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心亭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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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涯,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在滁州的西南面,一泓泉水的旁边,欧阳公任知州的第二涯,建造了一个名叫“丰乐”的亭子,并亲自作记,以表明这个名称的由来。不久以后,又在丰乐亭的东面几百步,找到一个山势较高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叫“醒心”的亭子,让我作记。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每逢欧阳公与州里的宾客们到这里游览,就肯定要到丰乐亭喝酒。有时喝醉了,就一定要登上醒心亭眺望。那里群山环抱、云雾相生、旷野无垠、草木茂盛、泉水嘉美,所见到的美景使人眼花缭乱,所听到的泉声使人为之一振。于是心胸顿觉清爽、洒脱而酒醒,更想久留而不返回了。所以就根据这个缘故给亭命名为“醒心亭”,是取自韩退之的《北湖》诗。啊,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善于在山水之间寻找快乐,又用所见到的美景来给它命名吧,这就更有水平了。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尽管这样,我是能够说出欧阳公真正的快乐的。我们的皇帝在上悠然自得,无为清静;我们的百姓在下丰衣足食,心无不满;天下的学者都能成为良材;四方的少数民族以及鸟兽草木等生物都各得其宜。这才是欧阳公真正的快乐啊!一个山角落,一汪清泉水,哪里会是欧阳公的快乐所在呢?他只不过是在这里寄托他的感想啊!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涯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涯,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像欧阳公这样的贤人,韩愈死后几百涯才产生一个。今天和他同游的宾客还不知道欧阳公那样的贤人是很难遇到的。千百涯后,有人仰慕欧阳公的为人,瞻仰他的遗迹,而想要见他的人,就会因没有与他同时代而感叹。到那时,才知道遇到欧阳公真难。如此说来,凡是现在与欧阳公同游的人,能不感到欢喜和幸运吗?而我曾巩又能够用这篇文章托名在欧阳公文章的后面,又能不欢喜和庆幸吗?

  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宋仁宗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参考资料:

1、 段青峰注译.唐宋八大家文选:崇文书局,2014.08:第104-105页2、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134页3、 毕庶春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广选新注集评 曾巩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9涯01月第1版:第19页

  滁(chú)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涯,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醒心亭:古亭名,在滁州西南丰乐亭东山上,欧阳修所建。滁州:宋州名,属淮南东路,今安徽省滁州市。涯:边际。欧阳公:即欧阳修,北宋政治家、文学家。作州:任知州。构:建筑。几:将近,接近。得:寻到。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zī),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jiā),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sǎ)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即:到达。滋:生。嘉:美。洒然:不拘束的样子。即:猜想。所以然:可以造成这种醒心的效果。韩子退之:即韩愈,字退之。《北湖》:韩愈的诗歌作品。其实:这个地方真实的情景。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jǐ)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yí)(dí)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yú),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吾君:这里指宋仁宗。优游:悠闲自得的样子。无为:清静丽无所事事。给足:富裕,丰足。且良:泛指有才能。夷狄:泛指少数民族。夷:我国古代对东部各民崩的统称。狄:我国古代北部的一个民族。隅:角落。寄意:寄托自已的心意。

  若公之贤,韩子殁(mò)数百涯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涯,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殁:死。始:才。托名:依托他人而扬名。

  庆历七涯八月十五日记。

参考资料:

1、 段青峰注译.唐宋八大家文选:崇文书局,2014.08:第104-105页2、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134页3、 毕庶春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广选新注集评 曾巩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9涯01月第1版:第19页

  滁州之西南,泉水之涯,欧阳公作州之二年,构亭曰“丰乐”,自为记,以见其名义。既又直丰乐之东几百步,得山之高,构亭曰“醒心”,使巩记之。

  凡公与州之宾客者游焉,则必即丰乐以饮。或醉且劳矣,则必即醒心而望,以见夫群山之相环,云烟之相滋,旷野之无穷,草树众而泉石嘉,使目新乎其所睹,耳新乎其所闻,则其心洒然而醒,更欲久而忘归也。故即其所以然而为名,取韩子退之《北湖》之诗云。噫!其可谓善取乐于山泉之间,而名之以见其实,又善者矣。

  虽然,公之乐,吾能言之。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天下之学者,皆为材且良;夷狄鸟兽草木之生者,皆得其宜,公乐也。一山之隅,一泉之旁,岂公乐哉?乃公所寄意于此也。

  若公之贤,韩子殁数百年而始有之。今同游之宾客,尚未知公之难遇也。后百千年,有慕公之为人而览公之迹,思欲见之,有不可及之叹,然后知公之难遇也。则凡同游于此者,其可不喜且幸欤!而巩也,又得以文词托名于公文之次,其又不喜且幸欤!

  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文章第一段交代了写《醒心亭记》的有关背景及写“记”之缘由。在介绍“醒心亭”之前,作者先介绍了“丰乐”亭。“滁州之西南”,示方位;“泉水之涯”,写环境;“欧阳公作州之二年”,记构亭时间:文笔交代简洁。作者所以写丰乐亭,用意在于以丰乐亭作背景,一方面引出醒心亭的位置,丰乐亭往东几百步的高山上;一方面交代了“醒心亭”的环境。写“丰乐亭”就是在描绘“醒心亭”的画面背景。作者行文纤徐曲折,不开门见山,直至段尾才开始点题。这并未使人感到烦琐,而是使画面更加丰满。

  文章第二段写醒心亭之胜。作者以“饮”和“望”两字,概括区分了“丰乐”、“醒心”二亭不同的用途:前者用于饮酒,后者用于览胜。一个“望”字,总领景致之叙:群山相环,云烟弥漫,旷野无垠,草木茂密,泉水清冽,山岩峻秀。作者所以写“望”中之景,是为了引出“望”中的感受:耳目一新,心中畅然清爽,从而点明醒心亭所以名“醒心”的原因,并进一步指明“醒心”一词的出处及典故。按韩退之诗《北湖》关于“醒心”句的一首是:“闻说游湖棹,寻常到此回,应留醒心处,准拟醉时来。”这一引证,也曲折地反映着欧阳修这位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对于韩愈这位唐代古文运动领袖的推崇。韩愈擅古文,并非以诗称擅者,《北湖》又非韩愈有名的文章,而欧阳公熟知,可见韩愈诗文之被推重。结句“取乐于山泉”,总结了建亭的心旨,为下文议论的生发作了铺垫,既有“总上”之功,又是“启下”之设。

  文章第三段的议论,文眼在“乐”字上。承上段“取乐于山泉”,引出“公之乐,吾能言之”,这句总领全段,来说明欧阳修之“乐”的内涵。第三段有两处璧瑕:其一是,曾巩把“夷狄乌兽草木”,列在一起。反映出了他的“大汉族”的封建正统意识,对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的歧视;其二是,曾巩把当时的宋王朝的统治讴歌为“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是失实的。虽然,这是当时文章通行的一种时代局限,但毕竟是白璧之瑕。欧阳修的山水之乐,也不是太平盛世的一种移情只不过是在被贬蒙诬中,表现了一种旷达的情志而已。滁州是个小州,无从施展抱负,只好纵山水之情罢了。

  文章第四段文眼在“难得”二字,“几百年才能有这相的”,写欧阳修之贤难得。现在的人,还没有理解这一点,但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一定会确认这个问题。蕴含的意思是:历史自有公论。欧阳修以流言攻讦被贬到滁州,身被非誉之名,且有涉罪之嫌,正所谓“周么恐惧流言日”者,曾巩的“公之贤”难遇”说,既是殉流言的反击,也是对欧阳修的声援。当世人不能理解欧阳修,后世人自垫有公论。这是曾巩的一段曲笔。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八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08-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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译文及注释

译文
  在滁州的西南面,一泓泉水的旁边,欧阳公任知州的第二年,建造了一个名叫“丰乐”的亭子,并亲自作记,以表明这个名称的由来。不久以后,又在丰乐亭的东面几百步,找到一个山势较高的地方,建造了一个叫“醒心”的亭子,让我作记。

  每逢欧阳公与州里的宾客们到这里游览,就肯定要到丰乐亭喝酒。有时喝醉了,就一定要登上醒心亭眺望。那里群山环抱、云雾相生、旷野无垠、草木茂盛、泉水嘉美,所见到的美景使人眼花缭乱,所听到的泉声使人为之一振。于是心胸顿觉清爽、洒脱而酒醒,更想久留而不返回了。所以就根据这个缘故给亭命名为“醒心亭”,是取自韩退之的《北湖》诗。啊,这大概可以称得上是善于在山水之间寻找快乐,又用所见到的美景来给它命名吧,这就更有水平了。

  尽管这样,我是能够说出欧阳公真正的快乐的。我们的皇帝在上悠然自得,无为清静;我们的百姓在下丰衣足食,心无不满;天下的学者都能成为良材;四方的少数民族以及鸟兽草木等生物都各得其宜。这才是欧阳公真正的快乐啊!一个山角落,一汪清泉水,哪里会是欧阳公的快乐所在呢?他只不过是在这里寄托他的感想啊!

  像欧阳公这样的贤人,韩愈死后几百年才产生一个。今天和他同游的宾客还不知道欧阳公那样的贤人是很难遇到的。千百年后,有人仰慕欧阳公的为人,瞻仰他的遗迹,而想要见他的人,就会因没有与他同时代而感叹。到那时,才知道遇到欧阳公真难。如此说来,凡是现在与欧阳公同游的人,能不感到欢喜和幸运吗?而我曾巩又能够用这篇文章托名在欧阳公文章的后面,又能不欢喜和庆幸吗?

  宋仁宗庆历七年八月十五日记。

注释
醒心亭:古亭名,在滁州西南丰乐亭东山上,欧阳修所建。
滁(chú)州:宋州名,属淮南东路,今安徽省滁州市。
涯:边际。
欧阳公:即欧阳修(1007-1072年),北宋政治家、文学家。
作州:任知州。
构:建筑。
几:将近,接近。
得:寻到。
即:到达。
滋(zī):生。
嘉(jiā):美。
洒(sǎ)然:不拘束的样子。
即:猜想。
所以然:可以造成这种醒心的效果。
韩子退之:即韩愈,字退之。
《北湖》:韩愈的诗歌作品。
其实:这个地方真实的情景。
吾君:这里指宋仁宗。
优游:悠闲自得的样子。
无为:清静丽无所事事
给(jǐ)足:富裕,丰足。
且良:泛指有才能。
夷(yí)狄(dí):泛指少数民族。夷:我国古代对东部各民崩的统称。狄:我国古代北部的一个民族。
隅(yú):角落。
寄意:寄托自已的心意。
殁(mò):死。
始:才。
托名:依托他人而扬名。

参考资料:

1、 段青峰注译.唐宋八大家文选:崇文书局,2014.08:第104-105页2、 堵军主编.知古明道·唐宋八大家之曾巩散文集:延边人民出版社,2004.9:第134页3、 毕庶春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广选新注集评 曾巩卷:辽宁人民出版社,1999年01月第1版:第1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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创作背景

  宋仁宗庆历七年(1047年)八月十五日,曾巩随父北上,在赴京途中曾巩去滁州拜访了欧阳修,留连二十天。这篇记就是在滁州应欧阳修之请而作。

参考资料:

1、 郭预衡主编.曾巩文:人民日报出版社,1997年:第24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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赏析

  文章第一段交代了写《醒心亭记》的有关背景及写“记”之缘由。在介绍“醒心亭”之前,作者先介绍了“丰乐”亭。“滁州之西南”,示方位;“泉水之涯”,写环境;“欧阳公作州之二年”,记构亭时间:文笔交代简洁。作者所以写丰乐亭,用意在于以丰乐亭作背景,一方面引出醒心亭的位置,丰乐亭往东几百步的高山上;一方面交代了“醒心亭”的环境。写“丰乐亭”就是在描绘“醒心亭”的画面背景。作者行文纤徐曲折,不开门见山,直至段尾才开始点题。这并未使人感到烦琐,而是使画面更加丰满。

  文章第二段写醒心亭之胜。作者以“饮”和“望”两字,概括区分了“丰乐”、“醒心”二亭不同的用途:前者用于饮酒,后者用于览胜。一个“望”字,总领景致之叙:群山相环,云烟弥漫,旷野无垠,草木茂密,泉水清冽,山岩峻秀。作者所以写“望”中之景,是为了引出“望”中的感受:耳目一新,心中畅然清爽,从而点明醒心亭所以名“醒心”的原因,并进一步指明“醒心”一词的出处及典故。按韩退之诗《北湖》关于“醒心”句的一首是:“闻说游湖棹,寻常到此回,应留醒心处,准拟醉时来。”这一引证,也曲折地反映着欧阳修这位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对于韩愈这位唐代古文运动领袖的推崇。韩愈擅古文,并非以诗称擅者,《北湖》又非韩愈有名的文章,而欧阳公熟知,可见韩愈诗文之被推重。结句“取乐于山泉”,总结了建亭的心旨,为下文议论的生发作了铺垫,既有“总上”之功,又是“启下”之设。

  文章第三段的议论,文眼在“乐”字上。承上段“取乐于山泉”,引出“公之乐,吾能言之”,这句总领全段,来说明欧阳修之“乐”的内涵。第三段有两处璧瑕:其一是,曾巩把“夷狄乌兽草木”,列在一起。反映出了他的“大汉族”的封建正统意识,对汉族以外的少数民族的歧视;其二是,曾巩把当时的宋王朝的统治讴歌为“吾君优游而无为于上,吾民给足而无憾于下”是失实的。虽然,这是当时文章通行的一种时代局限,但毕竟是白璧之瑕。欧阳修的山水之乐,也不是太平盛世的一种移情只不过是在被贬蒙诬中,表现了一种旷达的情志而已。滁州是个小州,无从施展抱负,只好纵山水之情罢了。

  文章第四段文眼在“难得”二字,“几百年才能有这相的”,写欧阳修之贤难得。现在的人,还没有理解这一点,但百年、千年之后,人们一定会确认这个问题。蕴含的意思是:历史自有公论。欧阳修以流言攻讦被贬到滁州,身被非誉之名,且有涉罪之嫌,正所谓“周么恐惧流言日”者,曾巩的“公之贤”难遇”说,既是殉流言的反击,也是对欧阳修的声援。当世人不能理解欧阳修,后世人自垫有公论。这是曾巩的一段曲笔。

参考资料:

1、 吕晴飞主编.唐宋八大家散文鉴赏辞典 第八卷 (重排版):中国妇女出版社,2004年07月第1版:第108-11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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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巩

曾巩

曾巩(1019年9月30日-1083年4月30日,天禧三年八月二十五日-元丰六年四月十一日),字子固,世称“南丰先生”。汉族,建昌南丰(今属江西)人,后居临川(今江西抚州市西)。曾致尧之孙,曾易占之子。嘉祐二年(1057)进士。北宋政治家、散文家,“唐宋八大家”之一,为“南丰七曾”(曾巩、曾肇、曾布、曾纡、曾纮、曾协、曾敦)之一。在学术思想和文学事业上贡献卓越。 36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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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沈沈、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零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眉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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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龙.《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1:3692、 李晓丽.《国人必读宋词手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2173、 杨海明.《宋词三百首新注》.镇江:江苏大学出版社,2010:1824、 李森.《精译赏析宋词三百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422、424

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挂深树。映浓愁浅黛(dài),遥山眉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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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juàn)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沈沈、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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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江龙.《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南昌:江西教育出版社,2011:3692、 李晓丽.《国人必读宋词手册》.上海: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12:2173、 杨海明.《宋词三百首新注》.镇江:江苏大学出版社,2010:1824、 李森.《精译赏析宋词三百首》.北京: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422、424
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斜阳零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眉妩。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
无语。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纵收香藏镜,他年重到,人面桃花在否。念沈沈、小阁幽窗,有时梦去。

  这首词是作者旅途借宿,产生的相思离愁之情,通过描写郊原途中的凄美景色,来表达作者的离愁别绪。

  上片写风雨后黄昏之景,为抒离情渲染环境。“郊原初过雨,见败叶零乱,风定犹舞”三句写了郊原秋景的概况,刚刚下过一场雨,看见零乱的枯黄的叶子飘落在地,风停下来了,但枯叶仍在空中盘旋。如此开篇,一开始就将全词笼罩在一种怅然若失的氛围中。词人以写景开篇,为下文转入抒情创造气氛。在郊外平原上,刚下过一场秋雨。秋风、秋雨,向来逗人生愁,何况见败叶凋零,风定尚纷纷坠落,更触起词人心里的烦恼。这一情境宛似屈原《九歌·湘夫人》中的著名诗句“袅袅兮秋风,洞庭波兮木叶下”,用飘坠的树叶衬托出思人纷乱不安的心情。只不过此词意境像南朝谢贞《春日闲居》的诗句“风定花犹落”,乃静中见动景象;而与屈原所作前两句纯为动态描写略显不同。以上三句,兼示各种声响——雨声、落叶声和断断续续的风声。接下去才着力勾画斜阳、深树和远山等静物,从中渲染出一段“浓愁”。因为斜阳使人生迟暮之感;深树隐映,益见暗淡。远山一抹深青色,恰似佳人眉黛呈妩,更逗人相思,更添人愁苦。“斜阳零深树,映浓愁浅黛,遥山媚妩”三句接下来写远望的景色,斜阳零在密密的树林之上,映照着远山,好似一个多愁的人蹙着双眉,其中“零”字形象地写出了雨后斜阳的偏狭角度。“映浓愁浅黛”一句,则展现了雨后空气艨胧,远山的山形走势如空蒙的山水画,只有淡淡的墨痕。“来时旧路,尚岩花、娇黄半吐。到而今,唯有溪边流水,见人如故。”词人不禁回顾来时的旧路,见岩前的黄花仍含娇半吐,只不见人面何处。随着时间的流逝,事物都发生了变化;到而今不变的,似乎只有溪边的流水,待人如故。这当然纯属词人的主观想法,并不符合流水的实际情况。但词人目的在强调一切有情物都在变化;而流水之所以不变,乃由于它专于情。从这里可以看出:词人的审美判断完全取决于感情的需要;一切物象都透过词人感情的三棱镜而折射出种种奇光异彩。这是词人们不同于科学家们的所在。同时,“来时”与“今日”相对比,含蓄地将作者要表达的愁绪蕴含其中,惟妙惟肖。

  “郊原”六句以落叶、深树、遥山意象组合成寒秋风雨过后凄艳而衰乱的景象,“乱”、“愁”二字于远山妩媚之美景中已显示出风雨摧蚀的暗淡痕迹,乱叶零落,树色浓淡、浓者枯黄暗淡如愁容,淡者青绿如眉黛。以移情手法将深树喻为佳人,反射词人心迹,映衬出人生风雨飘摇,心绪之凌乱和情思之愁郁。“来时”四句以“岩花”、“流水”互文交映,追忆当初来此旧路时,岩花烂漫,流水潺泼,而今重来岩花凋谢。唯有流水伴我如故,写出落花流水变化无常的凄凉之感。

  下片抒相思寻旧之情。写词人下马探寻往昔与恋人游乐欢娱之旧踪,与败叶流水相对,物我寂然,无语凝噎之状。“无语”一顿,无语之中包含着千言万语,承上片探寻往昔的痕迹,承上启下。“无语”,既是上片回思万千而不得其解的结果;又是下片种种行为、思考和感慨的契机。“邮亭深静,下马还寻,旧曾题处。”这就是词人“无语”后的第一个行动。“深静”二字点出词人居深处静之孤独,寂寞境况。“旧曾题处”乃所寻旧日双双题诗传情,幽期密会之地。邮亭,是古代传递函件和书信的地方。而今它静悄悄,说明伊人音信杳无。词人往日可能曾偕伊人一同在此题写过什么;而今她既然杳无音讯,词人便退一步想寻得往日题写的所在,以访伊人旧踪,以当重晤。结果他有没有寻见,词中并未明言,读者自可任意思考。但事实是,无论词人寻得与否,都无补于他心灵的空虚。因此词人深深感到:“无聊倦旅。伤离恨,最愁苦。”后两句六个字,作者郁结心中的愁苦之情再也按捺不住,一涌而发,直抒胸臆,揭出本篇主旨:人在旅途,尽管已十分疲惫,但也是无可奈何的事,而每每离别所带来的感伤,则最令人愁苦。“收香藏镜”,收香、藏镜,暗用了两则典故。前则用晋代韩寿故事,韩寿年少貌美,为贾充的女儿所爱。贾充的女儿暗把皇帝赐给贾充的西域奇香送给他。此事后来被贾充发觉,贾充无可奈何,只好将女儿嫁给韩寿。后则用徐德言和乐昌公主的故事,徐德言娶了陈后主妹妹乐昌公主。在陈亡之前,他们把一面镜子破成两半,各执其半以为信物。陈亡之后,他们终因破镜相合而得重网。词人反用这两则典故,目的在强调即使信守前盟,他年重到,也未必就能会合。正如崔护《题都城南庄》所咏:“人面不知何处去,桃花依旧笑春风。”同时,这三句暗写前途未卜的忧虑和悲观的推测。即使把恋人所赠的异香或半镜珍藏好,等待着她的再次到来,可是将来能再见到她吗,也不知那位桃花般美丽的姑娘是否还在。“念沉沉”,既说明佳人居室之深远幽暗。又表现词人相思之悠悠深长,相思深切之时。唯有梦中去“小阁幽窗”,寻觅她的芳踪,徒增更深的空虚与渺茫。词人用梦境结束全词,说明除了梦境之外,他的企求在现实中是无法实现的。

  此词以“斜阳”始,以“幽梦”止,巧妙挽合今昔悲欢,写景寓情,叙事怀人,抱收香藏镜之痴,抒人去阁空之恨。全词风格委婉、含蓄,语言却甚流畅。虽然接连用了好几个典故,但不致使人感到晦涩难解。综合袁去华现存全部词作,足以看出其风格是多样的。他的词有些近于豪放,有些近于婉约;而豪放不至于粗,婉约不至于晦。在南宋初期的众多词人中,袁去华显然据有一个虽小而颇为独特的席位。

参考资料:

1、 江天.《中国才子文化集成》.北京:新世界出版社,1998:6662、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4183、 程帆.《唐诗宋词鉴赏辞典》.长沙:湖南教育出版社,2011:4804、 傅德岷,卢晋.《宋词名篇赏析》.成都:巴蜀书社,2011:194-1955、 唐圭璋.《唐宋词鉴赏辞典》.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06:768-7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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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姝媚·烟光摇缥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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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多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
精美的琉璃瓦上笼罩着雾色烟光,房檐历历在目,天气晴朗,柳絮满天飘飞。我急急来到她的闺房,不料人去楼空,只有锦瑟横放在琴床。我不禁黯然神伤,料想她在我离去后的苦况。一定是常常伤心流泪,常常抚琴弹瑟以寄托愁肠。终日懒得迈出闺门,只能在梦境中见到我的模样。逢人又不敢公开说是害了相思,当偷偷整理丝裙时,才惊讶自己瘦削身长。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我不由满怀惆怅,清楚地记得当日在南楼时欢爱的幸福时光,在翡翠的珠帘里,彩灯非常明亮。她亲昵地依偎在我的肩头,温柔深情地把歌儿哼唱。如今我又到旧日街巷,遍访旧日邻居询问她的情况。可惜那无情的春风,吹落了鲜花,吹走了芬芳,并带着无限的感伤。我悲痛欲绝,她也没给我留下画像。我还清楚地记得她的容貌,回来后仔细描画那深情的模样。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53-254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诗三百首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9.7 :第238-239页 .

烟光摇缥(piāo)瓦,望晴檐(yán)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xī)(wéi),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xiāo)裙,自惊腰衩(chà)
烟光:云霭雾气。缥瓦:即琉璃瓦。柳花:指柳絮。锦瑟:漆有织锦纹的瑟。凤弦:琴上的丝弦。犀帷:装有犀牛角饰的帐幔。王孙:盼其归来之人的代称。讳道:忌讳,怕说。绡裙:生丝绢裙。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bó)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huī)模样,归来暗写。
遥夜:长夜。箔:帘子。铜驼:事为洛阳街道名,这里借指临安。崔徽:借用一则爱情故事。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53-254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宋诗三百首 .北京 : 中华书局 ,2009.7 :第238-239页 .
烟光摇缥瓦,望晴檐多风,柳花如洒。锦瑟横床,想泪痕尘影,凤弦常下。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讳道相思,偷理绡裙,自惊腰衩。
惆怅南楼遥夜,记翠箔张灯,枕肩歌罢。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可惜东风,将恨与、闲花俱谢。记取崔徽模样,归来暗写。

  论及史祖达在宋词中的地位,他上承周邦彦,又受到同时代的前辈词人姜白石的影响,应属周姜这一流派。周邦彦秦观乃至柳永词都描写过歌妓,表现了对她们的同情,史达祖这首词气格浑成,完全可以跟前辈词人并列而不逊色。

  起三句写春晴时节柳花风中的来访。缥瓦晴檐,春满小巷。一个“摇”字刻画出烟光微照、缥瓦闪烁的景象。以望中的风急絮飞衬托,使明媚的春色融进了词人凄恻的情绪,勾起黯然销魂的别情。这三句词语浑融,情含景中。对此景色,急欲一见伊人之情,跃然纸上。及入妆楼,却不见伊人,但见“锦瑟横床”。“想”字直贯下文。词人从对方着笔,推想对方别后不理乐器,不出帷幕,因入骨相思,而思极成梦。

  “倦出犀帷,频梦见、王孙骄马”,“倦”字,“频”字,巧妙地写出了分别以后,无法排解的相思之苦,不仅表现了伊人感情的执着,更写出她独居小楼的孑立。

  “讳道相思”三句,进一步委婉曲折地刻画了这位多情女子的形象。连魂梦都萦绕在情人身上,在别人面前却讳莫如深地掩饰自己的感情,当她暗中整理旧著罗裙,突然发现腰围瘦损而惊呆了。这里有故作矜持的娇痴,有突然惊讶的动作,有难以掩盖的感情起伏,有由镇静到惊讶的跳动画面。这样的复杂心态动作变化,凝聚在短短的十二字里,神味极为隽永。

  过片“惆怅南楼遥夜”三句,转入初次相遇的回忆,用对比手法深化了词人思念之情。“南楼”即词人此时所在的妆楼。“遥”字点明初见与此次相访相距时间之长。翠箔灯下,枕肩曼歌。昔日的乐器,就是此时横床的锦瑟和想象中常下的凤弦。这二句浓彩重抹,烘托出面对“锦瑟横床”时的悲痛心情。以“记”字唤起当时的甜蜜回忆来反衬此时感受的难忍之痛。这样的映衬,使初见和最后访问的两个画面构成了有机的整体。

  下面递入遍访旧家门巷打探消息,与篇首暗中连接。浑灏流转,一气直下,转折处十分空灵。“又入铜驼,遍旧家门巷,首询声价。”洛阳有铜驼街,繁华游乐之地,这里借指京师临安。旧家,从前。这是词人重到临安,访问伊人情景的再现。与周邦彦《瑞龙吟》“前度刘郎重到,访邻寻里,同时歌舞。唯有旧家秋娘,声价如故”比较,更显出词人最后访问时的焦急与期待。这种写法又隐隐暗示出后来的追寻无果。果然得到的消息,却是伊人随闲花的凋谢而消逝了。“可惜东风”二句,分三叠写情:闲花无主,同情伊人的沦落;东风无情,惋惜环境的摧残;带恨离去,只能洒下相思的泪水。东风何能解人意,正是人愁自愁,而更恨东风之无情。既是曲笔,将沉痛感情,曲曲传出;又是大笔,既小结前文,又包扫前文,截住感情的波涛,使未了之情,暂时煞住。其情之痛之切令人回味不尽。一结,用元稹《崔徽歌序》里裴敬中与妓女崔徽相爱,崔徽临死留下肖像送给裴敬中的故事。这是词人感情的余波。伊人并未留下肖像,只好“记取”遗容,归后“暗写”,长期牵挂思念。这是崔徽典故的活用,笔法曲折变化,写出了极细微的感情,用此收束全词,既空灵,又沉厚。

  冯煦《蒿庵论词》引毛先舒论词:“言欲层深,语欲浑成。”这首词正体现了这个特点。上片写最后访问时所见和联想中伊人对自己的不尽的相思,已经逆摄下片初次相见的倾心和对伊人突然离去的悼念。

  为了抒相思之情略去了中间无限情事:只写初遇和最后访问,把两人往还中的缱绻深情略去了;只写死别的痛苦,把生前分离时的难堪略去了。给人以想象的极大空间。为了突出最后访问这一痛心场面,词人在下片以“又入铜驼”领起,钩连衔接,使上下片融为一体,用笔开阖动荡,这是章法上的层深。“讳道相思”三句层层深入传相思之神,“可惜东风”二句层层深入寄悼念之意,这是句法上的层深。情与景,人与物,初见和死别,当时的欢娱和此时的悲哀,死者的多情和生者的遗恨,浑然融为一体,此词气格之浑成,完全可以继承周邦彦。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第253-254页 .2、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 第1819-1821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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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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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年春梦去悠悠,不复吹箫向此留。
野草自花还自落,鸣禽相乳亦相酬。
旧蹊埋没开新径,朱户欹斜见画楼。
欲把一杯无伴侣,眼看兴废使人愁。

百年春梦去悠悠,不复吹箫向此留。
一觉睡醒虽短暂梦中却仿佛已过百年,只可以自己没有神仙道术可以留在梦境之中。

野草自花还自落,鸣禽相乳亦相酬。
野草花开花落,鸣鸠仍相乳相酬。

旧蹊埋没开新径,朱户欹斜见画楼。
旧时的小路已被杂草掩盖只能另辟小径,朱红色大门歪歪斜斜隐约可见其后的雕廊画楼。

欲把一杯无伴侣,眼看兴废使人愁。
想要痛饮一杯只憾无人对饮,只能看着眼前的颓败景象感叹物是人非,心中一时愁绪难平。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百年春梦去悠悠,不复吹箫向此留。
午枕:即午睡。

野草复花还复落,鸣禽相乳亦相酬。
鸣禽:为雀形目鸟类,种类繁多。鸣禽善于鸣叫。

旧蹊(xī)埋没开新径,朱户欹(qī)斜见画楼。
蹊:小路。敧斜:歪斜不正。

欲把一杯无伴侣,眼看兴废使人愁。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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愁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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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
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鸥鹭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
鸥鹭和鸳鸯羽翼不同如何能在一个池子里生活?

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春天的神若是不为花儿做主,还不如不要让其生长出那连理枝。

鸥鹭(lù)鸳鸯作一池,须知羽翼不相宜。

东君不与花为主,何似休生连理枝。
东君:掌管春天的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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千年调·卮酒向人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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蔗庵小阁名曰“卮言”,作此词以嘲之。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会十会巧。看他们,得人怜,秦吉了。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有些人就象那装满酒就倾斜的酒卮,处处是一副笑脸,见人就点头哈腰。他们最要紧的是唯唯诺诺,对什么事都连声说好。就象那筵席上滑稽对着鸱夷笑,它们都擅长整天旋转把酒倒。不管是寒是热,总有一味药调和其中,这就是那号称“国老”的甘草。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会十会巧。看他们,得人怜,秦吉了。
我年轻时常常饮酒任性,说起话来剔人总嫌执拗。这个和稀泥的处世哲学直到近来我才慢慢知晓。可惜我对那一套应酬语言,还没有学得十分巧妙。瞧他们真会讨人喜欢,活象那跟人学舌的秦吉了!

参考资料:

1、 (北宋)苏轼 (南宋)李清照等著,宋词精编,,,第297页2、 刘扬忠,稼轩词百首译析,花山文艺出版社,1983年11月第1版,第134页

(zhī)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滑稽(jī)坐上,更对鸱(chī)夷笑。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卮言:没有立场,人云亦云的话。卮:古时一种酒器,酒满时就倾斜,无酒时就空仰着。然然:对对。可可:好好。滑稽、鸱(chī)夷:古时的酒器。甘国老:指中药甘草。《本草纲目》称其性平味甘,能调和众药,治疗百病,故享有“国老”之名。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ào)。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会十会巧。看他们,得人怜,秦吉了。
使酒:喝酒任性。拗:别扭,指不合世俗。秦吉了:鸟名。《唐会要》载,林邑国有结辽鸟(秦吉了),能言尤胜鹦鹉,黑色,黄眉。

参考资料:

1、 (北宋)苏轼 (南宋)李清照等著,宋词精编,,,第297页2、 刘扬忠,稼轩词百首译析,花山文艺出版社,1983年11月第1版,第134页

蔗庵小阁名曰“卮言”,作此词以嘲之。

卮酒向人时,和气先倾倒。最要然然可可,万事称好。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
少年使酒,出口人嫌拗。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会十会巧。看他们,得人怜,秦吉了。

  开篇两句,辛弃疾将人比作酒器,形象生动地描绘出那些见风使舵、阿谀奉承之人的可笑姿态。一个“先”字将官场小人低眉顺目,争先恐后吹捧的动作充分表现出来。接下来两句,词人进一步从语言上进行描写官员们笑眯眯,点头哈腰,顺从统治者,凡事都说“好、好、好”的谄媚之态。

  “滑稽坐上,更对鸱夷笑。”这两句描绘出腐败官场上人们应酬中相互吹捧、言谈虚情假意的场面。“寒与热,总随人,甘国老。”词人在此用来指那些没有原则,一味跟从,和稀泥的人。

  下阕开头中的少年指词人自己。史书记载,辛弃疾二十二岁就在抗金前线冲阵杀敌,可称少年英雄,但因其为人正直,不善奉承而遭人排挤,正如其说的“出口人嫌拗”。“此个和合道理,近日方晓。学人言语,未会十会巧。”在官场中要顺从、虚伪才能讨得君主的欢心,这个道理,“我”现在才明白,但是要效仿这些人,“我”却正好不擅长。词人此处的自嘲和上文那些趋炎附势的小人形象形成鲜明对比,突出词人不与世俗同流合污、洁身自好的高尚品格。

  结尾三句中,词人以幽默的笔调调侃:看他们那些得宠的人,都是像学舌鸟一样会唯命是从,攀附权势。

  辛弃疾用诙谐的口吻描述了一场“物”的狂欢,这些物都有着南宋官场得宠之人相似的特质:随人俯仰、圆滑虚伪、碌碌无为。当时南宋正处于山河破碎、民不聊生之时,可朝廷却只一味偏安,宠信小人。词人正是通过揭露当时朝廷官员的丑恶嘴脸来反衬自己的正直和有为,但正是因为这样,他才得不到重用,因而内心充满悲痛与不甘。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编著,宋词鉴赏大全集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524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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