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我住在长江源头,君住在长江之尾。天天想念你总是见不到你,却共同饮着长江之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悠悠不尽的江水什么时候枯竭,别离的苦恨,什么时候消止。只愿你的心,如我的心相守不移,就不会辜负了我一番痴恋情意。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
已:完结,停止。休:停止。定:此处为衬字。思:想念,思念。
李之仪这首《卜算子》深得民歌的神情风味,明白如话,复叠回环,同时又具有文人词构思新巧、深婉含蓄的特点,可以说是一种提高和净化了的通俗词。
“我住长江头,君住长江尾。”开头两句,“我”“君”对起,而一住江头,一住江尾,见双方空间距离之悬隔,也暗寓相思之情的悠长。重叠复沓的句式,加强了咏叹的情味,仿佛可以感触到主人公深情的思念与叹息,在阁中翘首思念的女子形象于此江山万里的悠广背景下凸现出来。
“日日思君不见君,共饮长江水。”两句,从前两句直接引出。江头江尾的万里遥隔,引出了“日日思君不见君”这一全词的主干;而同住长江之滨,则引出了“共饮长江水”。如果各自孤立起来看,每一句都不见出色,但联起来吟味,便觉笔墨之外别具一段深情妙理。这就是两句之间含而未宣、任人体味的那层转折。字面意思浅直:日日思君而不得见,却又共饮一江之水。深味之下,似可知尽管思而不见,毕竟还能共饮长江之水。这“共饮”又似乎多少能稍慰相思离隔之恨。词人只淡淡道出“不见”与“共饮”的事实,隐去它们之间的转折关系的内涵,任人揣度吟味,反使词情分外深婉含蕴。
“此水几时休,此恨何时已。”换头仍紧扣长江水,承上“思君不见”进一步抒写别恨。长江之水,悠悠东流,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休止,自己的相思离别之恨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停歇。用“几时休”“何时已”这样的口吻,一方面表明主观上祈望恨之能已,另一方面又暗透客观上恨之无已。江水永无不流之日,自己的相思隔离之恨也永无销歇之时。此词以祈望恨之能已反透恨之不能已,变民歌、民间词之直率热烈为深挚婉曲,变重言错举为简约含蓄。
“只愿君心似我心,定不负相思意。”恨之无已,正缘爱之深挚。“我心”既是江水不竭,相思无已,自然也就希望“君心似我心”,我定不负我相思之意。江头江尾的阻隔纵然不能飞越,而两相挚爱的心灵却相通。这样一来,单方面的相思便变为双方的期许,无已的别恨便化为永恒的相爱与期待。这样,阻隔的双方心灵上便得到了永久的滋润与慰藉。从“此恨何时已”翻出“定不负相思意”,江头江尾的遥隔这里反而成为感情升华的条件了。这首词的结拍写出了隔绝中的永恒之爱,给人以江水长流情长的感受。
作者用江水之悠悠不断,喻相思之绵绵不已,最后以己之钟情期望对方,真挚恋情,倾口而出。全词以长江水为抒情线索,语言明白如话,句式复叠回环,感情深沉真挚,深得民歌的神情风味,又具有文人词构思新巧,体现出灵秀隽永、玲珑晶莹的风神。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754-756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壁月长亏,玉簪中断,覆水难收。青鸾送碧云句,道霞扃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
夫妻分别后,恩情便已断绝。燕子难回旧巢、璧月再不圆满,玉簪折断,覆水难收,时光荏苒,空留余恨。殷勤的青鸟捎来你的书信,道观幽幽凄清孤寂。情缘难断,缠绵悱恻之辞,正似苏蕙织的回文锦字,又好比唐代宫女的红叶题诗,饱含多少幽怨;但现实无情,已是仙凡异路了。
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梦时冉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
泪下两行,想起我们曾经在一起的美好时光。记得彼此初见是在谷口园林的客栈,银屏掩映,低声笑语。而此时回想起来,仿佛是场美好的梦。难道此生就这样永远不能看见了吗?不,我要拿那半镜,去寻找出高价出售的人,也许有重圆的一日。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紫箫吹散后,恨燕子、只空楼。念壁月长亏,玉簪(zān)中断,覆水难收。青鸾(luán)送碧云句,道霞扃(jiōng)雾锁不堪忧。情与文梭共织,怨随宫叶同流。
青鸾:即青鸟。借指传送信息的使者。文梭:织布的梭。宫叶:红叶题诗的典故。
人间天上两悠悠,暗泪洒灯篝(gōu)。记谷口园林,当时驿舍,梦里曾游。银屏低闻笑语,但梦时冉(rǎn)冉醒时愁。拟把菱花一半,试寻高价皇州。
驿舍:驿站供来往人员住宿的房屋。也泛指旅店。冉冉:慢慢地、缓慢地。
参考资料:
1、 古诗文网经典传承志愿小组.白马非马译注“紫箫吹散”活用弄只与萧史的传说,劈头就写出夫妇的离散,也暗示原先的恩爱。“燕子”“空楼”用唐代张尚书后,姬人关盼盼怀念旧爱,居张氏第中燕子楼十余年而不嫁的故事,进一步说明自己同李氏间生死不渝的爱情一“空”字,尤能令人联想到苏轼《永遇乐》词“燕子楼空,佳人何在,空锁楼中燕”的名句。紧接着连用三种象征:明月已缺,难以再圆;只簪中断,无由再续;覆水入地,无法重收,喻说事情的无可挽回。自古视花好月圆为美满的象征,此时词人的内心世界中已是“璧月长亏”。“只簪”句用白居易《井底引银瓶》诗:“井底引银瓶,银瓶欲上丝绳绝;石上磨只簪,只簪欲从中央折。瓶沉簪折知奈何,似妾今朝与君别。”诗里用“覆水”传说的如骆宾王《艳情代郭氏答卢照邻》:“情知覆水也难收”,又李白《妾薄命》:“雨落不上天,覆水难再收”。
诸作皆言弃妇事。以下接着写从书信中了解到李氏的心情。霞、雾一类辞,是唐宋诗词描写道家生活的常见语。殷勤的青鸟,捎来了李氏的信。以“碧云句”,即江淹诗“日暮碧云合,佳人殊未来”(《拟休上人怨别诗》)。她诉说幽闭在道观里的凄寂难堪。虽作了女道士,可情缘难断,缠绵悱恻之辞,正似苏蕙织的回文锦字,又好比唐代宫女的红叶题诗,饱含多少幽怨;但现实无情,已是仙凡异路了。
下片写在悠悠隔绝的痛苦中,转而追怀往日恩爱。
记得彼此初见是在谷口园林的客栈,银屏掩映,低声笑语。而此时回想起来,仿佛是场美好的梦。情景冉冉如昨,醒来却是一片新愁。词情至此,低徊无已。紧接着忽然掀起高潮。词人说,难道此生就这样永远不能看见了吗?不,他要拿分收的半镜,去寻找出高价出售的人,也许有重圆的一日。这结笔二句,仍是用前一首“鸾鉴分收”的故事。不过,前面是取其破镜之意,这里却是用其重圆之义。徐德言与乐昌公主夫妻诀别,各执半镜,约她日后以正月望日卖镜于都市,冀可相见。后来果真被他言中。(见唐孟棨《本事诗·情感》)“皇州”即京都,原是故事里卖镜的地方,活用不必拘泥。两词原是一组,前说被镜之痛,后说重圆之愿。破镜重圆之一典故的反复再见,并非雷同的运用,而标志着词中悲剧历程的起点与终点。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闲院 一作:问院)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闲院 一作:问院;淡著 一作:淡着)
剪裁好白色的丝绸,轻轻叠成数层,又将淡淡的胭脂均匀的涂抹,时髦的漂亮衣服,艳丽的色彩融入四溢的清香,简直羞杀了天上的蕊珠宫的仙女。红颜易凋零,更何况,经历了多少无情的风雨 ,面对愁苦的情景,扣问凄凉的院落,还要经受几番春暮。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谁帮我寄去重重的离愁,这双飞的燕子哪里懂得人间的苦痛。天遥地远,万水千山阻隔,哪里知道故园今在何处?只有在梦中有时曾去。就连梦也难做成,因我痛苦的彻夜难眠。
参考资料:
1、 梁海明等(原作者为清代的上疆村民).宋词三百首(2009年4月第二版):远山出版社,2009-05:22、 梁海明等(原作者为清代的上疆村民).宋词三百首(2009年4月第二版):远山出版社,2009-05:23、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第1-2页裁剪冰绡(xiāo),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jìng)妆,艳溢香融,羞杀蕊(ruǐ)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闲院 一作:问院;淡著 一作:淡着)
冰绡:洁白的丝绸,比喻花瓣。胭脂:原文“燕脂”,通假字。靓装:美丽的妆饰。蕊珠宫女:指仙女。蕊珠,道家指天上仙宫。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凭寄:凭谁寄,托谁寄。者:同“这”。无据:无所依凭。和:连。
参考资料:
1、 梁海明等(原作者为清代的上疆村民).宋词三百首(2009年4月第二版):远山出版社,2009-05:22、 梁海明等(原作者为清代的上疆村民).宋词三百首(2009年4月第二版):远山出版社,2009-05:23、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第1-2页裁剪冰绡,轻叠数重,淡著胭脂匀注。新样靓妆,艳溢香融,羞杀蕊珠宫女。易得凋零,更多少、无情风雨。愁苦。闲院落凄凉,几番春暮。(闲院 一作:问院)
凭寄离恨重重,这双燕,何曾会人言语。天遥地远,万水千山,知他故宫何处。怎不思量,除梦里、有时曾去。无据,和梦也新来不做。
词通过写杏花的凋零,借以哀伤自己悲苦无告、横遭摧残的命运。词之上片先以细腻的笔触工笔、描绘杏花,外形而及神态,勾勒出一幅绚丽的杏花图。近写、细写杏花,是对一朵朵杏花的形态、色泽的具体形容。杏花的瓣儿好似一叠叠冰清玉洁的缣绸,经过巧手裁剪出重重花瓣,又逐步匀称地晕染上浅淡的胭脂。朵朵花儿都是那样精美绝伦地呈现人们眼前。“新样”三句,先以杏花比拟为装束入时而匀施粉黛的美人,她容颜光艳照人,散发出阵阵暖香,胜过天上蕊珠宫里的仙女。“羞杀”两字,是说连天上仙女看见她都要自愧不如,由此进一步衬托出杏花的形态、色泽和芳香都是不同于凡俗之花,也充分表现了杏花盛放时的动人景象。
以下笔锋突转,描写杏花遭到风雨摧残后的黯淡场景。春日绚丽非常,正如柳永《木兰花慢》中所云:“正艳杏烧林,缃桃绣野,芳景如屏。”但为时不久就逐渐凋谢,又经受不住料峭春寒和无情风雨的摧残,终于花落枝空;更可叹的是暮春之时,庭院无人,美景已随春光逝去,显得那样凄凉冷寂。这里不仅是怜惜杏花,而且也兼以自怜。试想作者以帝王之尊,降为阶下之囚,流徙至千里之外,其心情之愁苦非笔墨所能形容,杏花的烂漫和易得凋零引起他的,种种感慨和联想,往事和现实交杂一起,使他感到杏花凋零,犹有人怜,而自身沦落,却只空有“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的无穷慨恨。”愁苦“之下接一”问“字,其含意与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亦相仿佛。
词之下片,以杏花的由盛而衰暗示作者自身的境遇,抒写词人对自身遭遇的沉痛哀诉,表达出词人内心的无限苦痛。前三句写一路行来,忽见燕儿双双,从南方飞回寻觅旧巢,不禁有所触发,本想托付燕儿寄去重重离恨,再一想它们又怎么能够领会和传达自己的千言万语?但除此以外又将凭谁传递音问呢?作者这里借着问燕表露出音讯断绝以后的思念之情。“天遥”两句叹息自己父子降为臣虏,与宗室臣僚三千余人被驱赶着向北行去,路途是那样的遥远,艰辛地跋涉了无数山山水水,“天遥地远,万水千山”这八个字,概括出他被押解途中所受的种种折磨。回首南望,再也见不到汴京故宫,真可以说是“别时容易见时难”了。
以下紧接上句,以反诘说明怀念故国之情,然而,“故宫何处”点出连望见都不可能,只能求之于梦寐之间了。梦中几度重临旧地,带来了片刻的慰安。结尾两句写绝望之情。晏几道《阮郎归》末两句“梦魂纵有也成虚,那堪和梦无”,秦观《阮郎归》结尾“衡阳犹有雁传书,郴阳和雁无”,都是同样意思。梦中的一切,本来是虚无空幻的,但近来连梦都不做,真是一点希望也没有了,反映出内心百折千回,可说是哀痛已极,肝肠断绝之音。
作者乃北宋著名书画家,其绘画重高写生,以精工通真著称于世。这种手法于此词的景物刻画中也有所体现,尤其上片对杏花的描绘,颇具工笔画的意蕴。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第1159-1160页2、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第1-2页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君知否。(君知否 一作:公知否)
自从高宗皇帝南渡之后,有几个人能真正称得上是治国的行家里手?中原沦陷区的父老乡亲期盼北伐,翘首眺望,南渡的士大夫们也慨叹山河破碎,国土沦陷,半壁河山至今依旧。而那些清谈家们面对大片国土丧失,何曾把收复失地、挽救危局、统一国家放在心上?算起来,我为平定金兵,戎马倥惚,已征战了万里之遥。横枪立马把金人赶走,建功立业,报效祖国,留名青史,这才是真正读书人的事业。韩元吉啊,你是否明白这一点呢?
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坤事了,为先生寿。
你的文章可以与韩愈齐名,被人视为泰山、北斗,你的家世尊贵显赫,门庭前的梧桐成荫,浓密清幽,一定会找来金凤凰。你生来就志在四方。今请看:若生逢其时,遭遇明主,你就回叱风云,显露头脚,大展身手。现在你虽然辞官在家,寄情于绿野堂的景色与平泉庄的草木,纵情于东山上的歌舞诗酒,但古代名相的志趣并未丢,为国捐躯的壮志也并未减。等到将来,有朝一日,你再出山重整社稷,收复中原,完成祖国统一大业之后,我再来为你举杯祝寿。
参考资料:
1、 邓广铬 .稼轩词编年笺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3年 :145页 .渡江天马南来,几人真是经纶(lún)手。长安父老,新亭风景,可怜依旧。夷甫(fǔ)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rú)事、君知否。(君知否 一作:公知否)
渡江天马:原指晋王室南渡,建立东晋,因晋代皇帝姓司马,故云天马,此指南宋王朝的建立。经纶:原意为整理乱丝,引伸为处理政事,治理国家。新亭风景:在今南京市南,三国时吴所建。此指南宋人们对河山废异的感慨。夷甫:西晋宰相王衍的字。他专尚清淡,不论政事,终致亡国。沉陆:也说陆沉,指中原沦丧。平戎万里:指平定中原,统一国家。戎,指金兵。
况有文章山斗。对桐阴、满庭清昼(zhòu)。当年堕地,而今试看,风云奔走。绿野风烟,平泉草木,东山歌酒。待他年,整顿乾(qián)坤事了,为先生寿。
山斗:泰山、北斗。桐阴:韩元吉京师旧宅多种梧桐树,世称桐木韩家。元吉有《桐阴旧话》记其事。绿野:唐宰相裴度退居洛阳,其别墅曰绿野堂。平泉:唐宰相李德裕在洛阳的别墅名平泉庄。东山:在今浙江省上虞县。东晋谢安寓居东山,常游赏山水,纵情歌酒。
参考资料:
1、 邓广铬 .稼轩词编年笺注 :上海古籍出版社 ,1993年 :145页 .词一起两句如高山坠石,劈空而来,力贯全篇。《晋书》卷六《元帝纪》载:西晋亡,晋元帝司马睿偕西阳、汝南、南顿、彭城四王南渡,在建康建立东晋王朝,做了皇帝。时童谣云:“五马浮渡江,一马化为龙。”此借指宋高宗南渡。“经纶”,整理丝缕,理出丝绪叫经,编丝成绳叫缕。引申为筹划治理国家。王安石《祭范颍州文》:“盖公之才,犹不尽试。肆其经纶,功孰与计?”南渡以来,朝廷中缺乏整顿乾坤的能手,以致偏安一隅,朝政腐败。此二句为全篇之冒,后面的议论抒情全由此而发。
接“长安父老,新亭风景”,连用两典:一见《晋书》卷九十八《桓温传》:桓温率军北征,路经长安市东(古称霸上,即咸阳),“居人皆安堵复业,持牛酒迎温于路中者十八九,耆老感泣曰:‘不图今日复见官军’”!此指金人统治下的中原人民。一见《世说新语·言语篇》:东晋初年,“过江诸人,每至美日,辄相邀新亭,藉卉饮宴。周侯中坐而叹曰:‘风景不殊,正自有山河之异!’皆相视流泪”。北宋沦亡,中原父老盼望北伐;南渡的士大夫们,感叹山河变异“可怜依旧”。这就是宋室南迁近六十年来的社会现实!宋高宗在位三十五年,这是个彻头彻尾的投降派,“念徽、钦既返,此身何属”(文征明《满江红》)。任何屈膝叩头的事都做得出来,只求保住自己的小朝廷皇位。宋孝宗初年还有些作为,后来又走上老路。
继指责朝廷中一些大臣清谈误国:“夷甫诸人,神州沉陆,几曾回首”。夷甫即王衍,西晋大臣,曾任宰相。“衍将死,顾而言曰:……向若不祖尚浮虚,戮力以匡天下,犹可不至今日”(《晋书》)卷四十三《王戎传》附王衍)。后桓温自江陵北伐,“过淮泗,践北境,与诸僚属登平乘楼,眺瞩中原,慨然曰:‘遂使神州陆沉,百年丘墟,王夷甫诸人不得不任其责’”。(《晋书》卷九十八《桓温传》)。这里借桓温对王夷甫的批评,斥责南宋当权者使中原沦陷,不思恢复。
通过上述种种有力的议论,于是指出:“算平戎万里,功名本是,真儒事,公知否。”“戎”,我国古代少数民族泛称之一。这里指金人。辛弃疾在带湖闲居,提出“平戎万里”这样严肃的政治问题,既是对韩南涧的期望,更表现出他身在江湖,心存魏阙,对国事的关怀。
参考资料:
1、 鲁金波 .治国诗词殷鉴 :中共中央党校出版社 ,1997-12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沼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冬日的残寒散尽,小雨过去,已到了清明之后。花间的小径聚敛着残余的落红,微风吹过池沼萦绕起新的波绉,小燕子在庭院门窗间穿飞,飘飞的柳絮沾上了衣襟两袖。正是一年中最美妙的时候,夜晚连着白昼。令人感到滋味深厚,真个是浓似醇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频繁地移动腰带的空眼,只是那么白白眼看着病恹恹地消瘦,不见她却又相思,见了她却还是分离,相思依旧。为此要问与其频频相见,何如永远亲密厮守?天公无情天不老,人有情却落得孤独无偶,这份相思别恨谁理解,姑且将它交托庭前的杨柳。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302、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64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liǎn)余红,风沼萦(yíng)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xù)沾襟(jīn)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清明:清明节,旧历二十四节气之一。花径:花丛间的小径。风沼:风中的池沼。新皱:指池沼水面皱起的新的波纹。仍:连续。著人:让人感觉。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频移带眼:皮带老是移孔,形容日渐消瘦。恁:这样,如此。厌厌:同“恹恹”,精神不振的样子 。分付:交托。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302、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264残寒销尽,疏雨过,清明后。花径敛余红,风明萦新皱。乳燕穿庭户,飞絮沾襟袖。正佳时,仍晚昼。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
频移带眼,空只恁、厌厌瘦。不见又思量,见了还依旧。为问频相见,何似长相守?天不老,人未偶。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
这首《谢池春》用通俗浅近的语言,写离别相思之苦,其中可以看出柳永“市民词”的影响。
开头三句,点出节令,中间隔过四句之后,又说“正佳时,仍晚昼”,继续点出黄昏时分。这样,所谓“正佳时”的“佳”字,才算有着落,有根据。可见章法针脚之绵密。上片写景,以“花径敛余红”等四个五言句子为主体的。这四句,笔锋触及了构成春天景物的众多方面,又各用一个非常恰当的动词把它们紧密相联,点得活生,有声有色,有动有静。“飞絮沾襟袖”一句里,已经暗示了“人”的存,为过片处的“著人滋味,真个浓如酒”作一铺叙。著人,是“让人感觉到”的意思:“滋味”究竟是什么,却不能说得具体,只好用酒来比喻,而且又用“浓”来形容,用“真个”来强调,以诱读者尽量用自己的感受和经验去理解那种“滋味”,从而把这个比较抽象的概念变得可以体会、可以感悟。
过片后的四个五言句,是这首词抒情部分的核心内容了。这四句写得深,写得细,它把“不见”和“相见”、“相见”和“相守”逐对比较。冠以“为问”二字,表明这还只是一种认识,一种追求,只能祈之于天、谋之于人,可是“天不老,人未偶”,仍然不得解决。“天不老”,本于李贺的名句“天若有情天亦老”,反过来说,天不老也就是天无情,不肯帮忙,于是“人未偶”,目前还处于离别相思的境地,实没有办法,只好“且将此恨,分付庭前柳”。分付,有交托之义。将相思别恨交付庭前垂柳,则留下了各式各样的思索的余地,正所谓含蓄而隽永。
参考资料:
1、 王双启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753-75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