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我不乐思岳阳,身欲奋飞病在床。
我的心情恺郁思念着岳阳,想要鼓翼奋飞却辗转在病床。
美人娟娟隔秋水,濯足洞庭望八荒。
远隔秋水的伊人是多么美好,你在洞庭湖边洗脚,一面向四方遥望。
鸿飞冥冥日月白,青枫叶赤天雨霜。
鸿雁飞向遥远的高天,皓洁的日月放射光芒。秋风染红青枫的绿叶,秋空中降下寒霜。
玉京群帝集北斗,或骑麒麟翳凤凰。
玉京的天帝们聚集在北斗星宫,有的乘驾麒麟,有的骑着凤凰。
芙蓉旌旗烟雾落,影动倒景摇潇湘。
芙蓉装饰的旌旗招展,如烟雾漫天,旗影摇动那映着丽日的潇湘。
星宫之君醉琼浆,羽人稀少不在旁。
星宫的帝君在那里畅饮美酒,可惜飞仙稀少,远在他方。
似闻昨者赤松子,恐是汉代韩张良。
听说你已经归隐,跟从仙人赤松子,像汉代的张良一样。
昔随刘氏定长安,帷幄未改神惨伤。
你曾经安邦定国,建立功绩,运筹决策的政务使你烦倦,神情惨伤。
国家成败吾岂敢,色难腥腐餐风香。
你说你不能左右国家的命运,想去求仙访道,不愿留在污浊的尘世上。
周南留滞古所惜,南极老人应寿昌。
太史公怅恨滞留洛阳,你又为什么隐居潇湘?当天空出现老人星,世上就会太平、安康。
美人胡为隔秋水,焉得置之贡玉堂。
你为什么同我远隔秋水不得相见?几时你才肯重新出山来辅佐朝堂?
参考资料:
1、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97-992、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83-853、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69-714、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10-113今我不乐思岳阳,身欲奋飞病在床。
岳阳:今湖南岳阳,当是韩注所在地。奋飞:插翅飞去。
美人娟娟隔秋水,濯足洞庭望八荒。
美人:指所思慕之人,男女都可用,用于男性则指其才德美。《离骚》:“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娟娟:秀美状。濯足洞庭:《楚辞·渔父》引古歌:“沧浪之水清兮,可以灌我缨;沧浪之水浊兮,可以灌吾足。”据《楚辞》旧注,沧浪水近在楚都。当与洞庭同一水系。洞庭,湖名,在今湖南、湖北交界处。八荒:四方四隅称八荒。
鸿飞冥冥日月白,青枫叶赤天雨霜。
鸿飞冥冥:指韩己遁世。冥冥,远空。
玉京群帝集北斗,或骑麒麟翳凤凰。
玉京:玉京山,道家仙山,元始天尊居处。群帝:此指群仙。北斗:北斗是人君之象,号令之主(《晋书·天文志》)。“或骑”句:《集仙录》记:群仙毕集,位高者乘鸾,次乘麒麟,次乘龙。翳,语助词。
芙蓉旌旗烟雾落,影动倒景摇潇湘。
倒景:即“倒影”。摇潇湘:指倒影在潇湘水中荡漾。潇、湘是二水,于湖南零陵汇合。
星宫之君醉琼浆,羽人稀少不在旁。
星宫之君:承“集北斗”,当指北斗星君,借指皇帝。羽人:飞仙,借指远贬之人。两句谓君上昏醉,贤人远去。
似闻昨者赤松子,恐是汉代韩张良。
“似闻”二句:张良字子房,韩国旧贵族,后为刘邦谋臣,刘邦得天下,张良说:“愿去人间事,从赤松子游耳。”见《汉书,张良传》。后道教附会张良真随赤松子仙去。赤松子是神农时雨师。
昔随刘氏定长安,帷幄未改神惨伤。
“昔随”二句:《汉书·高祖纪》载刘邦言:“运筹帷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吾不如子房功。”此借用言韩注有功于朝廷,旧迹未改,而人事已非,不由黯然神伤。定长安,建都长安。帷惺,军幕。
国家成败吾岂敢,色难腥腐餐风香。
“国家”二句:前句化用诸葛亮《出师表》:“至于成败利钝,非臣之明所能逆睹也。”吾,是以韩的口气说话。后句化用《庄子·秋水》寓言,说鹓雏(鸾凤之属)非梧桐不止,非练实不食,非醴泉不饮。有鸱鸮(猫头鹰)得一腐鼠,见鹓雏飞过,怕来夺食,就“吓”声以驱赶鹓雏。不知鹓雏根本无意于此。鸱鸮喻宵小之徒,鹓雏言避世贤者。鲍照《升天行》“何时与尔曹,逐腐共吞腥”,鲍诗是愤激反语,这里正说。色难,面有难色,不愿之意。风香,《尔雅注》说枫似白杨有脂而香,称枫香。道家常以枫香和药,餐枫香喻持操隐居。
周南留滞古所惜,南极老人应寿昌。
“周南”句:《史记·太史公自序》:“是岁天子始建汉家之封,而太史公留滞周南,不得与从事。”南极老人:《晋书·天文志》言,南极星,又名老人星,见则天下治平,主掌寿昌。
美人胡为隔秋水,焉得置之贡玉堂。
胡为:何为,为什么。贡:献,这里是荐举之意。玉堂:汉未央宫有玉堂。这里指朝廷。
参考资料:
1、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97-992、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83-853、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69-714、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10-113在整部杜集中,《寄韩谏议注》并不是杜诗最高成就和主体风格的代表作品,但是,这首诗深具别样之美,似乎也不是杜甫其他诗作光芒所能掩盖。
此诗虽为七言古体,但在诗歌意象选取、意境营造乃至情感抒发等方面,可以说落笔便得楚骚之风。叶矫然《龙性堂诗话》谓此作“文心幻森,直登屈、宋之堂”,“文心幻森”四字,深识骚意。
起首二句“今我不乐”“身欲奋飞”杨伦《杜诗镜铨》称其“开口便有神游羽御之意”。继而“美人”“秋水”句,沿袭《离骚》隐喻和《兼葭》《秋水》的意境,致怀思韩君之意。“鸿飞冥冥”借《法言》语比韩之遁世。“叶赤”“雨霜”则化用鲍、谢诗写秋深之景象。此诗所化用的诗句,皆以其意境相类,故能水乳交融,整个诗境的营造似茫茫无迹而弥漫八荒,诗人之意绪似从天而至,缘水而生。“岳阳”“洞庭”“潇湘”等地名的频繁出现,点明了韩君屏居之地,也使诗歌带上了浓郁的楚文化地域特色。
此诗又是一篇以浪漫手法观照现实社会的作品。“玉京群帝”以下六句写天宫之事,如天马行空,极意铺张,颇似太白《梦游天姥吟留别》中对梦幻仙境的描绘。诗中运用了屈原似的象征和隐喻,使其对神仙世界虚幻莫测、扑朔迷离的描写,笔笔落到现实人间。诗人运用比兴手法,由洞庭秋水的“美人”之思而驰笔于天界仙官之境,表现了“仕”与“隐”的强烈对比,曲尽今昔哀荣之致。“羽人稀少不在旁”,是为韩君政治命运之写照;“影动倒景摇潇湘”,则又照应“美人”屏迹之所在。
“似闻昨者赤松子,恐是汉代韩张良。”言此学仙遁世者,本为王佐之才,尝立功帝室也。以“运筹帷握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汉书·高祖纪》)的韩张良喻韩谏议,颇多称许之意。仇兆鳌《杜诗详注》引黄生语认为杜甫此诗乃借韩君之经历“因以自寓”,置身政治漩窝之中,个人的命运实在难于左右,杜甫对此有切肤之感,故而尤能深刻体会韩谏议“帷握未改神惨伤”的意味。杜甫借韩君以自寓,韩谏议的形象处处可见诗人自己的影子,不禁感慨系之。至于“国家成败吾岂敢,色难腥腐餐枫香”,直不知是写谏议,还是诗人内心之自况。
这首诗作于杜甫居夔后出峡前,诗人大半生飘泊流离,备尝生活艰辛,阅尽世态炎凉,至此已是老病缠身,进人了人生的晚景。“今我不乐”之起兴,点出了诗人当时心境,更寄寓了政治深意,这在结尾部分得到很好的表现,最后四句杜甫表达了其一以贯之以苍生社稷为念的思想。“周南留滞”以太史公司马谈比于韩谏议,对其不复用世深致惋惜。“南极老人”句,表明诗人之着眼,并非止于个人之藏用,而是将国运民生作为其诗歌的终极关怀。杜甫期冀“美人”贡之“玉堂”,乃深惜谏议有韩张、司马之才,本当报效朝廷,匡扶社稷,竟不见容于当世,以至于留滞秋水,终老江湖,实为国家之不幸。
杜甫处身于“老病客殊方”(《壮游》)的困境,尤思贡“美人”于玉堂。这一思想,应该说已经超越了封建时代知识分子个人的成败得失和禀性好恶。张子房的功成身退和韩谏议的激流知退实际上颇合于杜甫“色难腥腐”的本心;在仕途上尚不如张、韩走得那么远的杜甫,甚至对韩君之退隐也还隐约流露出稀微的向往,因为韩君在政治上曾经辉煌的成就感正是杜甫所缺少的。但不论如何,杜甫有着更强烈的“葵霍倾太阳”(《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似的政治热情,一生未曾放弃。“仕”与“隐”的选择,“出”与“入”之依违,贯穿了杜甫整个人生和思想历程。现实的绝望使他“每欲孤飞去”(《秋日夔府咏怀一百韵》)理想的执著又令他“不忍便永诀”(《自京赴奉先县咏怀五百字》),幻灭与希望交织成困惑难解的政治情结。
这首诗在诗歌意象与创作风格方面有神接屈子、境妙滴仙之致,但其老成诗笔与曲折情怀,归根到底还是杜甫式的。诗歌遣词造意异常精省凝炼;章法上尤能巧设伏笔,处处呼应,虽纵横驰骋而浑然一体,表现出杜甫一贯严密的诗思和严谨的结构;情感的抒发一波三折,曲尽其意,含晦而深挚。
一篇寄予隐者的诗歌,寄托了生命迟暮的诗人对理想与现实的严肃思考和执着不舍的政治情怀。它所引发时代、社会与个人的今昔之感、哀荣之念,实与老杜同一时期《诸将》《八哀》《秋兴》《咏怀》诸作貌异而神合。
参考资料:
1、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69-712、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110-113古之传者有言:成王以桐叶与小弱弟戏,以:“以封汝。”周公入贺。王以:“戏也。”周公以:“天子不可戏。”乃封小弱弟于唐。
吾意不然。王之弟当封邪,周公宜以时言于王,不待其戏而贺以成之也。不当封邪,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戏,以地以人与小弱者为之主,其得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苟焉而已,必从而成之邪?设有不幸,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将举而从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要于其当,不可使易也,而况以其戏乎!若戏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过也。
吾意周公辅成王,宜以道,从容优乐,要归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为之辞。又不当束缚之,驰骤之,使若牛马然,急则败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况号为君臣者邪!是直小丈夫缺缺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
或以:封唐叔,史佚成之。
古之传者有言:成王以桐叶与小弱弟戏,曰:“以封汝。”周公入贺。王曰:“戏也。”周公曰:“天子不可戏。”乃封小弱弟于唐。
古书上记载说:周成王把削成珪形的桐树叶跟小弟弟开玩笑,说:“把它封给你。”周公进去祝贺。成王说:“我是开玩笑的。”周公说:“天子不可以开玩笑。”于是,成王把唐地封给了小弟弟。
吾意不然。王之弟当封邪,周公宜以时言于王,不待其戏而贺以成之也。不当封邪,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戏,以地以人与小弱者为之主,其得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苟焉而已,必从而成之邪?设有不幸,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将举而从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要于其当,不可使易也,而况以其戏乎!若戏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过也。
我认为事情不会是这样的,成王的弟弟应该受封的话,周公就应当及时向成王说,不应该等到他开玩笑时才用祝贺的方式来促成它;不应该受封的话,周公竞促成了他那不合适的玩笑,把土地和百姓给予了小弟弟,让他做了君主,周公这样做能算是圣人吗?况且周公只是认为君王说话不能随便罢了,难道一定得要遵从办成这件事吗?假设有这样不幸的事,成王把削成珪形的桐树叶跟妇人和太监开玩笑,周公也会提出来照办吗?
吾意周公辅成王,宜以道,从容优乐,要归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为之辞。又不当束缚之,驰骤之,使若牛马然,急则败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况号为君臣者邪!是直小丈夫缺缺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
凡是帝王的德行,在于他的行为怎么样。假设他做得不恰当,即使多次改变它也不算是缺点,关键在于是不是恰当,恰当就使它不能更改,何况是用它来开玩笑的呢!假若开玩笑的话也一定要照办,这就是周公在教成王铸成过错啊,我想周公辅佐成王,应当拿不偏不倚的道理去引导他,使他的举止行动以至玩笑作乐都要符合“中庸”之道就行了,必定不会去逢迎他的过失,为他巧言辩解。又不应该管束成王太严,使他终日忙碌不停,对他像牛马那样,管束太紧太严就要坏事。况且在一家人中父子之间,还不能用这种方法来自我约束,何况名分上是君臣关系呢!这只是小丈夫耍小聪明做的事,不是周公应该采用的方法,所以这种说法不能相信。
或曰:封唐叔,史佚成之。
有的史书记载说:“封唐叔的事,是史佚促成的。”
古之传者有言:成王以桐叶与小弱弟戏,以:“以封汝。”周公入贺。王以:“戏也。”周公以:“天子不可戏。”乃封小弱弟于唐。
传者:书传。此指《吕氏春秋·重言》和刘向《说苑·君道》所载周公促成桐叶封弟的故事。成王:姓姬名诵,西周初期君主,周武王之子,十三岁继承王位,因年幼,由叔父周公摄政。小弱弟:指周成王之弟叔虞。
吾意不然。王之弟当封邪,周公宜以时言于王,不待其戏而贺以成之也。不当封邪,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戏,以地以人与小弱者为之主,其得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苟焉而已,必从而成之邪?设有不幸,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将举而从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要于其当,不可使易也,而况以其戏乎!若戏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suì)过也。
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之弟,周朝开国大臣。唐:古国名,在今山西省翼城县一带。不中之戏:不适当的游戏。苟:轻率,随便。妇寺:宫中的妃嫔和太监。举:指君主的行动。病:弊病。遂:成。
吾意周公辅成王,宜以道,从容优乐,要归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为之辞。又不当束缚之,驰(chí)骤(zhòu)之,使若牛马然,急则败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况号为君臣者邪!是直小丈夫缺(quē)缺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
道:指思想和行为的规范。从容:此指举止言行。优乐:嬉戏,娱乐。大中:指适当的道理和方法,不偏于极端。辞:解释,掩饰。驰骤:指被迫奔跑。自克:自我约束。克,克制,约束。直:只是,只不过。缺缺:耍小聪明的样子。缺,原文“垂夬”。
或以:封唐叔,史佚成之。
唐叔:即叔虞。史佚:周武王时的史官尹佚。史佚促成桐叶封弟的说法,见《史记·晋世家》。
古之传者有言:成王以桐叶与小弱弟戏,以:“以封汝。”周公入贺。王以:“戏也。”周公以:“天子不可戏。”乃封小弱弟于唐。
吾意不然。王之弟当封邪,周公宜以时言于王,不待其戏而贺以成之也。不当封邪,周公乃成其不中之戏,以地以人与小弱者为之主,其得为圣乎?且周公以王之言不可苟焉而已,必从而成之邪?设有不幸,王以桐叶戏妇寺,亦将举而从之乎?凡王者之德,在行之何若。设未得其当,虽十易之不为病;要于其当,不可使易也,而况以其戏乎!若戏而必行之,是周公教王遂过也。
吾意周公辅成王,宜以道,从容优乐,要归之大中而已,必不逢其失而为之辞。又不当束缚之,驰骤之,使若牛马然,急则败矣。且家人父子尚不能以此自克,况号为君臣者邪!是直小丈夫缺缺者之事,非周公所宜用,故不可信。
或以:封唐叔,史佚成之。
本文论述了大臣应如何辅佐君主这一问题。通过桐叶封弟的典故,作者批评了君主随便的一句玩笑话,臣子也要绝对服从的荒唐现象,主张不要盲从统治者的言行,要看它的客观效果。在封建时代,发表这样的观点需要非同一般的胆识。
“桐叶封弟”是流传很久的一个典故。在“君权神授”的谬论横行的时代,君主具有无上的权威,君主的言行被绝对化了。“天子无戏言”、“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之类的口头禅就是绝好的说明。作者在本文中虽然批评的是周公,实际上是借题发挥,其主旨是说明对君主的一言一行要从实际效果上来观察,而不应盲从。这种观点无疑是进步的,它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人民群众的呼声。此文在写作上很有特色。作者首先扼要地介绍了“桐叶封弟”的史料。然后斩钉截铁地亮明了自己的态度:“吾意不然。”接着指出问题的关键在于“当封”或“不当封”,而不在于这是谁的意图。最后提出了周公应该用什么方式来辅佐成王。全文丝丝入扣,有破有立,立论明确,读后令人为之叹服。特别是结尾的“或以”一句,使全文的论证留有余地,更是耐人寻味。
松之生也,于岩之侧。流俗不顾,匠人未识。无地势以炫容,有天机而作色。徒观其贞枝肃矗,直干芊眠,倚层峦则捎云蔽景,据幽涧则蓄雾藏烟。穹石盘薄而埋根,凡经几载;古藤联缘而抱节,莫记何年。
于是白露零,凉风至;林野惨栗,山原愁悴。彼众尽于玄黄,斯独茂于苍翠,然后知落落高劲,亭亭孤绝。其为质也,不易叶而改柯;其为心也,甘冒霜而停雪。叶幽人之雅趣,明君子之奇节。
若乃确乎不拔,物莫与隆,阴阳不能变其性,雨露所以资其丰。擢影后凋,一千年而作盖;流形入梦,十八载而为公。不学春开之桃李、秋落之梧桐。
乱曰: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谅可用而不用,固斯焉而取斯。
松之生也,于岩之侧。流俗不顾,匠人未识。无地势以炫容,有天机而作色。徒观其贞枝肃矗,直干芊眠,倚层峦则捎云蔽景,据幽涧则蓄雾藏烟。穹石盘薄而埋根,凡经几载;古藤联缘而抱节,莫记何年。
松树生长在岩石的侧面,俗人看不到它,木匠无缘结识它。它没有宽阔的地势来炫耀自己的外形,只有大自然赋予的本色。它枝干伟岸挺拔肃穆茂盛,或高踞于层岩之上,直插云霄;或藏身于幽涧之中,蓄雾藏云。坚固的穹石埋下它的根系,历经数载;古老的藤蔓缠络它的躯体,不知哪年。
于是白露零,凉风至;林野惨栗,山原愁悴。彼众尽于玄黄,斯独茂于苍翠,然后知落落高劲,亭亭孤绝。其为质也,不易叶而改柯;其为心也,甘冒霜而停雪。叶幽人之雅趣,明君子之奇节。
等到白露飘落,凉风吹来,树林田野凄惨颤栗,高山平原愁容憔悴。其他树木都黄叶凋零,只有它苍翠繁茂。然后人们知道它高峻挺拔,特立独行。它不改变自己的外形,也不改 变自己的内心,甘愿经受霜雪的洗礼。它和隐士的志趣相合,与君子的气节相投。
若乃确乎不拔,物莫与隆,阴阳不能变其性,雨露所以资其丰。擢影后凋,一千年而作盖;流形入梦,十八载而为公。不学春开之桃李、秋落之梧桐。
它坚定不拔,超乎万物。日月不能改变其本性,雨露使它更丰茂。它身影高耸,千年茂盛。它把自己流动的身影编织成梦,相信十八年后定能成材为公。它不学春天的桃李,也不学秋天的梧桐。
乱曰: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谅可用而不用,固斯焉而取斯。
尾声:身为栋梁之材却不为人知,顶风冒雪,却没人为它称奇叫绝。实在是空为有用之才,有人鄙视它,却也有人取法它。
参考资料:
1、 霍旭东 等.历代辞赋鉴赏辞典.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829-831 松之生也,于岩之侧。流俗不顾,匠人未识。无地势以炫容,有天机而作色。徒观其贞枝肃矗(chù),直干芊(qiān)眠,倚层峦则捎云蔽景,据幽涧(jiàn)则蓄雾藏烟。穹(qióng)石盘薄而埋根,凡经几载;古藤联缘而抱节,莫记何年。
流俗:世俗。顾:看见。炫容:夸耀外形。炫,夸耀。贞枝:正枝。肃矗:肃然直立。芊眠:茂密状。穹:高。盘薄:牢牢地。埋根:扎根。联缘:缠绕。
于是白露零,凉风至;林野惨栗(lì),山原愁悴。彼众尽于玄黄,斯独茂于苍翠,然后知落落高劲,亭亭孤绝。其为质也,不易叶(xié)而改柯;其为心也,甘冒霜而停雪。叶幽人之雅趣,明君子之奇节。
栗:颤抖。悴:憔悴。玄黄:天地,指大自然的变化。落落:高超不凡。高劲:高大峻拔。孤绝:高耸突出。停雪:使雪停止。叶:通“协”,附和。
若乃确乎不拔,物莫与隆,阴阳不能变其性,雨露所以资其丰。擢(zhuó)影后凋,一千年而作盖;流形入梦,十八载而为公。不学春开之桃李、秋落之梧桐。
隆:盛,高。资:帮助。丰:繁荣茂盛。擢影:耸起的影子。
乱曰: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谅可用而不用,固斯焉而取斯。
乱:辞赋篇末总括全篇要旨的一段,相当于尾声。负栋梁:身负栋梁之材。谅:诚,确实。固:本来。斯焉而取斯:化用《论语·公冶长》“斯焉取斯”句。取,取法。
参考资料:
1、 霍旭东 等.历代辞赋鉴赏辞典.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829-831松之生也,于岩之侧。流俗不顾,匠人未识。无地势以炫容,有天机而作色。徒观其贞枝肃矗,直干芊眠,倚层峦则捎云蔽景,据幽涧则蓄雾藏烟。穹石盘薄而埋根,凡经几载;古藤联缘而抱节,莫记何年。
于是白露零,凉风至;林野惨栗,山原愁悴。彼众尽于玄黄,斯独茂于苍翠,然后知落落高劲,亭亭孤绝。其为质也,不易叶而改柯;其为心也,甘冒霜而停雪。叶幽人之雅趣,明君子之奇节。
若乃确乎不拔,物莫与隆,阴阳不能变其性,雨露所以资其丰。擢影后凋,一千年而作盖;流形入梦,十八载而为公。不学春开之桃李、秋落之梧桐。
乱曰: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谅可用而不用,固斯焉而取斯。
这是一篇寒松的礼赞,作者在赋中热情赞美了松树美好的本质。题目不叫松而叫“寒松”,说明它所处地势的冷僻。由此可以联想到左思的《咏史·郁郁涧底松》和王勃的《涧底寒松赋》,都是以寒松寄怀的咏物杰作。由寒松联想到寒士,从寒松的“负栋梁”而不为时所知为世所用,隐喻寒士的虽怀瑾握瑜而沉沦下僚的遭遇,从而抒发深沉的感慨。这是作者创作此赋的基本思路。
全赋可以分为四段。
第一段写松树默默地生长在偏僻的山崖旁边,世俗之人不屑一顾,匠人未予赏识。它所处的地势是那样偏僻卑下,无法炫耀自己的姿容,但天性造成它的苍翠之色。它的主干笔直高耸,倚着层叠的山峦直指蓝天,拂掠云彩,遮蔽日光。这一段是静态描写,而且运用了烘托的手法,把松树的高耸挺拔的气势和葱茏茂盛的身姿作了生动的描绘。“贞枝肃矗”“直干芊眠”是正面描写,“捎云蔽景”“蓄雾藏烟”“穹石埋根”“古藤抱节”是侧面烘托。
第二段是说,当秋风萧瑟,白露降临,天气寒冷,“林野惨栗,山原愁悴”之时,其他树木都已枯萎,唯独有寒松依然苍翠欲滴,巍然挺立,不肯易叶改柯,敢于冒霜停雪,显示了君子的奇节,附和了隐士的雅趣。
第三段写松树坚固不拔,万物不能与之比隆。岁月不能改变它的天性,雨露滋润了它的繁荣。它耸起的身影,张开的树冠犹如偃盖,使人想起孔子的名言和丁固梦松的典故。不学迎春开花的桃李,也不学逢秋落叶的梧桐。这一段可以看作是对上段的补充,进一步赞美松树的四季常青和“确乎”不拔。和上段一样,作者运用了对比的手法。
最后一段是尾声,说寒松身禀栋梁之才而不为时所知,敢于冒霜停雪而徒然绝俗自奇。实可施大厦而不为人所用,本因绝俗自奇而不为世所用。这一段实际上是对以上三段内容的总括。
这是一篇咏物抒情的小赋。作者身处逆境,一方面发泄怨愤,决心“驱雷击电除奸邪”(《涉沅潇》),另方面也表明要砥砺志节,像寒松那样披风雨,傲霜雪,抗严寒,亭亭耸立,不改变其忠贞本性。作者对生于幽涧的松树“负栋梁兮时不知,冒霜雪兮空自奇”的遭遇深感愤懑,看似句句写松,实则处处喻人。全赋篇幅短小,但也摹仿汉赋形式,文末有总括全篇要旨的“乱曰”。全赋篇幅短小,多用骈俪,但富于变化,语言通俗平淡,极少使用典故,堪称赋中佳作。
参考资料:
1、 巨 才.辞赋一百篇.太原:山西人民出版社,1994:184-1852、 霍旭东 等.历代辞赋鉴赏辞典.合肥:安徽文艺出版社,2011:829-8313、 王婧之.历代植物赋研究[D].湖南师范大学,2015:33-39水宿烟雨寒,洞庭霜落微。
夜是如此地安静,湖面泛起一片寒气,洞庭山落下一层微霜宿。
月明移舟去,夜静魂梦归。
在太湖的一条小船上,月光下,小船在水上慢慢地移动。
暗觉海风度,萧萧闻雁飞。
似睡非睡,似梦非梦,隐隐地感到海风吹过,听到远远的地方有大雁南飞的声音。
王昌龄吟咏苏州的诗,仅此一篇。深秋的一个夜晚,诗人宿在太湖的一条小船上,月光下,小船在水上慢慢地移动。夜是如此地安静,湖面泛起一片寒气,洞庭山落下一层微霜。诗人似睡非睡,似梦非梦,隐隐地感到海风吹过,听到远远的地方有大雁南飞的声音。诗人为我们描绘了一幅宁静的太湖秋夕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