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咏图 其十 贫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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蒿簪掠鬓布裁衣,水鉴虽明亦懒窥。数亩秋禾满家食,一机官帛几梭丝。

物为贵宝天应与,花有秋香春不知。多少年来豪族女,总教时样画蛾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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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维

蜀人,字公言。尝为僧,还俗。善二王书法,尤得怀素骨力。王嗣宗荐试御书院,自负其能,遂遭众人排挤,止得隶秘阁。真宗景德末书郑州开元寺新塔碑,一时称绝。后贫困以终。 20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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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秋容老尽芙蓉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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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容老尽芙蓉院。草上霜花匀似翦。西楼上坐酒杯深,风压绣帘香不卷。
玉纤慵整银筝雁。红袖时笼金鸭暖。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秋容老尽芙蓉院。草上霜花匀似翦。西楼促坐酒杯深,风压绣帘香不卷。
因为是严秋时节,院里的荚蓉树已开始凋零了,院落里的花草上也匀匀地洒上了一层白霜。华美的楼阁上,我们靠近而坐。主人频频斟酒,不让杯子有空的时候。外面秋风呼呼,吹得绣帘吱吱作响,可满屋子仍然散发着惬意的香味。

玉纤慵整银筝雁。红袖时笼金鸭暖。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她用纤长的手指,慢慢弹着饰有白银的古筝,弹累了,手冷了,就在手炉上稍稍取暖休息。尽管岁月已到了秋季,万物凋零了,可她的脸上似乎还留着春天的颜色,红艳艳的,其实那是酒后红晕啊!

参考资料:

1、 (宋)秦观著 王醒解评.秦观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01月:1832、 徐培均 罗立纲编著 .秦观词新释辑评 :中国书店 ,2003年01月 :124-1273、 刘拥军选注.李清照秦观词选:巴蜀书社,2000-07:94

秋容老尽芙蓉院。草上霜花匀似翦(jiǎn)。西楼促坐酒杯深,风压绣帘香不卷。
秋容:秋光,秋色。芙蓉:此指木芙蓉,秋季开花,湖南一带多栽培。匀:均匀。朱楼富丽华美的楼阁,指作者与义妓相会饮酒的地方。促坐:迫近而坐。酒杯深:指饮酒很多。

玉纤慵(yōng)整银筝(zhēng)雁。红袖时笼金鸭暖。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玉纤:女子手指的美称,拟其细腻白皙。银筝雁,古筝上的弦柱,因其斜列如雁阵,并以银为饰故称。金鸭:指金鸭形的取暖手炉,因体积较小,可笼在袖中。春红:此指因酒醉而绯红的双颊。春,唐、宋时常指酒,如剑南春。红:酒后脸上的红晕。

参考资料:

1、 (宋)秦观著 王醒解评.秦观集:山西古籍出版社,2004年01月:1832、 徐培均 罗立纲编著 .秦观词新释辑评 :中国书店 ,2003年01月 :124-1273、 刘拥军选注.李清照秦观词选:巴蜀书社,2000-07:94
秋容老尽芙蓉院。草上霜花匀似翦。西楼促坐酒杯深,风压绣帘香不卷。
玉纤慵整银筝雁。红袖时笼金鸭暖。岁华一任委西风,独有春红留醉脸。

  词的上阕,重在描绘时序和场景。时当秋深,芙蓉院里,秋容已老,一派衰败之象。庭中小草也已枯黄老死,上面凝聚着颗颗霜花。“匀似剪”,谓草上朵朵霜花,十分均匀,好似剪裁而成。此句盖化用李贺《北中寒》诗:“霜花草上大如钱,挥刀不入迷蒙天。”接下来两句,交待场景。仕途蹭蹬、宦海沉浮的词人,在被贬到这蛮荒之地时,竟受到热爱其词的义妓母女的尊重,引他上西楼,还盛情相待,迫近而座,清歌侑酒,使词人内心获得了片刻的安慰,所以,在当时楼上众多的物象中,惟有那“风压绣帘香不卷”最令敏感的词人动心,最为他所注意——这清歌妙吟的西楼,成了他疲惫身心的避风港。

  下阕由景及人,着笔描写为他弹琴哦词的义妓。由于敬慕词人,对其所作“得一篇,辄手笔口哦不置”,所以这位义妓在与心中的偶像相聚一处时,当然会尽其所能为词人吟唱,所以,词中重点描绘了义妓弹唱时的动作神态。 “玉纤”两句,对仗十分工稳,恰到好处地传达出当时义妓表演时态度的认真。“玉纤”跟“红袖”相对,“银筝”与“金鸭”相衬,极富色彩感,一副装束,显得华贵而高雅。“慵整”和“时笼”的动作和神态,又刻画出这位义妓的娇美可爱。末尾两句,画龙点睛,描绘她脸部的神采。酒逢知己干杯少,在词人自己“酒杯深”的同时,义妓也在“慵整”和“时笼”中不知不觉饮酒过多,以至于双颊绯红。这里,“岁华一任委西风”一句,含意相当深刻,不可轻易放过。西风即秋风,西风一起,表明秋季已到,万物都将衰老枯萎。词人说醉红双颊的义妓将岁华委于西风,暗示此妓花容已老。将这种感触跟她因为酒醉而泛起的春红相映衬,寓有美人迟暮之感。而且,透过作者的词笔,似乎还传达出他隐约的身世之悲。只是,这种情绪被处理成一个义妓的神态,以一种艳思弱化掉了那一声长叹。身世之感,打并人艳情之中,大概指的就是这种手法。

  整首词直叙词人眼中所见,感情平稳深敛,心绪的起伏被潜置于词所描绘的景象人物背后。但是,从词人所撷取的物象,所营造的气氛中,读者可以隐约感受到被贬的词人内心的愁绪。面对眼前的红颜知己,听她吟唱着自己所填的妙词,作者没有表现出一丝兴奋和激动,而是平静的心情观察着这一切。是他心中没有痛苦,还是他暂时忘却了痛苦?都不是,是他在用眼前的平静在掩饰着内心的痛苦。词的末尾两句,隐约透露出词人内心的波澜:那一任岁华委西风的放旷,那醉脸上的春红,是那位红颜知己,也是作者本身!芙蓉院妓能与她仰慕的词人相见,歌彼之词,献己之技,对她而言,当然是一件幸事。被盛情相邀,殷勤相侑的词人,在“洒杯深”之后,当然也会春红满脸。那歌,那酒,此时成了沟通彼此情感的桥梁,而秋容老尽的芙蓉院妓的处境,又怎能不引起词人对自己的身世、地位的联想!所以说,词的末尾两句,看似写对方兴之所至时的忘情,实际上已经暗含着词人自己悲苦的内心感受。《词则·闲情集》卷一中评此词:“顽艳中有及时行乐之感。”可谓一语中的。

  唐朝诗人自居易被贬浔阳巧偶琵琶女时作“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的感慨在秦观的这首词中也同样存在着,只不过秦观将这种感情融人到了情景描写和渲染之中,将白居易那直白显豁的情感抒发,化成了一种含而不露的情绪,萦绕词中却又不说透,使人有所悟又有所迷。

参考资料:

1、 徐培均 罗立纲编著 .秦观词新释辑评 :中国书店 ,2003年01月 :124-1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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沁园春·寒食郓州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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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五年来,逢寒食节,皆在天涯。叹雨濡露润,还思宰柏,风柔日媚,羞看飞花。麦饭纸钱,只鸡斗酒,几误林间噪喜鸦。天笑道,此不由乎我,也不由他。
鼎中炼熟丹砂。把紫府清都作一家。想前人鹤驭,常游绛阙,浮生蝉蜕,岂恋黄沙。帝命守坟,王令修墓,男子正当如是邪。又何必,待过家上冢,书锦荣华。

十五年来,逢寒食节,皆在天涯。叹雨濡露皆,还思宰柏,风柔日媚,羞看飞花。麦饭纸钱,只鸡斗酒,几误林间噪喜鸦。天笑道,此不由乎我,也不由他。
十五年来,每逢寒食节,都是远离家乡,漂泊在天涯。在下雨的天气里,思念着坟墓上的柏树;在风和日丽的天气里,却又羞于见到飞花。寒食节自己不能供奉麦饭、纸钱、鸡和酒祭扫祖茔,林间的喜鹊乌鸦也空等了!老天笑道:这不是因为我,也不是因为元军的入侵。

鼎中炼熟丹砂。把紫府清都作一家。想前人鹤驭,常游绛阙,浮生蝉蜕,岂恋黄沙。帝命守坟,王令修墓,男子正当如是邪。又何必,待过家上冢,书锦荣华。
自己早已深思熟虑,胸有成竹,如同鼎中丹砂炼熟,随时可以升天,以紫府清都仙界为家了。想以前仙人驾鹤常游于天上的绛阙;世俗之身如同蝉蜕壳一样被丢弃,岂能留恋于尘埃浊世?帝王命臣子守坟、修葺墓园,男子应当这样报效君王。又何必等到回家上坟,如同白天衣锦还乡一样显示荣华!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观止》编委会编. 唐宋词观止 下:学林出版社,2015.11:第68页2、 史杰鹏著.宋词三百首正宗:华夏出版社,2014.03:第375页

十五年来,逢寒食节,皆在天涯。叹雨濡(rú)露润,还思宰柏,风柔日媚,羞看飞花。麦饭纸钱,只鸡斗酒,几误林间噪喜鸦。天笑道,此不由乎我,也不由他。
沁园春:词牌名,又名“东仙”“寿星明”“洞庭春色”等。郓(yùn)州:北宋州名,治所须城,即今山东东平。这里用北宋旧名,以示不忘故国。宰柏:坟墓上的柏树,又称宰树、宰木。飞花:切寒食节。只鸡斗酒:均指祭品。几误林间噪喜鸦:祭扫过后,林间的鸦鹊就可来啄食这些祭品,由于自己多年末能祭扫,故耽误了鸦鹊。几,屡次。

鼎中炼熟丹砂(shā)。把紫府清都作一家。想前人鹤驭(yù),常游绛(jiàng)(què),浮生蝉蜕,岂恋黄沙。帝命守坟,王令修墓,男子正当如是邪。又何必,待过家上冢,书锦荣华。
紫府清都:道家称仙人居住之地为紫府;清都,指天帝所居的官。绛阙:指神仙宫阙。黄沙:意指尘埃浊世。过家上家:回家乡上坟。此处非泛说,而是特指奉皇帝之命回家祭告先祖,显示皇帝的恩宠。书锦:意指富贵还乡。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观止》编委会编. 唐宋词观止 下:学林出版社,2015.11:第68页2、 史杰鹏著.宋词三百首正宗:华夏出版社,2014.03:第375页
十五年来,逢寒食节,皆在天涯。叹雨濡露润,还思宰柏,风柔日媚,羞看飞花。麦饭纸钱,只鸡斗酒,几误林间噪喜鸦。天笑道,此不由乎我,也不由他。
鼎中炼熟丹砂。把紫府清都作一家。想前人鹤驭,常游绛阙,浮生蝉蜕,岂恋黄沙。帝命守坟,王令修墓,男子正当如是邪。又何必,待过家上冢,书锦荣华。

  上片主要抒发了词人的思乡之情。已经十五年没有回家过寒食节,说明词人在外漂泊已久,“皆在天洲”是夸张手法,说明词人思乡情浓,也暗含当时国破家亡,百姓饱受流离失所之苦。“叹雨濡”四句写词人虽背井离乡,但无时无刻不在挂念家中。十五年都没有回家为祖茔扫坟祭墓,连“宰柏”都令词人思念不已。而在阳光明媚的时节,词人羞见飞花”,羞见的原因不想自知。“飞花”此处指热同繁盛之所,国破家亡之际,自己身为人臣,却无力挽大厦之将倾,实在羞愧。“麦饭”三句,写林中的喜、乌鸦原本可以食祭祀之物,但由于自己多年未祭,连它们都要空等了。表面词人在怜喜乌鸦,实则在为自己的不幸慨叹。最后一句,词人委婉地表达了对元统治者的愤慨。

  下片一改上片悲痛沉郁之风,转而抒发豪情。起首两句,词人借用道家之说,流露出自己早已看破生死、愿与神仙天帝成作一家的想法,表明词人为坚守气节,视死如归。“想前人取”四句,进一步说明词人不恋红尘俗世,不愿荀且偷生,甚至渴望像前人一样,解脱之后驾鹤云游,逍遥自在。“帝命守坟,王令修墓,男子正当如是耶”三句,词人再次明志,表明自己誓死效忠宋朝,宁死不屈臣节的思想。正因为有了这种“忠臣不事二主”的思想,所以词人最后说此次北上,虽被元人逼迫,但自己心意已决,他们也不能奈何。再次强调自己的坚定信念。

  该词由寒食节写起,词人先写自己的思乡之情,继而由家至国,表明自己决不愿做背信弃国的叛臣,即便舍弃性命也要保全臣节,从而升华了全词的思想境界,增强了词的艺术感染力。

参考资料:

1、 韦立军编著.宋词鉴赏辞典:北京出版社,2009.05:第297-29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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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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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秀道中,自七月二十五日夜大雨三日,秋苗以苏,喜而有作。

一夕骄阳转作霖,梦回凉冷润衣襟。
不愁屋漏床床湿,且喜溪流岸岸深。
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
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苏秀道中,自七月二十五日夜大雨三日,秋苗以苏,喜而有作。

一夕骄阳转作霖,梦回凉冷润衣襟。
一夜之间,炎炎烈日的晴空,忽然降下了渴望已久的甘霖;我在睡梦中惊醒,只觉得浑身舒适,凉气沁人。

不愁屋漏床床湿,且喜溪流岸岸深。
我不愁屋子会漏雨,淋湿我的床;只是欣喜溪流中涨满了雨水,不用再为干旱担心。

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
我想,那千里平野上,喝够了水的稻子一定是葱绿一片;于是觉得,这五更天雨水敲打着梧桐,是那么的动听。

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像我这没有田地的人尚且欢欣鼓舞,更何况田间的农夫,祈望着丰年,该是多么的高兴。

参考资料:

1、 赵山林 潘裕民 .桃李春风一杯酒——宋诗经典解读 :中西书局,2009-10-1 :第178页

苏秀道中,自七月二十五日夜大雨三日,秋苗以苏,喜而有作。
苏秀:苏,今江苏苏州。秀,秀州,今浙江嘉兴。苏:指干旱后的稻苗因雨水复苏了。

一夕骄阳转作霖(lín),梦回凉冷润衣襟。
骄阳:猛烈的阳光。霖:一连数日的大雨。梦回:从梦中醒来。

不愁屋漏床床湿,且喜溪流岸岸深。

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
最佳音:这里指雨打梧桐的声音。

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望岁:盼望丰收年成。岁,指一年的农事收成。

参考资料:

1、 赵山林 潘裕民 .桃李春风一杯酒——宋诗经典解读 :中西书局,2009-10-1 :第178页

苏秀道中,自七月二十五日夜大雨三日,秋苗以苏,喜而有作。

一夕骄阳转作霖,梦回凉冷润衣襟。
不愁屋漏床床湿,且喜溪流岸岸深。
千里稻花应秀色,五更桐叶最佳音。
无田似我犹欣舞,何况田间望岁心。

  这是一首充满轻快旋律和酣畅情致的喜雨诗。这年夏秋间,久晴不雨,秋禾枯焦。至七月二十五日夜间止,大雨三日,庄稼得救。久旱遇雨,欣喜若狂,连衣服、床铺湿了也顾不得,表达了诗人的喜雨之情和对民生的关注。诗人欢欣鼓舞,写了这首七律。

  首联写喜雨,从晚上下雨写起。“一夕骄阳”与“梦回凉冷”是鲜明的对比。诗人在闷热的天气中入睡,一觉醒来,白天烈日的余威已被全部扫除,代之以清凉舒适的夜风,原来天下起了大雨。这两句虽然是实事实写,但由原先对气候的不满忽地改变成很满意,细微地反映了诗人心中的喜悦。诗人同时又选了“梦回”这一时刻,来表达自己这份心情,更加显出意外地惊喜———这场雨,诗人已经盼望很久了。

  次联写对雨的感受,用江西诗派诗人的惯技,融化前人诗句为己用。出句“不愁屋漏床床湿”,用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床头屋漏无干处”句;对句“且喜溪流岸岸深”,用杜甫《春日江村》“春流岸岸深”句。诗虽用前人成句,但贴切眼前景事,与首联一意相贯,在原句基础上加了“不愁”、“且喜”二语,在旧句上翻出了新意,达到了能生能活而自成佳句的要求。诗是写听雨,又形象地道出了盼雨的心情,也隐隐表示自己的喜雨不单单是因为大雨赶走了炎热,带来了凉爽,这就引伏第三联的情感,也为尾联预留地步,所以元方回评说这联写得流动便利。

  第三联仍写喜雨。一句是想象之辞,说明自己喜雨,是因为这场及时雨,使庄稼能喝个饱,秋收有望;一句是以听雨打桐叶,寄托自己欣喜的心情。江西诗派学杜,在炼字上花工夫,尤注重虚字的锤炼。这联中的“应”字、“最”字,都下得很有精神,加深了句意。不过,出句的“千里稻花应秀色”,也见唐殷尧藩《喜雨》诗,不知是偶同还是有意袭用。钱钟书《宋诗选注》对这联的对句有独到的评价:“在古代诗歌里,秋夜听雨打梧桐照例是个教人失眠添闷的境界,像唐人刘媛的《长门怨》说:‘雨滴梧桐秋夜长,愁心和雨断昭阳。泪痕不学君恩断,拭却千行更万行。’又如温庭筠《更漏子》词说:‘梧桐树,三更雨,不道离情正苦。一叶叶,一声声,空阶滴到明。’……曾几这里来了个旧调翻新,听见梧桐上的潇潇冷雨,就想象庄稼的欣欣生意,假使他睡不着,那也是‘喜而不寐’。”这段话,对我们理解这句诗很有帮助。当然,说到底,这样的写法就是将旧事翻新,打破常规,也就是江西诗派要求的“以俗为雅,以故为新”及“脱胎换骨”。

  尾联纯抒情,把原来的情感更转高一层,说遇到了这样的好雨,像我这没有田地的人尚且如此高兴,更何况那些盼望丰收、渴求雨水的农夫们呢?诗用“犹”、“何况”数字承先启后,是故意通过自抑而达到高涨。正因为诗人没田,他的欢欣鼓舞才有更深的意义,他与民同乐的心意也完全表达了出来,所以清纪昀评说:“精神饱满,一结尤完足酣畅。”

  这首诗从谋篇到句法,都是典型的江西诗派风格。但诗写得情真意切,所以不觉得峭硬。尤其可贵的是,江西诗派学杜,常常表现在技巧上;这首诗学杜,除技巧外,还学习了杜诗关心民瘼,注意在诗歌中树立自我形象,讲究诗格,所以更为成功。

参考资料:

1、 缪钺等 .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12(2012.7重印) :第799-800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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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声甘州·灵岩陪庾幕诸公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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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时靸双鸳响,廊叶秋声。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时靸双鸳响,廊叶秋声。
极目远眺四方,缥缈的长空万里,云烟渺茫向四处飘散。不知是何年何月,青天坠下的长星。幻化出这座苍翠的山崖,云树葱笼,幻化出上面有残灭的春秋霸主吴王夫差的宫城,美人西施就藏娇馆娃宫。幻化出气壮山河的霸业英雄。灵岩山前的采香径笔直如一支弓箭,凄冷秋风刺人眼睛。污腻了的流水中漂流着当年每人用来化妆的脂粉,沾染得岸上的花朵都带了点腥。耳边仿佛传来阵阵清脆的声响,不知是美人穿着木屐走在响廊的余音,还是风吹秋叶发出飒飒的凄凉之声。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深宫中吴王沉醉于酒色,以亡国亡身的悲剧留下让后人耻笑的话柄。只有头脑清醒的范蠡,在太湖上垂钓,功成身退。我想问苍茫的水波,到底是什么力量主宰着历史的兴衰盛亡。苍波也无法回答,默默无声。我的满头白发正是愁苦无奈之结果,而无情的群山,却依旧翠苍青青。江水浩瀚包涵着无垠的长空。我独自凭倚高栏鸟瞰远景,只见纷乱的几只乌鸦,在夕阳的余晖下落下凄凉的洲汀。我连声呼唤把酒取来,快快登上琴台,去观赏秋光与去霄齐平的美景。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 第292-293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诗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 2009.7 :第264-265页 .

(miǎo)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zhuì)长星?幻苍崖云树,名娃金屋,残霸(bà)宫城。箭径酸风射眼,腻(nì)水染花腥(xīng)。时靸(sǎ)双鸳响,廊叶秋声。
长星:彗星。苍崖云树:青山丛林。名娃金屋:此指西施,为越王勾践献给吴王夫差的美女。金屋,用汉武帝金屋藏娇的故事。借指吴王在灵岩山上为西施修建的馆娃宫。残霸:指吴王夫差,他曾先后破越败齐,争霸中原,后为越王勾践所败,身死国灭,霸业有始无终。箭径:即采香径。酸风射眼:寒风吹得眼睛发痛。酸风,凉风。腻水:宫女濯妆的脂粉水。靸:一种草制的拖鞋拖鞋。此作动词,指穿着拖鞋。双鸳:鸳鸯履,女鞋。廊:响屐廊。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水涵(hán)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tīng)。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云平。
五湖倦客:指范蠡。范蠡辅佐越王勾践灭吴后,功成身退,泛舟五湖(太湖)。醒醒:清楚;清醒。华发:花白头发。涵空:指水映天空。琴台:在灵岩山上。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 第292-293页 .2、 吕明涛,谷学彝编著 . 宋诗三百首 .北京 :中华书局 , 2009.7 :第264-265页 .
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幻苍崖青树,名娃金屋,残霸宫城。箭径酸风射眼,腻水染花腥。时靸双鸳响,廊叶秋声。
宫里吴王沉醉,倩五湖倦客,独钓醒醒。问苍波无语,华发奈山青。水涵空、阑干高处,送乱鸦斜日落渔汀。连呼酒、上琴台去,秋与青平。

  这首词是作者游苏州灵岩山时所作。开头紧贴“灵岩”之“灵”字,说此山是天上星星坠落而成。“幻”字续写灵岩青树贴天,吴王建宫馆于此的史实。“酸风射眼”转写怀古之情,昭示出吴王之所以败亡的根源。下阕第一句,承上将吴王失败的原因点明,认为范蠡是明智的“倦客”。“问苍波无语”呼应开头,唤起今世之忧。接着感叹自己壮志未酬的哀愁。

  这是一首怀古词。吴文英游灵岩山,见吴国遗迹想起了吴国兴衰的史实,联想到宋朝国事,抒发感慨而作此词。

  这首词通过凭吊吴宫古迹,叙述吴越争霸往事,叹古今兴亡之感和白发无成之恨。上片怀古,下片伤今。吴与宋,时不同,事相似。一伤南宋偏安,恐蹈当年吴王夫差沉溺声色,先胜后败的覆辙。二伤一些仁人志士被迫引退。三伤作者自己,"问苍天无语,华发奈山青"。最后寓情于景,抒发自己内心的感慨。

  作者改变正常的思维方式,将常人眼中的实景化为虚幻,将常人眼中的虚幻化为实景,通过奇特的艺术想象和联想,创造出如梦如幻的艺术境界。虚实相衬,沉郁苍凉,体现了作者在雕镂组绣以外的奇特才气。

  梦窗词人,南宋奇才,一生只曾是幕僚门客,其经纶抱负,一寄之于词曲,此已可哀,然即以词言,世人亦多以组绣雕镂之工下视梦窗,不能识其惊才绝艳,更无论其卓荦奇特之气,文人运厄,往往如斯,能不令人为之长叹!

  本篇小题曰“陪庾幕诸公游灵岩”。庾幕是指提举常平仓的官衙中的幕友西宾,词人自家便是幕宾之一员。灵岩山,在苏州西面,颇有名胜,而以吴王夫差的遗迹为负盛名。

  此词全篇以一“幻”字为眼目,而借吴越争霸的往事以写其满眼兴亡、一腔悲慨之感。幻,有数层涵义:幻,故奇而不平;幻,故虚以衬实;幻,故艳而不俗;幻,故悲而能壮。此幻字,在第一韵后,随即点出。全篇由此字生发,笔如波谲青诡,令人莫测神思;复如游龙夭矫,以常情俗致而绳其文采者,瞠目而称怪矣。

  此词开端句法,选注家多点断为“渺空烟四远,是何年、青天坠长星?”此乃拘于现代“语法”观念,而不解吾华汉文音律之浅见也。词为音乐文学,当时一篇脱手,立付歌坛,故以原谱音律节奏为最要之“句逗”,然长调长句中,又有一二处文义断连顿挫之点,原可适与律同,亦不妨小小变通旋斡,而非机械得如同读断“散文”“白话”一般。此种例句,俯拾而是。至于本篇开端启拍之长句,又不止于上述一义,其间妙理,更须指意。盖以世俗之“常识”而推,时、空二间,必待区分,不可混语。故“四远”为“渺空烟”之事,必属上连;而“何年”乃“坠长星”之事,允宜下缀也。殊不知在词人梦窗意念理路中,时之与空,本不须分,可以互喻换写,可以错综交织。如此处梦窗先则纵目空烟杳渺,环望无垠──此“四远”也,空间也,然而却又同时驰想:与如彼之遥远难名的空间相伴者,正是一种荒古难名的时间。此恰如今日天文学上以“光年”计距离,其空距即时距,二者一也,本不可分也。是以目见无边之空,即悟无始之古──于是乃设问青:此茫茫何处,渺渺何年,不知如何遂出此灵岩?莫非坠自青天之一巨星乎(此正似现代人所谓“巨大的陨石”了)?而由此坠星,遂幻出种种景象与事相;幻者,幻化而生之谓。灵岩山上,乃幻化出苍崖古木,以及青霭烟霞……乃更幻化出美人的“藏娇”之金屋,霸主的盘踞之宫城。主题至此托出,却从容自苍崖青树迤逦而递及之。笔似十分暇豫矣,然而主题一经引出,即便乘势而下,笔笔勾勒,笔笔皴染,亦即笔笔逼进,生出层层“幻”境,现于吾人之目前。

  以下便以“采香泾”再展想象的历史之画图:采香泾乃吴王宫女采集香料之处,一水其直如箭,故又名箭泾,泾亦读去声,作“径”,形误。宫中脂粉,流出宫外,以至溪流皆为之“腻”,语意出自杜牧之《阿房宫赋》:“渭流涨腻,弃脂水也。”此系脱化古人,不足为奇,足以为奇者,箭泾而续之以酸风射眼(用李长吉“东关酸风射眸子”),腻水而系之以染花腥,遂将古史前尘,与目中实境(酸风,秋日凉冷之风也),幻而为一,不知其古耶今耶?抑古即今,今亦古耶?感慨系之。花腥二字尤奇,盖谓吴宫美女,脂粉成河,流出宫墙,使所浇溉之山花不独染着脂粉之香气,亦且带有人体之“腥”味。下此“腥”者,为复是美?为复是恶?诚恐一时难辨。而尔时词人鼻观中所闻,一似此种腥香特有之气味,犹为灵岩花木散发不尽!

  再下,又以“响屧廊”之故典增一层皴染。相传吴王筑此廊,令足底木空声彻,西施着木屧行经廊上,辄生妙响。词人身置廊间,妙响已杳,而廊前木叶,酸风吹之,飒飒然别是一番滋味──当日之“双鸳”(美人所着鸳屧),此时之万叶,不知何者为真,何者为幻?抑真者亦幻,幻者即真耶?又不禁感慨系之矣!幻笔无端,幻境丛叠,而上片至此一束。

  过片便另换一番笔致,似议论而仍归感慨。其意若曰:吴越争雄,越王勾践为欲复仇,使美人之计,遣范蠡进西施于夫差,夫差惑之,其国遂亡,越仇得复。然而孰为范氏功成的真正原因?曰:吴王之沉醉是。倘彼能不耽沉醉,范氏焉得功成而遁归五湖,钓游以乐吴之覆亡乎?故非勾践范蠡之能,实夫差甘愿乐为之地耳!醒醒(平声如“星”),与“沉醉”对映。──为昏迷不国者下一当头棒喝。良可悲也。

  古既往矣,今复何如?究谁使之?欲问苍波(太湖即五湖之一),而苍波无语。终谁答之?水似无情,山又何若?曰:山亦笑人──山之青永永,人之发斑斑矣。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欤?抑古往今来,山青水苍,人事自不改其覆辙乎?此疑又终莫能释。

  望久,望久,沉思,沉思,倚危阑,眺澄景,见苍波巨浸,涵溶碧落──灵岩山旁有涵空洞,下瞰太湖,词人暗用之,──直到归鸦争树,斜照沉汀,一切幻境沉思,悉还现实,不禁憬然、悢然,百端交集。“送乱鸦斜日落渔汀”,真是好极!此方是一篇之警策,全幅之精神。一“送”字,尤为神笔!然而送有何好?学人当自求之,非讲说所能“包办”一切也。

  至此,从“五湖”起,写“苍波”,写“山青”(山者,水之对也),写“渔汀”写“涵空”(空亦水之对也),笔笔皆在水上萦注,而校勘家竟改“问苍波”为“问苍天”,真是颠倒是非,不辨妍媸之至。“天”字与上片开端“青天”犯复,犹自可也,“问天”陈言落套,乃梦窗词笔所最不肯取之大忌,如何点金成铁?问苍波,何等味厚,何等意永,含咏不尽,岂容窜易为常言套语,甚矣此道之不易言也。

  又有一义须明:乱鸦斜日,谓之为写实,是矣;然谓之为比兴,又觉相宜。大抵高手遣辞,皆手法超妙,涵义丰盈;“将活龙打做死蛇弄”,所失多矣。

  一结更归振爽。琴台,亦在灵岩,本地风光。连呼酒,一派豪气如见。秋与青平,更为奇绝!杜牧之曾青南山秋气,两相争高;今梦窗更曰秋与青平,宛如会心相祝!在词人意中,“秋”亦是一“实体”,亦可以“移动坐标”、亦可以“计量”,故青一登琴台最高处,乃觉适才之阑干,不足为高,及更上层楼,直近青霄,而“秋”与青乃在同等“高度”。以今语译之,“青有多高,秋就有多高!”高秋自古为时序之堪舒望眼,亦自古为文士之悲慨难置。旷远高明,又复低徊宛转,则此篇之词境,亦奇境也。而世人以组绣雕镂之工视梦窗,梦窗又焉能辩?悲夫!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 第2037-2040页 .2、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 : 复旦大学出版社 , 2008/11/1 : 第292-293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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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花信来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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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占了双罗袖。

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
应花期而来的风哟,你虽来了,但人已离散去,全不像那花儿依旧。人到春来瘦,等候着心上人,倚门盼归,折断了门前杨柳。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占了双罗袖。
上天赋予了人多情的心,却不肯给予长相守的机会。自你我分别后,伴随我的,只是相思的泪、浇愁的酒,沾湿了我的双罗袖。

参考资料:

1、 诸葛忆兵编选,晏殊 晏几道集,凤凰出版社,2013.03,第245页2、 王洪主编,唐宋词精华分卷,朝华出版社,1991年10月第1版,第315页

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
花信:花开的风信、消息。古人将春天分为二十四番花信,即二十四番花信风,各种名花按花信顺序开放。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占了双罗袖(xiù)
“天与”二句:谓上天赋予了多情之心,却不肯给予长相守的机会。分飞:离别。

参考资料:

1、 诸葛忆兵编选,晏殊 晏几道集,凤凰出版社,2013.03,第245页2、 王洪主编,唐宋词精华分卷,朝华出版社,1991年10月第1版,第315页
花信来时,恨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
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分飞后,泪痕和酒,占了双罗袖。

  这又是一篇思妇之词。先说花开有信而人归无期,相比之下,产生了怨恨之情。继而说“又成春瘦”,因伤春而瘦,非只今年、去年、前年,乃至更早,就已是逢春必瘦了,可见伤春之长久而且深沉。其实,致瘦之因,伤春是表面的话,伤离才是真情。每年春天,柳梢青青,而“留”人不住,“柳”徒增恨,顺手折之,以表盼望游子归来之心意,不料三折两折,竟把门前的柳枝都折尽了。

  过片,从尤人进而怨天,“天与多情,不与长相守”,这是怨恨老天爷自相矛盾,既使人多情,又不使人相守,多情与相守不能兼得,因而引出离别相思之苦。这里所表达的怨情是更深一层的了。

  最后说到排遣愁苦的做法。借酒浇愁的话并未明说,只说“泪痕和酒,沾了双罗袖”,这里面已经包含着“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的意思,泪和酒已然混为一体,以罗袖扭之,故而沾湿。当然,这样写来,既是强调,也是夸张,而所表述的情意却是真挚的。

参考资料:

1、 王双启编著,晏几道词新释辑评,中国书店,2007.1,第241·24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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