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和圣制送张说赴集贤院学士赐宴赋得虚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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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文德化洽,新殿集贤初。庸菲参高选,首滥承明庐。
殊私光辅弼,荣送列簪裾。座引中厨馔,杯锡上尊馀。
翠叶浓丹苑,晴空卷碧虚。忝同文史地,愿草登封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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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坚

徐坚(660年-729年),字元固,浙江长兴人。以文行于世,唐玄宗朝重臣。少举进士,累授太学。初官为参军,多次升迁,深得玄宗信任,奉敕修撰《则天实录》、《初学记》等书籍。历官至太子左庶子、秘书监、左散骑常侍、崇文馆学士、集贤院学士。与刘知几等同修《三教珠英》、《则天实录》。卒,赠太子少保,谥曰文。著有《大隐传》、辑有《初学记》传于世。坚与父齐聃俱以词学著闻。坚长姑徐惠为太宗充容,次姑为高宗婕妤,并有文藻。议者以为“方之汉世班氏”。 1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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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远 / 春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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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唯鸟雀,春远独柴荆。
数有关中乱,何曾剑外清。故乡归不得,地入亚夫营。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唯鸟雀,春远独轻荆。

数有关中乱,何曾剑外清。故乡归不得,地入亚夫营。

参考资料:

1、 (唐)杜甫著,(清)仇兆熬注.杜诗详注:中华书局出版社,2007-6-1

肃肃花絮(xù)晚,菲菲红素轻。日长唯鸟雀,春远独轻荆(jīng)
花絮:指桃柳。

数有关中乱,何曾剑外清。故乡归不得,地入亚夫营。

参考资料:

1、 (唐)杜甫著,(清)仇兆熬注.杜诗详注:中华书局出版社,2007-6-1
肃肃花絮晚,菲菲红素轻。日长唯鸟雀,春远独柴荆。
数有关中乱,何曾剑外清。故乡归不得,地入亚夫营。

  (上四暮春之景,下四春日感怀。吴论:肃肃,落声。菲菲,落貌。【黄注】红素乃地下花絮。【顾注】惟鸟雀,见过客之稀。独柴扉,见村居之僻。关中数乱,谓吐蕃、党项入寇。剑外未清,谓吐蕃近在西山。故乡尚有军营,则欲归不得矣。)

  黄生曰:写有景之景,诗人类能之。写无景之景,惟杜独擅场。此诗上半,当想其虚中取意之妙。

参考资料:

1、 (唐)杜甫著,(清)仇兆熬注.杜诗详注:中华书局出版社,2007-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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步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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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母亲教学步虚,三元长遣下蓬壶。
云韶韵俗停瑶瑟,鸾鹤飞低拂宝炉。

阿母亲教学步虚,三元长遣下蓬壶。
母亲亲自教我学习走路和礼仪,她就好像是从千里之外的蓬莱仙岛下来的。

云韶韵俗停瑶瑟,鸾鹤飞低拂宝炉。
我仿佛听见高雅宫廷乐曲的和和谐的民间乐曲从瑶琴上奏出,停留不散;似乎看见鸾与鹤从天上飞下来,绕着香炉低飞盘旋。

阿母亲教学步虚,三元长遣(qiǎn)下蓬壶。
步虚:步虚是道士在醮坛上讽诵词章采用的曲调行腔,传说其旋律宛如众仙飘渺步行虚空,故得名“步虚声”。现存各地道教仪式中的步虚音乐大多舒缓悠扬,平稳优美,适于道士在绕坛、穿花等行进中的诵唱。指代学习优雅的走路和行为做事的礼仪。蓬壶:即蓬莱。古代传说中的海中仙山。三元:在道教教义中原指宇宙生成的本原和道教经典产生的源流。遣:派。

云韶韵俗停瑶瑟,鸾(luán)鹤飞低拂宝炉。
云韶:黄帝《云门》乐和虞舜《大韶》乐的合称。指美妙的乐曲。韵俗:比较一般的乐声。瑶瑟:指用玉装饰的琴瑟。鸾鹤:鸾与鹤。相传为仙人所乘。宝炉:熏香炉的美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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野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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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
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惟 通:唯)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
西山白雪皑皑重兵三城戍守,南郊外的万里桥,跨过泱泱的锦江。

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因海内战争不息几个兄弟音讯阻隔,我流落天涯潸然泪下身心遥。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惟 通:唯)
惟将迟暮的年光,交与多病的身躯;至今无点滴功德,报答贤明的圣皇。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我骑马来到郊外时放眼远眺,无法忍受人世间之事日渐萧条。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556页2、 张忠纲.杜甫诗选:巴蜀书社,2004:174-1753、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pǔ)清江万里桥。
西山:在成都西,主峰雪岭终年积雪。三城:指松(今四川松潘县)、维(故城在今四川理县西)、保(故城在理县新保关西北)三州。城,一作“年”,一作“奇”。戍:防守。三城为蜀边要镇,吐蕃时相侵犯,故驻军守之。南浦:南郊外水边地。清江:指锦江。万里桥:在成都城南。

海内风尘诸(zhū)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风尘:指安史之乱导致的连年战火。诸弟:杜甫四弟:颖、观、丰、占。只杜占随他入蜀,其他三弟都散居各地。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juān)埃答圣朝。(惟 通:唯)
迟暮:这时杜甫年五十。供多病:交给多病之身了。供,付托。涓埃:滴水、微尘,指毫末之微。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日:一作“自”。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年10月版:第556页2、 张忠纲.杜甫诗选:巴蜀书社,2004:174-1753、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
西山白雪三城戍,南浦清江万里桥。
海内风尘诸弟隔,天涯涕泪一身遥。
惟将迟暮供多病,未有涓埃答圣朝。(惟 通:唯)
跨马出郊时极目,不堪人事日萧条。

  诗以“野望”为题 ,是诗人跃马出郊时感伤时局、怀念诸弟的自我写照。

  首两句写野望时所见西山和锦江。西山主峰终年积雪,因此以“白雪”形容。三城,在当时驻军严防吐蕃入侵,是蜀地要镇。

  中间四句是野望时触发的有关国家和个人的感怀。三四句由战乱推出怀念诸弟,自伤流落的情思。海内外处处烽火,诸弟流散,此时“一身遥”客西蜀,如在天之一涯。诗人怀念家国,不禁“涕泪”横流。真情实感尽皆吐露不由人不感动。

  五六句又由“ 天涯”“一身”引出残年“多病”,“未”贡微力,无补“圣朝”的内愧。杜甫时年五十,因此说已入“迟暮”之年。他叹息说:我只有将暮年付诸给“多病”之身,但“未有”丝毫贡献,报答“圣朝”,是很感惭愧的。

  杜甫虽流落西蜀,而报效李唐王朝之心,却始终未改,足见他的爱国意识是很强烈的。中间四句,由于连用对偶尔将诗人的家国之忧,身世之感,特别是报效李唐王朝之心,艺术地得到有效概括。

  七八句最后点出“野望”的方式和深沉的忧虑。“人事”,人世间的事。由于当时西山三城列兵防戍,蜀地百姓赋役负担沉重,杜甫深为民不堪命而对世事产生“日” 转“萧条”的隐忧。这是结句用意所在。诗人从草堂“跨马”,走“出”南“郊”,纵目四“望”。“ 南浦清江万里桥”是近望之景。“西山白雪三城戍 ”,是远望之景。他由“三城戍”引出成乱的感叹,由“万里桥”兴起出蜀之意。这是中间四句有关家国和个人忧念产生的原因。

  杜甫“跨马出郊 ”,“极目”四“望”,原本为了排遣郁闷 。但爱国爱民的感情,却驱迫他由“望 ”到的自然景观引出对国家大事、弟兄离别和个人经历的种种反思。一时间,报效国家、怀念骨肉和伤感疾病等等思想感情,集结心头。尤其为“迟暮”“多病”发愁,为“涓埃”未“答”抱愧。

  此诗前三联写野望时思想感情的变化过程,即由向外观察转为向内审视。尾联才指出由外向到内向的原因。在艺术结构上,颇有控纵自如之妙。

参考资料:

1、 张忠纲.杜甫诗选:巴蜀书社,2004:174-1752、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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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品二十四则·沈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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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杉野屋,落日气清。
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鸿雁不来,之子远行。
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绿杉野屋,落日气清。
绿林中深藏着朴陋的小屋,一抹斜晖余照更显得天朗气清。

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诗人脱去头巾潇洒独步,时时听到鸟的鸣声。

鸿雁不来,之子远行。
书信不来,亲人远行。

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我想念的游子并不遥远,好象依然相处互慰平生。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海风吹送着碧云,明月掩映着沙洲。

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这时作家如能写出佳句,就会显现那沉着的妙境。

绿杉野屋,落日气清。
脱巾独步,时闻鸟声。
鸿雁不来,之子远行。
所思不远,若为平生。
海风碧云,夜渚月明。
如有佳语,大河前横。

  沉著的意境平静、稳重,经历了岁月的磨砺对人对事一种生活态度,凡事‘无须烦恼无须愁,随遇而安莫强求,冥冥之中有定数,有如水向低处流,万物皆由机缘定,来时不先也不后,凡事可遇不可求,不如意时人人有,耐心耐性来忍受,船到桥头自然直,揠苗助长栽跟头。忧虑太多容易老,人生能有几春秋,人在福中要知福,知足常乐喜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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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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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
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远别离啊,古时有尧之二女娥皇、女英在洞庭湖之南、潇湘的岸边,在为与舜的远别而恸哭。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洞庭、湘水虽有万里之深,也难与此别离之苦相比。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她们只哭得白日无光,云黑雾暗,感动得猿揉在烟雾中与之悲啼!鬼神为之哀泣,泪下如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
现在我提起此事有谁能理解其中的深意呢?

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我的一片忠心恐怕就是皇天也不能鉴照啊。我若说出来,不但此心无人能够理解,还恐怕要由此引起老天的雷霆之怒呢?

尧舜当之亦禅禹。
到了这个份上,就是尧也得让位于舜,舜也得让位于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国君若失去了贤臣的辅佐,就会像神龙化之为凡鱼;奸臣一旦把持了大权,他们就会由老鼠变成猛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我听说,尧不是禅位于舜的,他是被舜幽囚了起来,不得已才让位于舜的。舜也是死在荒野之外,死得不明不白。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结果,他葬在九疑山内,因山中九首皆相似。娥皇和女英连她们丈夫的孤坟也找不到了。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于是这两个尧帝的女儿,只好在洞庭湖畔的竹林中痛哭,泪水洒到竹子上,沾上了点点斑痕。最后她们一起投进了湖水,随着风波一去不返。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她们一边痛哭,一边遥望着南方的苍梧山,因她们与大舜再也不能见面了,这才是真正的远别离啊。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要问她们洒在竹子上的泪痕何时才能灭去,恐怕只有等到苍梧山崩、湘水绝流的时候了。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54-572、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152-155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xiāo)湘之浦(pǔ)
远别离:乐府“别离”十九曲之一,多写悲伤离别之事。皇英:指娥皇、女英,相传是尧的女儿,舜的妃子。舜南巡,两妃随行,溺死于湘江,世称湘君。她们的神魂游于洞庭之南,并出没于潇湘之滨。见《列女传·母仪传》。乃,就。潇湘:湘水中游与潇水合流处。见《水经注》。这里作湘江的别称。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海水”两句意为:谁人不说这次分离的痛苦,像海水那样的深不见底!

日惨惨兮云冥(míng)冥,猩(xīng)猩啼烟兮鬼啸雨。
惨惨:暗淡无光。冥,阴晦的样子。

我纵言之将何补?
纵:即使。补,益处。皇穹,天。这里喻指唐玄宗。窃恐,私自以为。照,明察。凭凭,盛大的意思。雷凭凭,形容雷声响而又接连不断。这三句意为:我即使向唐玄宗进谏,又有什么补益?恐怕他不会了解我的忠诚,以至雷公也将要为我大鸣不平。

皇穹(qióng)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chán)(yǔ)
禅:禅让,以帝位让人。这句是“尧当之亦禅舜,舜当之亦禅禹”的意思。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君失臣”两句意为:帝王失掉了贤臣,犹如龙变成鱼;奸臣窃取了大权,就像老鼠变成猛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或云:有人说。幽囚,囚禁。尧幽囚,传说尧因德衰,曾被舜关押,父子不得相见。舜野死,传说舜巡视时死在苍梧。这两句,作者借用古代传说,暗示当时权柄下移,藩镇割据,唐王朝有覆灭的危险。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tóng)孤坟竟何是?
九疑:即苍梧山,在今湖南宁远县南。因九个山峰联绵相似,不易辨别,故又称九疑山。相传舜死后葬于此地。重瞳,指舜。相传舜的两眼各有两个瞳仁。

帝子泣(qì)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帝子:指娥皇、女英。传说舜死后,二妃相与恸哭,泪下沾竹,竹上呈现出斑纹。

(tòng)哭兮远望,见苍梧(wú)之深山。
“恸哭”四句意为:两妃远望着苍梧山,大声痛哭,泪水不断洒落在湘竹上。除非苍梧山崩裂,湘水断流,竹上的泪痕才会消灭。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参考资料:

1、 詹福瑞 等.李白诗全译 .石家庄:河北人民出版社,1997:54-572、 裴 斐.李白诗歌赏析集.成都:巴蜀书社,1988:152-155
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
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
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
我纵言之将何补?
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
尧舜当之亦禅禹。
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
或云:尧幽囚,舜野死。
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
帝子泣兮绿云间,随风波兮去无还。
恸哭兮远望,见苍梧之深山。
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

  这是一个古老的传说:帝尧曾经将两个女儿(长曰娥皇、次曰女英)嫁给舜。舜南巡,死于苍梧之野。二妃溺于湘江,神游洞庭之渊,出入潇湘之浦。这个传说,使得潇湘洞庭一带似乎几千年来一直被悲剧气氛笼罩着,“远别离,古有皇英之二女;乃在洞庭之南,潇湘之浦,海水直下万里深,谁人不言此离苦?”一提到这些诗句,人们心理上都会被唤起一种凄迷的感受。那流不尽的清清的潇湘之水,那浩淼的洞庭,那似乎经常出没在潇湘云水间的两位帝子,那被她们眼泪所染成的斑竹,都会一一浮现在脑海里。所以,诗人在点出潇湘、二妃之后发问:“谁人不言此离苦?”就立即能获得读者强烈的感情共鸣。

  接着,承接上文渲染潇湘一带的景物:太阳惨淡无光,云天晦暗,猩猩在烟雨中啼叫,鬼魅在呼唤着风雨。但接以“我纵言之将何补”一句,却又让人感到不是单纯写景了。阴云蔽日,那“日惨惨兮云冥冥”,就像是说皇帝昏聩、政局阴暗。“猩猩啼烟兮鬼啸雨”,正像大风暴到来之前的群魔乱舞。而对于这一切,一个连一官半职都没有的诗人,即使说了,也无补于世,没有谁能听得进去。既然“日惨惨”、“云冥冥”,那么朝廷就不能区分忠奸。所以诗人接着写道:我觉得皇天恐怕不能照察我的忠心,相反,雷声殷殷,又响又密,好像正在对我发怒呢。这雷声是指朝廷上某些有权势的人的威吓,但与上面“日惨惨兮云冥冥,猩猩啼烟兮鬼啸雨”相呼应,又像是仍然在写潇湘洞庭一带风雨到来前的景象,使人不觉其确指现实。

  “尧舜当之亦禅禹,君失臣兮龙为鱼,权归臣兮鼠变虎。”这段议论性很强,很像在追述造成别离的原因:奸邪当道,国运堪忧。君主用臣如果失当,大权旁落,就会像龙化为可怜的鱼类,而把权力窃取到手的野心家,则会像鼠一样变成吃人的猛虎。当此之际,就是尧亦得禅舜,舜亦得禅禹。诗人说:不要以为我的话是危言耸听、亵渎人们心目中神圣的上古三代,证之典籍,确有尧被秘密囚禁,舜野死蛮荒之说啊。《史记·五帝本纪》正义引《竹书纪年》载:尧年老德衰为舜所囚。《国语·鲁语》:“舜勤民事而野死。”由于忧念国事,诗人观察历史自然别具一副眼光:尧幽囚、舜野死之说,大概都与失权有关吧?“九疑联绵皆相似,重瞳孤坟竟何是?”舜的眼珠有两个瞳孔,人称重华。传说他死在湘南的九嶷山,但九座山峰联绵相似,究竟何处是重华的葬身之地呢?称舜墓为“孤坟”,并且叹息死后连坟地都不能为后人确切知道,更显凄凉。不是死得暧昧,不至于如此。娥皇、女英二位帝子,在绿云般的丛竹间哭泣,哭声随风波远逝,去而无应。“见苍梧之深山”,着一“深”字,令人可以想象群山迷茫,即使二妃远望也不知其所,这就把悲剧更加深了一步。“苍梧山崩湘水绝,竹上之泪乃可灭。”斑竹上的泪痕,乃二妃所洒,苍梧山应该是不会有崩倒之日,湘水也不会有涸绝之时,二妃的眼泪自然没有止期。这个悲剧实在是太深了。

  诗所写的是二妃的别离,但“我纵言之将何补”一类话,分明显出诗人是对现实政治有所感而发的。所谓“君失臣”、“权归臣”是天宝后期政治危机中突出的标志,并且是李白当时心中最为忧念的一端。元代萧士赟认为玄宗晚年贪图享乐,荒废朝政,把政事交给李林甫、杨国忠,边防交给安禄山、哥舒翰,“太白熟观时事,欲言则惧祸及己,不得已而形之诗,聊以致其爱君忧国之志。所谓皇英之事,特借指耳。”这种说法是可信的。李白之所以要危言尧舜之事,意思大概是要强调人君如果失权,即使是圣哲也难保社稷妻子。后来在马嵬事变中,玄宗和杨贵妃演出一场远别离的惨剧,可以说是正好被李白言中了。

  诗写得迷离惝恍,但又不乏要把迷阵挑开一点缝隙的笔墨。“我纵言之将何补?皇穹窃恐不照余之忠诚,雷凭凭兮欲吼怒。”这些话很像他在《梁甫吟》中所说的“我欲攀龙见明主,雷公砰轰震天鼓。……白日不照吾精诚,杞国无事忧天倾。”不过,《梁甫吟》是直说,而《远别离》中的这几句隐隐呈现在重重迷雾之中,一方面起着点醒读者的作用,一方面又是在述及造成远别离的原因时,自然地带出的。诗仍以叙述二妃别离之苦开始,以二妃恸哭远望终结,让悲剧故事笼括全篇,保持了艺术上的完整性。

  诗人是明明有许多话急于要讲的。但他知道即使是把喉咙喊破了,也决不会使唐玄宗醒悟,真是“言之何补”。况且诗人自己也心绪如麻,不想说,但又不忍不说。因此,写诗的时候不免若断若续,似吞似吐。范梈说:“此篇最有楚人风。所贵乎楚言者,断如复断,乱如复乱,而辞意反复行于其间者,实未尝断而乱也;使人一唱三叹,而有遗音。”(据瞿蜕园、朱金城《李白集校注》转引)这是很精到的见解。诗人把他的情绪,采用楚歌和骚体的手法表现出来,使得断和续、吞和吐、隐和显,消魂般的凄迷和预言式的清醒,紧紧结合在一起,构成深邃的意境和强大的艺术魅力。

参考资料:

1、 余恕诚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212-2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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