赠别北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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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生游侠地,感激气何高。饮尽玉壶酒,赠留金错刀。
雁关飞霰雪,鲸海落云涛。决去如征鸟,离心空自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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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戴

马戴

马戴(799—869),字虞臣,唐定州曲阳(今陕西省华县)人。晚唐时期著名诗人。 155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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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予昼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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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第五》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第五》
  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说:“腐烂的木头不可以雕刻。用脏土垒砌的墙面不堪涂抹!对于宰予这样的人,还有什么好责备的呢?”又说: “起初我对于人,听了他说的话就相信他的行为;现在我对于人, 听了他说的话却还要观察他的行为。这是由于宰予的事而改变。”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wū)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第五》
  圬:指泥工抹墙的工具,也作动词用,指把墙面抹平。与:语气词,同“欤”,下文“于予与改是”中的“与”同义。诛:责备。粪土:腐土、脏土。是:这(指对人的态度)。寝:睡觉。
宰予昼寝,子曰:“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于予与何诛?”子曰:“始吾于人也,听其言而信其行;今吾于人也,听其言而观其行。于予与改是。”——《论语·公冶长第五》

  学生宰予大白天睡觉,孔子除了斥责他“朽木不可雕也,粪土之墙不可圬也”之外,还发出了关于认识一个人的感慨。读遍 《论语》,这大概是温文尔雅的孔圣人最动肝火的一次震怒了?那语气有点类似今天的老子骂儿子:“你这个不争气的东西,老子不说也罢!”

  推想起来,宰予这块“朽木”恐怕不光是大白天睡觉,比如说 睡个午觉的问题,很有可能还是在老师的课堂上打瞌睡(梦见周 公?)哩。不然的话,以我们今天的生活习惯来看,睡个午觉算什 么罪过呢?犯得着孔老先生这么大动肝火吗?

  问题在于,子在川上曰:“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用我们 的话来说,就是“一寸光阴一寸金,寸金难买寸光阴。”因此,孔 老先生是万万不会苟同我们关于午睡的观点的 。

  如此说来,他的震怒也就不难理解了。

  至于说到“听其言而观其行”,倒正如儒学大师朱熹在《论语 集注》卷三里引胡氏的话所提醒我们的那样:“圣人怎么会现在才 知道听其言而观其行呢?也不是真因为宰予就对所有人都抱不信 任态度了。不过是以宰予的事情为例教育大家,要求我们多做少 说,言行一致罢了。” 而之所以需要如此,是因为在这个世界上的确有那么些人说 起比唱起还好听。这段文字说的正是"言"与"行"的关系。

  《论语疏证》中引用《韩非子·显学篇》曰:澹台子羽,君子之容也,仲尼几而取之,与处久而行之不称其貌。宰予之辞雅而文也,仲尼几而取之,与处而智不充其辩。故孔子曰:“以容取人乎?失之子羽;以言取人乎?失之宰予。”

  所以,我们不仅要听他怎样说,而且还要擦亮眼睛观察他怎样做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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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子·倭堕低梳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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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梳成了倭堕髻低低地垂,描出又细又长的弯眉。终日为相思心碎,待到百花争艳的时候,我已为君憔悴。

参考资料:

1、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5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2-63
(wō)(duò)低梳髻(jì),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南歌子:唐教坊曲名,后用为词牌名。又名”南柯子“”风蝶令“。《金奁集》入“仙吕宫”。倭堕:即倭堕髻,本是汉代洛阳一带妇女的时髦发式。连娟:或作联娟,微曲的样子,形容女子眉毛弯曲细长,秀丽俊俏。

参考资料:

1、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5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2-63
倭堕低梳髻,连娟细扫眉。终日两相思。为君憔悴尽,百花时。

  这是一首闺情词,写闺中女子对情郎刻骨铭心的思念。词为短制小令,然而女主人公深沉执着而丰富细腻的爱情却表现得极其深刻,扣人心弦。

  起笔二句描摹女子的妆饰容貌。词人刻划女子姣丽动人,只选择写了发髻与眉毛,是以局部代替全貌的手法。信手挽梳的堕马髻,大弧度地半歪头侧,如一朵斜挂树冠的乌黑云朵,飘飘荡荡,欲堕非堕,使人联想到女子轻步移走时,风飘仙袂,窈窕婀娜的娇柔风韵;两道淡细的蛾眉,弯弯地延伸向额际,似轻雾遮掩的黛绿春山,如隐如现,似乎可以看到眉下一湾清水似的脉脉双眼。发髻弧线与眉毛曲线构成的画面,富有柔和的线条美感,传递出了女子的风采和神韵,这是一个淡雅高洁、痴情真纯的美貌女子。

  “终日”句,由外貌描写转入内心世界。“两相思”,实际上是特指女子一方对情人的思念。男子何往不知,但从词意看已久未相聚,唯有心系神绕之。“终日”如痴如醉,思念不已,极写女子情意深挚。这一“终日”,不是指一日的自晨至暮,而是日日如此。一句话概括尽女子每一天的举止与心理,它既是首二句的补足,又为后二句蓄势、张本。此句还说明了首二句乃暗含慵惰恹恹之态:堕马髻以高危颤晃为美,女子却漫不经心地“低梳”而成;蛾眉本应精描艳抹,女子却信手“淡扫”而罢。“女为悦己者容”,伊人不在,妆成无人赏。意之真,情之深,于细微处可体会到。

  有了前三句从外貌到内心的全面刻划,最后水到渠成地推出“为君憔悴尽,百花时”,感情强烈,分不出是女子心底的呼唤、倾慕,抑或怨叹、表白。这是一股感情的迸发,确是词人经意用笔之处。前面已写女子无心妆扮,终日相思,这儿又写她春日相思,这是加倍的写法,意义并不重复。词人特意选择春天,尤其百花盛开春烂漫时,浓笔突出她典型环境中的相思之苦之深。春天万物竞生、春机盎然,是洋溢着生命活力、饱含幸福蜜汁的季节;春天又往往使人珍惜美好的青春年华、追求欢快的爱情生活。唐人王昌龄诗曰:“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闺怨》)可以说是古来闺中女子的代表心情。词中女主人公在这容易触动人情的春天里,自然倍加强烈地思念情人,难怪她要“为君憔悴尽”了。“憔悴尽”的女子容貌,一经词人以“百花时”相映衬,便形成一种强烈的反差:女子姣好的容貌被相思煎熬得日益消瘦憔悴,生命的花朵渐渐枯萎欲凋,自然界的花朵则满山遍野烂漫盛开,传递出热闹的春意。一冷一热,一黯淡一明媚,两相对比,反差强烈,一下子就将女子至死不渝的爱情和细腻敏感的内心世界,深刻地展示出来,并以其真纯的感情、凄苦的命运,来感染读者。词人这里用的是重笔,笔之力度极重极强,如古刹击钟,最后一槌声震山野的重敲,惊撼人心,发人至深,余音久远。再从头咀嚼全词,前面似不经心的淡笔之意,皆一一显明出来,细加品味,清香满口,经久不散。

  此词率直地表现女子强烈的相思之情,与温庭筠词一般的含蓄温婉风格明显不同,这应该是与吸收了民间词的成分有关。

参考资料:

1、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1997:502、 邱美琼 胡建次.温庭筠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2-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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观田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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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
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
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
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
仓禀无宿储,徭役犹未已。
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一场微细的春雨百草充满生机,一声隆隆的春雷惊蛰节令来临。

田家几日闲,耕种从此起。
种田人家一年能有几天空闲,田中劳作从惊蛰便开始忙碌起来。

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
年轻力壮的都去田野耕地,场院又改成菜地也整理出来了。

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
从田中归来常是太阳落山以后,还要牵上牛犊到西边山涧去饮水。

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
挨饿辛劳农夫们从不叫苦,一场贵如油的春雨降下就使他们充满了喜悦。

仓禀无宿储,徭役犹未已。
粮仓中早已没了往日的存粮,但官府的派差却还无尽无休。

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看到农民这样,我这不耕者深感惭愧,我所得的俸禄可都出自这些种田百姓。

参考资料:

1、 李月辉.名画唐诗佳句欣赏: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年:182-184页

微雨众卉(huì)新,一雷惊蛰(zhé)始。
卉:草的总称。惊蛰:二十四节气之一。

田家几日闲,耕(gēng)(zhòng)从此起。
耕种:泛指种田的事。

丁壮俱在野,场圃(pǔ)亦就理。
场圃:春天用来种菜,秋天打场的地方。

归来景常晏(yàn),饮犊(dú)西涧水。
景:日光。晏:晚。犊:小牛。

饥劬(qú)不自苦,膏(gāo)泽且为喜。
劬:过分劳苦。膏泽:谓贵如油的春雨。

仓禀(lǐn)无宿(sù)(chǔ),徭(yáo)(yì)犹未已。
禀:储存谷物的屋舍。宿储:隔夜之粮。徭役:古时官府向人民摊派的无偿劳动。

方惭(cán)不耕者,禄(lù)食出闾(lǘ)里。
惭:羞愧。不耕者:做官的人。禄食:俸禄。闾里:乡里,泛指民间。

参考资料:

1、 李月辉.名画唐诗佳句欣赏: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年:182-184页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
田家几日闲,耕蛰从此起。
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
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
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
仓禀无宿储,徭役犹未已。
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

  “微雨众卉新,一雷惊蛰始”扣住诗题“田家”,从春雨春雷写起,点出春耕。 “微雨”二字写春雨,用白描手法,没有细密的描绘“微雨”,而将重点放在“众卉新”三字上,既写出万木逢春雨的欣欣向荣,又表达了诗人的欣喜之情。“一雷惊蛰始”以民间传说“惊蛰”这天雷鸣,而万虫惊动,来写春耕之始。

  “田家几日闲,耕蛰从此起”总写农家耕作。“几日闲”更是用反问句式道出了农民劳作的艰辛。

  “丁壮俱在野,场圃亦就理。归来景常晏,饮犊西涧水。”具体写农夫终日忙碌不休的事情。写农忙,既是一年到头,又是从早到晚,可见时间之长;从空间来讲,也是十分广阔的,既有田地、场院、又有菜圃、涧水。另外“俱”字将农夫忙碌无一人轻闲点出,“就理”又写出农夫虽忙,但有条不紊,忙而不乱。这四句是白描手法,语言简明而无雕饰,自然平淡,极炼如不炼。

  “饥劬不自苦,膏泽且为喜”这二句写出了农民的勤劳朴实。

  “仑廪无宿储,徭役犹未已”在前面铺叙农忙之后,突然转笔写到农夫的无粮与徭役之苦,笔墨虽朴实,但同情之意流注其间,此二句可使读者纵观封建社会农夫被压迫之惨状。

  “方惭不耕者,禄食出闾里”是诗人以观感作结。讲食禄不耕者对衣食父母的农夫们的艰辛劳作而又饥寒的情况惭然生愧。“方惭”二字既是对不劳者的谴责,也是诗人对自己宦游食禄生活的自责。

  诗人在此诗中用通俗易懂的诗句描写了田家的劳碌和辛苦,表达了对其的同情,惭愧官吏的不劳而食。笔法朴实自然,不加渲染夸饰。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全唐诗鉴赏辞典 第六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1224-1226页2、 罗汉编.罗汉品唐诗:时代文艺出版社,2010年:104-105页3、 杨国安,王前进.诗说中国五千年 隋唐五代卷:河南大学出版社,2006年:139页4、 于庆元.唐诗三百首续选详注:三秦出版社,1997年:6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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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蝉垂下像帽缨一样的触角吸吮着清澈甘甜的露水,连续不断地鸣叫声从稀疏的梧桐树枝间传出。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蝉正是因为在高处发声它的声音才能传得远,并非是凭借秋风的力量。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宋]宋祁.新唐书:中华书局,2003年7月 2、 王兆鹏,郭红欣主编,唐宋诗词教程,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0,第4页

垂緌(ruí)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垂緌:古人结在颔下的帽缨下垂部分,蝉的头部伸出的触须,形状与其有些相似。清露:纯净的露水。古人以为蝉是喝露水生活的,其实是刺吸植物的汁液。流响:指连续不断的蝉鸣声。疏:开阔、稀疏。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jiè)秋风。
藉:凭借。

参考资料:

1、 宋]欧阳修,[宋]宋祁.新唐书:中华书局,2003年7月 2、 王兆鹏,郭红欣主编,唐宋诗词教程,华中师范大学出版社,2012.10,第4页
垂緌饮清露,流响出疏桐。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

  这是一首咏物诗,咏物中尤多寄托,具有浓郁的象征性。句句写的是蝉的形体、习性和声音,而句句又暗示着诗人高洁清远的品行志趣,物我互释,咏物的深层意义是咏人。诗的关键是把握住了蝉的某些别有意味的具体特征,从中找到了艺术上的契合点。

  首句“垂緌饮清露”,“緌”是古人结在颔下的帽带下垂部分,蝉的头部有伸出的触须,形状好像下垂的冠缨,故说“垂緌”。古人认为蝉生性高洁,栖高饮露,故说“饮清露”。这一句表面上是写蝉的形状与食性,实际上处处含比兴象征。“垂緌”暗示显宦身份(古代常以“冠缨”指代贵宦)。这显贵的身份地位在一般人心目中,是和“清”有矛盾甚至不相容的,但在作者笔下,却把它们统一在“垂緌饮清露”的形象中了。这“贵”与“清”的统一,正是为三四两句的“清”无须藉“贵”作反铺垫,笔意颇为巧妙。

  次句“流响出疏桐”写蝉声之远传。梧桐是高树,着一“疏”字,更见其枝干的高挺清拔,且与末句“秋风”相应。“流响”状蝉声的长鸣不已,悦耳动听,着一“出”字,把蝉声传送的意态形象化了,仿佛使人感受到蝉声的响度与力度。这一句虽只写声,但读者从中却可想见人格化了的蝉那种清华隽朗的高标逸韵。有了这一句对蝉声远传的生动描写,三四两句的发挥才字字有根。

  “居高声自远,非是藉秋风”,这是全篇比兴寄托的点睛之笔。它是在上两句的基础上引发出来的诗的议论。蝉声远传,一般人往往以为是藉助于秋风的传送,诗人却别有会心,强调这是由于“居高”而自能致远。这种独特的感受蕴含一个真理:立身品格高洁的人,并不需要某种外在的凭藉(例如权势地位、有力者的帮助),自能声名远播,正像曹丕在《典论。论文》中所说的那样,“不假良史之辞,不托飞驰之势,而声名自传于后。”这里所突出强调的是人格的美,人格的力量。两句中的“自”字、“非”字,一正一反,相互呼应,表达出对人的内在品格的热情赞美和高度自信,表现出一种雍容不迫的风度气韵。唐太宗曾经屡次称赏虞世南的“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词、书翰),诗人笔下的人格化的“蝉”,可能带有自况的意味吧。沈德潜说:“咏蝉者每咏其声,此独尊其品格。”(《唐诗别裁》)这确是一语破的之论。

  清施补华《岘佣说诗》云:“三百篇比兴为多,唐人犹得此意。同一咏蝉,虞世南‘居高声自远,端不藉秋风’,是清华人语;骆宾王‘露重飞难进,风多响易沉’,是患难人语;李商隐‘本以高难饱,徒劳恨费声’,是牢骚人语。比兴不同如此。”这三首诗都是唐代托咏蝉以寄意的名作,由于作者地位、遭际、气质的不同,虽同样工于比兴寄托,却呈现出殊异的面貌,构成富有个性特征的艺术形象,本诗与骆宾王的《在狱咏蝉》,李商隐的《蝉》成为唐代文坛“咏蝉”诗的三绝。

  实际上,咏蝉这首诗包含着诗人虞世南的夫子自道。他作为唐贞观年间画像悬挂在凌烟阁的二十四勋臣之一,名声在于博学多能,高洁耿介,与唐太宗谈论历代帝王为政得失,能够直言善谏,为贞观之治作出独特贡献。为此,唐太宗称他有“五绝”(德行、忠直、博学、文辞、书翰),并赞叹:“群臣皆如虞世南,天下何忧不理!”从他不是以鲲鹏鹰虎,而是以一只不甚起眼的蝉来自况,也可见其老成谨慎,以及有自知之明。

参考资料:

1、 《新语文学习.初中》2012年第6期.刘学锴2、 傅德岷.品唐诗.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0:23、 莉.青少年必读的古诗词.武汉:崇文书局,2011:19-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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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江怀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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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魏帝缝囊真戏剧,苻坚投棰更荒唐。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长江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汹涌时惊涛拍岸,叠浪如山,平静时水光接天,明如平镜。

魏帝似囊真戏剧,苻坚投棰更荒唐。
曹操似囊填江就像一出闹剧,苻坚投鞭断流更是无知与荒唐。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江上渔歌阵阵,沙鸥嬉戏翻飞,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又何尝因为这些狂人而改变半分?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范蠡,如今又何在呢?还不是一抔黄土、化为清尘;江上的好风依然在吹,却都付与了往来江上的商人。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魏帝缝囊(náng)真戏剧,苻坚投棰(chuí)更荒唐。
魏帝:即曹操。魏帝缝囊:三国时,魏方以沙囊填塞长江并借以南侵孙吴。苻坚投棰:秦王苻坚企图征服南方的东晋王朝。可是,许多大臣都认为进攻东晋的时机还不成熟。苻坚傲慢地笑道:“以吾之众旅,投鞭于江,足断其流!”苻坚不听劝告,进攻东晋,结果在淝水之战中被晋军彻底打败了。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范蠡(lǐ)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上吞巴汉控潇湘,怒似连山静镜光。
魏帝似囊真戏剧,苻坚投棰更荒唐。
千秋钓舸歌明月,万里沙鸥弄夕阳。
范蠡清尘何寂寞,好风唯属往来商。

  人们常常不知道为什么登高望远、咏史怀古的诗歌总要带上一股浓浓的愁绪,仿佛凭吊历史古迹,眺望莽苍景色必然要“惆怅”。从陈子昂那首《登幽州台歌》中“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到苏轼那两句“大江东去,浪淘尽千古风流人物”,似乎让人读来浑身上下都裹了一层悲凉。

  也许,登高极目时,总会让人感到宇宙的浩瀚与自然的阔大,从而感受到“人”的渺小。凭吊古迹时,总会让人感到时间的流逝与历史的无情,从而感受到“我”的短暂。所以,在时间与空间面前的悲哀、孤独、失落,是人类一种共同的心理感受,它从古到今笼罩着那些敏感的诗人,使他们一登上山峦楼阁,一看见遗址陈迹,就会从心底里透出一种哀伤悲凉的感慨。

  杜牧这首诗就是在浩荡的大江面前生出来的无限感慨。有人以为曹操能以布囊盛沙塞断长江,这荒唐的念头真是可笑;苻坚自称投鞭可以断流,这口气也实在狂妄得可以。可是这些荒唐与狂妄的人如今都早已灰飞烟灭,而江上渔歌依然、沙鸥依然,夕阳西下,明月东升,又何尝因为这些狂人而改变半分?就是那位智谋极高、财富极多,进而运筹帷幄、退而泛舟江湖的范蠡,如今又何在呢?还不是一抔黄土、化为清尘了吗?只能让人千载之下感到寂寞而惆怅。江上的好风依然在吹,但曹操享受不上,苻坚享受不上,范蠡享受不上,却都付与了往来江上的商人。惟有长江依然是长江,它千百年来仍是上连巴蜀汉中,下接潇湘吴越,汹涌时惊涛拍岸,叠浪如山,平静时水光接天,明如平镜。

  人在宇宙与历史之中永远是一个匆匆过客和一粒小小沙砾,除非缩于蜗角,坐井观天,才能获得夜郎自大的满足,否则就永远会感到存在的悲剧意味。诗人与常人不同之处就在于他总是在思索一些常人不愿意思索的问题或觉得不必思索的问题,所以他们总是比常人更多地品尝到人生的悲哀。正像杜牧另一首咏史怀古诗《江南怀古》所说:“车书混一业无穷,井邑山川今古同。”很多人都忽略了这两句的潜含意义。其实,诗人是在叹息,纵然像秦始皇那样使“车同轨,书同文”,建立了一统帝国的伟人,如今又安在呢?井邑山川却仍然是老样子,并不因为一两个伟人而改变。杜牧另一首《题敬爱寺楼》里说:“独登还独下,谁会我悠悠。”这“悠悠”就是陈子昂“前不见古人,后不见来者,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悠悠”,并不是《诗经》中“悠悠我心,青青子衿”的“悠悠”。冯集梧注引《淮南子》:“吾日悠悠惭于影”,也是对的;日影是时间的标志,在时间的无情流逝之前,有谁能不惭愧自己的短暂生涯?在高楼远眺,又有谁能不怅叹自己的渺小?

  《三国演义》开篇的一首《临江仙》,有几句是“是非成败转头空,青山依旧在,几度夕阳红”,其中的苍凉正是“人”对生存意义的困惑。同样,当读杜牧《西江怀古》时,便不由感到这个诗人当时眺望长江、缅怀古人,心里一定也在想人在无垠的空间与无际的时间里那尴尬的处境。

  诗歌里有几类主题常常是老生常谈地被人反复吟咏,像什么人与人之间的情感(包括爱情与友谊),什么理想与事业,什么山水自然的美丽等等,千人道过来,万人道过去。人生的短暂、个人的渺小与宇宙的永恒、自然的阔大,也不知道有过多少诗歌写过这个主题,像《古诗十九首》的“人生寄一世,奄忽若飘尘”,“生年不满百,常怀千岁忧”;曹操的“对酒当歌,人生几何,譬如朝露,去日苦多”等,都是这一主题的咏叹调。可是,为什么诗人总是乐而不疲地反复咏哦,而读者总是不觉其烦地愿意捧读呢?这是因为这个主题永远牵动着人类心灵深处的一个暗结,即“人生存的意义是什么”。如果人活着就是要建功立业,那么当他生命结束化为黄土之后这功业又有什么意义?但如果人存在于世不是为了建功立业,那么他活着又有什么意义?人生如果是一场戏,那么每个人似乎都成了牵线木偶式的傀儡。人生如果不是一场戏,那么表现了一番身手之后又由谁来评是说非?人生为什么只有百年之期,而宇宙却为什么永世长存?自人的角度看宇宙,那似乎是一个永远解不尽的巨大的谜,而从宇宙的角度看人类,是不是会觉得人类像忙忙碌碌的蚂蚁或不知春秋的蟪蛄?于是,这个主题在人们心中就成了一个“原型”,每当这一原型出现,人心都会发生共鸣,因为古人也罢,今人也罢,东方人也罢,西方人也罢,都有着这么一个心灵共震频率。

  所以,当杜牧的《西江怀古》以浩瀚宏大、亘古不变的长江及江上古今咏唱的渔歌、江面飞去飞回的沙鸥、永远东升西落的日月反衬人类英雄智者的渺小时,人们就不由自主地感到了一阵“人”的哀伤。尤其是当想到曹操、苻坚、范蠡虽是英雄豪杰。却不过是匆匆过客徒留笑柄,因而反观更加渺小的“我”时,这心中的怅惘便更加上了一重愁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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