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无阿童,犹唱水中龙。
世上已经没有王濬,还听到有人传唱但畏水中龙。
白草侵烟死,秋藜绕地红。
墓草被烟雾笼罩日益枯萎,秋藜经霜后颜色愈红。
古书平黑石,神剑断青铜。
墓牌所刻的文字也模糊不清了,随葬的青铜剑因锈蚀而烂断。
耕势鱼鳞起,坟科马鬣封。
墓地周边已渐成农田,坟冢已被马鬣般的荒草所封盖。
菊花垂湿露,棘径卧干蓬。
菊花在雨露多时会茂盛繁发下垂,干枯的蓬草倒伏在荆棘丛生的路上。
松柏愁香涩,南原几夜风!
略带涩味的松柏之香,王濬已死于南原,没有了风光。
参考资料:
1、 闵泽平.李贺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3-64人间无阿童,犹唱水中龙。
王濬:字士治,恢廓有大志,平吴有功。卒,葬柏谷山。阿童:王濬的小名。水中龙:指王濬。
白草侵烟死,秋藜(lí)绕地红。
白草:草经霜而白。藜:一年生草本植物,嫩叶可食。一作“黎”。
古书平黑石,神剑断青铜。
古书:指碑刻上的文字。黑石:墓石。
耕势鱼鳞(lín)起,坟科马鬣(liè)封。
鱼鳞:形容耕地连接排列之状。坟科:坟上的土块。一作坟斜。马鬣封:坟墓封土的一种形式。
菊花垂湿露,棘(jí)径卧干蓬。
松柏愁香涩(sè),南原几夜风!
南原:王濬的墓地所在。
参考资料:
1、 闵泽平.李贺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3-64参考资料:
1、 闵泽平.李贺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63-6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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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坟零落野花春,闻说中郎有后身。
古坟零落唯有野花正逢春,我听说蔡中郎也有了后身。
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
如今爱惜人才已不如昔日,不要白白抛掷才华作诗人。
参考资料:
1、 张国举 等.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6972、 刘学锴 注评.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125-126古坟零(líng)落野花春,闻说中郎有后身。
零落:衰颓败落。“闻说”句:闻说,犹听说。后身,佛教有“三世”之说,谓人死后转世之身为“后身”。
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pāo)心力作词人。
昔日:往日;从前。心力:指精神与体力。词人:擅长文辞的人,指诗人。
参考资料:
1、 张国举 等.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6972、 刘学锴 注评.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125-126温庭筠的七律《过陈琳墓》,是寄慨遥深、文采斐然的名作,他的这首《蔡中郎坟》则不大为人注意。其实,这两首诗虽然内容相近,艺术上却各有千秋,不妨参读并赏。
蔡中郎,即东汉末年著名文人蔡邕,曾官左中郎将,死后葬在毗陵尚宜乡互村(毗陵即今常州)。这首诗就是写诗人过蔡中郎坟时引起的一段感慨。
首句正面写蔡中郎坟。蔡邕卒于公元192年(汉献帝初平三年),到温庭筠写这首诗时,已历六七百年。历史的风雨,人世的变迁,使这座埋葬着一代名士的古坟已经荒凉残破不堪,只有那星星点点不知名的野花点缀在它的周围。野花春的“春”字,形象地显示出逢春而发的野花开得热闹繁盛,一片生机。由于这野花的衬托,更显出古坟的零落荒凉。这里隐隐透出一种今昔沧桑的感慨;这种感慨,又正是下文“今日爱才非昔日”的一条引线。
第二句暗含着一则故实。殷芸《小说》记载:张衡死的那一天,蔡邕的母亲刚好怀孕。张、蔡二人,才貌非常相似,因此人们都说蔡邕是张衡的后身。这原是人们对先后辉映的才人文士传统继承关系的一种迷信传说。诗人却巧妙地利用这个传说进行推想:既然张衡死后有蔡邕作他的后身,那么蔡邕死后想必也会有后身了。这里用“闻说”这种活泛的字眼,正暗示“中郎有后身”乃是出之传闻推测。如果单纯咏古,这一句似乎应当写成“闻说中郎是后身”或者“闻说张衡有后身”。而诗中这样写,既紧扣题内“坟”字,又巧妙地将诗意由吊古引向慨今。在全诗中,这一句是前后承接过渡的枢纽,诗人写来毫不着力,可见其艺术功力。
“今日爱才非昔日,莫抛心力作词人。”这两句紧承“中郎有后身”抒发感慨,是全篇主意。蔡邕生当东汉末年政治黑暗腐朽的时代,曾因上书议论朝政阙失,遭到诬陷,被流放到朔方;遇赦后,又因宦官仇视,亡命江湖;董卓专权,被迫任侍御史,卓被诛后,蔡邕也瘐死狱中。一生遭遇,其实还是相当悲惨的。但他毕竟还参与过校写熹平石经这样的大事,而且董卓迫他为官,也还是因为欣赏他的文才。而作者当时的文士,则连蔡邕当年那样的际遇也得不到,只能老死户牖,与时俱没。因此诗人十分感慨;对不爱惜人才的当局者来说,蔡邕的后身生活在“今日”,即使用尽心力写作,也没有人来欣赏和提拔,根本不要去白白抛掷自己的才力。
这两句好像写得直率而刻露,但这并不妨碍它内涵的丰富与深刻。这是一种由高度的概括、尖锐的揭发和绝望的愤激所形成的耐人思索的艺术境界。熟悉蔡邕所处的时代和他的具体遭遇的人,都不难体味出“今日爱才非昔日”这句诗中所包含的深刻的悲哀。如果连蔡邕的时代都算爱才,那么“今日”之糟践人才便不问可知了。正因为这样,末句不是单纯慨叹地说“枉抛心力作词人”,而是充满愤激地说“莫抛心力作词人”。诗中讲到“中郎有后身”,看来诗人是隐然以此自命的,但又并不明说。这样,末句的含意就显得很活泛,既可理解为告诫自己,也可理解为泛指所有怀才不遇的士人,内涵既广,艺术上亦复耐人寻味。这两句诗是对那个糟践人才的时代所作的概括,也是当时广大文士愤激不平心声的集中表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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铜柱朱崖道路难,伏波横海旧登坛。
通往铜柱朱崖的道路艰险崎岖,登坛封拜的伏波横海曾效驰驱。
越人自贡珊瑚树,汉使何劳獬豸冠。
百越的土人自愿进贡珊瑚宝树,汉代的使者何劳又去辨诬洗污。
疲马山中愁日晚,孤舟江上畏春寒。
奔驰山中的驿马担心日已向暮,航行江上的孤舟生怕遇上风雨。
由来此货称难得,多恐君王不忍看。
这些珍奇宝物从来都很难得到,只恐贤明的君主顾也不肯一顾。
参考资料:
1、 羊春秋.唐诗精华评译:岳麓书社,1997年:142页铜柱朱崖道路难,伏波横海旧登坛。
铜柱朱崖:指南方边远地区。铜柱:汉伏波将军马援曾率兵南征交趾,立铜柱,为汉之极界。按所立铜柱在今广西分茅岭下。朱崖:又称珠崖,汉郡名,即今海南省琼山县一带。伏波:汉马援曾为伏波将军,韩说曾为横海将军,两人都曾率兵南征。登坛:古代封拜大将,都要筑坛受命,然后出师。
越人波贡珊瑚树,汉使何劳獬(xiè)豸(zhì)冠。
越人:泛指南方人。五岭以南,古为百越之地。珊瑚树:古人以为珍饰之物。獬豸冠:御史所服之冠。獬豸:类似羊的神兽,据说它能辨是非曲直。
疲马山中愁日晚,孤舟江上畏春寒。
由来此货称难得,多恐君王不忍看。
难得:指稀世的珍宝。言古代明君屏绝稀奇珍宝,免使臣下逢迎其欲,以图恩宠。
参考资料:
1、 羊春秋.唐诗精华评译:岳麓书社,1997年:142页这是一首讽刺地方官员以进贡方物为名,行市恩买宠之实的诗,词微义显,言正行方,全诗可分为两部分。
前四句为第一部分,意思是说,远方贡物,不该强取。首二句由怀古领起。“铜柱”、“朱崖”,暗指杜侍御出使的地点,这个地方正是当年伏波将军(马援)、横海将军(韩说)拜将坛、征讨东越之地。言外之意,历史上的两位战将,为了国家、民族的利益,才到了那里,功彪千载,名垂青史,如今杜侍御为了攫取贡物,取悦皇帝,也到了那里,孰公孰私、孰尊孰卑,两相对照,泾渭分明。若说一二句是侧面讽谏的话,三四句就是从正面进言。意思是说汉唐国力强盛、为其威望所折服,南越人自会心甘情愿向朝廷进献像珊瑚树那样的珍贵礼物,又何必劳驾杜侍御不辞辛劳、万里迢迢前去亲自索要。
后四句为第二部分,写杜侍御冒险而夺取贡物,未必能取悦皇上。五六句承首句,突出“道路难”三字。马精疲力尽,还要爬山涉水,唯恐太阳下山赶不及路程;船,孤帆无伴,还要冲波鼓浪、冒着春寒艰难行驶。两句将杜侍御为逢迎,不惜一切代价的为人及其心理状态刻画得入木三分。七八句,以反言若正的笔法,表面上为粉饰朝廷、为君王开脱,实则寓含更深刻的讽刺。从“多恐”二字里透露了这一消息,可谓起到一箭双雕的作用。
此诗紧扣御史的职责和其卑鄙行为,构成戏剧性的矛盾冲突,增强了艺术的感染力,起到辛辣讽刺的效果。
参考资料:
1、 林力 肖剑.唐诗鉴赏大典(上、中、下册):长征出版社,1999年:81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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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下丹青笔,先拈宝镜寒。
刚刚想要下笔作画,先拿镜子照一照只觉一阵寒意。
已经颜索寞,渐觉鬓凋残。
心中已自感容颜衰老,此刻仔细端详发觉鬓发也开始有点稀疏了。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
描绘泪眼十分容易,写出心中忧思郁结何等困难。
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想你大概把我完全忘光了吧,送上这张画,让你时时看看我。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9602、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826-827欲下丹青笔,先拈(niān)宝镜寒。
丹青笔:即画笔。丹青,丹砂和青雘,可作颜料,借指绘画。拈:用手指搓捏或拿东西。宝镜:镜子的美称。
已经颜索寞,渐觉鬓(bìn)凋残。
经:一作“惊”。索寞:形容衰老,毫无生气。凋残:衰落;残败;减损。
泪眼描将易,愁肠写出难。
描将:意为描写。将:一作“来”。愁肠:忧思郁结的心肠。
恐君浑忘却,时展画图看。
浑:全。忘却:忘记掉。画图:图画。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9602、 张国举.唐诗精华注译评.长春:长春出版社,2010:826-827此诗表达了诗人对远离久别丈夫的真挚感情,隐约透露了她忧虑丈夫移情别恋的苦衷。全诗刻画心理活动既细致入微,又具体形象,诗情画意,跃然纸上。
首联一开头,就通过手的动作来展示心理活动。她提起“丹青”画笔,正想下笔作画。然而,她犹疑了。不知道该怎么画,还是“先拈宝镜”,照照容颜吧。可是一“拈宝镜”,却给她带来一股“寒”意。“宝镜”“寒”的原因,分不清是冰凉的镜体给人一种“寒”的感觉,还是诗人的心境寒凉。一“寒”字,既状物情,又发人意。
颔联进一步写诗人对镜自怜:她心中已自感玉容憔悴,而此刻细细端详,发觉鬓发也开始有点稀疏了。“惊”是因为“颜索寞”而引起的心理活动。“已惊”表明平素已有所感触,而此时照镜,更惊觉青春易逝。“颜索寞”,明显易见;“鬓凋残”细微难察,用“渐觉”一语,十分确当写出她愈来愈苦这一心理状态。
颈联中“泪眼”代指诗人的肖像,“愁肠”指心灵的痛苦。一“易”一“难”,互为映衬。这里用欲抑先扬的手法,在矛盾对比中,刻画怀念丈夫的深情。汤显祖《牡丹亭》第十四出杜丽娘自画肖像时说过两句话:“三分春色描将易,一段伤心写出难。”当是脱胎于此。
尾联点出写真寄外的目的。诗人辞恳意切地叮嘱丈夫:“想你大概把我完全忘光了吧,送上这张画,让你时时看看我。”“恐”,猜想,是诗人估量丈夫时的心理状态。一“恐”一“浑”,准确地描绘出自己微妙的感情活动。本来,仆人回家取琴书等物时,诗人察觉丈夫已有“别依丝萝”、把糟糠之情全“忘却”的意向。但她在诗中却避免了作正面的肯定,而用了估量、猜测的口吻,这就不致伤害丈夫的自尊心,而且给他留下回心转意的余地。一“恐”字,把诗人既疑虑又体谅丈夫的感情,委婉曲折地吐露出来,可谓用心良苦。末句,直陈胸臆,正面规劝丈夫:“时展画图看”,遥应首句,语短情长。
此诗对人物的神态动作描写和心理活动的刻画是很出色的。它也从侧面透露出封建时代妇女的不幸和痛苦。全诗情感表达真挚,有很强烈的艺术感染力。据记载,南楚材看了这首诗后,回心转意,辞掉了颍地长官的那桩婚事。
参考资料:
1、 邓光礼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318-13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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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
昨夜的春风吹开了露井边的桃花,未央宫前的明月高高地挂在天上。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
平阳公主家的歌女新受武帝宠幸,见帘外略有春寒皇上特把锦袍赐给她。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330页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71-72页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diàn)月轮高。
露井:指没有井亭覆盖的井。未央:即未央宫,汉宫殿名,汉高祖刘邦所建。也指唐宫。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cì)锦袍。
平阳歌舞:平阳公主家中的歌女。新承:一作“承新”。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330页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年12月版:第71-72页此诗借汉武帝宠爱平阳公主家的歌女卫子夫,她原是平阳公主家中的歌女,后被汉武帝召入宫中,大得宠幸,以至废去原来的皇后陈阿娇,立她为皇后,揭露了封建帝王喜新厌旧的荒淫腐朽生活。诗写春宫之怨,却无怨语怨字,明写新人受宠的情状,暗抒旧人失宠之怨恨。作者着力于背面敷粉,以侧面打光的手法,使其明暗清晰,言近意远。
“昨夜风开露井桃,未央前殿月轮高。”两句中,昨夜风开露井桃”点明时令,切题中“春”字;露井旁边的桃树,在春风的吹拂下,绽开了花朵。“未央前殿月轮高”点明地点,切题中“宫”字。未央宫的前殿,月轮高照,银光铺洒。字面上看来,两句诗只是淡淡地描绘了一幅春意融融、安详和穆的自然景象,触物起兴,暗喻歌女承宠,有如桃花沾沐雨露之恩而开放,是兴而兼比的写法。月亮,对于人们来说,本无远近、高低之分,这里偏说“未央前殿月轮高”,因为那里是新人受宠的地方,是这个失宠者心向往之而不得近的所在,所以她只觉得月是彼处高,尽管无理,但却有情。
“平阳歌舞新承宠,帘外春寒赐锦袍。”两句写新人的由来和她受宠的具体情状。卫子夫原为平阳公主的歌女,因妙丽善舞,被汉武帝看中,召入宫中,大得宠幸。“新承宠”一句,即就此而发。为了具体说明新人的受宠,第四句选取了一个典型的细节。露井桃开,可知已是春暖时节,但宠意正浓的皇帝犹恐帘外春寒,所以特赐锦袍,见出其过分的关心。通过这一细节描写,新人受宠之深,显而易见。另外,由“新承宠”三字,人们自然会联想起那个刚刚失宠的旧人,此时此刻,她可能正站在月光如水的幽宫檐下,遥望未央殿,耳听新人的歌舞嬉戏之声而黯然神伤,其孤寂、愁惨、怨悱之情状。
诗文中的写作特点就是咏的都是汉宫旧事,实际上是以汉喻唐,借古讽今。诗以“昨夜”总领全篇,一、二两句切题,点名时令和地点;后两句对新宠者进行直接描述,明写新人受宠的情状,暗抒旧人失宠之怨恨。这首诗通篇写春宫之怨,却无一怨语怨字。作者着力于背面敷粉,以侧面打光的手法,使其明暗清晰。全诗虚此实彼,言近意远:似乎无怨,怨至深;似乎无恨,恨至长。实乃弦外有音的手法,所谓“令人测之无端,玩之不尽”,这正体现了王昌龄七绝的特点。
参考资料:
1、 梁权伟.中国历代诗词名篇鉴赏 上:内蒙古人民出版社,2003年:1312、 方笑一.唐诗三百首品读:上海社会科学院出版社,2008年:3103、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年12月版:第120-12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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