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奴娇(次韵李公显木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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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情宋玉,值西风摇落,悲秋时节。赖有幽芳深解意,的皪枝头争发。欲语含羞,敛容微笑,心事如何说。暗香时度,卷帘留伴霜月。
谁为赋写仙姿,挥毫落纸,有尊前词客。独倚阑干须信道,消得孤吟愁绝。补阙骚经,拾遗香传,顿许居前列。品题多谢,一枝当为君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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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纲

张纲

张纲(1083年—1166年),宋代词人,字彦正,号华阳老人,润州丹阳(今金坛薛埠)人。他为官44年,“以直行己,以正立朝,以静退高”作为座右铭,天下人称其不负所言,被民众颂为“清官”典范。 223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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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阳台·送陈君衡被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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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野旌旗,朝天车马,平沙万里天低。宝带金章,尊前茸帽风欹。秦关汴水经行地,想登临、都付新诗。纵英游,叠鼓清笳,骏马名姬。
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

照野旌旗,朝天车马,平沙万里天低。宝带金章,尊前茸帽风欹。秦关汴水经行地,想登临、都付新诗。纵英游,叠鼓清笳,骏马名姬。
原野中移动的旌旗耀眼飞扬,朝觐天子的车马浩浩荡荡,平沙万里,云天低旷,在饯别的宴席上,你腰系着宝带身佩着金章,风吹茸帽倾斜而神采飞扬,故乡的秦关汴水,都是你此行要经过的地方。我猜想当你登临它们时,一定会激动得吟咏新的诗章。你将在北国尽情游历,听叠鼓胡笳高亢雄壮的乐声。你骑着骏马威风凛凛,还有著名的美姬陪伴在身旁。

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
当你酒酣耳热时,面对着燕山白茫茫的一片冰雪,如凝冻了一般的明月照在结满层冰的河面上,拂晓时陇头处有几朵白云在飞翔。如今我已是韶华远逝,像当年的贺方回一样,身在江南无法返家而无限感伤。又人谁来惦念思量?春风渐渐染绿西湖。大雁已经回到这里,但你却依旧未能返乡,最令人动情的是,即便折飞了梅花,也无法寄托我对你的思量。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 第311-313页

照野旌(jīng)旗,朝天车马,平沙万里天低。宝带金章,尊前茸帽风欹(yǐ)。秦关汴(biàn)水经行地,想登临、都付新诗。纵英游,叠鼓清笳(jiā),骏(jùn)马名姬()
旌旗:旗帜的总称。朝天:指朝见天子。宝带金章:官服有宝玉饰带,金章即金印。尊前:在酒樽之前。指酒筵上。茸帽风攲:茸帽,皮帽;欹,侧。“风欹”,原本作“风欺”,据别本改。英游:英俊之辈;才智杰出的人物。

酒酣(hān)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lǒng)云飞。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
投老:到老,临老。方回:北宋词人贺铸字,有《青玉案》一词最负盛名。此处作者自指。东风:王安石《泊船瓜洲》诗:“春风又绿江南岸”,此处借用其意。最关情:用陆凯、范晔故事,见舒亶《虞美人》注。

参考资料:

1、 上彊邨民(编) 蔡义江(解). 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8/11/1 : 第311-313页
照野旌旗,朝天车马,平沙万里天低。宝带金章,尊前茸帽风欹。秦关汴水经行地,想登临、都付新诗。纵英游,叠鼓清笳,骏马名姬。
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东风渐绿西湖柳,雁已还、人未南归。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

  作者一向热爱宋朝,宋亡以后坚隐不仕,因此这首词较一般的送别诗词而言,在感情上自有一番特色。开头三句写陈君衡被召,临行时车马旌旗繁多。“宝带”二句则隐含对陈氏屈仕元朝的不满之辞。“秦关”三句写路途迢迢。“纵英游”三句推想陈氏此去定豪纵携妓。下阕开头三句仍就送别意替对方设想那边景象,表现出关切之情。“投老残年”以下转写自己暮年的寂寞。结尾三句写对君衡的怀念。此词对君衡“被召”的态度肯昧隐晦,既有关切,又有婉讽,表现了前朝文人的复杂心态。语言朴实无华,词意比较苍凉。

  上阕以写送别的场景为主,与一般的送别诗词似并无二致。起首三句“照野旌旗,朝天车马,平沙万里天低。”作者用豪放笔法勾画出一幅威武鲜明的郊野送行的场面。只见旌旗飘飘,光照原野,车马辘辘,浩浩荡荡。这样威武雄壮的画面,衬以广阔的原野作背景,活脱脱一幅令人振奋的图画,给人以充分的遐想。

  接下去这首词的主角陈君衡,出现在这幅画卷中。作者只用“宝带金章,尊前茸帽风欹”两句人物便栩栩如生,跃然纸上。“宝带金章”,表明了人物的身份,同时暗示此行的缘由:“尊前”,酒尊之前。唐诗人马戴《赠友人边游回》有“尊前语尽北风起,秋色萧条胡雁来”句。“茸帽风欹”,头上戴的皮帽被郊野的风吹得略略倾斜,一个“欹”字,极为传神地勾画出人物的神气。欹即侧帽,典出《北史·独孤信传》:“信在秦州,尝因猎,日暮,驰马入城,其帽微侧,诘旦而吏人有戴帽者咸慕信而侧帽焉。”词用此典,极为贴切,而有微意。君衡之应蒙元之召,与慕信而侧帽的胡风,正相一致。这一用典,实不同于一般泛用。作者由此想到友人北上要经过的路途和友人走后的作为。“秦关汴水经行地,想登临、都付新诗。纵英游,叠鼓清笳,骏马名姬。”一路之上,登秦关临汴水,吟诗作赋。秦关,应泛指沿途之山,中国习又称秦。汴水,流经北宋都城东京(今开封)的一条河鼓声阵阵,胡笳清脆;乘骏马,携名姬,纵情游乐。

  上阕对送别场景的铺陈及对别后情景的想象,看似与一般的送别诗词类似,但提及北宋旧地“秦关汴水”作者委婉地透露出对故国的念和山河依旧、人事已非的感叹,而用笔极为含蓄。

  下阕主要抒发了作者对友人远去的伤感和对友人出仕新朝的担心与不满等复杂的心情。头一句“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进一步设想友人远去北国的情景。“酒酣”,指朝廷召宴,作者想象友人彼时彼地应是燕山雪飘的冰天雪地的影象,连月亮都仿佛冻住了似的,发出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辉。“冰河月冻”,造语甚新,意境颇佳。这阴冷影象与上阕热烈欢快的情调形成鲜明的对照,为下面的感叹铺垫了气氛。接着,作者将笔锋一转:“投老残年,江南谁念方回。”意为:我已是风烛残年,不愿为新朝用而隐居江南,又有谁能常常记起我呢?方回,贺铸的字,他的《青玉案》有“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句,十分有名。黄庭坚曾说:“解道江南断肠句,世间唯有贺方回。”作者身在江南,又有一腔愁怨,故以贺铸自比。这两句词不仅包含年老力衰的伤感,友人离去的伤情,还有国家沦亡的伤痛。“东风渐绿西湖岸,雁已还,人未南归”,北方冰雪尚未消融的时候,春风已经吹绿了江南,大雁已经飞回了,可是友人还没有回来。王安石有“春风又绿江南岸”句,此处周密化用之想到此处,不禁叹息道:“最关情,折尽梅花,难寄相思。”盛弘之《荆州记》载:陆凯曾从江南将梅花寄到长安送给他的好友范晔,并曾诗说:“折梅逢驿使,寄与陇头人。江南无所有,聊赠一枝春。”周密这两句亦用此意,意思是说:我的相思之情即使折尽梅花也难以表达。

  从字面看来,表现了作者对友人极为真挚恳切的怀念之情。但如果深入体味,就不难悟出,这里还有着更深刻的寓意,那就是作者担心友人到了北方,有了高官厚禄,忘怀自己,忘怀故国。这就不仅表达了身为遗民的惨淡心情,而且含蓄地透露出对友人仕元的不满。这首词在送别诗词中是颇具特色的。写送别而通篇贯穿着深切感人的故国之思,作者既写眼前实景,也写想象中的虚景,虚实相合,深沉宛转地表达了作者复杂难言的思想感情。其中既有送别友人的不舍和伤感,又有对其屈身仕元的不满,还有对南宋灭亡的怅恨。正是这种复杂的心理,使得这首词没有像一般送别词那样只刻画离愁别绪当然也没有对友人的明显指摘,而只有借描写送别情景、抒写相思离愁,含蓄地表达自己的思想感情。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 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2172-217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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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兰花·清琴再鼓求凰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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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盘骄马鞚。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我爱上了一位姑娘,却没有机会和她接近。在一次宴会上我曾一再借琴声吐露爱慕之情;从她的眉宇间也隐约流露出对我的钟情与爱心。她的香车驶过京城大街去春游踏青,我骑着骏马盘旋追踪却仍然无缘亲近,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目送香车远去,耳畔空留下一串辚辚车声。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回到家我拉过翠被和衣蒙头而睡,待到酒醒,但觉浑身发冷,耳边已响穆清晨报时的钟鼓之声。唉,看来我只能在梦里和心爱的人儿亲近,可悲的是我还常常在梦里向她诉说美梦情景!

参考资料:

1、 王炜选注 .宋词 上卷 :沈阳出版社 ,2001 :205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刘尊明 王兆鹏编 .新编千家词三百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5年 :212-214 .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lǚ)盘骄马鞚(kòng)。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求凰弄:即《风求凰》曲。司马相如当年即弹此曲向卓文君求爱。紫陌句:紫陌,京都郊野之路,指繁华的大道。盘马:回旋其马。鞚:马勒。远山眉:形容女子秀丽之眉。流水车:即车如流水,形容车多面奔驰迅疾。牵目送:车过人去,牵引着自己以目相送。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欢:指情人。梦中还说梦:比喻虚幻无凭。

参考资料:

1、 王炜选注 .宋词 上卷 :沈阳出版社 ,2001 :205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刘尊明 王兆鹏编 .新编千家词三百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5年 :212-214 .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这是北宋贺铸的一首歌咏恋情之作,以第一人称叙述口吻写一男子的痴情。上片写词人对他所钟爱的女子的追求,下片写失恋的痛苦以及自己对爱情的执着。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这是一组对仗句,一句一个镜头,场景互不相同。第一个镜头再现了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在卓王孙家的宴会上,一再拨动琴弦,以《凤求凰》之曲向卓文君表达爱慕之情的那戏剧性的一幕。只不过男女主人公都换了。“紫陌”一句,镜头由家中移位到繁华的街上。写自己认准了美人的香车,跟前撵后地转圆圈,欲得姑娘之秋波飞眼,掀帘一顾。唐人李白《陌上赠美人》有诗句云:“白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搴珠箔,遥指红楼是妾家”。刘禹锡也有诗句写都市春游的热闹景象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可见,紫陌寻春之际,发生过很多与此相似的风流韵事。这两句词,如果说上一幕之鼓曲求凰尚不失为慧为黠,那么下一幕的随车盘马却就不免乎“痴”了。因此,“鼓琴”、“盘马”两句,虽同是写对爱情的追求,貌似平列,但却决非简单的语意重复,而是不同层次的情感流露。在那镜头的跳跃中,有时间的跨度,有事态的发展,更有情感的升级。这是不同层次情感的真实记录。

  上文以排句发端,下文仍以俪句相接。这种作法叫做“双起双承”。在结构的转承上,第三句与第一句遥相呼应,回溯“鼓琴”之事。“流水车音”句承接“紫陌屡盘骄马鞚”。这里“远山眉”一典,见刘向《西京杂记》:“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首句既以司马相如自况,这里乃就势牵出卓文君以比拟伊人,密针细缕,有缝合之迹可寻。词人似乎从那美人的眉眼之中,看透了美人对自己的爱意。正因为有这惊鸿一瞥,才使前两句之问略去了的情节进展有了关捩,既以见当时之“鼓琴”诚为有验,又证明后日之“盘马”良非无因。于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便只剩下一个“盘马”的结局毕竟如何了,这就逼出了与第二句错位对接的“流水车音牵目送”。那车轮轧轧,似轻雷滚动,一声声牵扯着词人的心,好似从词人的心上碾过一般。姑娘的辎軿车渐行渐远了,而词人却仍然驻马而立,凝目远送,望断离路。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二句,写词人“目送”心中的美人远去之后,心情郁闷,痛苦不堪,他便借酒浇愁,去喝了一场闷酒,酩酊大醉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衣裳也没有脱便一头栽到床上,拥被睡去。及至酒醒,已是夜深人静,但觉寒气袭人,又听到寂凉的钟鼓催更之声。这“寒生”二字,既是实写,也分明写出词人心绪的凄凉、寂寞。听到那凄凉的钟鼓声,词人心绪也凄凉。

  “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回梦中还说梦”二句,词人笔锋两到,一方面以逆挽之势插入前二句间,追补出自己在“拥被”之后、“醉解”之前做过一场美梦,在梦中相亲相爱,百般温存,万种怜爱。这在笔法上来讲是叙事之词,另一方面,它又以顺承之势紧承前二句之后,抒发其“觉来知是梦,不胜悲”的深沉感慨,自是入骨情语,强作欢笑。本来一对热烈的恋人,不能朝夕相守,只能在虚幻的梦中耳鬓厮磨,这已十分凄楚、哀怜了,而词人却又“梦里不知身是客”,还要向她诉说这种温馨之梦,这就更衬托出处境、心绪的凄惨。像这样的“梦中说梦”之“梦”每每发生,其哀感顽艳之程度十分深重。这两句之中,蕴含了很多重刻骨的相思、铭心的记忆,含泪的微笑与带血的呻吟。一篇之警策,全在于此。

  “梦里相亲”,但凡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心灵的热恋中人,几乎无不有此情幻,是属对于实际生活现象的直观,诗家、词家、小说家、戏剧家人人能道,还不足为奇;而“梦中说梦”,则恐怕不是人们——包括作者本人之实所曾经,不能不说是建筑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艺术虚构(或对于生活现象所进行的艺术加工和再创造)了,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出词人的匠心独运。成如容易却艰辛,它决非浅于情者对客挥毫之际可以立就的,而是由爱情间阻的极端痛苦这一巨大而沉重的精神负荷从词人的灵魂中压榨出来的。诚然,《庄子·齐物论》曰:“方其梦者,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亦云:“如人梦中说梦所见种种自性。……梦尚非有,况有梦境自性可说?”自居易《读禅经》诗也有“梦中说梦两重虚”之句。贺词末二句的构思似从中得到启发。但前人以“梦梦”为理喻,显现出冷静的思辨色彩;词人则用作情话,闪耀着炽热的感性光华。由道家玄谈、释氏禅悦的语言机锋发展为诗人情词中的艺术杰构,可谓“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荀子·劝学》)了。

  此词写男子情痴,与写男子相思的众词相比,其情更深更痴。词中的抒情主人公,比起写闺中少妇的用情程度,也毫不逊色,可谓别具一格了。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主编 .《全宋词鉴赏辞典 第四卷》 :中国妇女出版社 ,2004 :186-188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闲斋生编 .1996年 :四川大学出版社 ,1996年 :91-92 .4、 陆国斌,钟振振编 .历代小令词精华 :岳麓书社 ,1993 :267-26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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踏莎行·院落深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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院落深沉,池塘寂静。帘钩卷上梨花影。宝筝拈得雁难寻,篆香消尽山空冷。
钗凤斜欹,鬓蝉不整。残红立褪慵看镜。杜鹃啼月一声声,等闲又是三春尽。

院落深沉,池塘寂静。帘钩卷上梨花影。宝筝拈得雁难寻,篆香消尽山空冷。
夜晚的院落幽深隐蔽,池塘寂清谧静。我睡不着觉,把窗帘卷挂在帘钩上,映入眼帘的是满树梨花的花影。手指拢住古筝的弦,黑暗中筝面的雁柱也摸不到,音调也调不准。香炉中的盘香耗尽,懒得去添香料,身处屏风旁也徒然感觉到室内的寒凉。

钗凤斜欹,鬓蝉不整。残红立褪慵看镜。杜鹃啼月一声声,等闲又是三春尽。
凤形的头钗倾侧在头发的一边,蝉形的鬓发发武零乱不整。憔悴面孔的脂粉颜色即刻减退,也懒得去照一下镜子。月下传来杜鹃鸟一声声催归的啼叫声,不经意间,一年中三春的美好时光就这样轻易终结了。

参考资料:

1、 潘天宁.千家词: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3:第208页

院落深沉,池塘寂静。帘钩卷上梨花影。宝筝拈(niān)得雁难寻,篆(zhuàn)香消尽山空冷。
踏莎行:词牌名。亦称《踏雪行》。双调五十八字,前后阕各三仄韵,前后阕开始两句例用对仗。深沉:深邃隐蔽。北宋梅尧臣《邃隐堂》诗:“华宇何深沉,但闻列图籍。”帘钩:卷挂帘帷的钩子。唐王昌龄《青楼怨》诗:“肠断关山不解说,依依残月下帘钩。”宝筝:筝的美称。拈:原指手指捏取、搓搽东西。这里指弹筝时的捻、拢、挑等手法。得:助词,用在动词谓语后,表示行为的实现。可灵活译出。雁:雁柱,指筝面承弦的柱,排列如雁行。雁柱的作用是调整音高。两宋之交的吕渭老《薄悻》词:“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篆香:是用香末盘绕成盘曲状的炉香。两宋之交的李清照《满庭芳》词:“篆香烧尽,日影下帘钩。”消:同“销”,耗费。山:指屏风中所画的山。空:徒然,无效果。

钗凤斜欹(qī),鬓(bìn)蝉不整。残红立褪慵看镜。杜鹃啼月一声声,等闲又是三春尽。
钗凤:指饰有凤形的头钗。钗:古代妇女别在发髻上的首饰,由两股簪子合成。唐李洞《赠入内供奉僧》诗:“因逢夏日西明讲,不觉宫人拔凤钗。”欹:斜,倾侧。鬓蝉:即蝉鬓,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两鬓薄如蝉翼,故称。亦借指妇女。南朝梁萧绎《登颜园故阁》诗:“妆成理蝉鬓,笑罢敛蛾眉。”残红:落花。这里借指憔悴人脸上残留的脂粉。立:副词。立刻,立即。唐周繇《送边上从事》诗:“提笔男儿事,功名立可夸。”褪:减色,颜色变淡。南宋陈允平《恋绣衾》词:“缃桃红浅柳褪黄,燕初来,宫漏渐长。”杜鹃:鸟名,又叫杜宇、子规,传为古蜀帝所化,其叫声若“行不得也哥哥”,人们认为有催归的意思。等闲:随便,轻易。三春:旧指阴历正月为孟春,二月为仲春,三月为季春。尽:终止。

参考资料:

1、 潘天宁.千家词:中州古籍出版社,2015.03:第208页
院落深沉,池塘寂静。帘钩卷上梨花影。宝筝拈得雁难寻,篆香消尽山空冷。
钗凤斜欹,鬓蝉不整。残红立褪慵看镜。杜鹃啼月一声声,等闲又是三春尽。

  开头两句用“院落”、“池塘”写女主人的生活环境,而这环境的特点是“深沉”与“寂静”,一上来就透露了境中人的孤单与寂寞。第三句由“院落”、“池塘”写到“帘钩”,这正如电影镜头的推移,且的是让读者亲自巡视一下主人公的生活天地,从而加深空阔、冷清的感受。一般人喜欢用“帘幕低垂”写孤寂,这固然不错,但往往需要上下文的配合,否则,美满的家庭也能庭院深深、帘幕沉沉。也许洪迈也意识到了这一点,而他又不愿意在上下文中点明主人公的哀乐,于是别出心裁,炼出“帘钩卷上梨花影”一句。如果帘钩卷上只有“梨花影”前来作伴的生活,那就太空虚和寂寞。以上三句着力渲染了环境。

  她在弹筝:“宝筝拈得雁难寻”,她在出神地望着烧尽的篆香:“篆香消尽山空冷”。吕渭老《薄幸》词:“尽无言、闲品秦筝,泪满参差雁。”而这里的女主人公却是“宝筝拈得”而“雁难寻”,连音调也调试不准,有相思而无法于弦上诉说,这就加倍的不堪。眼看着“篆香消尽”而懒得去添,以致帷冷屏寒,其难以入睡也可知矣。“山”是画屏上的山,如牛峤《菩萨蛮》所说的“画屏山几重”。这一句所写的情境,《花间集》中颇多见,如欧阳炯《凤楼春》“罗幌香冷粉屏空”,毛熙震《木兰花》“金带冷,画屏幽,宝帐慵熏兰麝薄”,张泌《河传》“锦屏香冷无睡,被头多少泪”,都可作为理解此句的参考。女主人公这一整夜都是在凄凉中度过,那么未来的一天,又将“守着窗儿独自,怎生得黑”。

  过片的“钗凤”三句写主人公形貌。在痛苦中熬着日子,“钗凤斜鼓”、“鬓蝉不整”、“慵看镜”,便是相思成疾之状的形象反映。《诗经·伯兮》中的句子:“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以及徐斡《室思》里的话:“自君之出矣,明镜暗不治。思君如流水,无有穷已时。”这三句正是要表现其无穷的思念。“杜鹃啼月一声声”,表面上只写环境,只是在进一步创造冷清的气氛,因为“杜鹃啼血猿哀鸣”是自然界最凄厉的声音,实际上这里还用催归的杜鹃声表现思妇对行人的期待。前面已经说过,上半阕的结句是在暗示一夜将尽,到下半阕的结句则说“等闲又是三春尽”。

参考资料:

1、 夏承焘等著.宋词鉴赏辞典 上:上海辞典书出版社,2013.08:第113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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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郎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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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白石郎,临江居。
白石郎,临江居住。

前导江伯后从鱼。
前面有江伯引导,后头有鱼群跟从。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像玉一般的石头堆垒,似翡翠般翠绿的松树排列成行。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白石郎的美艳天下独绝,世界上像他这样的再没有第二个。

白石郎,临江居。
白石郎:白石郎君。传说中的水神。

前导江伯后从鱼。
前导:前面引导。后从:后面跟从。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积石:积聚在一起的石块。列松:排列的松树。翠:翡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艳:美艳。独绝:独一无二;无与伦比。世无其二:世上没有第二个。

白石郎,临江居。
前导江伯后从鱼。
积石如玉,列松如翠。
郎艳独绝,世无其二。

  前两句可看作是比兴,后两句是形容了一位言语难以描述的美男:石块相垒成的玉山,挺立的青翠苍松。玉的内涵、和松的气质,常和美男相联系。这里,用二者来与男神的美貌相比拟。他的绝代风华,世上再没有谁能相比。关键在于一个独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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点绛唇·醉漾轻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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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我酒醉后架着小船,在湖中荡漾,听任流水把小船推向花草深处。现实世界的名利缠身,不能解脱,没有办法在这如花的仙境住下去。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烟水茫茫,笼罩在夕阳的余辉里。两岸的青山排列无数,晚风吹来,落花如雨,竟然不记得来时走过的路了。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 周航.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67页2、 陆林.宋词 白话解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99页

醉漾(yàng)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尘缘:佛教名词。佛经中把色、声、香、味、触、法称作 “六尘”。以心攀缘六尘,遂被六尘牵累,故名。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mù)。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乱红:落花。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 周航.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年:第67页2、 陆林.宋词 白话解说: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第99页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
烟水茫茫,千里斜阳暮。山无数,乱红如雨。不记来时路。

  上片首二句本自陶渊明《桃花源记》的开篇 :“醉漾轻舟,信流引到花深处。”这个“花深处”,就是指桃源。在郴州,词人为了排忧遣恨,不得不借酒解愁。醉眼朦胧之中,词人受潜意识的支配,仿佛觉得自己划起了小舟,正轻松自如地随着溪流浮泛,朝桃花源进发。路上,“忽逢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桃花源记》)。词人十分欣喜,他左顾右盼,不知不觉中,已“林尽水源”,来到了“花深处”。阅读这两句,关键是要抓住“醉”这个核心词语。醉入梦乡,本是常事,所以说这两句是写梦境幻象。“尘缘相误,无计花间住。”是词人神志清爽后的抱恨之言。佛教认为色、声、香、味、触、法六尘是污染人心、使生嗜欲的根源。秦观在这儿是借“尘缘”指世俗之事,如名利一类,自是相对灵境而言的。假如自己不出来求仕为宦,就不至于有此时的迁谪之祸,这就是“尘缘相误”。在写法上,只说“尘缘相误”,隐去尘缘的具体内容,便产生空灵蕴藉,词情摇曳生姿的效果。此刻自己身受官府羁绊,即使想找一个类似于“桃花源”的远僻之地平安度日也不可得——这就是“无计花间住”。

  过片二句,勾勒出一幅“斜阳外,寒鸦万点,流水绕孤村”(《满庭芳·山抹微云》)一般的黄昏景象。“茫茫”“千里”尤给人天涯飘泊之感。紧接一句“山无数 ”,与“烟水茫茫”呼应,构成“山重水复疑无路”(陆游《游山西村》)的境界,这就与上片“尘缘相误”二句有了内在的联络,上下片意脉不断。下片开头四句,乃是词人有意识地择取人世间的四种凄凉景象,来影射他黯淡、感伤的心境。“烟水茫茫”,则前途渺遥可知;“千里斜阳暮”,暗示着词人的处境将每况愈下;“山无数”,正是阻力重重、难回朝廷的象征;“乱红如雨”,就是说美好事物正在横遭摧折。这四种景象并集一起,凝现出巨大的艺术感染力。词人虽无片言只语关涉愁苦,而愁苦、失望之情已溢满纸面。结句“不记来时路”,源于《桃花源记》。陶渊明说,武陵渔人出桃花源后,在返家的路上处处作了标志,“及郡下,诣太守,说如此。太守即遣人随其往,寻向所志,遂迷,不复得路。”这个结句正暗应了题目和开头,道出了词人梦醒之后无路可走的窘境和苦况,表达了他“抽身退步悔已迟”和“世外桃源不可得”的愁怛心绪。

  这首词所反映的思想,是作者由于无端遭受打击,导致了他对现实的不满,并由此产生了对世外桃源的向往。但有的评论者认为句句都有暗寓,这只能是一种猜测。此词所表现出的那种迷离恍忽的境界,只是秦观在艺术上喜欢朦胧美的一种手法而已。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861-8622、 成绶台 等.历代长江词曲赏析.武汉:长江出版社,2009: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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