蓦山溪 退食感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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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城块坐,空*朋侪影。挝鼓放衙休,悄无人、日长门静。折腰五斗,所得不偿劳,松暗老,菊都荒,谁为开三径。及瓜不代,归计浑无定。羁客柰愁何,尽消除、诗魔酒圣。儿童蛮语,生怕闰黄杨,争左角,梦南柯,万事从今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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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寂

王寂(1128~1194)金代文学家。字元老,号拙轩,蓟州玉田(今河北玉田)人。德三年进士,历仕太原祁县令、真定少尹兼河北西路兵马副都总管。大定二十六年,因救灾之事蒙冤,被贬蔡州防御使,后以中都路转运使致仕。卒谥文肃。工诗文,诗境清刻镵露,古文博大疏畅,著有《拙轩集》。 210篇诗文

猜你喜欢

别范安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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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追忆人生少年离别日,后会有期看得很容易。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世事沧桑你我同衰老,再也不像当初握别时。

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
不要推辞小小一杯酒,分手后恐怕更难重持。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梦中寻你不知在何方,如何安慰我这相思意。

参考资料:

1、 沈文凡.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年:183页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生平:平生。易:以之为易。前期:后会的日期。

及尔同衰暮(mù),非复别离时。
及尔:与你。非复:不再像。

勿言一樽(zūn)酒,明日难重持。
持:执。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梦中不识路:《韩非子》:六国时,张敏与高惠二人为友。每相思不能得见。敏便于梦中往寻。但行至半道,即迷,不知路,遂回。如此者三。

参考资料:

1、 沈文凡.汉魏六朝诗三百首译析:吉林文史出版社,2014年:183页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
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
勿言一樽酒,明日难重持。
梦中不识路,何以慰相思?

  这是一首写好友老年时离别伤情的诗,是一首别具一格的送别诗。

  写送别,既不写送别的时间和地点,又不通过写景抒情达意,而是从年轻时的分别写起,用一“易”字,说年轻时不把离别当成一回事,总觉得再会是很容易的。这里既是对从前分别的追忆,又是对过去把离别不当成一回事的追悔。

  “生平少年日,分手易前期。”起句自然,平平叙来,而眼前依依不舍的感情隐含其间。“黯然伤魂者,唯别而已矣。”离别,毕竟是人生中伤痛的事情。“及尔同衰暮,非复别离时。”年轻时不在乎,因为来日方长,而年老时就不一样了,因为所剩日子无多,不能再轻易离别了。作者把老年时对待别离的感情和态度与年轻时相比,不但使诗意深入一层,而且把一别之后难得再见的痛苦而沉重的心情,充分表达出来。

  “勿言”二句起承转作用,是从离别写到别时的酒宴。说明此次饯别,不同以往,眼前的一杯薄酒,不要再以为不算什么,因为到明日分别以后,恐怕再难于一起把杯共饮了。“一樽酒",形容其少。“难重持”,很难再一同共饮,而且是“明日”,就在眼前。这是多么令人心酸而又遗憾的事情。小小一杯酒,寄托了依依难舍之情以及极可珍惜的知己的无限情意,语调低沉,伤感不已。

  最后,作者则驰骋丰富的想象,想到古人梦中寻友的动人事迹,他想模仿古人,在与范安成分别后,梦里去寻他以慰相思之苦。但是,梦中要迷失道路,好友是寻不见的,因而相思之苦仍消除不了。作者用了“何以慰相思”进行反问,把真挚的友情,“相见时难别亦难’’的酸楚的心理状态,精细地刻划了出来。这两句诗,把深厚的友情表达无余,把不忍离别之情推向高潮,是感情的升华,是痛苦的倾诉,含蓄蕴藉,有画龙点睛之妙。

  这首诗在沈约的诗作中很有特色,不但句句言别,句句言友情、别情,气脉贯注,波澜起伏,而且通篇率尔直言,语言通畅流利,说话的语气,情感的表达均突出了老年人分别时的心理状态,依依留恋的深情厚意以及凄怆酸楚的痛苦心情。而感情的抒发,来自内心深处,毫无造作之感。另外,诗的风格朴素,气骨道劲,不事雕凿,不用对仗句子,有平易亲切之感。

参考资料:

1、 姜葆夫.汉魏六朝诗歌赏析:广西教育出版社,1991年:159-16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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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发石头上烽火楼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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徘徊恋京邑,踯躅躧曾阿。
陵高墀阙近,眺迥风云多。
荆吴阻山岫,江海含澜波。
归飞无羽翼,其如别离何。

徘徊恋京邑,踯躅躧曾阿。
留恋京城,还在京城徘徊,脚步因重迭的山停止不前。

陵高墀阙近,眺迥风云多。
登上石头山高处看皇宫,感到皇宫很近,眺望远方风起云涌。

荆吴阻山岫,江海含澜波。
荆、吴远方都被高山挡住视线,江河湖海都波涛汹涌。

归飞无羽翼,其如别离何。
空中飞回又恨身无羽翼,象这样的别离之情怎么受得了。

参考资料:

1、 殷海国.山水诗奇葩——谢灵运谢朓诗选注: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年05月:118

徘徊恋京邑,踯(chí)(zhú)(xǐ)曾阿。
将发:即将出发。石头:山名,在今南京市西长江边。烽火楼:利用烟和光来报警而建造的高楼。踟躅:住足不进的样子。躧:鞋,这里作踏解。曾阿:同“层阿”,重迭的山。

陵高墀(chí)(què)近,眺(tiào)(jiǒng)风云多。
墀阙:是指宫殿。墀,即丹墀,指宫殿的红色台阶。阙,指宫殿门左右对峙的一对高建筑物。

荆吴阻山岫(xiù),江海含澜波。
荆:荆州,今湖北、湖南一带。因湖北刺山而得名。吴:今江苏、浙江、安徽一带。山岫:山峰。

归飞无羽翼,其如别离何。
其如:即如其,象这样。

参考资料:

1、 殷海国.山水诗奇葩——谢灵运谢朓诗选注:中州古籍出版社,1989年05月:118
徘徊恋京邑,踯躅躧曾阿。
陵高墀阙近,眺迥风云多。
荆吴阻山岫,江海含澜波。
归飞无羽翼,其如别离何。

  这首诗开头两句吟后顿觉一种惆怅忧伤的气氛透入心扉,眼前仿佛看到这样一位青年,他满面愁容,步履迟疑地走出京城,向着江边的山上一步一步地往上踏行。他之所以“徘徊”,“踯躅”,是因为他对“京邑”“恋”念极了。“恋京邑”为一篇中要领。

  “陵高墀阙近,眺迥风云多”。皇宫在京邑中,是诗人日常出没之处。建康为东吴、东晋古都,古迹胜景不胜枚举。诗人登上烽火楼,既没有放眼江天山野,一抒久处“墀阙”之怀,也没有凭吊陈迹,发思古之幽情,而是首先回首俯视“墀阙”。他平素身处墀阙,似乎对墀阙看犹未足,而来登此烽火楼作一饱览。按理说,他此日登楼所望“墀阙”,比他平日所见应是远了。但诗人在此却说是“近”了。这乍想似乎违于理,但深思后便觉合乎情。这“近”字实从首句中“恋”字而来,因其“恋京邑”,故视京邑中的一切便反远为“近”了。“近”字凝结着诗人对京邑、墀阙的无限深情。前三句写京邑,“眺迥”句与上句对举,转写荆州。他对京邑是那样的“恋”,对即将赴任的荆州,诗人也以三句作答。据《南齐书》本传载:谢朓去荆不久,便被同僚王秀之向武帝告密,武帝随令“朓可还都”。据此可知,荆州随王府的人际关系是复杂的。谢朓对此也当早有所料,故“风云多”一语,绝非简单的写景,而实隐含着对此去荆州的畏惧之情。

  接着两句,隐含此情尤深:“荆吴阻山岫,江海含澜波。”荆吴之间,有山有水。山水本是诗人素性爱好玩赏之自然景物,此时却成了他的惆怅忧郁的象征。山是阻隔两地之情的障碍,江水有着险不可测的波澜。诗人此去荆州福祸未卜,一腔心事咏叹无端,移情于景,以寄托其畏惧之思。

  “归飞”一句,笔意陡转,神思飞越,由将去而未去荆州的此时,想到去荆州后思归之日,陆地有山岫相阻,水路有澜波惊扰,空中又恨身无羽翼。未去荆州时,已对京邑恋不可舍,去了荆州,遇上人事趄必将更“恋京邑”。“恋京邑”而归不得京邑,其心境之愁苦忧思,亦必十倍于今日。忧思及此,笔锋再一转:“其如别离何?”自我提问道:早知日后愁苦,何必今日离此京邑而去荆州呢?

  这首诗以“恋京邑”提携全篇,明写京邑可恋,暗写荆州可畏。由情及景,以景融情,由今及后,由后复今,妙笔回还往复,互为呼应。诗意含蕴,耐人寻味。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877-87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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登大雷岸与妹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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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吾自发寒雨,全行日少,加秋潦浩汗,山溪少至,渡泝无边,险径游历,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始以今日食时,仅及大雷。涂登千里,日逾十晨,严霜惨节,悲风断肌,去亲为客,如何如何!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遨神清渚,流睇方曛;东顾五州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

  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淩跨长陇,前后相属,带天有匝,横地无穷;东则砥原远隰,亡端靡际,寒蓬夕卷,古树云平,旋风四起,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北则陂池潜演,湖脉通连,苎蒿攸积,菰芦所繁,栖波之鸟,水化之虫,智吞愚,强捕小,号噪惊聒,纷乎其中;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滔滔何穷,漫漫安竭?创古迄今,舳舻相接。思尽波涛,悲满潭壑。烟归八表,终为野尘。而是注集,长写不测,修灵浩荡,知其何故哉?

  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相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镇控湘汉者也。

  若潀洞所积,溪壑所射,鼓怒之所豗击,涌澓之所宕涤,则上穷荻浦,下至狶洲;南薄燕𠂢,北极雷淀,削长埤短,可数百里。其中腾波触天,高浪灌日,吞吐百川,写泄万壑。轻烟不流,华鼎振涾。弱草朱靡,洪涟陇蹙。散涣长惊,电透箭疾。穹溘崩聚,坻飞岭复。回沫冠山,奔涛空谷。碪石为之摧碎,碕岸为之䪠落。仰视大火,俯听波声、愁魄胁息,心惊慓矣!

  至于繁化殊育,诡质怪章,则有江鹅、海鸭、鱼鲛、水虎之类,豚首、象鼻、芒须、针尾之族,石蟹、土蚌、燕箕、雀蛤之俦,折甲、曲牙、逆鳞、返舌之属。掩沙涨,被草渚,浴雨排风,吹涝弄翮。

  夕景欲沈,晓雾将合,孤鹤寒啸,游鸿远吟,樵苏一叹,舟子再泣。诚足悲忧,不可说也。风吹雷飙,夜戒前路。下弦内外,望达所届。

  寒暑难适,汝专自慎,夙夜戒护,勿我为念。恐欲知之,聊书所睹。临涂草蹙,辞意不周。

  吾自发寒雨,全行日少,加秋潦浩汗,山溪猥至,渡泝无边,险径游历,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始以今日食时,仅及大雷。涂登千里,日逾十晨,严霜惨节,悲风断肌,去亲为客,如何如何!
  自从我冒寒雨出发以来,整个行程中很少见到太阳,加之秋日雨大水涨,山间溪水一下子流入长江,在无边广阔的水面上渡过或逆流,在险绝的路上游历。夜间在山路上进餐,连起荷叶屏障在水边过夜。旅途行客贫苦艰辛,水路壮阔漫长,直到今日晚饭时,才到达大雷岸。跋涉千里路程,日子超过十天,寒霜刺骨,悲凉的秋风割人肌肤。离开亲人成为行客,心情是何等的凄怆。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遨神清渚,流睇方曛;东顾五州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
  从开始到现在趁着行与宿,凭览河川与陆地,眺望水中清明的小洲,放眼黄昏的景色;向东回顾有五洲之隔,向西眺望江有九道之分。看地门夕阳的余光,望天际冉冉孤云。深思远虑,发现已经忧伤很久了。

  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淩跨长陇,前后相属,带天有匝,横地无穷;东则砥原远隰,亡端靡际,寒蓬夕卷,古树云平,旋风四起,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北则陂池潜演,湖脉通连,苎蒿攸积,菰芦所繁,栖波之鸟,水化之虫,智吞愚,强捕小,号噪惊聒,,纷乎其中;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滔滔何穷,漫漫安竭?创古迄今,舳舻相接。思尽波涛,悲满潭壑。烟归八表,终为野尘。而是注集,长写不测,修灵浩荡,知其何故哉?
  南面重重叠叠的山峦呈现各种形状,负恃着气势竞相争高,云霞在山中飘荡、阳光照射在山中,峰峦高低错落迭递着争高称雄,超过长大的坡坂,前后相连,绕天一周,横亘着无穷无尽;东面则是平原低地,一望无际,寒风中的蓬草在黄昏时卷起,古树高耸入云,螺旋状的疾风四面而起,思念故巢的鸟成群而归,静听人声却又寂然无闻,极目凝视却不见人影。北面池塘和胡泽的水,在地下按相通连。苎麻、蒿草积聚,菰米、芦苇繁茂。水鸟和鱼,智者吞吃愚者,强者捕捉弱者,呼号噪叫、惊扰嘈杂,在水泽中纷纷攘攘;西面曲折奔流的江水,永无休止地流去,浩淼的水波与天相连,长流滔滔哪得穷尽,水流慢慢怎会枯竭?从古至今,行船相接。悲思同波涛一样无边,充满深渊大潭。烟云飞归八方之外,最终化为天地间的尘埃。而江水长流不尽,就连神灵也茫然无知,不明白其中的缘故。

  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相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镇控湘汉者也。
  转向西南望见庐山,独立雄峙更令人惊异。山脚压着大江的潮水,峰顶与星辰天河相接。上面常常积聚着云霞,犹如雕锦缛采。夕阳的光辉照射,山泽之间灵气相通,传递光辉、散下彩霞,霞光照耀,一片红光,好像天是绛红的。紫霄峰左右萦绕着青色云气,使紫霄峰忽隐忽现。由山岭而上,雾岚散尽的山顶现出一片金光,半山腰以下,纯粹是青苍的黛色,庐山诚然可以凭借神仙天帝的所在,镇守控制湘江、汉水流域。

  若潀洞所积,溪壑所射,鼓怒之所豗击,涌澓之所宕涤,则上穷荻浦,下至狶洲;南薄燕

  吾自发寒雨,全行日少,加秋潦(lǎo)浩汗,山溪少至,渡泝无边,险径游历,栈石星饭,结荷水宿,旅客贫辛,波路壮阔,始以今日食时,仅及大雷。涂登千里,日逾十晨,严霜惨节,悲风断肌,去亲为客,如何如何!
  大雷:地名。在今安徽省望江县。晋置大雷戍,刘裕讨卢循,自雷池进军大雷,即此。其源叫大雷水,自今湖北黄梅县界东流,经安徽宿松县至望江县东南,积而成雷池。潦:路上的雨水,积水。少:众,多。

  向因涉顿,凭观川陆;遨神清渚,流睇(dì)方曛(xūn);东顾五州之隔,西眺九派之分;窥地门之绝景,望天际之孤云。长图大念,隐心者久矣。
  流睇:随意浏览。曛:黄昏。五州:地名,因长江中有五洲相接,故称。九派:此处指作者赴任目的地江州。

  南则积山万状,负气争高,含霞饮景,参差代雄,淩跨长陇,前后相属,带天有匝,横地无穷;东则砥原远隰(xí),亡端靡际,寒蓬夕卷,古树云平,旋风四起,思鸟群归,静听无闻,极视不见。北则陂(bēi)池潜演,湖脉通连,苎(zhù)蒿攸积,菰(gū)芦所繁,栖波之鸟,水化之虫,智吞愚,强捕小,号噪惊聒(guō),,纷乎其中;西则回江永指,长波天合,滔滔何穷,漫漫安竭?创古迄今,舳舻相接。思尽波涛,悲满潭壑。烟归八表,终为野尘。而是注集,长写不测,修灵浩荡,知其何故哉?
  隰:低湿之地。靡:无。陂:池塘。潜演:水流暗通。苎蒿:两种草本植物。菰:一种水生草。聒:吵闹。八表:八方之外,指极远的地方。野尘:天地间的游气、尘埃。

  西南望庐山,又特惊异。基压江潮,峰与辰汉相接。上常积云霞,雕锦缛。若华夕曜(yào),岩泽气通,传明散彩,赫似绛天。左右青霭,表里紫霄。从岭而上,气尽金光,半山以下,纯为黛色。信可以神居帝郊,镇控湘汉者也。
  修灵:河神,此代指河流。若华:若木之花。神话说若木长在日落处,青叶红花。此代指霞光。曜:照耀。

  若潀(cóng)洞所积,溪壑所射,鼓怒之所豗(huī)击,涌澓(fú)之所宕(dàng)涤,则上穷荻(dí)浦,下至狶(xī)洲;南薄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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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别周尚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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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阳关与故国相隔万里之遥,年年盼望却至今不能南归。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只有黄河岸边南来的大雁,秋天一到仍可以自由南飞。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历代诗歌选·上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年:第181页2、 许逸民.《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庚信诗文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第167页

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阳关:在今甘肃敦煌市西,汉朝时地属边陲,这里代指长安。万里:指长安与南朝相去甚远。一人:庾(yǔ)信自指。

惟有河边雁(yàn),秋来南向飞。
河:指黄河。南向:向着南方。

参考资料:

1、 季镇淮,冯钟芸,陈贻焮,倪其心.《历代诗歌选·上册》:中国青年出版社,2013年:第181页2、 许逸民.《古代文史名著选译丛书·庚信诗文选译》:凤凰出版社,2011年:第167页
阳关万里道,不见一人归。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

  诗的开头写自己独留长安不得南返的悲哀。阳关,在今甘肃敦煌县西南,自古与玉门关同为通往西域的必经之地。庾信在这里是借用,因为阳关已成了“大道”的代称,如同我们把“阳关道”与“独木桥”对举。诗中的“阳关万里道”是喻指长安与金陵之间的交通要道。下旬“不见一人归”的“一人”指庾信自己而言,这二句说在长安至金陵的阳关大道上,有多少南北流离之士已经归还故国了。只有我一人不能归故土,这是令人伤心的事。

  “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两句,“河边雁”喻指友人周弘正,这不是眼前的实景,而是一种虚拟,是庾信的内心感觉借助外物的一种表现形式。前已指出,庾、周分别是在早春,这时不可能出现秋雁南飞的实景,即使九尽春回,也只能看到鸿雁北去的景象。这两句诗有两层含义:一是把周弘正的返陈比作南归之雁,大有羡慕弘正回南之意;二是鸿雁秋去春来,来去自由,而自己却丧失了这种自由,以见自己不如鸿雁。沈德潜评这首诗说“从子山时势地位想之,愈见可悲。”这是知人论世之见,于诗歌鉴赏尤为重要。

  此诗表现手法有两个特点:一是借代手法,开头即用“阳关万里道”借指长安至金陵的交通大道。此种手法增加了诗的含蓄美。另一艺术手法是虚拟,“惟有河边雁,秋来南向飞”两句便是虚拟的景物,这种带象喻性的虚拟,使诗歌形象的含蕴更加丰富。可以想见,庾信在长安看到秋去春来的大雁已经二十多个春秋了,他自己不如大雁来去自由的感受已经隐藏多年了。送友人南归时,这种多年积淀在心头的情感一触即发,其内涵非三言两语所能说尽。只有细味庾信的良苦用心,才能欣赏此诗谋篇遣词之妙。

参考资料:

1、 黄岳洲、茅宗祥.《中国古代文学名篇鉴赏辞典·三国两晋南北朝文学卷》:汉语大词典出版社,2002年:第27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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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斤竹涧越岭溪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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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
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
川渚屡径复,乘流玩回转。
苹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
企石挹飞泉,攀林摘叶卷。
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
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
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
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

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
从猿鸣声中可以知道已经是黎明了,但在幽深的山谷间却还看不到阳光。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山下的云方才还是合在一起的,野花上面的水珠仍然晶莹圆转。

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
沿着弯弯曲曲的道路前进,又登上遥远的山路。

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
通过溪涧也用不着脱衣服,爬上栈道就可以凌空面对高深的山谷。

川渚屡径复,乘流玩回转。
溪谷沙洲时直时曲,弯来拐去,顺着溪流游玩,倒回来转过去。

苹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
水草漂浮在深沉的水潭上,水生植物从清浅的水泽里伸出枝叶来。

企石挹飞泉,攀林摘叶卷。
在石上提起脚跟,用脚趾做为全身的力点,去挹取飞溅的泉水,高攀丛林中的树枝,去摘取那还没有舒展开的初生卷叶。

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
本想见到山里的高人隐士,却好像看到山角里有穿着薛荔衣,系着女萝带的“山鬼”。

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
手握兰花希望赠给知己,但却无法寄到,所以常常是忧思结于心中,折了疏麻却无从投赠给所思念的人,所以心愁莫展。

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
自己所真心欣赏的就是最美的,何必还要去分辨其真假呢?

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
看到这样动人的风景就会有所领悟而忘却世俗,排除一切烦恼。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77-792、 曹明纲撰.陶渊明谢灵运鲍照诗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2:126-127

猿鸣诚知曙(shǔ),谷幽光未显。
诚:确实,原本。曙:黎明。谷幽:山谷深邃而阴暗。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xuàn)
犹:仍然,还在。泫:水珠欲滴的样子。

(wēi )(yí)傍隈(wēi)(yù),迢(tiáo)(dì)(zhì)(xíng)(xiàn)
逶迤:道路弯曲而漫长的样子。隈隩:山崖转弯的地方。迢递:遥远的样子。陟:登高。陉岘:山脉中断处叫陉,不太高的山岭叫岘。

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miǎn)
厉急:渡过急流。厉,“濿”之省文,穿着衣服涉水。栈:栈道。在山上用木材架成的道路。陵缅:凌空面对着高深的山谷。

川渚(zhǔ)屡径复,乘流玩回转。
川渚:这里指河水。屡:每每,多次。径复:时直时曲,弯来拐去乘流:随着溪流。玩:欣赏的意思。回转:倒回来转过去。

(pín)萍泛沉深,菰(gū)蒲冒清浅。
苹萍:都是水草,浮生水面。苹大萍小。沉深:指深沉的溪水。菰:即茭白。是生长在浅水中的植物。蒲:昌蒲。是生长在浅水中的植物。冒:覆盖。

企石挹(yì)飞泉,攀林摘叶卷。
企:同“跂”,举踵。挹:舀。叶卷:即卷叶,初生尚未展开的嫩叶。

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
山阿人:指诗人所仰慕的高人隐士。薛萝:薜荔和女萝。

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
勤:企望。麻:疏麻,又叫神麻,一种香草。

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
用:以昧:不明。

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qiǎn)
观此:观览沿途的景物。遗:弃,抛开。物虑:尘世问的各种顾虑。

参考资料:

1、 李运富编注.谢灵运集:岳麓书社,1999年08月:77-792、 曹明纲撰.陶渊明谢灵运鲍照诗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11.12:126-127
猿鸣诚知曙,谷幽光未显。
岩下云方合,花上露犹泫。
逶迤傍隈隩,迢递陟陉岘。
过涧既厉急,登栈亦陵缅。
川渚屡径复,乘流玩回转。
苹萍泛沉深,菰蒲冒清浅。
企石挹飞泉,攀林摘叶卷。
想见山阿人,薜萝若在眼。
握兰勤徒结,折麻心莫展。
情用赏为美,事昧竟谁辨?
观此遗物虑,一悟得所遣。

  这是谢灵运一首典型的山水诗。山水诗大抵有两种写法。作者以某一风景胜地为据点,静观周围山水景物,这是一种写法;另一种,则是作者本人在旅途之中,边行路边观赏,所见之景物是不断变化的。此诗即属于后者。

  谢灵运本身写过一篇《游名山志》,文中提到“斤竹涧”。后人或据今绍兴东南有斤竹岭,去浦阳江约十里,以为斤竹涧即在其附近;近人余冠英先生在其所注《汉魏六朝诗选》中则以为此涧在今浙江乐清县东,而乐清是在永嘉附近的。谢灵运在永嘉太守任上的时间是公元422至423年,而长住会稽(今绍兴市)则是公元428年(元嘉五年)以后的事。由于地点的说法不一,这首诗的写作时间因之也较难判定。好在这诗以写景为主,对写作时间不妨存疑。

  此诗共二十二句,可分为五节。第一节“猿鸣”四句,写清晨动身出游时情景。第二节“逶迤”四句,写沿山路前行而越岭过涧。第三节“川渚”四句,点出溪行。以上缴足诗题全部内容,概括而精炼。第四节自“企石”以下凡六句,由景及情,联想到深山中幽居避世之人,心虽向往而无由达己之精愫。最后“情用”四句为第五节,以抽象议论作结。全诗结构严密,用词准确,是山水诗之正格。这种凝炼精致的写法极见功力,其源悉来自汉赋。窃以为大谢之山水诗乃以赋为诗的典型之作,此诗自是其代表作之一。

  开头“猿鸣”二句,从听觉写起。既听到猿猴鸣叫,便知天已达曙,旅行者应该启程了。但因所居在幽谷,四面为高山所蔽,不易为日照所及,故曙光并不明显。三四句写动身上路,乃看到岩下云层密集,而花上犹有露珠流转,确是晨景。第二节,“逶迤”,指沿着曲折的小路前行。“迢递”,指山遥路远,前面似无尽头。“隈”者,山边之转弯处;“隩”(音郁)者,水涯之曲折处。“逶迤”句是说这是一条依山傍水的斜曲小径,诗人沿此路弯弯曲曲地行进。小路走完,开始登山了,翻过一蛉,须再登一岭(二岭之间山脉中断,故曰“陉”;“岘”,指小山峰),绵延不断。“过涧”句,写越岭后涉涧前行;“登栈”句,写涉涧后再走山间栈道。牵衣涉水为“厉”,“厉急”,涉过急流。“陵缅”,上升到高远处。以上四句详细摹写了自己登山过涧的行程,以下“川渚”四句转入行于溪上的描述。由于川中有渚,故溪路时直时曲。由于溪路千回百转,曲折多变,行人不能预测前面究竟应怎样走,因而一面走一面悬揣,捉摸不定。“苹萍”二句,写溪行所见。大大小小的浮萍都浮贴在水的表层,看不出下面的溪水究竟有多深,仿佛萍下乃莫测的深潭。而菰蒲则挺生于水上,从茎叶中间望下去,能清晰地看到它们的根部插在水底泥中,所以显得水很清浅。

  值得研究的是第四节的六句。“企石”句,是说在石上提起脚跟,用脚趾做为全身的力点,去挹取飞溅的泉水;“攀林”句,是说高攀丛林中的树枝,去摘取那还没有舒展开的初生卷叶。“想见”二句,用《九歌·山鬼》“若有人兮山之阿,被薜荔兮带女萝”二句的语意。下面的“握兰”,暗用《山鬼》“被石兰兮带杜衡,折芳馨兮遗所思”二句语意;“折麻”,又用《九歌·大司命》“折疏麻兮瑶华,将以遗兮离居”二句语意。这里的“山阿人”,乃借喻避居山林与世隔绝的高人隐士,他们的高尚品质为诗人所敬慕,而他们所生活的自由天地则更为作者所向往。可是这样的人只存在于诗人的理想或幻想之中,因此作者所向往和歆慕的那种超脱尘世的生活也就无从成为现实。所以作者说,虽有“握兰”、“折麻”以赠知音的殷勤美意,却只能空空郁结在心中而无由展现出来。基于这四句诗的涵义,可知上面的“企石”二句,并不是作者本人去“挹飞泉”和“摘叶卷”,而是写那位“被薜荔”而“带女萝”的“山阿人”当寻取生活资料时在深山中的具体行动——以泉水为饮,以嫩叶为食:这同样是诗人想像中的产物。如果说“企石”二句只是写实,是诗人本身的行动,那么“挹飞泉”犹可说也;“摘叶卷”又有什么意义呢?谢灵运虽以游山玩水名噪一时,却未必攀摘初生的嫩树叶来果腹充饥。所以应该把这两句看成倒装句式,它们同样是“想见”的宾语。所谓“若在眼”,并不仅是“山阿人”以薜萝为衣而已,还包括了“企石”、“攀林”等等活动。这样,诗境才更活,诗人丰富的想像才体现得更为生动。

  最末四句,就沿途所见景物及所产生的种种思想感情略抒己见,结束全篇。“用”,因,由于。意思说:人的感情是由于观赏景物而得到美的享受的,至于深山密林中是否有“山鬼”那样的幽人,则蒙昧难知。不过就眼前所见而言,已足遗忘身外之虑;只要对大自然有一点领悟,便可把内心的忧闷排遣出去了。四句议论虽近玄言,也还是一波三折,以回旋之笔出之,并非一竿子插到底的直说。

  前人评谢灵运诗,多讥其写山水景物之后每拖上一条“玄言”的尾巴。这一首也不例外。但如果设身处地为诗人着想,用这样的手法来写诗原是符合人的思维逻辑的。人们总是在接受大量感性事物之后才上升到理性思维加以整理分析,把所见所闻清出一个头绪来,然后根据自己的理解加以判断,或就自己的身世发出感慨。后人写山水诗亦大都如此,如韩愈的《山石》便是最明显的一例。这并非由谢灵运作俑,而是出自人们思维逻辑的必然。不过谢诗在结尾处所发的议论,往往雷同无新意,是其病耳。

参考资料:

1、 《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年9月版,第664-666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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