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日咏楼感怀二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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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逾四十气方强,未怕秋风作鬓霜。
人物此时仍富乐,襟怀无事可悲凉。
严涂行取青毡物,末路宁同白首郎。
满目溪山宜旷望,醉提北斗挹霞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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强至

强至(1022年~1076年),字几圣,杭州(今属浙江)人。仁宗庆历六年(1046年)进士,充泗州司理参军,历官浦江、东阳、元城令。英宗治平四年(1067年),韩琦聘为主管机宜文字,后在韩幕府六年。熙宁五年(1072年),召判户部勾院、群牧判官。熙宁九年(1076年),迁祠部郎中、三司户部判官。不久卒。其子强浚明收集其遗文,编《祠部集》四十卷,曾巩为之序,已佚。清代强汝询《求益斋文集》卷八《祠部公家传》有传。 628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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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明日狸渡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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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石马立当道,纸鸢鸣半空。墦间人散後,乌鸟正西东。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泪水沾满纶巾,连绵不断。散乱的头发,帽子也被风吹斜了。繁花染红了山野,柳条卧在水面上。

石马立当道,纸鸢鸣半空。墦间人散後,乌鸟正西东。
石兽立在道路两旁,纸也在半空中旋飞。人们离开了坟墓以后,乌鸦小鸟们活跃起来,四处觅食。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巾,古冠之一种。以葛、缣制成,横著额上。披披:散乱的样子。侧帽:帽子被风吹歪。

石马立当道,纸鸢(yuān)鸣半空。墦(fán)间人散後,乌鸟正西东。
石马:坟前接道两旁之石兽。纸鸢:鹰形风筝。墦:坟墓。

洒洒沾巾雨,披披侧帽风。花燃山色里,柳卧水声中。
石马立当道,纸鸢鸣半空。墦间人散後,乌鸟正西东。
  诗人范成大就清明山行道中所见景象,一路叙来。山风、细雨,花燃,柳卧,唯独不见一个人影,在这样空廓的背景上.大自然显得颇有活力,但这只是一种艺术的对照。后四句写坟地上扫墓的人散去,只剩下石马、纸鸢这些没有生命的东西作伴。而令人憎恶的乌鸦之类则活跃起来,上下翻飞,四处觅食,暗示出长眠地下的死者亡灵的寂寞。反映出范成大离乡远行途中,心头泛起的一种怅惘、失落之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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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海潮·东南形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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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杭州地理位置重要,风景优美,是三吴的都会,这里自古以来就十分繁华。雾气笼罩着的柳树、装饰华美的桥梁,挡风的帘子、青绿色的帐幕,楼阁高高低低,大约有十万户人家。树木茂盛如云,环绕着钱塘江沙堤,又高又急的潮头冲过来,浪花像霜雪在滚动,宽广的江面一望无涯。市场上陈列着琳琅满目的珠玉珍宝,家家户户都存满了绫罗绸缎,争相比奢华。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里湖、外湖与重重叠叠的山岭非常清秀美丽。秋天桂花飘香,夏季十里荷花。晴天欢快地吹奏羌笛,夜晚划船采菱唱歌,钓鱼的老翁、采莲的姑娘都嬉笑颜开。千名骑兵簇拥着巡察归来的长官。在微醺中听着箫鼓管弦,吟诗作词,赞赏着美丽的水色山光。他日把这美好的景致描绘出来,回京升官时向朝中的人们夸耀。

参考资料:

1、 李华 .宋词三百首详注 .南昌市阳明路310号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2013年2月第3版第17次印刷 :12-13 .2、 陆林编注 .宋词 .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2年11月版 :第17-18页 .3、 李静 等 .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年11月版 :第215-216页 .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qiàn)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qǐ),竞豪奢。
三吴:即吴兴(今浙江省湖州市)、吴郡(今江苏省苏州市)、会稽(今浙江省绍兴市)三郡,在这里泛指今江苏南部和浙江的部分地区。钱塘:即今浙江杭州,古时候的吴国的一个郡。烟柳:雾气笼罩着的柳树。画桥:装饰华美的桥。风帘:挡风用的帘子。翠幕:青绿色的帷幕。参差:参音此跟反,差音此衣反。近似;高下不齐貌。云树:树木如云,极言其多。怒涛卷霜雪:又高又急的潮头冲过来,浪花像霜雪在滚动。天堑:天然沟壑,人间险阻。一般指长江,这里借指钱塘江。珠玑:珠是珍珠,玑是一种不圆的珠子。这里泛指珍贵的商品。

重湖叠巘(yǎn)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qiāng)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sǒu)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重湖:以白堤为界,西湖分为里湖和外湖,所以也叫重湖。巘:大山上之小山。叠巘:层层叠叠的山峦。此指西湖周围的山。巘:小山峰。清嘉:清秀佳丽。三秋:①秋季,亦指秋季第三月,即农历九月。②三季,即九月。羌管:即羌笛,羌族之簧管乐器。这里泛指乐器。弄:吹奏。菱歌泛夜:采菱夜归的船上一片歌声。菱:菱角。泛:漂流。高牙:高矗之牙旗。牙旗,将军之旌,竿上以象牙饰之,故云牙旗。这里指高官孙何。吟赏烟霞:歌咏和观赏湖光山色。烟霞:此指山水林泉等自然景色。异日图将好景:有朝一日把这番景致描绘出来。异日:他日,指日后。图:描绘。凤池:全称凤凰池,原指皇宫禁苑中的池沼。此处指朝廷。

参考资料:

1、 李华 .宋词三百首详注 .南昌市阳明路310号 :百花洲文艺出版社 ,2013年2月第3版第17次印刷 :12-13 .2、 陆林编注 .宋词 .北京 :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 ,1992年11月版 :第17-18页 .3、 李静 等 .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 .北京 :华文出版社 ,2009年11月版 :第215-216页 .

东南形胜,三吴都会,钱塘自古繁华。烟柳画桥,风帘翠幕,参差十万人家。云树绕堤沙,怒涛卷霜雪,天堑无涯。市列珠玑,户盈罗绮,竞豪奢。
重湖叠巘清嘉。有三秋桂子,十里荷花。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嬉嬉钓叟莲娃。千骑拥高牙,乘醉听箫鼓,吟赏烟霞。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

  这首词上片描写杭州的自然风光和都市的繁华,下片写西湖,展现杭州人民和平宁静的生活景象。全词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形容得体,一反柳永惯常的风格,以大开大阖、波澜起伏的笔法,浓墨重彩地铺叙展现了杭州的繁荣、壮丽景象。此词慢声长调和所抒之情起伏相应,音律协调,情致婉转,是柳永的一首传世佳作。

  此词一开头即以鸟瞰式镜头摄下杭州全貌。它点出杭州位置的重要、历史的悠久,揭示出所咏主题。三吴,旧指吴兴、吴郡、会稽。钱塘,即杭州。此处称“三吴都会”,极言其为东南一带、三吴地区的重要都市,字字铿锵有力。其中“形胜”、“繁华”四字,为点睛之笔。自“烟柳”以下,便从各个方面描写杭州之形胜与繁华。“烟柳画桥”,写街巷河桥的美丽:“风帘翠幕”,写居民住宅的雅致。“参差十万人家”一句,转弱调为强音,表现出整个都市户口的繁庶。“参差”为大约之义。

  “云树”三句,由市内说到郊外,只见钱塘江堤上,行行树木,远远望去,郁郁苍苍,犹如云雾一般。一个“绕”字,写出长堤迤逦曲折的态势。“怒涛”二句,写钱塘江水的澎湃与浩荡。“天堑”,原意为天然的深沟,这里移来形容钱塘江。钱塘江八月观潮,历来称为盛举。描写钱塘江潮是必不可少的一笔。

  “市列”三句,只抓住“珠玑”和“罗绮”两个细节,便把市场的繁荣、市民的殷富反映出来。珠玑、罗绮,又皆妇女服用之物,并暗示杭城声色之盛。“竞豪奢”三个字明写肆间商品琳琅满目,暗写商人比夸争耀,反映了杭州这个繁华都市穷奢极欲的一面。

  下片重点描写西湖。西湖,蓄洁停沉,圆若宝镜,至于宋初已十分秀丽。重湖,是指西湖中的白堤将湖面分割成的里湖和外湖。叠山,是指灵隐山、南屏山、慧日峰等重重叠叠的山岭。湖山之美,词人先用“清嘉”二字概括,接下去写山上的桂子、湖中的荷花。这两种花也是代表杭州的典型景物。柳永这里以工整的一联,描写了不同季节的两种花。“三秋桂子,十里荷花”这两句确实写得高度凝炼,它把西湖以至整个杭州最美的特征概括出来,具有撼动人心的艺术力量。

  “羌管弄晴,菱歌泛夜”,对仗也很工稳,情韵亦自悠扬。“泛夜”“弄情”,互文见义,说明不论白天或是夜晚,湖面上都荡漾着优美的笛曲和采菱的歌声。着一“泛”字,表示那是湖中的船上,“嬉嬉钓叟莲娃”,是说吹羌笛的渔翁,唱菱歌的采莲姑娘都很快乐。“嬉嬉”二字,则将他们的欢乐神态,作了栩栩如生的描绘,生动地描绘了一幅国泰民安的游乐图卷。

  接着词人写达官贵人此游乐的场景。成群的马队簇拥着高高的牙旗,缓缓而来,一派暄赫声势。笔致洒落,音调雄浑,仿佛令人看到一位威武而又风流的地方长官,饮酒赏乐,啸傲于山水之间。

  “异日图将好景,归去凤池夸。”是这首词的结束语。凤池,即凤凰池,本是皇帝禁苑中的池沼。魏晋时中书省地近宫禁,因以为名。“好景”二字,将如上所写和不及写的,尽数包拢。意谓当达官贵人们召还之日,合将好景画成图本,献与朝廷,夸示于同僚,谓世间真存如此一人间仙境。以达官贵人的不思离去,烘托出西湖之美。

  《望海潮》词调始见于《乐章集》,为柳永所创的新声。这首词写的是杭州的富庶与美丽。艺术构思上匠心独远,上片写杭州,下片写西湖,以点带面,明暗交叉,铺叙晓畅,形容得体。其写景之壮伟、声调之激越,与东坡亦相去不远。特别是,由数字组成的词组,如“三吴都会”、“十万人家”、“三秋桂子”、“十里荷花”、“千骑拥高牙”等词中的运用,或为实写,或为虚指,均带有夸张的语气,有助于形成柳永式的豪放词风。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4月版 :第355-357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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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韵公实雷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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惊雷势欲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
但作奇寒侵客梦,若为一震静胡烟。
田园荆棘漫流水,河洛腥膻今几年。
拟叩九关笺帝所,人非大手笔非椽。

惊雷势欲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
惊雷破空,仿佛要拔走蓬莱三山,暴雨倾泻,就像那百川冲决堤岸。

但作奇寒侵客梦,若为一震静胡烟。
冷气袭人,只能侵扰旅客的梦魂,又怎能叱咤震荡扫净那遍地胡烟!

田园荆棘漫流水,河洛腥膻今几年。
田园里长满荆棘,洪水四处弥漫,京都一带金兵践踏骚扰已经多年。

拟叩九关笺帝所,人非大手笔非椽。
也曾想叩开重门向皇帝陈诉心愿,不是大的手笔,谁会听我的意见!

参考资料:

1、 曾子鲁 胡迎建 熊盛元选注.江西古文精华丛书 诗词卷:江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03月第1版:782、 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曾枣庄,葛晓音,陈伯海,赵昌平,莫砺锋,刘永翔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 新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07:775-776

惊雷势欲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
次韵:指依次用所和诗中的韵作诗。公实:作者友人郑湛的字。三山:旧传海上有三神山,即蓬莱、方壶、瀛洲。

但作奇寒侵客梦,若为一震静胡烟。
但:只。侵:侵扰。胡烟:此处指金兵进攻所带来的战争烟尘。

田园荆棘漫流水,河洛腥膻(shān)今几年。
河洛:黄河、洛水流域地区,当时已沦陷。腥膻:腥臊气味,这是对金人轻蔑的说法。

拟叩九关笺帝所,人非大手笔非椽。
大手:大手指大手笔,又称如橡笔。

参考资料:

1、 曾子鲁 胡迎建 熊盛元选注.江西古文精华丛书 诗词卷:江西人民出版社,1998年03月第1版:782、 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曾枣庄,葛晓音,陈伯海,赵昌平,莫砺锋,刘永翔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 新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07:775-776
惊雷势欲拔三山,急雨声如倒百川。
但作奇寒侵客梦,若为一震静胡烟。
田园荆棘漫流水,河洛腥膻今几年。
拟叩九关笺帝所,人非大手笔非椽。

  开头两句扣题,以“惊雷”发端,用“拔三山”、“倒百川”形容雷声的威力和暴雨的势。三、四句写诗人身居客地,难以入眠,又逢雷雨之夜,寒气袭人。作者忽发奇想,这震天霹雳缘何不善解人意,震而静胡烟把金兵赶出中原?五、六句回到现实之中,农家田园荆棘丛生,暴雨袭来,流水茫茫,空成汪洋一片,而北方仍为金人占领,这些大雨流水为何不能洗去胡人的腥膻之气呢。这两句蕴含着作者的报国热望以及对南宋残败政局的深深忧虑。结合三四句写出作者在风雨震电之际,感慨深沉,从个人的处境,想到国家和民族的灾难,心旌摇摇,不能自止,写成的诗句就倍感沉痛。尾联诗人难抑激愤之情,抒发了报国无门的感慨。上句谓欲向最高统治者上疏献策,语出屈原《离骚》;“吾令帝阍开关兮,倚阊阖而望予。”然作者一介书生,有志陈词帝所,难免有“叩阍无门”之感。但作者激于忠愤之情,仍然有意向皇帝陈情,表达自己优国忧时的心志,希望朝廷早日组织力量,北定中原,一洗“河洛腥膻”之气,使国家复兴。下句典出《晋书·王陶传》:“殉梦人以大笔如橡与之”。写作者虽有陈词之志但感到自己人非大手,笔非如椽,唯恐倾诉有所不尽,无从收到补救时艰的效果。

  这首诗以景兴起,继写感受,结以抒怀,结构紧凑,转接自然。写景时笔力雄健,气势不凡,抒情时沉痛激越;时见激愤之气;回荡着爱国激情。结尾两句,前句是愿望,后句是谦逊之词,语言婉曲,显出诗人书生本色。

参考资料:

1、 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曾枣庄,葛晓音,陈伯海,赵昌平,莫砺锋,刘永翔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 新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07:775-7762、 缪钺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M]: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12. :7533、 本社编.宋辽金诗鉴赏:上海古籍出版社,1998年12月第1版:2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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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问杜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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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汝,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
问杜鹃,你为何竭力催人归去,你却不回呢?当年丁令威在灵虚山学道,化成仙汝,飞返家乡,止息在城门前的华表上,漂泊在海上的燕子,都惦念自己的故乡。从吴国到楚国的道路并不遥远,况且你羽翼丰满,大可以乘东风西飞故里,为什么你却要栖息在这荒凉的林中,在树枝上啼血呢?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
人间兴亡是常事,不必悲伤。人生的荣华富贵能享受几时?你看锦江依然流淌,而卧龙诸葛亮却早已不在;玉山依然耸立,跃马称帝的公孙述却不知到哪儿去了。不知道怎么宽慰自己,一切都是徒劳,我辈志向你岂能理解?待封侯之事完成,再踏上回乡之路也不迟。

参考资料:

1、 钟振振 著.唐宋词举要.芜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05月第1版:268-2702、 李振国.宋词译评.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年07月第1版:450-452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jī)荒树,血洒芳枝?
沁园春:词牌名,又名“东仙”、“寿星明”、“洞庭春色”等,正体为双调一百十四字,上片十三句四平韵,下片十二句五平韵。为问:问。为,词头,无实义。抵死:急急,竭力。催归:杜鹃鸣声像“不如归去”,故云。归,有归隐之义。汝:你。胡:为何。辽东白鹤:《搜神后记》载,汉代辽东人丁令威入灵虚山学道,千年后化鹤归辽,栖于城门华表柱上,见城郭犹在而人民已非。尚:尚且。寻:寻觅。玄鸟:即燕子。燕子能在海上飞,故亦称海燕。犹记:还记得。乌衣:乌衣巷。吴:今江苏一带,词人写此词时当在吴地。蜀:今四川一带,指杜鹃的故乡。羽毛:指羽翼。合:应该。何为者:为什么。荒树:荒野的树木。芳枝:指杜鹃花。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yàng),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
都:总计。锦江:岷江流经今四川成都附近的那一段。好在:依旧,如故。卧龙:已矣:死了。玉山:即玉垒山,在今四川成都下辖都江堰市。无恙:无病,无灾,这里也是“依旧”、“如故”之义。跃马:指汉代公孙述。王莽篡汉时,公孙述为蜀郡(今成都一带)太守,自恃地形险要,遂称帝。后被刘秀军攻破,身死国灭。见《后汉书》。何之:哪里去了。不解:不晓得。宽:宽慰。行藏:如为统治者所用,就出来做官;如为统治者舍弃,就回去隐居。闽山:指词人家乡的山。一作乌石山,在今福州;一作福建之山的泛称,均可通。封侯:古代立有大功的人士可以封侯爵。了:了结,完成。

参考资料:

1、 钟振振 著.唐宋词举要.芜湖:安徽师范大学出版社,2015年05月第1版:268-2702、 李振国.宋词译评.北京:光明日报出版社,1990年07月第1版:450-452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闽山路,待封侯事了,归去非迟。

  “为问杜鹃,抵死催归,汝胡不归。”从杜鹃叫声的谐音“不如归去”展开联想,把杜鹃人格化,用“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的方法,单刀直入地责问杜鹃不以身作则——拼死叫别人回去而自己言“归”却不归。围绕归与不归的问题,下文几句分三层从正面加以评述,劝杜鹃带头先归。

  第一层“似辽东白鹤,尚寻华表;海中玄鸟,犹记乌衣”四句以鹤燕尚知重返故地的事例与杜鹃作比较,表明:同属卵生羽化的禽鸟,鹤燕不言“归”而归,杜鹃口言“归”却不归,指出“归”的必要。

  第二层“吴蜀非遥,羽毛自好,合趁东风飞向西”三句指出吴蜀相去不远,杜鹃自身完全有力量能飞回去。另外,杜鹃还有外力条件作帮助,正是回去的大好时机。

  第三层歇拍三句“何为者,却身羁荒树,血洒芳枝”又从杜鹃眼前凄凉悲苦的处境来分析,更有必要趁早回去,不必要“血洒芳枝”自己去折磨自己,更充实了第一层的理由。这里,词人对杜鹃应当归去的必要性和可能性作了形象的描述,使杜鹃无言以对,杜鹃似亦吐尽詈辞。指责杜鹃对别人“抵死催归”,而自己该归、能归却不归的无理,从而反衬词人自己催其归而暂不归的合理性,为下文点题埋下伏笔。此片抓住杜鹃的言行矛盾,一路严责,本有难以为继之势,但至“血洒芳枝”句,却于“汝胡不归”的质问中,隐隐牵入“杜鹃之‘不归’盖伤心人别有怀抱”的新内容,从而引出下片训诫之词来。

  “兴亡常事休悲。算人世荣华都几时。”承接上文杜鹃“血洒芳枝”的断肠思故园而对杜鹃加以劝诫:不要因国家的兴亡而悲伤。借此引出词人对人生的看法:国家兴亡是常事,富贵不久长也是常事,因此绝对不能为国家的衰败,人人失去富贵荣华而忧伤。

  为使自己的见解有根有据,“看锦江好在,卧龙已矣;玉山无恙,跃马何之”四句中,词人还把一度称雄于蜀地并作出了贡献的诸葛亮、公孙述与蜀地的锦江、玉山相比较,阐明江山永存,人生却是短暂的。即客观事物的发展有着它自己的内在规律,这是不以人的主观意志为转移的,凡事都应该从积极方面去考虑,具体来说应着眼于为国家多作贡献。这就是词人借告诫杜鹃而对人生所持的积极态度,表现词人乐观、进取的精神。如此广阔胸襟,处于凄苦心境的杜鹃自然是无法理解的。

  因此,“不解自宽,徒然相劝,我辈行藏君岂知”三句中,词人以自豪的口吻嘲弄杜鹃太不自爱,不理解词人的“行藏”却要一个劲地“催归”,可笑而白费心血,同时暗示词人坚决不归是要有一番作为的。

  最后词人遂乘势就个人进退行藏这一严肃的政治问题,引出结拍三句,表明自己的态度:不是不肯退隐,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要等为国建功立业后才回乡。从而呼应开头,点明题旨,词人在人生道路上的积极进取精神在对杜鹃“抵死催归”的批判中展示无遗,含蓄而令人寻味。

  此词上片一开头就对杜鹃提出责问,问它何不归去。接下去以白鹤和玄鸟知返的故事为据,说明杜鹃应该归去的道理,问它因何“身羁荒树,血洒芳枝”。下片又转出新的内容:原来杜鹃之“不归”,是因为它故乡中像诸葛亮、公孙述那样的风云人物如今早已去世,即使回去也无益。于是,词人从中得到启示,决心等打败敌人,立功封侯之后才回福建老家。

  全词构思新颖,词句流畅,用典贴切,言情自然,意境深远,围绕杜鹃的叫声及有关传说典故展开联想、进行议论,最后归结到抒写个人的怀抱,从而生发出一个富有积极意义的主题,从侧面表达了词人积极向上的人生态度和力求建功立业的理想,可谓构思新颖而别出心裁。

参考资料:

1、 金志奎 著.宋词名家名作三百首诠释赏析.武汉:武汉出版社,2010年08月第1版:573-5762、 奚少庚,赵丽云 主编.历代诗词千首解析辞典.长春:吉林文史出版社,1992年05月第1版:967-96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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渔家傲·花底忽闻敲两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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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巡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

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荷花底下,忽听到双桨击水的声响,不一会,一群女友来把我寻访。摘下荷花当酒杯,采莲船在荷花池中荡漾。粉红色的荷花映酒中,杯里时时翻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
清新的荷香、醇美的酒味,搅在一起;粉红的荷花、粉红的脸蛋,同映酒缸。绿色的荷叶丛中,醉了正好躺一躺。一觉醒来抬头望,船头搁浅在沙滩上。

参考资料:

1、 林冠群 周济夫.欧阳修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93-952、 叶嘉莹 邱少华.欧阳修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80-81

花底忽闻敲两桨。逡(qūn)巡女伴来寻访。酒盏(zhǎn)(xuàn)将荷叶当(dàng)。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逡巡:宋元俗语,犹顷刻,一会儿。指时间极短。旋:随时就地。当:当做,代替。“时时”句:谓莲花映入酒杯,随舟荡漾,显出红色波纹。红浪:指人面莲花映在酒杯中显出的红色波纹。

花气酒香清厮酿(niàng)。花腮(sāi)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xiǎng)。惊起望。船头阁(gē)在沙滩上。
清厮酿:清香之气混成一片。厮酿:相互融合。花腮:指荷花。形容荷花像美人面颊的花容。酒面:饮酒后的面色。宋梅尧臣《牡丹》诗:“时结游朋去寻玩,香吹酒面生红波。”一饷:即一晌,片刻。阁:同“搁”,放置,此处指搁浅。一作“搁”。

参考资料:

1、 林冠群 周济夫.欧阳修诗文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0:93-952、 叶嘉莹 邱少华.欧阳修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2001:80-81
花底忽闻敲两桨。逡巡女伴来寻访。酒盏旋将荷叶当。莲舟荡。时时盏里生红浪。
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醉倚绿阴眠一饷。惊起望。船头阁在沙滩上。

  此词以清新可爱而又富有生活情趣的语言,描写一群采莲姑娘荡舟采莲时喝酒逗乐的情景,塑造出活泼、大胆、清纯的水乡姑娘形象,给人以耳目一新的艺术享受。

  首句“花底忽闻敲两桨”,“闻”字、“敲”字,不写人而人自现,“桨”字不写舟而舟自在,用“花底”二字映衬出了敲桨之人,是一种烘托的手法,着墨不多而蕴藉有味。第二句“逡巡女伴来寻访”,方才点明了人和人的性别。“逡巡”,顷刻,显示水乡女子荡舟技巧的熟练与急欲并船相见的心情,人物出场写得颇有声势。“酒盏”句,是对姑娘们喝酒逗乐的描写,是一个倒装句,即“旋将荷叶当酒盏”的意思,倒文是为了协调平仄和押韵。这个“旋”二字,与上面的“忽”字、“逡巡”二字,汇成一连串快速的行动节奏,表现了姑娘们青春活泼、动作麻利的情态,惹人喜爱。

  “酒盏”句写荷叶作杯。据说是把荷叶连茎摘下,在叶心凹处,用针刺破,一手捧荷叶注酒凹处以当酒杯,于茎端吸饮之。隋殷英童《采莲曲》云“荷叶捧成杯”,唐戴叔伦《南野》云“酒吸荷杯绿”,白居易《酒熟忆皇甫十》云“寂寞荷叶杯”等,都是指此。在荷香万柄、轻舟荡漾中间,几个天真烂漫的姑娘,用荷叶作杯,大家争着吮吸荷杯中的醇酒,好一幅生动而富有乡士气息的女儿行乐图!接着轻荡莲舟,碧水微波,而荷杯中的酒,也微微摇动起来,映入了荷花的红脸,也映入了姑娘们腮边的酒红,一似红浪时生。

  下片第一、二两句“花气酒香清厮酿,花腮酒面红相向”,是从花、酒与人三方面作交错描述。花的清香和酒的清香相互混和,花的红晕和脸的红晕相互辉映。花也好,人也好,酒也好,都沉浸在一片“香”与“红”之中了。这就把热闹的气氛,推向了高潮。

  然而第三句“醉倚绿阴眠一饷”笔锋一转,热闹转为静止。又拈出一个“绿阴”的“绿”字来,使人在视觉和听觉上产生一种强烈的色彩和音响的对比,从而构成了非凡的美感。下面两句笔锋又作一层转折,从“眠”到“醒”;由“静”再到“动”,用“惊起”二字作为转折的纽带。特别是这个“惊”字,则又是过渡到下文的纽带。姑娘们喝醉了酒,在荷叶的绿阴中睡着了,而船因无人打桨随风飘流起来,结果在沙滩上搁浅了。“惊起”是言醒来看到了这个令人尴尬的场面,这样既坐实一个“醉”字,又暗藏一个“醒”字。

  这首词妙在起、承、转、合脉络清晰;更妙在其风格清新、言语含蓄而又设境秾艳,词风健康明朗、生动活泼,是少有的佳作。

参考资料:

1、 江辛眉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475-47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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