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江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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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眼曾逢花面,画图还识春娇。当年风格还娇饶。粉腻酥柔更好。
酒晕不温香脸,玉慵犹怯轻绡。春风别后又秋高。再见只应人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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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三聘

陈三聘,宋代诗词家。约公元一一六二年前后在世。字梦弼(或写作“㢸”),南宋吴郡(今苏州)人。生卒年均不详,约宋高宗绍兴末前后在世。生平事迹无考。工词,有《和石湖词》一卷,入选《强村丛书》传于世。 92篇诗文

猜你喜欢

秋夜月·当初聚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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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盈盈泪眼。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当时离开的时候,就说了,没有机会再和你见面。最近呢,没有想到我们却再次相遇。闲暇的时候,喝着酒,你皱着眉头叹气。又想起旧时的无限忧愁。

盈盈泪眼。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你眼睛里闪着泪光,在我耳边说着你的万种怨恨。但是我也许多的无可奈何,不可能这样永远陪你。等我没有什么牵绊的时候,我就会和你永远在一起。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xiá)里,敛(liǎn)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聚散:离开。再逢:再次相遇。叹:叹气。

盈盈泪眼。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nèn)别无萦(yíng)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泪眼:闪着泪的眼。奈:无可奈何。伊:你。

当初聚散。便唤作、无由再逢伊面。近日来、不期而会重欢宴。向尊前、闲暇里,敛著眉儿长叹。惹起旧愁无限。
盈盈泪眼。漫向我耳边,作万般幽怨。奈你自家心下,有事难见。待信真个,恁别无萦绊。不免收心,共伊长远。

  风流才子柳永仕途失意后,终日冶游,过着偎红倚翠的放浪生活,这首俚词可为代表作。年轻时在汴京的一次宴会上,他与一个已经分手的歌妓不期而遇,重逢交谈终于达成谅解。这是一段悲欢离合的事,虽然只是宴会上这一场面,却将词人和她的恩恩怨怨写得细腻逼真。上阕先写彼此散后,突然相遇的神态。他认为没有缘由再与她合好,又见她席上强装笑颜,不时皱眉长叹,那楚楚动人的神态勾起他对旧日恩爱的缕缕情思。只见她双眼泪盈,不顾约束,对着他的耳边倾吐着种种隐藏在内心的肺腑之言。而且她对他情感却始终专一。他表示要她“待信真个”,即割断了一切羁绊,他才“收心”,“共伊长远”对前番误会表示谅解后长远相爱。

  柳永的俚词特色多方言口语,既通俗又妥贴而曲尽其意,这是他在接触市民口语中获得的。也因为他对市民观察入微,摹写入物的情态、语气及心理变化,才下笔如此传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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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柯子·怅望梅花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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怅望梅花驿,凝情杜若洲。香云低处有高若,可惜高若不近木兰舟。
缄素双鱼远,题红片叶秋。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

怅望梅花驿,凝情杜若洲。香云低处有高楼,可惜高楼不近木兰舟。
惆怅的望着梅花驿,专注的看着开有燕子花的绿洲。祥云下面有高楼大厦,可惜高楼不是用木兰木做的。

缄素双鱼远,题红片叶秋。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
想用缄帛写信可是离传信者很遥远无从寄信,于是秋叶都红了也还没写。想借助江水寄托离愁别绪,可是江水是向东流的哪里能够流向西边呢?

参考资料:

1、 《唐宋名家词选》: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零年版。

(chàng)望梅花驿(yì),凝情杜若洲。香云低处有高楼,可惜高楼不近木兰舟。
驿:驿,音亦,驿站、传舍,古传递文书、官员来往及运输途中暂息住宿之所。古驿传有亭,故又称驿亭。清末置邮局后始废。杜若:燕子花也。

(jiān)素双鱼远,题红片叶秋。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
双鱼:指传书信者。

参考资料:

1、 《唐宋名家词选》:上海古籍出版社一九八零年版。
怅望梅花驿,凝情杜若洲。香云低处有高楼,可惜高楼不近木兰舟。
缄素双鱼远,题红片叶秋。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

  这是一首抒发离情别绪的作品。上阕从男主人公起笔,下阕则落在女主人公身上,两阕遥相呼应,如倾如诉。上阕描绘了男主人公的惆怅先是从描摹情态入手的,“怅望梅花驿”,是陆凯赠范晔诗“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的典故,说欲得伊人所寄之梅(代指信息)而久盼不至,因而满怀惆怅:“凝情杜若洲”,取《楚辞·九歌·湘君》“采芳洲兮杜若,将以遗兮下女”之意,欲采杜若(香草,也指信息)以寄伊人,却也无从寄去,徒然凝情而望。来鸿不见,去雁也难,终于,他从深思回到了现实:距离阻隔了一对情人,难以相聚。四个长短不一的句子,恰如一组逐渐推近的镜头,在令人失望的结局上定了格。

  如果说男主人公的愁绪是悠长而缠绵的话,那么,女主人公的思念则显得炽热急切,字里行间,流露出思妇坐卧不宁百般无奈矛盾心理。“缄素”、“题红”两句用的是书信往来的典故,“远”、“秋”二字,巧妙地点出了她与情人之间音讯断绝的愁绪。最后,焦虑而痛苦的姑娘把唯一的希望寄托于伴着情人远行的江水,但愿它能带去她的思念,然而,那不肯回头的流水和着姑娘的失望、抱怨,最终使这段爱情以悲剧作结。不过留在读者记忆中的,不是悲悲切切的叙事,而是一首优美动人的恋歌。

  刘熙载《艺概·词曲概》认为:“词之妙莫妙于以不言言之,非不言也,寄言也。”无论是表述两人不能相见的痛苦,还是诉说那无边的思念,作者都写得含蓄蕴藉。如“香云低处有高楼,可惜高楼不近木兰舟”:“高楼”指女子居处,木兰舟代喻出游男子:“高楼”与“木兰舟”的距离点出了他们无法相见的残酷现实,“不近”一词用在这里,给人一种语尽意不尽的境界觉。全词没有一处用过“思”字,但字字句句却充满了思念之情,这表明作者遣词造句的艺术工底十分深厚,既恰如其分地表现了主旨,又保持了词的特点——清远空灵。

  作者善于运用虚实结合的手法,使作品避免了平泛单调。如“梅花驿”、“杜若洲”都是虚指,但又与双方远隔,托物寄情密切相关,写女主人公无人传递书信所选用的“双鱼远”、“片叶秋”以及“江已东流”也都属虚拟,但却和她盼望与情人通信的现实十分吻合,这些虚实的统一,不仅有助于表达男女双方的真切情意,而且拓实了作品的意境,令人回味无穷。

  作者运用典故也有创新,词中所用大多为常见的典故,但在作者笔下,别有一番情趣。如“双鱼”、“题红”两典的原意都形容书信传情,平安抵达对方手中,而作者却以“远”、“秋”二字平添了悲剧的韵味,颇有新意。

  词中虽有典故,但却一样明白,“欲凭江水寄离愁,江已东流那肯更西流”两句,借鉴了白居易“欲寄两行迎尔泪,长江不肯向西流”和李后主的“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却如同已出,毫无牵强附会之感,很妥贴地体现了主人公的思想和情感。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405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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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调歌头·把酒对斜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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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千万里,江南北,浙西东。吾生如寄,尚想三径菊花丛。谁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钓鱼翁。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我拿着酒杯面对斜阳,默默无语似乎在问西风。为什么胭脂把荷花染得这么红。放眼望去这千顷大江,里面有万斛的离别哀愁,没有地方让远飞的鸿鸟歇足。唯有阑干的一角可见一线天光,人依靠在一旁半醉半醒中。

千万里,江南北,浙西东。吾生如寄,尚想三径菊花丛。谁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钓鱼翁。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萍踪浪迹于大江南北,走遍了浙西浙东。人生太短促,我还想闲步在三径篱边的菊丛。试问谁是中原豪杰,借我舟楫浮泛五湖,当一个钓鱼翁。回望这沦陷的故国,这田园归意莫要太匆匆。

参考资料:

1、 范晓燕.《宋词三百首赏译》.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510页—511页

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yā )(zhī)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hú),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水调歌头:词牌名,又名“元会曲”、“凯歌”、“台城游”、“水调歌”、“花犯念奴”、“花犯”。以毛滂《元会曲·九金增宋重》为正体,双调九十五字,前段九句四平韵,后段十句四平韵。芙蓉:是荷花,这里指秋荷。斛:古代容量单位,十斗为一斛,后改为五斗一斛。“万斛”,比喻愁多。“天在”二句:意谓自已在似醉似醒中倚栏眺望,栏杆一角露出一线天光。

千万里,江南北,浙西东。吾生如寄,尚想三径菊花丛。谁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jí),去作钓鱼翁。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如寄:喻生命短促。三径菊花:称隐士居所。中州:黄河中、下游地区。五湖:太湖一带。此表示隐遁湖海。故国:指中原。

参考资料:

1、 范晓燕.《宋词三百首赏译》.湖南:湖南人民出版社,2000年10月:第510页—511页
把酒对斜日,无语问西风。胭脂何事,都做颜色染芙蓉。放眼暮江千顷,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
千万里,江南北,浙西东。吾生如寄,尚想三径菊花丛。谁是中州豪杰,借我五湖舟楫,去作钓鱼翁。故国且回首,此意莫匆匆。

  这是一首十分明显的感怀秋日的词。

  杨炎正是一位力主抗金的志士,由于统治者推行不抵抗政策,他的卓越才能、远大抱负无从施展。这首词通过对自家身世的倾诉,来表达他那忧国忧民的爱国热情。真实地表现了他那种感时抚事、郁郁不得志的心理活动。虽然这首词哀怨伤感是主要氛围,但作者并非完全消沉,一蹶不振。全词立意炼句不同一般,豪放、沉郁而又风姿卓约,艺术上有其特殊之处。

  词的上片,写怀才不遇、壮志难酬之愁思,悲壮而沉郁。起首两句,轻描淡写愁态,夕阳西斜,词人手持酒杯,临风怀想,突发奇问。斜日,除了实写景物,点明时间外,同时还有虚写年华流逝之意,暗寓岁月蹉跎、青春不再的感慨。“无语问西风”,谓所问出之于心而不宣之于口。所问者西风,除了点明秋令外,也有与上句的“斜日”同一寓意。这两句是对仗,使人不觉。接下来“胭脂”两句,自然是发问的内容。

  “芙蓉”是荷花,这里指秋荷。梁昭明太子《芙蓉赋》说它“初荣夏芬,晚花秋曜”。花色红艳,所以词人问西风:为什么(你把)所有的胭脂都做了颜料去染秋荷了(染得它这样红)?正如东风是春花的主宰一样,西风也是秋花的主宰,至少词人在这里是这样认为的。这一问自然是怪诞而无理。又何以有此一问?

  词人来到江边,见秋江上满眼芙蓉,红艳夺目,与其时自家心境大相径庭,所以心里嘀咕,产生了这样奇怪的想头,正如伤春的人,责怪花开鸟鸣,可谓推陈出新之笔,以此暗写愁怀,颇为沉郁。“放眼暮江千顷”句,补出上文见芙蓉时己在江边,不疏不漏,“暮”字又回应“斜日”。这千顷大江,“中有离愁万斛,无处落征鸿”,转出写愁正题。以往文人写愁,方式较多:李煜以“一江春水向东流”(《虞美人》)喻之;贺铸以“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青玉案》)喻之;李清照以“双溪舴艋舟,载不动”(《武陵春》)喻之;皆构思新颖,设想奇特。这里,词人化用庾信“谁知一寸心,乃有万斛愁”(《愁赋》)句,以“万斛”言愁之可量,量而不尽,使抽象无形之愁,化为形象具体之物,比喻妥贴、生动。紧接着“无处”一句,再次极言愁之多,强化愁情:离愁满江,竟连飞鸟立足栖息的地方都没有,何况人呢?愁之无边无际,由此可以想见,真是凄恻悲凉至极。这一句在上面两句的形象比拟基础上对愁情加以浓笔重抹,直至写足写透。以上七句,分作四层写壮志未酬之愁情。

  从淡笔轻写到暗笔意写,再转为明笔直写,最后又加以浓笔重写,层层递进,层层渲染。在这淡浓、明暗的映衬中,愁情愈发显得强烈、鲜明。当时,词人已三十四岁了,仍然是一介布衣。满腹经世之才,无处施展,的确使人愁肠寸断。这种“报国欲死无战场”的悲壮沉郁之情,至此淋漓尽致,达到高潮。于是在笔墨酣畅之后,词人又出以淡笔,使语气变得平缓。

  “天在阑干角,人倚醉醒中”:暮色苍茫,唯有阑干的一角还可见一线天光;倚着阑干,愁怀难遣。“醉醒中”,非醉非醒、似醉仍醒的状态,是把酒浇愁(醉)而后放眼观物(醒)情貌的捏合,与东坡《江城子》词“梦中了了醉中醒”句所说的相近。词人饮酒之所以醉,是由于内心积郁,愁肠百结;而仍醒,是因为胸中块垒难平,壮志未酬。两句一边收束上片的离愁别绪,一边又启下片的心理矛盾。结构上显得变化多端,感情上也顿挫有致,视象上又现出一幅落拓志士的绝妙画图。

  下片,词人即调转笔锋,着重刻画报国与归田的心理矛盾。开合张弛,忽纵忽擒。首先是过片三句承接上片意脉,由词人自言其人生道路:客游他乡,披风戴雨,萍踪浪迹,飘泊不定;接着,由此发出人生如寄的感叹,化用陶渊明《归去来兮辞》“三径就荒,松菊犹存”的诗意,寄寓田园之思。并且紧跟问句,愤然发问:谁是国中豪杰?答语显然:国中豪杰舍我其谁!而英雄又何处可用武?词人无奈地说:“请借我浪迹江湖的舟楫”;我愿效法范蠡大夫,做个钓鱼隐士。把退隐心情表现得委婉有致而又酣畅淋漓,渲染得十分饱满。

  这几句真实反映了词人遭受了人生的种种挫折,抱负未得施展,理想不能实现,从而憔悴失意,无可奈何的苦衷。《水调歌头·登多景楼》一词有“可怜报国无路,空白一分头”、“此意仗江月,分付与沙鸥”,坦露的也正是这种思想。这种思想在当时的爱国志士中带有普遍性和典型性。辛弃疾与之唱和的词中就有“倦游欲去江上,手种桔千头。”这些发自内心深处的感慨和悲愤,饱含着多少辛酸苦辣。最后两句,笔调顿挫。在那股去国离家,退隐田园的感情洪流奔腾汹涌之时,骤然放下闸门。从而强烈表现了词人立志报效国家的拳拳之心;倾吐了对故国山河的无限眷恋;形象生动地再现了词人既欲摆脱一切,又彷徨无地的心态,以及憨厚、忠悃的性情。它与屈原“忽临睨夫旧乡,仆夫悲余马怀兮,蜷局顾而不行”(《离骚》)的爱国精神一脉相承。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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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台上忆吹箫·香冷金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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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版本一)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版本二)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铸有狻猊提钮的铜炉里,熏香已经冷透,红色的锦被乱堆床头,如同波浪一般,我也无心去收。早晨起来,懒洋洋不想梳头。任凭华贵的梳妆匣落满灰尘,任凭朝阳的日光照上帘钩。我生怕想起离别的痛苦,有多少话要向他倾诉,可刚要说又不忍开口。新近渐渐消瘦起来,不是因为喝多了酒,也不是因为秋天的影响。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版本一)
算了罢,算了罢,这次他必须要走,即使唱上一万遍《阳关》离别曲,也无法将他挽留。想到心上人就要远去,剩下我独守空楼了,只有那楼前的流水,应顾念着我,映照着我整天注目凝眸。就在凝眸远眺的时候,从今而后,又平添一段日日盼归的新愁。

香冷金猊(ní),被翻红浪,起来慵(yōng)自梳头。任宝奁(lián)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金猊:狮形铜香炉。红浪:红色被铺乱摊在床上,有如波浪。宝奁:华贵的梳妆镜匣。者:通这。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móu)。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版本一)
阳关:语出《阳关三叠》,是唐宋时的送别曲。此处泛指离歌。武陵人远:此处借指爱人去的远方。烟锁秦楼:总谓独居妆楼。秦楼,即凤台,相传春秋时秦穆公女弄玉与其夫箫史乘风飞升之前的住所。眸:指瞳神。指眼珠。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慵自梳头。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生怕离怀别苦,多少事、欲说还休。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惟有楼前流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又添,一段新愁。(版本一)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起来人未梳头。任宝奁闲掩,日上帘钩。生怕闲愁暗恨,多少事、欲说还休。今年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
明朝,者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即难留。念武陵春晚,云锁重楼。记取楼前绿水,应念我、终日凝眸。凝眸处,从今更数,几段新愁。(版本二)

  这首词概作于词人婚后不久,赵明诚离家远游之际,写出了她对丈夫的深情思念。

  “香冷金猊,被翻红浪”,为对偶给人以冷漠凄清的感觉。金猊,指狻猊(狮子)形铜香炉。“被翻红浪”,语本柳永《凤栖梧》:“鸳鸯绣被翻红浪。”说的是锦被胡乱地摊在床上,在晨曦的映照下,波纹起伏,恍似卷起层层红色的波浪。金炉香冷,反映了词人在特定心情下的感受;锦被乱陈,是她无心折叠所致。“起来慵自梳头”,则全写人物的情绪和神态。这三句工炼沉稳,在舒徐的音节中寄寓着作者低沉掩抑的情绪。到了“任宝奁尘满,日上帘钩”,则又微微振起,恰到好处地反映了词人情绪流程中的波澜。然而她内心深处的离愁还未显露,给人的印象只是慵怠或娇慵。慵者,懒也。炉中香消烟冷,无心再焚,一慵也;床上锦被乱陈,无心折叠,二慵也;髻鬟蓬松,无心梳理,三慵也;宝镜尘满,无心拂拭,四慵也;而日上三竿,犹然未觉光阴催人,五慵也。慵而一“任”,则其慵态已达极点。词人为何大写“慵”字,目的仍在写愁。这个“慵”字是“词眼”,使读者从人物的慵态中感到她内心深处有个愁在。

  “生怕离怀别苦”,开始切题,可是紧接着,作者又一笔宕开,“多少事,欲说还休”,万种愁情,一腔哀怨,本待在丈夫面前尽情倾吐,可是话到嘴边,又吞咽下去。词情又多了一层波折,愁苦又加重了一层。因为许多令人不快的事儿,告诉丈夫只有给他带来烦恼。因此她宁可把痛苦埋藏心底,自己折磨自己,也不愿在丈夫面前表露,真可谓用心良苦,痴情一片,难怪她会“慵怠无力”而复“容颜消瘦”了。

  “新来瘦,非干病酒,不是悲秋。”她先从人生的广义概括致瘦的原因:有人是因“日日花前常病酒”,有人是因“万里悲秋常作客”,而自己却是因为伤离惜别这种不足与旁人道的缘由。

  从“悲秋”到“休休”,是大幅度的跳跃。词人一下子从别前跳到别后,略去话别的缠绵和饯行的伤感,笔法极为精炼。“休休!这回去也,千万遍《阳关》,也则难留。”多么深情的语言!《阳关》,即《阳关曲》。离歌唱了千千遍,终是难留,惜别之情,跃然纸上。“念武陵人远,烟锁秦楼”,把双方别后相思的感情作了极其精确的概括。武陵人,用刘晨、阮肇典故,借指心爱之人。秦楼,一称凤楼、凤台。相传春秋时有个萧史,善吹箫,作凤鸣,秦穆公以女弄玉妻之,筑凤台以居,一夕吹箫引凤,夫妇乘凤而去。李清照化此典,既写她对丈夫赵明诚的思念,也写赵明诚对其妆楼的凝望,丰富而又深刻。同时后一个典故,还暗合调名,照应题意。

  下片后半段用顶真格,使各句之间衔接紧凑,而语言节奏也相应地加快,感情的激烈程度也随之增强,使词中所写的“离怀别苦”达到了高潮。“惟有楼前流水”句中的“楼前”,是衔接上句的“秦楼”,“凝眸处”是紧接上句的“凝眸”。把它们连起来吟诵,便有一种自然的旋律推动吟诵的速度,而哀音促节便在不知不觉中搏动人们的心弦。古代写倚楼怀人的不乏佳作,却没有如李清照写得这样痴情的。她心中的“武陵人”越去越远了,人影消失在迷蒙的雾霭之中,她一个人被留在“秦楼”,呆呆地倚楼凝望。她那盼望的心情,无可与语;她那凝望的眼神,无人理解。唯有楼前流水,映出她终日倚楼的身影,印下她钟情凝望的眼神。流水无知无情,怎会记住她终日凝眸的情态,这真是痴人痴语啊。词笔至此,主题似已完成了,而结尾三句又使情思荡漾无边,留有不尽意味。凝眸处,怎么会又添一段新愁呢?自从得知赵明诚出游的消息,她就产生了“新愁”,此为一段;明诚走后,洞房空设,佳人独坐,此又是“新愁”一段。从今而后,山高路远,枉自凝眸,其愁将与日俱增,愈发无从排遣了。

  这首词虽用了两个典故,但总体上未脱清照“以浅俗之语,发清新之思”的格调。层层深入地渲染了离愁别念,以“慵”点染,“瘦”形容,“念”深化,“痴”烘托,逐步写出不断加深的离愁别苦,感人至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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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二十日往岐亭郡人潘古郭三人送余于女王城东禅庄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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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初春的严寒里,十天来我未曾走出家门,不知道江边柳丝,已摇曳着新的青春。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渐渐听到山谷中流冰融化的声音,原野上一望无际的新草,遮没了烧过野火的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几亩荒僻的田园留我在这儿居住,半瓶浑浊的老酒等待友人来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去年今日我走在关山道路,细雨中梅花开放正暗自断魂。

参考资料:

1、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20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mò)烧痕。
稍:犹“渐”。决决,水流貌。冰谷:尚有薄冰的溪谷。青青:指新生的野草。烧痕:旧草为野火所烧,唯余痕迹。烧,指野火。

数亩荒(huāng)园留我住,半瓶浊(zhuó)酒待君温。
数亩荒园:指女王城东禅庄院。温:稍微加热。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hún)
断魂:形容情深或哀伤。

参考资料:

1、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20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首联写春天来得很快,因“春寒”,仅仅十天不出门,而江边柳树已一片嫩绿。“江柳已摇村”的“摇”字很形象,活画出春风荡漾、江柳轻拂的神态。

  颔联进一步描写春景。关于决决,卢纶《山店》有“决决溪泉到处闻”之句。关于冰谷,柳宗元《晋问》:“雪山冰谷之积,观者胆掉。”谷中尚有冰,说明是早春。早春溪流甚细,故冠以“稍闻”二字,用词精确。青青,新生野草的颜色。后句说青青新草覆盖了旧有烧痕。冠以“尽放”二字,更显得春意盎然。

  颈联写潘、古、郭三人为他饯行。“数亩荒园”,点明了饯行的地点。“留我住”,“待君温”,写出了三人对苏轼的深厚情谊。而这个地方正是他一年前赴黄州所经之地,此时友人的情谊,使他回想起一年以前的孤独和凄凉。因此,尾联转以回忆作结。

  前一年苏轼赴黄州途中所作的《梅花二首》,写得非常凄苦,催人泪下。其一说:“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度关山。”的皪的梅花生于草棘,已令人心寒,又被“东风”吹落殆尽。其二说:“何人把酒慰深幽,开自无聊落更愁。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梅花开于草棘中,无人欣赏,已够无聊了;而又为“东风”摧落,或随飞雪度关山,或随清溪流黄州,更令人愁苦。所谓“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即指此。末句化用杜牧《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他此时也是“路上行人”,尾联不止是回忆“去年今日”,也是在写“今年今日”,汪师韩评价说:“含蕴无穷。”(《苏诗选评笺释》)

  这首诗前四句写“往岐亭”途中所见,五六句写女王城饯别,末二句因饯别而联想到前一年无人“把酒慰深幽”。表面上看,全诗“于题不甚顾”(冯班语,见《纪批瀛奎律髓》),实际是紧扣题意。写初春之景,景色如画;写友人之情,情意深厚。全诗一气贯注,看似信笔挥洒,实则勾勒甚密,有天机自得之妙。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07-4082、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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