去了一大半;二是表明天空是晴朗的,剩下的一小半夜路也不难走。因此,这句诗调子明朗,可见当时诗人的心境。而在此之前,还是“苦雨终风”,一片漆黑。连绵不断的雨叫“苦雨”,大风叫“终风”。这一句紧承上句而来。诗人在“苦雨终风”的黑夜里不时仰首看天,终于看见了“参横斗转”,于是不胜惊喜地说:“苦雨终风也解晴。”
三、四两句,就“晴”字作进一步抒写。“云散月明”,“天容”是“澄清”的;风恬雨霁,星月交辉,“海色”也是“澄清”的。这两句,以“天容海色”对“云散月明”,仰观俯察,形象生动,连贯而下,灵动流走。而且还用了句内对:前句以“月明”对“云散”,后句以“海色”对“天容”。这四句诗,在结构方面又有共同点:短句分两节,先以四个字写客观景物,后以三个字表主观抒情或评论。唐人佳句,多浑然天成,情景交融。宋人造句,则力求洗练与深折。从这四句诗,既可看出苏轼诗的特点,也可看出宋代诗的特点。
三、四两句看似写景,而诗人意在抒情,抒情中又含议论。就客观景物说,雨止风息,云散月明,写景如绘。就主观情怀说,始而说“欲三更”,继而说“也解晴”;然后又发一问:“云散月明”,还有“谁点缀”呢?又意味深长地说:“天容海色”,本来是“澄清”的。而这些抒情或评论,都紧扣客观景物,贴切而自然。仅就这一点说,已经是很有艺术魅力的好诗了。
然而上乘之作,还应有言外之意。三、四两句,写的是眼前景,语言明净,不会让读者直接觉得得用了典故。但仔细寻味,又“字字有来历”。《晋书·谢重传》载:谢重陪会稽王司马道子夜坐,“于时月夜明净,道子叹以为佳。重率尔曰:‘意谓乃不如微云点缀。’道子戏曰:‘卿居心不净,乃复强欲滓秽太清耶?’”(参看《世说新语·言语》)“云散月明谁点缀”一句中的“点缀”一词,即来自谢重的议论和道子的戏语,而“天容海色本澄清”则与“月夜明净,道子叹以为佳”契合。这两句诗,境界开阔,意蕴深远,已经能给读者以美的感受和哲理的启迪;再和这个故事联系起来,就更能让人多一层联想。王文诰就说:上句,“问章惇也”;下句,“公自谓也”。“问章惇”,意思是:你们那些“居心不净”的小人掌权,“滓秽太清”,弄得“苦雨终风”,天下怨愤。如今“云散明月”,还有谁“点缀”呢?“公自谓”,意思是:章惇之流“点缀”太空的“微云”既已散尽,天下终于“澄清”,强加于他的诬蔑之词也一扫而空。冤案一经昭雪,他这个被陷害的好人就又恢复了“澄清”的本来面目。从这里可以看出,如果用典贴切就可以丰富诗的内涵,提高语言的表现力。
五、六两句,转入写“海”。三、四句上下交错,合用一个典故;这两句则显得有变化。
“鲁叟”指孔子。孔子是鲁国人,所以陶渊明《饮酒诗》有“汲汲鲁中叟”之句,称他为鲁国的老头儿。孔子曾说过“道不行,乘桴浮于海”(《论语·公冶长》),意思是:我的道在海内无法实行,坐上木筏子飘洋过海,也许能够实行吧!苏轼也提出过改革弊政的方案,但屡受打击,最终被流放到海南岛。在海南岛,“饮食不具,药石无有”,尽管和黎族人民交朋友,做了些传播文化的工作;但作为“罪人”,是不可能谈得上“行道”的。此时渡海北归,回想多年来的苦难历程,就发出了“空余鲁叟乘桴意”的感慨。这句诗,用典相当灵活。它包含的意思是:在内地,他和孔子同样是“道不行”。孔子想到海外去行道,却没去成;他虽然去了,并且在那里呆了好几年,可是当他离开那儿渡海北归的时候,却并没有什么“行道”的实绩值得他自慰,只不过空有孔子乘桴行道的想法还留在胸中罢了。这句诗,由于巧妙地用了人所共知的典故,因而寥寥数字,就概括了曲折的事,抒发了复杂的情;而“乘桴”一词,又准确地表现了正在“渡海”的情景。“轩辕”即黄帝,黄帝奏乐,见《庄子·天运》:“北门成问于黄帝曰:‘帝张咸池之乐于洞庭之野,吾始闻之惧,复闻之怠,卒闻之而惑;荡荡默默,乃不自得。’”苏轼用这个典,以黄帝奏咸池之乐形容大海波涛之声,与“乘桴”渡海的情境很合拍。但不说“如听轩辕奏乐声”,却说“粗识轩辕奏乐声”,就又使人联想到苏轼的种种遭遇及其由此引起的心理活动。就是说:那“轩辕奏乐声”,他是领教过的;那“始闻之惧,复闻之怠,卒闻之而惑”,他是亲身经历、领会很深的。“粗识”的“粗”,不过是一种诙谐的说法,口里说“粗识”,其实是“熟识”。
尾联推开一步,收束全诗。
“兹游”,直译为现代汉语,就是“这次出游”或“这番游历”,这首先是照应诗题,指代六月二十日夜渡海;但又不仅指这次渡海,还推而广之,指自惠州贬儋县的全过程。1094年(绍圣元年),苏轼抵惠州贬所,不得签书公事。他从1097年(绍圣四年)六月十一日与苏辙诀别、登舟渡海,到1100年(元符三年)六月二十日渡海北归,在海南岛渡过了三个年头的流放生涯。这就是所谓“兹游”。下句的“兹游”与上句的“九死南荒”并不是互不相承的两个概念,那“九死南荒”,即包含于“兹游”之中。不过“兹游”的内容更大一些,它还包含此诗前六句所写的一切。
弄清了“兹游”的内容及其与“九死南荒”的关系,就可品出尾联的韵味。“九死”,多次死去的意思。“九死南荒”而“吾不恨”,是由于“兹游奇绝冠平生”,看到了海内看不到的“奇绝”景色。然而“九死南荒”,全出于政敌的迫害;他固然达观,但也不可能毫无恨意。因此,“吾不恨”毕竟是诗的语言,不宜呆看。这句既含蓄,又幽默,对政敌的调侃之意,也见于言外。
参考资料:
1、 《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年版,第465-467页别岸扁舟三两只。葭苇萧萧风淅淅。沙汀苇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色。路遥山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远处的岸边有小船三两只,淅淅的风吹着刚长出来的芦苇萧萧做响。江心沙洲苇雁冲破晓烟飞去。残月照在小桥上,小桥上的白霜显得更白,天渐渐的亮了。远远的路上行人渐渐的多起来。往来的人,无论是坐车的还是乘船的,都是为了名和利。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一眼望去故乡关河相隔遥远。突然有一种归心似箭的感觉,恨不得生出双翅飞回家。愁云恨雨象丝缕一样牵萦着两地。日月相催,新春浦过残腊又到。年华转眼就过去。像浮萍和断梗一样随风水飘荡,有什么益处。还是回去吧。家中的玉楼里,有人在想我。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47-48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40-144别岸扁(piān)舟三两只。葭(jiā)苇萧萧风淅淅。沙汀(tīng)宿雁破烟飞,溪桥残月和霜白。渐渐分曙(shǔ)色。路遥山远多行役。往来人,只轮双桨,尽是利名客。
别岸:离岸而去。葭苇:芦苇。萧萧:草木摇落之声。淅淅:风声。沙汀:水中沙洲。破烟:穿破烟雾。行役:指因服役或公务而跋涉在外。后泛指行旅。只轮双桨:意为坐车乘船。轮,代指马车。桨,代指船只。利名客:热衷仕宦、追求利禄的人。
一望乡关烟水隔。转觉归心生羽翼。愁云恨雨两牵萦(yíng),新春残腊相催逼。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
一望:一眼望去。乡关:家乡。归心:回家的念头。愁云恨雨:指色彩惨淡,容易引起愁思的云雨。牵萦:纠缠;牵挂。残腊:腊月的尽头。岁华:年华。浪萍风梗:浪中之浮萍,风中之断梗。形容形容人漂泊不定。归去来:赶紧回去吧。玉楼:本指神仙所居之处,此处指妻子的居室。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47-48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40-144词的上片,词人工致地以白描手法描绘旅途景色,创造一个特定的抒情环境。“别岸扁舟三两只”四句以密集的意象,表现江乡冬日晨景,所写的景物都是主体真切地感受到的。远处江岸停着三两只小船,风吹芦苇发出细细的声音;水中沙洲上昨夜栖落的大雁收到惊吓,破雾而飞;天上一弯残月和溪桥上的晨霜上下辉映,发出冷暗的白光……这四句写出了肃杀、苍凉之感。“沙汀”为南来过冬的雁群留宿佳处,宿雁之冲破晓烟飞去,当是被早行之人惊起所致。“别岸”、“葭苇”、“沙汀”、“宿雁”,这些景物极为协调,互相补衬,组成江南水乡的画面。“溪桥”与“别岸”相对,旅人江村陆路行走,远望江岸,走过溪桥。“残月”表示旅人很早即已上路,与“明月如霜”之以月色比霜之白者不同,“月和霜白”是月白霜亦白。残月与晨霜并见,点出时节约是初冬下旬,与上文风苇、宿雁同为应时之景。三、四两句十分工稳,确切地把握住了寒冬早行的景物特点。“渐渐分曙色”为写景之总括,暗示拂晓前后的时间推移和旅人已经过一段行程。这样作一勾勒,将时间关系交代清楚,使词意发展脉络贯串。“路遥山远多行役”为转笔,由写景转写旅人。由于曙色已分,东方发白,道路上人们渐渐多起来了。水陆往来尽是“利名客”,他们追名逐利,匆匆赶路,点明这一点是为后文作铺垫。柳永失意江湖,正同这群赶路的人一道披星戴月而行。柳永的羁旅行役之词中经常出现关河津渡、城郭村落、农女渔人、车马船舶、商旅往来等等乡野社会风情画面,展示了较为广阔的社会生活背景,拓展了词的表现范围,在词史上有开拓意义。
从整个上片来看,词人笔下之景全为萧瑟凄凉之景,词人笔下之人尽是追名逐利之人,这些已显示出他对羁旅生涯的厌倦。词作自然地转入下片,抒发羁旅漂泊的哀伤和浓浓的思归之情。
过片“一望乡关烟水隔”,承上片的写景转入主观抒情,写主人公因厌倦羁旅行役而思故乡。词人说“一望”,可即使想望,故乡关河相隔遥远,烟水迷茫,却是根本无法望见的;既无法望见而又不能回去,受到思乡愁绪的煎熬,反转产生一种急迫的渴望心理,恨不能插上羽翼立刻飞回故乡。对于这种迫切念头的产生,词人作了层层铺叙,细致地揭示了内心的活动。“愁云恨雨两牵萦”喻儿女离情,象丝缕一样牵萦两地;“新春残腊相催逼”是说明时序代谢,日月相催,新春甫过,残腊又至,客旅日久,于岁月飞逝自易惊心,有年光逼人之感。“岁华都瞬息。浪萍风梗诚何益”,“岁华”句延伸上文“新春”句意,流光转瞬,与天涯浪迹联系起来,更增深沉的感慨。“浪萍”和“风梗”是飘泊不定的典型意象,以喻羁旅生活象浮萍和断梗一样随水、风飘荡无定。柳永深感这种毫无结果的漫游确是徒劳无益,从现实艰难的境况来看还不如回乡。于是逼出最后三句:“归去来,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这是思乡的主要原因,补足了“愁云恨雨”之意。家乡的“玉楼深处,有个人相忆”,自然是设想妻子多年家苦苦相忆了。柳永是一个充满矛盾的人:他离家后事实上再也没有回到故乡,但思乡之情却往往异常强烈;他在京都的烟花巷陌与许多歌妓恋爱,但怀念妻子的深情却时时自然地流露。
从整首词看,柳永对自己的羁旅人生有着清醒的认识,越来越意识到他浪迹四方,汲汲以求的东西到头来不过是一场虚无,他却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他是想抗争的,有自己的方式以求的解脱,那就是,将生命的重心移近爱情。但其实这种抗争是苍白无力的,因为爱情本身就是脆弱的,更何况柳永一生随处笙歌宴饮,爱情之花如同水中之浮萍,随开随去,留给他的总是苦涩的回忆。所以说,柳永的可悲之处不仅在于漂泊穷年、事业无成、情感无依,更在于他对人生之路的别无选择。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40-1442、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325页一川松竹任横斜,有人家,被云遮。雪后疏梅,时见两三花。比着桃源溪上路,风景好,不争多。
道路两旁满地都是枝横叶斜的松竹,山中有一些人家被云雾遮住了。下雪后稀疏的梅树上,不时看到两三朵花。跟陶渊明所说的桃花运溪边路上相比,风景好得差不多。
旗亭有酒径须赊,晚寒些,怎禁他。醉里匆匆,归骑自随车。白发苍颜吾老矣,只此地,是生涯。
天晚了,酒店里有酒尽管去赊来喝吧,不然晚上天气寒冷,怎么能经受得住。醉酒后匆匆赶路回去,乘坐的马随车而行。我头发已白,容颜苍老,就在这里度过晚年吧。
参考资料:
1、 邓广铬.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73一川松竹任横斜,有人家,被云遮。雪后疏(shū)梅,时见两三花。比着桃源溪上路,风景好,不争多。
江神子:词牌名,即“江城子”。一川:即“一片”或“满地”。桃源:即桃花源。不争多:即差不多。一作“不争些”。
旗亭有酒径须赊(shē),晚寒些,怎禁他。醉里匆匆,归骑自随车。白发苍颜吾老矣,只此地,是生涯。
晚寒些:一作“晚寒咱”。
参考资料:
1、 邓广铬.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173参考资料:
1、 谢永芳.辛弃疾诗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6:1662、 刘乃昌 编选.辛弃疾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49-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