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夙远梦见之。(夙远 一作:宿远)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看着河边连绵不断的青青春草,让人想起那远行在外的征人。
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夙昔 一作:宿昔)
远在外乡的丈夫不能终日思念,只有在梦中才能相见。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梦里见他在我的身旁,一觉醒来发觉他仍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其他乡各有不同的地区,丈夫在他乡漂泊不能见到。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枯桑虽已无叶尚且知道天风的拂吹,海水虽然广大不易结冰,也可知道天气的变冷。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同乡的游子各自回到家门与家人亲爱,有谁肯向我告诉我丈夫的讯息?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客人风尘仆仆从远方来,送给我装有绢帛书信的鲤鱼形状的木盒。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呼唤童仆打开木盒,其中有尺把长的用素帛写的信。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恭恭敬敬地拜读丈夫用素帛写的信,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
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书信的前一部分是说要增加饭量保重身体,书信的后一部分诉说思念。
参考资料:
1、 侯蕾编.古诗词八百首彩图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6.03:第124-125页2、 悦读坊主编.如歌的诗词曲赋 上 插图版: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09:第143页青青河畔(pàn)草,绵绵思远道。
绵绵:这里义含双关,由看到连绵不断的青青春草,而引起对征人的缠绵不断的情思。
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夙昔 一作:宿昔)
远道:远行。夙昔:指昨夜。
梦见在我傍,忽觉(jué)在他乡。
觉:睡醒。
他乡各异县,展(zhǎn)转不相见。
展转:亦作“辗转”,不定。这里是说在他乡作客的人行踪无定。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枯桑:落了叶的桑树。
入门各自媚(mèi),谁肯相为言?
入门,指各回自己家里。媚:爱。言:问讯。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lǐ)鱼。
双鲤鱼:指藏书信的函,就是刻成鲤鱼形的两块木板,一底一盖,把书信夹在里面。一说将上面写着书信的绢结成鱼形。
呼儿烹(pēng)鲤鱼,中有尺素书。
烹:煮。假鱼本不能煮,诗人为了造语生动故意将打开书函说成烹鱼。尺素书:古人写文章或书信用长一尺左右的绢帛,称为“尺素”。素,生绢。书,信。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长跪:伸直了腰跪着,古人席地而坐,坐时两膝着地,臀部压在脚后根上。跪时将腰伸直,上身就显得长些,所以称为“长跪”。
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下:末二句“上”、“下”指书信的前部与后部。
参考资料:
1、 侯蕾编.古诗词八百首彩图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6.03:第124-125页2、 悦读坊主编.如歌的诗词曲赋 上 插图版:湖北科学技术出版社,2015.09:第143页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
远道不可思,夙昔梦见之。(夙昔 一作:宿昔)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
《饮马长城窟行》这首诗是思妇怀念在远方行役的丈夫的。《盐铁论》中说:“今天下一统,而方内不安。徭役远,内外烦。古者,过年无徭,逾时无役。今近者数千里,远者过万里,历二期而长不还,父子忧愁,妻子咏叹,愤懑之情发于心,慕思之积痛骨髓。”这首诗就是汉代这类社会现实的反映。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绵绵:连绵。思远道:指思念远方的亲人。这两句是说,河边春草青青,连绵不绝伸向远方,令我思念远行在外的丈夫。
“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不可思:无可奈何之反语,意谓相思徒然无益。宿昔:昨夜。之:指代思念之人。这两句是说,远在外乡的丈夫不能终日思念,昨夜在梦中却见到了他。
诗的开头作者借着景色的铺陈,引发妇人触景生情,对远离家乡的丈夫的思念。绵绵两字传达了两层意义:妇人思绪的绵绵是由青草的绵延不绝引起的。由于路途的遥远,思念也是徒然的,只好在梦中求得相会。
“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忽觉:忽然醒来。这两句是说,梦里见到他在我的身旁,一觉醒来他仍在他乡。
“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各异县:各在异地。展转:同“辗转”,飘泊不定。这两句是说,他乡各有不同的地区,丈夫在他乡飘泊不能见到。然而在梦中实现的愿望,醒过来后又是遥远的空间隔绝,依旧是“他乡各异县”,彼此无法相见。
这一段可以说是故事的前提。在修辞技巧上,“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中的“远道”;“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旁”中的“梦见”;以及“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中的“他乡”;都是修辞技巧中的“顶针”句法。这样连缀句子的方式,使得全段读起来有一种流畅的音乐性。
“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这两句是说,桑树枯萎知道天风已到,海水也知道天寒的滋味。枯桑无叶可落,但知天风之大小;海水经冬不冻,仍知天气之温寒。以此比喻夫妇久别,心知其苦。
“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媚:爱,悦,亲热。这两句是说,同乡的游子们各自回家亲爱,有谁肯向我告诉我丈夫的讯息。这是第二段,暗示远方的人也能了解,而邻居却只顾沉浸在家庭的欢乐中,不肯为她捎个信。在这一段中,运用了起兴和对比的手法,写女子独守家门,表现其孤独凄凉的感情。
“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这两句是说,有位客人从远方来到,送给我装有绢帛书信的鲤鱼状木盒。
“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儿:指童仆。尺素书:即书信。古人写信用绢帛或木板,其长度不过一尺,故称“尺素”或“尺牍”。这两句是说,呼唤童仆打开木盒,其中有有尺把长用素帛写的信。
“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长跪:直起腰来跪着。何如:怎么样。这两句是说,直起腰来跪着恭恭敬敬地拜读丈夫写来的信。信中究竟说了些什么呢?
“上言加餐食,下言长相忆。”书信的前一部分是说要增加饭量保重身体,书信的后一部分是经常想念。最后一段,情节发生了转折,忽然有客从远方带来木质双鲤鱼夹封的信函,呼儿拆封解除了她的思念之苦,而在书中也获得了远方传来的对她坚定不移的情意。
这首诗以思妇第一人称自叙的口吻写出,多处采用比兴手法,语言清新,语句上递下接,气势连贯,很有特色。全诗语言简短质朴,通俗易懂,但感情浓郁,流宕曲折,具有强烈的艺术感染力。
诗歌从思念写到收到书信,从痛苦绝望写到惊喜激动再写到失望平静,情绪没有产生剧烈的波动,却显得自然而不突兀,显然作者在构思和剪裁上是下足了功夫的。尤其以梦境为中心内容的前八句,形式结构相当有特色:每句协韵,两句一转,前一韵的末句与后一韵的首句,词语相同重叠,环环相扣,逐层推进。这种联绵顶真的用法,在后世发展成为独特的“辘轳体”。表达上的精妙,是为了更好地表现思想内容,这种相思的感受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即便是那个被相思的对象也是不能完全的感同身受的。
但在那个时代,战乱与动荡造成的家人离散很多时候是不可避免的,天灾与人祸的两相作用让底层的民众不得不面对分离。在这样的不得已下,即便思念是让人绝望难以承受的,但日子总要过下去。“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这样简单的几句真切的关怀也就足够感动了。情感的交流。并不只是靠甜言蜜语海誓山盟,生活细节的关注与分享才更加真挚温暖。所以,即便这封盼了很久才盼到的书信真的只有这两行字,也足够给予女主人公坚持的希望了。诗歌停顿到这里,留下空白,给读者以填补、想象的空间,恰到好处又余味无穷。
参考资料:
1、 韩萌编著.《乐府诗集》里的故事:黄山书社,2015.10:第16-19页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太史公说:“我的父亲生前曾经说过:‘自周公死后,经过五百年才有了孔子。孔子死后,到今天也有五百年了,有谁能继承圣明时代的事业,修正《易传》,续写《春秋》,本于《诗经》、《尚书》、《礼记》、《乐经》的吗?’”他老人家的意思是把希望寄托在我的身上呀!寄托在我的身上呀!小子怎么敢推辞呢!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上大夫壶遂说:“从前,孔子为什么要写《春秋》呢?”太史公说:“我曾听董生说过:‘周朝的政治衰落破败之时,孔子出任鲁国的司寇,诸侯害他,大夫们排挤他。孔子知道他的建议不会被接受了,他的政治主张再也行不通了,于是评判二百四十二年历史中的是是非非,以此作为天下人行动的准则,贬抑天子,斥退诸侯,声讨大夫,以阐明王道。’孔子说:‘我想把我的思想用空话记载下来,但不如通过具体的历史事件来表现更加深刻、明显。’《春秋》,从上而言,阐明了夏禹、商汤、周文王的政治原则;从下而言,辨明了为人处事的纲纪,分清了疑惑难明的事物,判明了是非的界限,使犹豫不决的人拿定了主意,褒善贬恶,崇敬贤能,排抑不肖,保存已经灭亡了的国家,延续已经断绝了的世系,补救政治上的弊端,兴起已经荒废的事业,这些都是王道的重要内容。《易经》显示了天地、阴阳、四时、五行的相互关系,所以长于变化;《仪礼》规定了人与人之间的关系,故长于行动;《尚书》记载了上古先王的事迹,所以长于从政;《诗经》记载了山川、溪谷、禽兽、草木、雌雄、男女,所以长于教化;《乐记》是音乐所以成立的根据,所以长于调和性情;《春秋》明辨是非,所以长于治理百姓。因此,《仪礼》是用来节制人的行为的,《乐记》是用来激发和穆的感情的,《尚书》是用来指导政事的,《诗经》是用来表达内心的情意的,《易经》是用来说明变化的,《春秋》是用来阐明正义的。把一个混乱的社会引导到正确的轨道上来,没有比《春秋》更有用了。《春秋》全书有数万字,其中的要点也有数千。万物万事的分离与聚合,都记在《春秋》里了。《春秋》中,臣杀君的有三十六起,亡国的有五十二个,诸侯四处奔走仍然不能保住国家政权的不计其数。观察他们所以会这样的原因,都在于失去了根本啊!所以《周易》说‘失之毫厘,差之千里’。因此说,‘臣杀君,子杀父,不是一朝一夕才这样的,而是长时期逐渐形成的’。所以,一国之君不可以不知道《春秋》,否则,当面有人进谗他看不见,背后有窃国之贼他也不知道。身为国家大臣的不可以不知道《春秋》,否则,处理一般的事情不知怎样做才合适,遇到出乎意料的事变不知用变通的权宜之计去对付。作为一国之君和一家之长却不懂得《春秋》中的道理,一定会蒙受罪魁祸首的恶名。作为大臣和儿子的不懂得《春秋》中的道理,一定会因为阴谋篡位和杀害君父而被诛杀,得一个死罪的名声。其实,他们都以为自己在干好事,做了而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受了毫无根据的批评而不敢反驳。因为不通礼义的宗旨,以至于做国君的不像国君,做大臣的不像大臣,做父亲的不像父亲,做儿子的不像儿子。做国君的不像国君,大臣们就会犯上作乱;做大臣的不像大臣,就会遭到杀身之祸;做父亲的不像父亲,就是没有伦理道德;做儿子的不像儿子,就是不孝敬父母。这四种行为,是天下最大的过错。把这四种最大的过错加在这些人身上,他们也只能接受而不敢推托。所以《春秋》这部书,是关于礼义的主要经典著作。礼的作用是防患于未然,法的作用是除恶于已然;法的除恶作用容易见到,而礼的防患作用难以被人们理解。”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壶遂说:“孔子的时代,国家没有英明的国君,下层的贤才俊士得不到重用,孔子这才写作《春秋》,流传下这部用笔墨写成的著作来判明什么是礼义,以代替周王朝的法典。现在,您太史公上遇英明的皇帝,下有自己的职守,万事已经具备,都按着适当的顺序进行着,太史公所论述的,想要说明什么宗旨呢?”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太史公说:“对,对!不对,不对!不是这样的。我曾从先父那里听说:‘伏羲最纯朴厚道,他创作了《周易》中的八卦。唐尧、虞舜时代的昌盛,《尚书》上记载了,礼乐就是那时制作的。商汤、周武王时代的兴隆,古代的诗人已经加以歌颂。《春秋》歌颂善人,贬斥恶人,推崇夏、商、周三代的德政,颂扬周王朝,并非全是抨击和讥刺。’自从汉朝建立以来,直到当今的英明天子,捕获白麟,上泰山祭祀天地之神,改正历法,更换车马、祭牲的颜色。受命于上天,德泽流布远方,四海之外与汉族风俗不同的地区,也纷纷通过几重翻译叩开关门,请求前来进献物品和拜见天子,这些事说也说不完。大臣百官尽力歌颂天子的圣明功德,但还是不能把其中的意义阐述透彻。况且,贤士不被任用,这是国君的耻辱;皇上英明神圣而他的美德没能流传久远,这是史官的过错。况且,我曾经做过太史令,如果废弃皇上英明神圣的盛大美德不去记载,埋没功臣、贵族、贤大夫的事迹不去记述,丢弃先父生前的殷勤嘱托,没有什么罪过比这更大了。我所说的记述过去的事情,整理那些社会传说,谈不上创作,而你却把它同孔子作《春秋》相提并论,这就错了。”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于是编写《史记》。过了七年,我因“李陵事件”而大祸临头,被关进了监狱。于是喟然长叹:“这是我的罪过啊!这是我的罪过啊!身体被摧毁了,不会再被任用了!”退居以后又转而深思:“《诗经》和《尚书》辞意隐约,这是作者要表达他们内心的思想。从前文王被囚禁在羑里,就推演了《周易》;孔子在陈国和蔡国受到困厄,就写作《春秋》;屈原被怀王放逐,就写了《离骚》;左丘明眼睛瞎了,这才有了《国语》;孙膑遭受膑刑之苦,于是研究兵法;吕不韦谪迁蜀地,后世却流传着《吕氏春秋》;韩非子被囚禁在秦国,《说难》、《孤愤》才产生;《诗经》三百零五篇,大多是古代的圣贤之人为抒发胸中的愤懑之情而创作的。这些人都是意气有所郁结,没有地方可以发泄,这才追述往事,思念将来。”于是,终于记述了唐尧以来的历史,止于猎获白麟的元狩元年,而从黄帝开始。(王兴康)
太史公曰:“先人有言:‘自周公卒五百岁而有孔子。孔子卒后至于今五百岁,有能绍明世、正《易传》,继《春秋》、本《诗》、《书》、《礼》、《乐》之际?’”意在斯乎!意在斯乎!小子何敢让焉!
太史公:司马迁自称。先人:指司马迁的父亲司马谈。周公:姓姬,名旦,周武王之弟,周成王之叔。武王死时,成王尚年幼,于是就由周公摄政(代掌政权)。周朝的礼乐制度相传是由周公制定的。《易传》:《周易》的组成部分,是儒家学者对古代占筮用《周易》所作的各种解释。《春秋》:儒家经典,相传是孔子根据鲁国史官编的《春秋》加以整理、修订而成。《诗》:《诗经》,儒家经典之一,是我国第一部诗歌总集。《书》:《尚书》,儒家经典之一,是上古历史文件和部分追述古代事迹著作的汇编,《礼》:儒家经典《周礼》、《仪礼》、《礼记》三书的合作。《乐》:儒家经典之一,今已不传。《易传》、《春秋》、《诗》、《书》、《礼》、《乐》,汉时称“六艺”。
上大夫壶遂曰:“昔孔子何为而作《春秋》哉”?太史公曰:“余闻董生曰:‘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雍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子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于行事之深切著明也。’夫《春秋》,上明三王之道,下辨人事之纪,别嫌疑,明是非,定犹豫,善善恶恶,贤贤贱不肖,存亡国,继绝世,补弊起废,王道之大者也。《易》著天地、阴阳、四时、五行,故长于变;《礼》经纪人伦,故长于行;《书》记先王之事,故长于政;《诗》记山川、溪谷、禽兽、草木、牝牡、雌雄,故长于风;《乐》乐所以立,故长于和;《春秋》辨是非,故长于治人。是故《礼》以节人,《乐》以发和,《书》以道事,《诗》以达意,《易》以道化,《春秋》以道义。拨乱世反之正,莫近于《春秋》。《春秋》文成数万,其指数千。万物之散聚皆在《春秋》。《春秋》之中,弑君三十六,亡国五十二,诸侯奔走不得保其社稷者不可胜数。察其所以,皆失其本已。故《易》曰‘失之毫厘,差之千里。’故曰‘臣弑君,子弑父,非一旦一夕之故也,其渐久矣’。故有国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前有谗而弗见,后有贼而不知。为人臣者不可以不知《春秋》,守经事而不知其宜,遭变事而不知其权。为人君父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蒙首恶之名。为人臣子而不通于《春秋》之义者,必陷篡弑之诛,死罪之名。其实皆以为善,为之不知其义,被之空言而不敢辞。夫不通礼义之旨,至于君不君,臣不臣,父不父,子不子。夫君不君则犯,臣不臣则诛,父不父则无道,子不子则不孝。此四行者,天下之大过也。以天下之大过予之,则受而弗敢辞。故《春秋》者,礼义之大宗也。夫礼禁未然之前,法施已然之后;法之所为用者易见,而礼之所为禁者难知。”
壶遂:人名,曾和司马迁一起参加太初改历,官至詹事,秩二千石,故称“上大夫”。董生:指汉代儒学大师董仲舒。孔子为鲁司寇:鲁定公十年(前500),孔子在鲁国由中都宰升任司空和大司寇,是年五十二岁。司寇,掌管刑狱的官。三王:指夏、商、周三代的开国之君禹、汤、文王。阴阳:古代以阴阳解释世间万物的发展变化,凡天地万物皆分属阴阳。四时:春、夏、秋、冬四季。五行:水、火、木、金、土等五种基本元素,古人认为它们之间会相生相克。牝牡(pìnmǔ聘母):牝为雌,牡为雄。指:同“旨”。弑(shì是):古时称臣杀君、子杀父母曰“弑”。社稷:土神和谷神。古时王朝建立,必先立社稷坛;灭人之国,也必先改置被灭国的社稷坛。故以社稷为国家政权的象征。
壶遂曰:“孔子之时,上无明君,下不得任用,故作《春秋》,垂空文以断礼义,当一王之法。今夫子上遇明天子,下得守职,万事既具,咸各序其宜,夫子所论,欲以何明?”
太史公曰:“唯唯,否否,不然。余闻之先人曰:‘伏羲至纯厚,作《易》八卦。尧舜之盛,《尚书》载之,礼乐作焉。汤武之隆,诗人歌之。《春秋》采善贬恶,推三代之德,褒周室,非独刺讥而已也。’汉兴以来,至明天子,获符瑞,封禅,改正朔,易服色,受命于穆清,泽流罔极,海外殊俗,重译款塞,请来献见者不可胜道。臣下百官力诵圣德,犹不能宣尽其意。且士贤能而不用,有国者之耻;主上明圣而德不布闻,有司之过也。且余尝掌其官,废明圣盛德不载,灭功臣世家贤大夫之业不述,堕先人所言,罪莫大焉。余所谓述故事,整齐其世传,非所谓作也,而君比之于《春秋》,谬矣。”
伏羲:神话中人类的始祖。曾教民结网,从事渔猎畜牧。据说《易经》中的八卦就是他画的。尧:传说中我国父系社会后期部落联盟的领袖。舜:由尧的推举,继任部落联盟的领袖。挑选贤才,治理国家,并把治水有功的大禹推为自己的继承人。《尚书》载之:《尚书》的第一篇《尧典》,记载了尧禅位给舜的事迹。汤:商朝的建立者。原是商族的领袖,后任用贤相伊尹执政,积聚力量,先后十一次出征,消灭了邻近几个部落。最后一举灭夏,建立商朝。武:周武王,西周王朝的建立者。继承文王的遗志,率部东攻,在牧野(今河南淇县西南)大败商纣王部队,建立周朝。诗人歌之:《诗经》中有《商颂》五篇,内容多是对殷代先王先公的赞颂。三代:夏、商、周。符瑞:吉祥的征兆。汉初思想界盛行“天人感应”之说,此曰“获符瑞”,指公元前122年,汉武帝猎获了一头白麟,于是改元“元狩”。封禅:帝王祭天地的典礼。秦汉以后成为国家大典。封,在泰山上筑土为坛祭天。禅,在泰山下的梁父山上辟出一块场地祭地。正朔:正是一年的开始,朔是一月的开始;正朔即指一年的第一天。古时候改朝换代,都要重新确定何时为一年的第一个月,以示受命于天。周以夏历的十一月为岁首;秦以夏历的十月为岁首;汉初承秦制,至汉武帝元封元年(前104)改用“太初历”,才用夏历的正月为岁首,从此直到清末,历代沿用。“改正朔”即指此。易服色:更改车马、祭牲的颜色。秦汉时代,盛行“五德终始说”。认为每一个朝代在五行中必定占居一德。与此相应,每一朝代都崇尚一种颜色。所谓夏朝为水德,故崇尚黑色;商朝为金德,故崇尚白色;周朝为火德,故崇尚赤色;汉初四十年,汉人认为自己是水德,故崇尚黑色,后经许多人的抗争,到武帝时正式改定为土德,崇尚黄色。穆清:指天。重译:经过几重翻译。喻远方邻邦。款塞:叩关。遭李陵之祸:李陵,陇西成纪(今甘肃秦安)人,汉名将李广之孙,善于骑射,汉武帝时官拜骑都尉。天汉二年(前99),汉武帝出兵三路攻打匈奴,以他的宠妃李夫人之弟、贰师将军李广利为主力,李陵为偏师。李陵率军深入腹地,遇匈奴主力而被围。李广利按兵不动,致使李陵兵败投降。司马迁认为李陵是难得的将才,在武帝面前为他辩解,竟被下狱问罪,处以宫刑。这就是“李陵之祸”。缧绁(léixiè雷谢):原是捆绑犯人的绳索,这里引伸为监狱。西伯拘羑(yǒu有)里,演《周易》:周文王被殷纣王拘禁在羑里(今河南汤阴县北)时,把上古时代的八卦(相传是伏羲所作)推演成六十四卦,这就是《周易》一书的骨干。
于是论次其文。七年而太史公遭李陵之祸,幽于缧绁。乃喟然而叹曰:“是余之罪也夫。是余之罪也夫!身毁不用矣!”退而深惟曰:“夫《诗》、《书》隐约者,欲遂其志之思也。昔西伯拘羑里,演《周易》;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左丘失明,厥有《国语》;孙子膑脚,而论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韩非囚秦,《说难》、《孤愤》;《诗》三百篇,大抵贤圣发愤之所为作也。此人皆意有所郁结,不得通其道也,故述往事,思来者。”于是卒述陶唐以来,至于麟止,自黄帝始。
孔子厄陈、蔡,作《春秋》:孔子为了宣传自己的政治主张,曾周游列国,但到处碰壁,在陈国和蔡国,还受到了绝粮和围攻的困厄。其后返回鲁国写作《春秋》。屈原放逐,著《离骚》:请参阅本编所选《屈原列传》。左丘:春秋时鲁国的史官。相传他失明以后,撰写成《国语》一书。孙子膑(bìn鬓)脚,而论兵法:孙子,即孙膑,因受一种截去两腿膝盖上膑骨的膑刑以后得名。齐国人,曾与庞涓一起从鬼谷子学兵法。后庞涓担任魏国大将,忌孙之才,把孙膑骗到魏国,处以膑刑。孙膑后被齐威王任为军师,著有《孙膑兵法》。不韦迁蜀,世传《吕览》:不韦即吕不韦,战国末年的大商人。秦庄襄王时,被任为相国,封文信侯。始皇即位,称吕不韦为“尚父”。他曾命门下的宾客编撰了《吕氏春秋》(又称《吕览》)一书。秦始皇亲政后,被免去相国职务,赶出都城,又令迁蜀,忧惧自杀。韩非囚秦,《说难》、《孤愤》:韩非是战国末期法家的代表,出身韩国贵族。为李斯所谗,在狱中自杀。《说难》、《孤愤》是《韩非子》中的两篇。《诗》三百篇:今本《诗经》共三百零五篇,这里是指约数。陶唐:即唐尧。尧最初住在陶丘(今山东定陶县南),后又迁往唐(今河北唐县),故称陶唐氏。《史记》列为五帝之一。至于麟止:汉武帝元狩元年(前122),猎获白麟一只,《史记》记事即止于此年。鲁哀公十四年(前481),亦曾猎获麒麟,孔子听说后,停止了《春秋》的写作,后人称之为“绝笔于获麟”。《史记》写到捕获白麟为止,是有意仿效孔子作《春秋》的意思。黄帝:传说中中原各族的共同祖先,姬姓,号轩辕氏、有熊氏。《史记》首篇即《五帝本纪》,黄帝为五帝之首,故云。
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
园中的葵菜都郁郁葱葱,晶莹的朝露等待阳光照耀。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春天给大地普施阳光雨露,万物生机盎然欣欣向荣。
常恐秋节至,焜黄华叶衰。
常恐那肃杀的秋天来到,树叶儿黄落百草也凋零。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百川奔腾着东流到大海,何时才能重新返回西境?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年轻力壮的时候不奋发图强,到老来悲伤也没用了。
参考资料:
1、 余冠英.乐府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第二版):162、 课程教材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材研发中心.语文·八年级·上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216青青园中葵,朝露待日晞(xī)。
葵:“葵”作为蔬菜名,指中国古代重要蔬菜之一。朝露:清晨的露水。晞:天亮,引申为阳光照耀。
阳春布德泽,万物生光辉。
阳春句:阳是温和。阳春是露水和阳光都充足的时候,露水和阳光都是植物所需要的,都是大自然的恩惠,即所谓的”德泽“。 布:布施,给予。 德泽:恩惠。
常恐秋节至,焜(kūn)黄华(huā)叶衰(shuāi,旧时读cuī)。
秋节:秋季。焜黄:形容草木凋落枯黄的样子。 华:同“花”。 衰:一说读“cuī”,因为古时候没有“shuāi”这个音;一说读shuāi,根据语文出版社出版的《古代汉语》,除了普通话的规范发音之外,任何其他的朗读法都是不可取的。
百川东到海,何时复西归?
百川:大河流。
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
少壮:年轻力壮,指青少年时代。老大:指年老了,老年。徒:白白地。
参考资料:
1、 余冠英.乐府诗选.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1954(第二版):162、 课程教材研究所,中学语文课程教材研发中心.语文·八年级·上册:人民教育出版社,2001年:216这是一首咏叹人生的歌。唱人生而从园中葵起调,这在写法上被称作“托物起兴”,即“先言他物以引起所咏之辞也”。园中葵在春天的早晨亭亭玉立,青青的叶片上滚动着露珠,在朝阳下闪着亮光,像一位充满青春活力的少年。诗人由园中葵的蓬勃生长推而广之,写到整个自然界,由于有春天的阳光、雨露,万物都在闪耀着生命的光辉,到处是生机盎然、欣欣向荣的景象。这四句,字面上是对春天的礼赞,实际上是借物比人,是对人生最宝贵的东西──青春的赞歌。人生充满青春活力的时代,正如一年四季中的春天一样美好。这样,在写法上它同时又有比喻的意义,即所谓“兴而比”。
自然界的时序不停交换,转眼春去秋来,园中葵及万物经历了春生、夏长,到了秋天,它们成熟了,昔日奕奕生辉的叶子变得焦黄枯萎,丧失了活力。人生也是如此,由青春勃发而长大,而老死,也要经历一个新陈代谢的过程。这是一个不可移易的自然法则。诗人用“常恐秋节至”表达对“青春”稍纵即逝的珍惜,其中一个“恐”字,表现出人们对自然法则的无能为力,青春凋谢的不可避免。接着又从时序的更替联想到宇宙的无尽时间和无垠空间,时光像东逝的江河,一去不复返。由时间尺度来衡量人的生命也是老死以后不能复生。在这永恒的自然面前,人生就像叶上的朝露一见太阳就被晒干了,就像青青葵叶一遇秋风就枯黄凋谢了。
诗歌由对宇宙的探寻转入对人生价值的思考,终于推出“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这一发聋振聩的结论,结束全诗。这个推理的过程,字面上没有写出来,但读者可循着诗人思维的轨迹,用自己的人生体验来补足:自然界的万物有一个春华秋实的过程;人生也有一个少年努力、老有所成的过程。自然界的万物只要有阳光雨露,秋天自能结实,人却不同;没有自身努力是不能成功的。万物经秋变衰,但却实现了生命的价值,因而不足伤悲;人则不然,因“少壮不努力”而老无所成,就等于空走世间一趟。调动读者思考,无疑比代替读者思考高明。正由于此,使这首诗避免了容易引人生厌的人生说教,使最后的警句显得浑厚有力,深沉含蓄,如洪钟长鸣一般,深深地打动了读者的心。句末中的“徒”字意味深长:一是说老大无成,人生等于虚度了;二是说老年时才醒悟将于事无补,徒叹奈何,意在强调必须及时努力。
此诗从“园中葵”说起,再用水流到海不复回打比方,说明光阴如流水,一去不再回。最后劝导人们,要珍惜青春年华,发奋努力,不要等老了再后悔。这首诗借物言理,首先以园中的葵菜作比喻。“青青”喻其生长茂盛。其实在整个春天的阳光雨露之下,万物都在争相努力地生长。因为它们都恐怕秋天很快地到来,深知秋风凋零百草的道理。大自然的生命节奏如此,人生也是这样。一个人如果不趁着大好时光而努力奋斗,让青春白白地浪费,等到年老时后悔也来不及了。这首诗由眼前青春美景想到人生易逝,鼓励青年人要珍惜时光,出言警策,催人奋起。
参考资料:
1、 吴小如 等.汉魏六朝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92:87-90司马相如,美丽闲都,游于梁王,梁王悦之。邹阳谮之于王曰:“相如美则美矣,然服色容冶,妖丽不忠,将欲媚辞取悦,游王后宫,王不察之乎?”
王问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闻齐馈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车,譬犹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见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长西土,鳏处独居,室宇辽廓,莫与为娱。臣之东邻,有一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翘翘而西顾,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于兹矣,臣弃而不许。
“窃慕大王之高义,命驾东来,途出郑卫,道由桑中。朝发溱洧,暮宿上宫。上宫闲馆,寂寞云虚,门阁昼掩,暧若神居。臣排其户而造其室,芳香芬烈,黼帐高张。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睹臣迁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国之公子!所从来无乃远乎?’遂设旨酒,进鸣琴。臣遂抚琴,为幽兰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时日西夕,玄阴晦冥,流风惨冽,素雪飘零,闲房寂谧,不闻人声。于是寝具既陈,服玩珍奇,金鉔薰香,黼帐低垂,裀褥重陈,角枕横施。女乃驰其上服,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臣乃脉定于内,心正于怀,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举,与彼长辞。”
司马相如,美丽闲都,游于梁王,梁王悦之。邹阳谮之于王曰:“相如美则美矣,然服色容冶,妖丽不忠,将欲媚辞取悦,游王后宫,王不察之乎?”
司马相如美丽文雅,游说到梁国,梁王非常喜欢。邹阳向梁王诽谤我说:“相如美丽是美丽,然而衣服姿色艳冶,妩媚美丽不忠实,将要用甜言蜜语讨得大王喜欢,到大王后院去和后妃姬妾游玩,大王没有察觉吗?”
王问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闻齐馈女而遐逝,望朝歌而回车,譬犹防火水中,避溺山隅,此乃未见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长西土,鳏处独居,室宇辽廓,莫与为娱。臣之东邻,有一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齿,颜盛色茂,景曜光起。恒翘翘而西顾,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于兹矣,臣弃而不许。
梁王问相如说:“您贪恋女色么?”相如说:“我不贪恋女色。”梁王说:“您不贪恋女色,同孔子墨子相比如何?”相如说:“古代回避女人的人中,孔丘听说齐国赠送美女到鲁国就跑得远远的,墨翟望见商代曾淫乐的朝歌城就倒车回头,这好比防火躲到水里,避水淹跑到山上,是没有见到能引起欲望的,凭什么说不喜爱女人呢?哪像我,年轻时在西部地区生活,一个人独住,房屋宽大,没有人和我玩乐。我东边隔壁有个女子,美发如云,双眉如蛾,牙齿洁白,颜面丰盈,浓装艳抹,容光焕发。经常高高翘首向西顾盼,想留我一起住宿;爬上墙望我,到现在已经三年了,我弃而不回应。”
“窃慕大王之高义,命驾东来,途出郑卫,道由桑中。朝发溱洧,暮宿上宫。上宫闲馆,寂寞云虚,门阁昼掩,暧若神居。臣排其户而造其室,芳香芬烈,黼帐高张。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逸丽,淑质艳光。睹臣迁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国之公子!所从来无乃远乎?’遂设旨酒,进鸣琴。臣遂抚琴,为幽兰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时日西夕,玄阴晦冥,流风惨冽,素雪飘零,闲房寂谧,不闻人声。于是寝具既陈,服玩珍奇,金鉔薰香,黼帐低垂,裀褥重陈,角枕横施。女乃驰其上服,表其亵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臣乃脉定于内,心正于怀,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举,与彼长辞。”
“我仰慕大王的高尚胸襟,驱车东来,路过郑国、卫国和桑中等淫乐成风的地方。早上从郑国的溱洧河出发,晚上住在卫国的上宫。上宫空着房间,寂寞到空有云雾,白天也关着门窗,幽暗不明像神仙住所。我推开房门,造访室内,香气浓郁,帏幔高挂。有个美女独身居住,娇柔地躺在床上,奇花般安娴美丽;性情贤淑,容光艳丽。看到我就恋恋不舍,微笑着说:‘贵客是哪国公子,是从很远的地方来的吧?’于是摆出美酒,进献鸣琴。我就弹琴,弹出《幽兰白雪》的曲调,美女就唱歌:‘独住空房啊无人相依,思念佳人啊心情伤悲!有个美人啊来得太迟,时间流逝啊红颜衰老,大胆托身啊永远相思。’她身上的美玉首饰挂住我帽子,丝绸衣袖飘拂在我身上。时已向晚,冬气昏暗,寒风凛冽,白雪飘洒,空房寂静,听不到人声。当时,床上用品已经铺陈,服饰珍贵稀奇,金香炉燃起香烟;床帐已放下,被褥一层层铺着,精美的枕头横放床上。美女脱去外衣,露出内衣,雪白的身体裸露,显出苗条的骨骼,丰满的肌肉,时时贴身来亲我,感到柔滑如凝脂。我却心情平静,思想纯正,誓言真诚,守志不移。远走高飞,与她长别。
司马相如,美丽闲都,游于梁王,梁王悦之。邹阳于(zèn)之于王曰:“相如美则美矣,然服色容冶,妖丽不忠,将欲媚辞取悦,游王后宫,王不察之乎?”
闲都:文雅美好。梁王:梁孝王刘武,汉文帝刘恒之子,景帝刘启同母弟。邹阳,梁孝王客卿,齐人。
王问相如曰:“子好色乎?”相如曰:“臣不好色也。”王曰:“子不好色,何若孔墨乎?”相如曰:“古之避色,孔墨之徒,闻齐馈女而遐(xiá)逝,望朝歌而回车,譬犹防火水中,避溺(nì)山隅(yú),此乃未见其可欲,何以明不好色乎?若臣者,少长西土,鳏(guān)处独居,室宇辽廓,莫与为娱。臣之东邻,有一女子,云发丰艳,蛾眉皓(hào)齿,颜盛色茂,景曜(yào)光起。恒翘翘而西顾,欲留臣而共止。登垣而望臣,三年于兹矣,臣弃而不许。
闻齐馈女而遐逝:《论语·微子》:“齐人归(馈)女乐,季桓子受之,三日不朝,孔子行。”《史记·孔子世家》谓孔子由大司寇摄行相事,齐国怕鲁国因此强大,送美女良马给鲁君,季桓子出面受礼,鲁君由此怠于政事,孔子离职去鲁至卫。辽廓:宽广的样子。翘翘:仰首。
“窃慕大王之高义,命驾东来,途出郑卫,道由桑中。朝发溱(zhēn)洧(wěi),暮宿上宫。上宫闲馆,寂寞云虚,门阁昼掩,暧若神居。臣排其户而造其室,芳香芬烈,黼(fǔ)帐高张。有女独处,婉然在床。奇葩(pā)逸丽,淑质艳光。睹臣迁延,微笑而言曰:‘上客何国之公子!所从来无乃远乎?’遂设旨酒,进鸣琴。臣遂抚琴,为幽兰白雪之曲。女乃歌曰:‘独处室兮廓无依,思佳人兮情伤悲!有美人兮来何迟,日既暮兮华色衰,敢托身兮长自思。’玉钗挂臣冠,罗袖拂臣衣。时日西夕,玄阴晦(huì)冥,流风惨冽(liè),素雪飘零,闲房寂谧(mì),不闻人声。于是寝具既陈,服玩珍奇,金鉔(zā)薰香,黼(fǔ)帐低垂,裀(yīn)褥重陈,角枕横施。女乃驰其上服,表其亵(xiè)衣。皓体呈露,弱骨丰肌。时来亲臣,柔滑如脂。臣乃脉定于内,心正于怀,信誓旦旦,秉志不回。翻然高举,与彼长辞。”
郑、卫:西周至春秋的两个诸侯国。溱、洧:二水名。在郑国(今河南境内)。上宫:取以代指淫乐之地。云虚:云雾空中。言其寂静。暧:幽暗不明。黼:帐幔。迁延:拖延,迟疑。廓:空。玄阴:冬气。谧:静。金鉔:金属香炉,以机环扣合,成球形,能旋转滚动而其体恒平。亵衣:内衣。脉定:血脉稳定,平静不激动。秉:持,守。
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
从军有苦有乐,要看随谁去出征。
所从神且武,焉得久劳师。
跟随智勇双全的主帅,哪里会有持久的战争。
相公征关右,赫怒震天威。
我们主公征伐关西地,盛怒下奋起天朝威风。
一举灭獯虏,再举服羌夷。
头一次降服那里部族,二次又迫使羌兵投诚。
西收边地贼,忽若俯拾遗。
西征用兵神速,取胜像弯腰拾取东西一样容易。
陈赏越丘山,酒肉逾川坻。
犒赏丰盛,赏品堆积如山,酒肉漫过河流。
军中多饫饶,人马皆溢肥。
军营里官兵酒足饭饱,人马更加壮实和勇猛。
徒行兼乘还,空出有余资。
徒步出征凯旋乘马归,去时空空回来财物丰。
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飞。
开拓关西三千里地盘,往返神速犹如鸟飞腾。
歌舞入邺城,所愿获无违。
载歌载舞胜利回邺都,原有誓愿大功已告成。
昼日处大朝,日暮薄言归。
白天大会群臣同庆贺,傍晚兴高采烈回家中。
外参时明政,内不废家私。
朝廷上参谋清明政治,回家里料理家事繁荣。
禽兽惮为牺,良苗实已挥。
禽兽怕做牺牲自断尾,我如良苗茁壮沐春风。
窃慕负鼎翁,愿厉朽钝姿。
虽然力量有限,但是愿以伊尹为榜样,刻苦自勉为国尽力。
不能效沮溺,相随把锄犂。
不能学习长沮与桀溺,相互追随隐退将地耕。
孰览夫子诗,信知所言非。
仔细阅读孔子隐居诗,确知夫子主张行不通。
参考资料:
1、 陈宏天 赵福海 陈复兴主编.《昭明文选译注(第三卷)(第二版)》: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年04月第2版:第216-225页2、 余正松编选.《边塞诗选》:凤凰出版社,2012.04:第29-31页从军有苦乐,但问所从谁。
苦乐:《史记·李将军列传》载:程不识与李广俱戍边,二人治军严简不同,程军击刁斗、李军则不击。不识曰,“李广军极简易”,士卒“咸乐为之死”。从:跟随。
所从神且武,焉得久劳师。
神:神机妙算,谓有韬略。武:勇敢。神且武:意为智勇双全。劳师:让部队去打仗。
相公征关右,赫(hè)怒震天威。
相公:指曹操,时任汉丞相,故称。 关右:古地名,即函谷关以西之地,古人以西为右。曹操在建安二十年(215)三月率兵出关征讨张鲁等割据势力。赫怒:勃然震怒。 天威:天朝军威。
一举灭獯(xūn)虏,再举服羌(qiāng)夷。
獯虏:对猃狁的蔑称。猃狁(xiǎn yǔn),中国古代的少数民族,分布在陕、甘北部及内蒙古西部。此指曹操于建安二十年(215)龚屠氐(dī)王窦茂以下万余人之事。氐又称西戎,为猃狁的一支。羌夷:对羌族的蔑称。此指建安二十年(215)九月巴族七姓夷王朴胡等举巴夷及賨(cóng)民归附曹操一事。
西收边地贼,忽若俯拾遗。
边地贼:指张鲁、韩遂等边关割据势力。此指西平、金城诸将麴演、蒋石等共斩叛将韩遂以献以及张鲁投降之事。忽:犹如,好像。俯:低下头。 拾遗:拾取东西。这里喻容易。
陈赏越丘山,酒肉逾川坻(chí)。
陈:陈列。 赏:赏赐。逾:超过。 川:河。 坻:水中的高地。
军中多饫(yù)饶,人马皆溢肥。
饫饶:饱食、富裕。溢:同“益”,更加。溢肥,指兵强马壮。
徒行兼乘还,空出有余资。
徒行:步行。 兼乘:两乘、两匹战马。余资:丰裕的财物。
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飞。
拓地:指通过战争而占领地盘。
歌舞入邺(yè)城,所愿获无违。
邺城:古都邑名,在今河北临漳西南邺镇一带。建安十八年(213)曹操封魏王,定都于此。
昼日处大朝,日暮薄言归。
昼日:白天。昼,《文选》作“尽”。 大朝:天子大会诸侯群臣。薄言:发语词。
外参时明政,内不废家私。
禽兽惮(dàn)为牺,良苗实已挥。
惮:怕,畏惧。牺:古代用来祭祀的牲畜。为牺,意谓被捕捉杀死。良苗:指庄稼。实:所结的果实。挥:摇动。
窃慕负鼎翁,愿厉朽钝姿。
窃:私下。负鼎翁:指殷商时贤相伊尹。传说伊尹善于烹调,尝负鼎求见商汤。厉:同“砺”,本指磨刀石,此为磨砺的意思。朽钝姿:朽木、钝刀般的资质,为王粲自谦之词。姿:同“资”。
不能效沮(jǔ)溺,相随把锄犂(lí)。
效:效仿,学习。沮溺:指长沮、桀溺,是春秋时的两位隐士。把:拿着。把锄犂:指耕种土地。犂:同“犁”。
孰览夫子诗,信知所言非。
孰:同“熟”。孰览:仔细观看。夫子:指孔子。所言:指孔子主张归隐之言。
参考资料:
1、 陈宏天 赵福海 陈复兴主编.《昭明文选译注(第三卷)(第二版)》:吉林文史出版社,2007年04月第2版:第216-225页2、 余正松编选.《边塞诗选》:凤凰出版社,2012.04:第29-31页词前十八句为第一段。首四句以议论开头,说明只要统帅神武,从军就无苦有乐。接着“相公征关右”以下六句,以曹操用兵的神武予以证明。诗中以“震天威”、“俯拾遗”、“一举”、“再举”等夸张之笔,写曹操用兵所向无敌的神武之态;以“军中多饫饶,人马皆溢肥”,“拓地三千里,往返速若飞”写曹军的兵强马壮、轻捷矫健;接着八句,以“陈赏越丘山,酒肉逾川坻”,“徒行兼乘还,空出有余资”写军中饮食宴乐之盛和俘获物资之多。
“歌舞入邺城”以下十四句为第二段,写班师凯旋,并述厉节入仕协理朝政的怡然自得。
全诗语言明快,感情豪壮,专写从军之乐,极尽铺张扬厉,比喻夸张,与其它“愀怆之辞”(钟嵘《诗品》)迥然不同。
参考资料:
1、 余正松编选.《边塞诗选》:凤凰出版社,2012.04:第29-31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