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买娉婷。
石崇家的金谷园最看重新的歌舞伎艺,不惜用十斛明珠买下美妓绿珠。
此日珠怜君自许,此时珠喜得人情。
此日是他给予怜爱之日,此时是珠喜得到人的愉悦之时。
君家闺阁不曾关,常将歌舞借人看。
你家的内室夫人不曾为难于我,时常把我的歌舞借给别人看。
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而那凭意使气逞雄作豪而不讲理的,以他骄傲的势力来横加干涉、威逼。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伤铅粉。
与你辞别终究是不忍分离,只能徒劳地掩袖拭泪擦毁了粉妆。
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
在这高楼之上你我至此永别,一旦之间我用自尽表明忠贞。
参考资料:
1、 杨佐义主编.全唐诗精品译注汇典 (上):长春出版社,1994年01月:第71-72页石家金谷重新声,明珠十斛(hú)买娉(pīng)婷。
绿珠:晋代石崇的宠妓,美艳而善吹笛。孙秀想夺占归己,绿珠得知,当场坠楼自杀而死。石家:石崇家。石崇:晋代青州人,官至卫尉卿。因经商巨富。金谷:园林名。石崇在洛阳西北金谷涧所建。斛:古代量器。南宋以前,十斗为一斛。娉婷:美女,指绿珠。
此日可怜君自许,此时可喜得人情。
怜:爱。人情:指人的愉悦之情。
君家闺(guī)阁不曾关,常将歌舞借人看。
闺阁:内室。借人:借给别人。
意气雄豪非分理,骄矜势力横相干。
横相干:横加干涉。
辞君去君终不忍,徒劳掩袂(mèi)伤铅粉。
铅粉:粉妆。
百年离别在高楼,一代红颜为君尽。
百年:意为永别。尽:死。
参考资料:
1、 杨佐义主编.全唐诗精品译注汇典 (上):长春出版社,1994年01月:第71-72页这首诗首四句忆昔,叙述绿珠初进石家并倍受石崇的怜爱;次四句指出绿珠悲剧命运的根本原因;最后四句,紧承前诗,叙写绿珠的惨死,语言中充满悲愤。全诗虽咏绿珠,实则借以抒发诗人对其侍婢窈娘的爱恋和对武承嗣的怨愤。诗分三节,每四句一节,意随韵转,语调慷慨激昂,具有较强的艺术感染力。
前四句叙述绿珠入金谷园,得到石崇宠爱的情事。像石崇这样的巨富,出于对声伎的爱好,“明珠十斛买娉婷”本是常事;但在这里,着意表现的并非其一掷千金的豪举,而是石崇对自己的重视和赏爱。
“此日”二句,将一个普通下层歌女的可喜可爱,由外表到内心,都加以生动展现。这两句分别从不同角度表现了男女双方对爱情遇合的热烈感情。复沓的句式加强了感情的表达。君怜我而我亦感君,正是日后以身相殉的感情基础。
中间四句叙写权豪势力横加压迫,强取豪夺。先说石崇对自己闺中的声伎并不秘藏,常将歌妓舞女的才艺展示给外人观赏。而这,正成了致祸的直接根由,招致了“骄矜势力”的横加干求索要。这里用“意气雄豪”“骄矜势力”“非分理”“横相干”等一系列感情色彩强烈的词语,揭示出权豪势力的骄矜自得、专横无理、气焰熏天的丑恶凶暴面目。表面上指孙秀,实际上指当权的武承嗣,字里行间,充满了强烈的怨愤之情。
最后四句,写绿珠不忍辞石崇而去,决心以身相殉。 两用“君”字,如面对石崇哀愤呼告。接着用“终不忍”一笔兜转,展示出内心万难割舍的深情。尽管不忍离去,却又无法违抗,只能空自掩面饮泣,泪湿铅粉而已。去既不忍,留亦无法,只有以身相殉。
末二句是绿珠坠楼前的内心独白,是誓死忠于爱情、反抗强暴的宣示。“百年离别”,即使最相爱的情侣之间,也终有离别之时,但这离别却因横暴势力的“相干”不得不“在高楼”演出这极惨烈的一幕,却是惊心动魄的悲剧。既然不能百年相守,只能“一旦红颜为君尽”,用死来表明对所爱者的忠贞,对横暴势力的反抗了。“百年”与“一旦”鲜明对照,将誓死相殉的感情表现得更加强烈。这个结尾,是全诗感情的结穴和高度凝聚,沉痛愤激,直截决绝。
参考资料:
1、 周啸天主编.唐诗鉴赏辞典:商务印书馆出版社,2012.01:第112-113页2、 刘学锴撰.唐诗选注评鉴 上卷:中州古籍出版社,2013.09:第59-62页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门。
大漠风起尘土飞扬,天色为之昏暗,前线军情十分紧急,接到战报后迅速出击。
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先头部队已经于昨夜在洮河北岸和敌人展开了激战,中途捷报传来,敌酋已被生擒。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330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76-793、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485-486大漠风尘日色昏,红旗半卷出辕(yuán)门。
前军:指唐军的先头部队。
前军夜战洮(táo)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
洮河:河名,源出甘肃临洮西北的西倾山,最后流入黄河。吐谷浑:中国古代少数民族名称,晋时鲜卑慕容氏的后裔。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上).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3302、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76-793、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485-486这首诗描写奔赴前线的戍边将士听到前方部队首战告捷的消息时的欣喜心情,反映了唐军强大的战斗力。
“大漠风尘日色昏”,由于中国西北部的阿尔泰山、天山、昆仑山均呈自西向东或向东南走向,在河西走廊和青海东部形成一个大喇叭口,风力极大,狂风起时,飞沙走石。因此,“日色昏”接在“大漠风尘”后面,并不是指天色已晚,而是指风沙遮天蔽日。但这不光表现气候的暴烈,它作为一种背景出现,还自然对军事形势起着烘托、暗示的作用。在这种情势下,唐军不是辕门紧闭,被动防守,而是主动出征。为了减少风的强大阻力,加快行军速度,战士们半卷着红旗,向前挺进。这两句于“大漠风尘”之中,渲染红旗指引的一支劲旅,好像不是自然界在逞威,而是这支军队卷尘挟风,如一柄利剑,直指敌营。这就把读者的心弦扣得紧紧的,让人感到一场恶战已迫在眉睫。读者会悬想:这支横行大漠的健儿,将要演出怎样一种惊心动魄的场面呢?
在这种悬想之下,再读后两句:“前军夜战洮河北,已报生擒吐谷浑。”这可以说是一落一起。读者的悬想是紧跟着刚才那支军队展开的,可是在沙场上大显身手的机会却并没有轮到他们。就在中途,捷报传来,前锋部队已在夜战中大获全胜,连敌酋也被生擒。情节发展得既快又不免有点出人意料,但却完全合乎情理,因为前两句所写的那种大军出征时迅猛、凌厉的声势,已经充分暗示了唐军的士气和威力。这支强大剽悍的增援部队,既衬托出前锋的胜利并非偶然,又能见出唐军兵力绰绰有余,胜券在握。
从描写看,诗人所选取的对象是未和敌军直接交手的后续部队,而对战果辉煌的“前军夜战”只从侧面带出。这是打破常套的构思。如果改成从正面对夜战进行铺叙,就不免会显得平板,并且在短小的绝句中无法完成。现在避开对战争过程的正面描写,从侧面进行烘托,就把绝句的短处变成了长处。它让读者从“大漠风尘日色昏”和“夜战洮河北”去想象前锋的仗打得多么艰苦,多么出色。从“已报生擒吐谷浑”去体味这次出征多么富有戏剧性。一场激战,不是写得声嘶力竭,而是出以轻快跳脱之笔,通过侧面的烘托、点染,让读者去体味、遐想。这一切,在短短的四句诗里表现出来,在构思和驱遣语言上的难度,应该说是超过“温酒斩华雄”那样一类小说故事的。
参考资料:
1、 于海娣 等.唐诗鉴赏大全集.北京:中国华侨出版社,2010:76-792、 徐中玉 金启华.中国古代文学作品选(一).上海:华东师范大学出版社,1999:485-4863、 萧涤非 等.唐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3:114-118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
莺歌燕语预报了临近新年,马邑龙堆是几千里的疆边。
家住层城临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层城 一作:秦城)
家住京城比邻着汉室宫苑,心随明月飞到边陲的胡天。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织锦回文诉说思念的长恨,楼上花枝取笑我依然独眠。
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
请问你主帅车骑将军窦宪,何时班师回朝刻石燕然山。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唐诗三百首 :宗教文化出版社 ,2003 :232 .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yì)龙堆路几千。
马邑:秦所筑城名,今山西朔县,汉时曾与匈奴争夺此城。龙堆:白龙堆得简称,指沙漠。
家住层城临汉苑,心随明月到胡天。(层城 一作:秦城)
层城:因京城分内外两层,故称。苑:这里指行宫。
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
机中句,窦滔为苻坚秦州刺史,后谪龙沙,其妻苏蕙能文,颇思滔,乃织锦为回文旋图诗寄之。共八百四十字,纵横反覆,皆成文意。论:表露,倾吐。
为问元戎(róng)窦(dòu)车骑,何时返旆(pèi)勒燕然。
为问两句:后汉窦宪为车骑将军,大破匈奴,遂登燕然山,命班固作铭,刻石而还。元戎:犹主将。返旆:犹班师。勒:刻。燕然:燕然山,即今蒙古人民共和国杭爱山。
参考资料:
1、 蘅塘退士 .唐诗三百首 :宗教文化出版社 ,2003 :232 .这首诗题为《春思》,大意是写一位出征军人的妻子。在明媚的春日里对丈夫梦绕魂牵的思念,以及对反侵略战争早日胜利的盼望。盛唐是社会相对安定的时期,但边境战争却并未停息。前方将士与家乡亲人相互思念之情。仍然是诗人们吟咏的重要主题。这一类诗作总的来说具有较为深刻的社会意义,内容也较为充实。由于富有真情实感.其中不乏千古传涌的佳作。
首联“莺啼燕语报新年,马邑龙堆路几千”,对比鲜明,动人心弦。“莺啼燕语”,这是和平宁静的象征;新年佳节,这是亲人团聚的时辰。但是,另一方面,在那遥远的边关,从征的亲人却不能享受这宁静,无法得到这温情。上句“莺啼燕语”四字,写得色彩浓丽,生意盎然。使下句“马邑龙堆”,更显得沉郁悲壮。诗人好似信笔而下,但震撼力却很强。
良辰美景,未必便能带来欢乐;温柔乡里,最易惹动离情。“家住秦城邻汉苑”,秦城指咸阳,汉苑指长安。诗中的女主人公虽然目睹京畿的繁华与和平,却是“心随明月到胡天”,早巳飞到丈夫的身边。关河万里,能隔断人的形体,却隔不断心灵的呼唤,而作为心灵交通媒介的,大概只有那普照万方的明月了。
为了寄托无穷的思念,女主人公纤纤擢素手,札札弄机杼,仿照古人故事,为远方的夫君织一幅锦字回文诗。回文诗循环可读,无始无终,思妇的离恨也缠绵不尽,地久天长。“机中锦字论长恨,楼上花枝笑独眠。”上句一个“论”字。下句一个“笑”字,都是拟人化的写法。锦字回文诗的内容。无非离情别恨。锦字诗有多长,恨便有多长,锦字诗无穷,恨也无穷。楼上花枝本无情,然而在诗人眼中。那花团锦簇的样子,很像是在嘲笑独眠之人。
诗的结尾笔锋一转,提出一个意义深远的问题:“为问元戎窦车骑,何时返旆勒燕然?”不问别人而问元戎,因为他是军中主帅:你什么时候才能得胜班师,勒石而还?女主人公对亲人的思念是痛苦而深挚的,然而她也深明大义。她当然懂得,只有彻底战胜了敌人,才会有不光自己,同时也包括普天之下所有离散家庭的重新团聚。就这样,诗中女主人公将自己的命运和国家民族的命运统一起来,赋予了这首诗以比较积极的社会意义。
参考资料:
1、 吉林大学中文系 .唐诗鉴赏大典(七) :吉林大学出版社 ,2009 :103-105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以鸣。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凡载于《诗》、《书》六艺,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孙辰、孟轲、荀卿,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于天者以解之。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一般说来各种事物处在不平静的时候就会发出声音:草木本来没有声音,风摇动它就发出声响。水本来没有声音,风震荡它就发出声响。水浪腾涌,或是有东西在阻遏水势;水流湍急,或是有东西阻塞了水道;水花沸腾,或是有火在烧煮它。金属石器本来没有声音,有人敲击它就发出音响。人的语言也同样如此,往往到了不得不说的时候才发言。人们唱歌是为了寄托情思,人们哭泣是因为有所怀恋,凡是从口中发出而成为声音的,大概都有其不能平静的原因吧!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音乐,是人们心中郁闷而抒发出来的心声,人们选择最适合发音的东西来奏乐。金、石、丝、竹、匏、土、革、木这八种乐器,是各类物质中发音最好的。上天对于一年四季也是这样,选择最善于发声的事物借它来发声。因此春天让百鸟啁啾,夏天让雷霆轰鸣,秋天让虫声唧唧,冬天让寒风呼啸。一年四季互相推移变化,也一定有其不能平静的原因吧?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以鸣。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凡载于《诗》、《书》六艺,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孙辰、孟轲、荀卿,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对于人来说也是这样。人类声音的精华是语言,文辞对于语言来说,又是它的精华,所以尤其要选择善于表达的人,依靠他们来表达意见。在唐尧、虞舜时,咎陶、禹是最善于表达的,因而借助他俩来表达。夔不能用文辞来表达,他就借演奏《韶》乐来表达。夏朝的时候,太康的五个弟弟用他们歌声来表达。殷朝善于表达的是伊尹,周朝善于表达的是周公。凡是记载在《诗经》、《尚书》等儒家六种经典上的诗文,都是表达得很高明的。周朝衰落时,孔子这类人表达看法,他们的声音洪大而传播遥远。《论语》上说:“上天将使孔子成为宣扬教化的人。”这难道不是真的吗?周朝末年,庄周用他那广大无边的文辞来表达。楚国是大国,它灭亡时候的情景靠着屈原的创作来表达。臧孙辰、孟轲、荀卿等人用他们的学说来表达。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这些人,都通过各自的主张来表达。秦朝的兴起,李斯是表达者。在汉朝,司马迁、司马相如、扬雄,是其中最善于表达的人。此后的魏朝、晋朝,能表达的人及不上古代,可是也并未绝迹。就其比较好的人来说,他们作品的声音清轻而虚浮,节奏短促而急迫,辞藻艳丽而伤感,志趣颓废而放旷;他们的文辞,杂乱而没有章法。这大概是上天厌弃这个时代的丑德败行而不愿照顾他们吧?为什么不让那些善于表达的人出来表达呢!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于天者以解之。
唐朝建立以后,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都凭他们的出众才华来表达心声。其后还活着的人当中,孟郊开始用他的诗歌来表达感情。这些作品超过了魏晋,有些经过不懈的努力已达到了上古诗作的水平。其他作品也都接近了汉朝的水准。同我交往的人中间,李翱、张籍大概是最引人注目的。他们三位的文辞表达确实是很好的。但不知道上天将应和他们的声音,使他们作品表达国家的强盛呢,还是将让他们贫穷饥饿,愁肠百结,使他们作品表达自身的不幸遭遇呢?他们三位的命运,就掌握在上天的手里了。身居高位有什么可喜的,身沉下僚有什么可悲的!东野将到江南地区去就任县尉,心里好像有想不开的地方,所以我讲这番命由天定的话来解开他心中的疙瘩。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náo)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qū)也,或梗(gěng)之;其沸也,或炙(zhì)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激:阻遏水势。后世也用以称石堰之类的挡水建筑物为激。炙:烤。这里指烧煮。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páo)、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duó),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假:借助。金、石、丝、竹、匏、土、革、木:指我国古代用这八种质料制成的各类乐器的总称,也称“八音”。如钟属金类,罄属石类,瑟属丝类,箫属竹类,笙属匏类,埙(xūn)属土类,鼓属革类,柷(zhù)属木类。推敚:推移。敚,同“夺”。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咎(gāo)陶(yáo)、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kuí)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以鸣。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凡载于《诗》、《书》六艺,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duó)。”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zāng)孙辰、孟轲(kē)、荀(xún)卿,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dí)、管夷吾、晏婴、老聃(dān)、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pián)、邹衍(yǎn)、尸佼(jiǎo)、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shuò)以急,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虞:尧帝国号为唐,舜帝国号为虞。咎陶:也作咎繇、皋陶。传说为舜帝之臣,主管刑狱之事。《尚书》有《皋陶谟》篇。禹:夏朝开国君主。传说治洪水有功,舜让位于他。《尚书》有《大禹谟》、《禹贡》篇。夔:传说是舜时的乐官。《韶》:舜时乐曲名。五子:夏王太康的五个弟弟。太康耽于游乐而失国,五子作歌告诫。伊尹:名挚:殷汤时的宰相,曾佐汤伐桀。周公:名旦,周武王之弟。辅佐武王伐纣灭商,建立周王朝。后又辅佐幼主成王,曾代行政事,制礼作乐。六艺:汉代以后对《诗经》、《尚书》、《易》、《礼》、《乐》、《春秋》等六种儒家经典的统称。孔子:字仲尼,春秋时鲁国人,儒家学说的主要代表。天将以夫子为木铎:语出《论语·八佾》。木铎,木舌的铃。古代发布政策教令时,先摇木铎以引起人们注意。后遂以木铎比喻宣扬教化的人。庄周:即庄子,战国时宋国蒙(今山东蒙阴县)人,道家学说的代表人物。荒唐:漫无边际,荒诞不经。《庄子·天下》篇说庄周文章有“以谬悠之说、荒唐之言、无端崖之辞,时恣纵而不傥”的特色。屈原:名平,字原;又名正则,字灵均。战国时楚国人。楚怀王时任左徒、三闾大夫,主张联齐抗秦。后遭谗被贬。楚顷襄王时,国事日非。秦兵攻破郢都,屈原投汨罗江自尽。著有《离骚》等不朽诗篇。臧孙辰:即春秋时鲁国大夫臧文仲。《左传》、《国语·鲁语》载有他的言论。孟轲:即孟子。战国时邹国(今山东邹县)人,是继孔子之后最著名的儒学大师。著有《孟子》。荀卿:即荀子。战国时赵国人,儒家学者,著有《荀子》。杨朱:字子居,战国时魏国人。其说重在为我爱己,拔一毛以利天下不为。言论散见于《孟子》、《庄子》、《荀子》、《韩非子》。墨翟(dí):即墨子。春秋、战国之际鲁国(一说宋国)人。墨家学说的创始者,主张兼爱、非攻、尚贤等。其言行主要见于《墨子》。管夷吾:字仲,春秋时齐国人,辅佐齐桓公称霸。后人辑有《管子》一书。晏婴:即晏子。字平仲,春秋时齐景公贤相,以节俭力行,显名诸侯。其言行见于《晏子春秋》。老聃(dān):即老子。春秋、战国时楚国人。道家学说的始祖,相传五千言《老子》(又名《道德经》)即其所作。申不害:战国时郑国人。韩昭侯时为相十五年,国治兵强。其说本于黄老而主刑名。著有《申子》。韩非:战国时韩国公子,后出使入秦为李斯所杀。著名法家代表,其说见《韩非子》。慎到:战国时赵国人,著有《慎子》。田骈:战国时齐国人。著《田子》二十五篇,今已佚。邹衍:战国时齐国人,阴阳家的代表人物,时称“谈天衍”。尸佼:战国时晋国人。著有《尸子》,《汉书·艺文志》列入杂家。孙武:即孙子。春秋时齐国人。著名军事家,著有《孙子兵法》。张仪:战国时魏国人,纵横家的代表人物。秦惠王时入秦为相,主“连横”说,游说六国与秦结盟,以瓦解“合纵”战略。苏秦:战国时东周洛阳人,著名纵横家。曾游说燕赵韩魏齐楚六国,合纵抗秦,身佩六国相印,为纵约长。李斯:战国时楚国人。秦始皇时任廷尉、丞相。他对秦统一天下起过重要作用。有《谏逐客书》。司马迁:字子长。西汉夏阳人。著名史学家,著有《史记》。相如:司马相如,字长卿,西汉成都人。著名辞赋家,著有《子虚赋》、《上林赋》等。扬雄:字子云,西汉成都人。辞赋家,著有《甘泉赋》、《羽猎赋》、《长杨赋》等,又有《太玄》、《法言》等专著。节数:节奏短促以肆:弛,松弛,引申为颓废。肆,放荡。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jìn)淫(yín)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áo)、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yì)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于天者以解之。
陈子昂:字伯玉,梓州射洪人。著名诗人,韩愈《荐士》诗称其“国朝盛文章,子昂始高蹈”。著有《陈伯玉集》。苏源明:字弱夫,武功人,天宝年间(—)进士。诗文散见于《全唐诗》、《全唐文》。元结:字次山,河南洛阳人。有《元次山文集》。李白:字太白,有《李太白集》。杜甫:字子美,有《杜工部集》。李观:字元宾,赵州赞皇人。年(贞元八年)与韩愈同登进士第。擅长散文,有《李元宾文集》。浸淫:逐渐渗透。此有接近意。李翱:字习之,陇西成纪人。他是韩愈的学生和侄女婿。有《李文公集》。张籍:字文昌,吴郡人。善作乐府诗,有《张司业集》。役于江南:指赴溧阳就任县尉。唐代溧阳县属江南道。
大凡物不得其平则鸣:草木之无声,风挠之鸣。水之无声,风荡之鸣。其跃也,或激之;其趋也,或梗之;其沸也,或炙之。金石之无声,或击之鸣。人之于言也亦然,有不得已者而后言。其歌也有思,其哭也有怀,凡出乎口而为声者,其皆有弗平者乎!
乐也者,郁于中而泄于外者也,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者,物之善鸣者也。维天之于时也亦然,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是故以鸟鸣春,以雷鸣夏,以虫鸣秋,以风鸣冬。四时之相推敚,其必有不得其平者乎?
其于人也亦然。人声之精者为言,文辞之于言,又其精也,尤择其善鸣者而假之鸣。其在唐、虞,咎陶、禹,其善鸣者也,而假以鸣,夔弗能以文辞鸣,又自假于《韶》以鸣。夏之时,五子以其歌鸣。伊尹鸣殷,周公鸣周。凡载于《诗》、《书》六艺,皆鸣之善者也。周之衰,孔子之徒鸣之,其声大而远。传曰:“天将以夫子为木铎。”其弗信矣乎!其末也,庄周以其荒唐之辞鸣。楚,大国也,其亡也以屈原鸣。臧孙辰、孟轲、荀卿,以道鸣者也。杨朱、墨翟、管夷吾、晏婴、老聃、申不害、韩非、慎到、田骈、邹衍、尸佼、孙武、张仪、苏秦之属,皆以其术鸣。秦之兴,李斯鸣之。汉之时,司马迁、相如、扬雄,最其善鸣者也。其下魏晋氏,鸣者不及于古,然亦未尝绝也。就其善者,其声清以浮,其节数以急,其辞淫以哀,其志弛以肆;其为言也,乱杂而无章。将天丑其德莫之顾邪?何为乎不鸣其善鸣者也!
唐之有天下,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皆以其所能鸣。其存而在下者,孟郊东野始以其诗鸣。其高出魏晋,不懈而及于古,其他浸淫乎汉氏矣。从吾游者,李翱、张籍其尤也。三子者之鸣信善矣。抑不知天将和其声,而使鸣国家之盛邪,抑将穷饿其身,思愁其心肠,而使自鸣其不幸邪?三子者之命,则悬乎天矣。其在上也奚以喜,其在下也奚以悲!东野之役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于天者以解之。
孟郊(751—814),字东野,湖州武康(今浙江德清县)人。中唐著名诗人。他壮年屡试不第,四十六岁才中进士,五十岁时被授为溧阳县尉。怀才不遇,心情抑郁。在他上任之际,韩愈写此文加以赞扬和宽慰,流露出对朝廷用人不当的感慨和不满。
文章内容共分四段。
第一段,论述“物不平则鸣”的道理。从草木、水受外力的激动而发出声音,论及人的言论、歌、哭,都是因为有所不平的缘故。
第二段,列举自然界多种现象论证“不平则鸣”的观点。例如金、石。丝、竹、匏,土、革、木八种乐器,就是最善于发出声音的东西;而上天则用鸟鸣、雷鸣、虫鸣、风声来告诉人一年四季的推移。这就为下文阐述“人也亦然”打下论证的基础。
第三段,论证人也如此,不平则鸣。文章承接上文,从自然界论及人类社会,从唐虞、夏、商、周、春秋、战国、秦、汉、魏晋,南北朝一直谈到隋、唐,列举了众多的历史人物的事迹,论证了“物不得其平则鸣”的论点。
第四段,从唐朝的陈子昂、苏源明、元结、李白、杜甫、李观一直说到孟郊、李翱、张籍,认为他们都是善于用诗文来抒发情怀的人。作者发问:孟郊、李翱、张籍三人的优秀诗文,不知是上天要使他们的声音和谐来歌颂国家的兴盛,还是要使他们穷困饥饿、心情忧愁,而为自己的不幸悲歌?最终点明题旨:“东野之役于江南也,有若不释然者,故吾道其命于天者以解之。”借以抒发对孟郊怀才不遇的感慨。
文章运用比兴手法,从“物不平则鸣”,写到“人不平则鸣”。全序仅篇末用少量笔墨直接点到孟郊,其他内容都凭空结撰,出人意外,但又紧紧围绕孟郊其人其事而设,言在彼而意在此,因而并不显得空疏游离,体现了布局谋篇上的独到造诣。历数各个朝代善鸣者时,句式极错综变化之能事,清人刘海峰评为“雄奇创辟,横绝古今”。
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群山依旧,环绕着废弃的故都,潮水如昔,拍打着寂寞的空城。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淮水东边,古老而清冷的圆月,夜半时分,窥视这昔日的皇宫。
参考资料:
1、 陈国林.高中生必背古诗文:龙门书局出版社,2012年8月:68—69山围故国周遭在,潮打空城寂寞回。
故国:即旧都。石头城在六朝时代一直是国都。周遭:环绕。
淮水东边旧时月,夜深还过女墙来。
淮水:指贯穿石头城的秦淮河。旧时:指汉魏六朝时。女墙:指石头城上的矮城。
参考资料:
1、 陈国林.高中生必背古诗文:龙门书局出版社,2012年8月:68—69这首诗咏怀石头城,表面看句句写景,实际上句句抒情。诗人写了山、水、明月和城墙等荒凉景色,写景之中,深寓著诗人对六朝兴亡和人事变迁的慨叹,悲凉之气笼罩全诗。
诗一开始,就置读者于苍莽悲凉的氛围之中。
开头两句写江山如旧,而城已荒废。山围故国周遭在,首句写山。山围故国,故国即旧城,就是石头城,城外有山耸立江边,围绕如垣墙,所以说山围故国。周遭,环绕的意思。潮打空城寂寞回,这句写水。潮打空城,石头城西北有长江流过,江潮拍打石墙,但是,城已荒废,成了古迹,所以说潮打空城。这两句总写江山如旧,而石头城已荒芜,情调悲凉,感慨极深。
后两句写月照空城。淮水东边旧时月,旧时月,诗人特意标明旧时,是包含深意的。淮水,即秦淮河,横贯石头城,是六朝时代王公贵族们醉生梦死的游乐场所,这里曾经是彻夜笙歌、纸醉金迷、欢乐无尽的不夜城,那临照过六朝豪华之都的旧时月即是见证。然而曾几何时,富贵风流,转眼成空。如今只有那旧时月仍然从秦淮河东边升起,来照著这座空城,在夜深的时候,还过女墙来,依恋不舍地西落,这真是多情了。然而此情此景,却显得更加寂寞了。一个还字,意味深长。
李白《苏台览古》有句云:“只今惟有西江月,曾照吴王宫里人。”谓苏台已废,繁华已歇,惟有江月不改。其得力处在“只今惟有”四字。刘禹锡此诗也写江月,却并无“只今惟有”的限制词的强调,也无对怀古内容的明点。一切都被包含在“旧时月”、“还过”的含蓄语言之中,溶铸在具体意象之中,而诗境更浑厚、深远。
诗人把石头城放到沉寂的群山中写,放在带凉意的潮声中写,放到朦胧的月夜中写,这样尤能显示出故国的没落荒凉。只写山水明月,而六代繁荣富贵,俱归乌有。诗中句句是景,然而无景不融合着诗人故国萧条、人生凄凉的深沉感伤。
诗人在朝廷昏暗、权贵荒淫、宦官专权、藩镇割据、危机四伏的中唐时期,写下这首怀古之作,慨叹六朝之兴亡,显然是寓有引古鉴今的现实意义的。江城涛声依旧在,繁华世事不复再。诗人怀古抒情,希望君主能以前车之覆为鉴。
参考资料:
1、 陈国林.高中生必背古诗文:龙门书局出版社,2012年8月:68—69