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借着醉意拍春衫,回想着,旧日春衫上的香。天将离愁与别恨,折磨我这疏狂人。路上年年生秋草,楼中日日进夕阳。
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费泪行。
登楼望;云渺渺,水茫茫。征人归路在哪方。相思话语无诉处,又何必,写在信纸上,费了泪千行。
醉拍春衫惜旧香。天将离恨恼疏狂。年年陌上生秋草,日日楼中到夕阳。
旧香:指过去欢乐生活遗留在衣衫上的香泽。
云渺(miǎo)渺,水茫茫。征人归路许多长。相思本是无凭语,莫向花笺(jiān)费泪行。
无凭语:没有根据的话。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盘骄马鞚。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我爱上了一位姑娘,却没有机会和她接近。在一次宴会上我曾一再借琴声吐露爱慕之情;从她的眉宇间也隐约流露出对我的钟情与爱心。她的香车驶过京城大街去春游踏青,我骑着骏马盘旋追踪却仍然无缘亲近,最终只能无可奈何目送香车远去,耳畔空留下一串辚辚车声。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回到家我拉过翠被和衣蒙头而睡,待到酒醒,但觉浑身发冷,耳边已响穆清晨报时的钟鼓之声。唉,看来我只能在梦里和心爱的人儿亲近,可悲的是我还常常在梦里向她诉说美梦情景!
参考资料:
1、 王炜选注 .宋词 上卷 :沈阳出版社 ,2001 :205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刘尊明 王兆鹏编 .新编千家词三百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5年 :212-214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lǚ)盘骄马鞚(kòng)。远山眉样认心期,流水车音牵目送。
求凰弄:即《风求凰》曲。司马相如当年即弹此曲向卓文君求爱。紫陌句:紫陌,京都郊野之路,指繁华的大道。盘马:回旋其马。鞚:马勒。远山眉:形容女子秀丽之眉。流水车:即车如流水,形容车多面奔驰迅疾。牵目送:车过人去,牵引着自己以目相送。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向梦中还说梦。
欢:指情人。梦中还说梦:比喻虚幻无凭。
参考资料:
1、 王炜选注 .宋词 上卷 :沈阳出版社 ,2001 :205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刘尊明 王兆鹏编 .新编千家词三百首 :江苏古籍出版社 ,1995年 :212-214 .这是北宋贺铸的一首歌咏恋情之作,以第一人称叙述口吻写一男子的痴情。上片写词人对他所钟爱的女子的追求,下片写失恋的痛苦以及自己对爱情的执着。
“清琴再鼓求凰弄,紫陌屡盘骄马鞚。”这是一组对仗句,一句一个镜头,场景互不相同。第一个镜头再现了汉代辞赋家司马相如在卓王孙家的宴会上,一再拨动琴弦,以《凤求凰》之曲向卓文君表达爱慕之情的那戏剧性的一幕。只不过男女主人公都换了。“紫陌”一句,镜头由家中移位到繁华的街上。写自己认准了美人的香车,跟前撵后地转圆圈,欲得姑娘之秋波飞眼,掀帘一顾。唐人李白《陌上赠美人》有诗句云:“白马骄行踏落花,垂鞭直拂五云车。美人一笑搴珠箔,遥指红楼是妾家”。刘禹锡也有诗句写都市春游的热闹景象道:“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可见,紫陌寻春之际,发生过很多与此相似的风流韵事。这两句词,如果说上一幕之鼓曲求凰尚不失为慧为黠,那么下一幕的随车盘马却就不免乎“痴”了。因此,“鼓琴”、“盘马”两句,虽同是写对爱情的追求,貌似平列,但却决非简单的语意重复,而是不同层次的情感流露。在那镜头的跳跃中,有时间的跨度,有事态的发展,更有情感的升级。这是不同层次情感的真实记录。
上文以排句发端,下文仍以俪句相接。这种作法叫做“双起双承”。在结构的转承上,第三句与第一句遥相呼应,回溯“鼓琴”之事。“流水车音”句承接“紫陌屡盘骄马鞚”。这里“远山眉”一典,见刘向《西京杂记》:“卓文君姣好,眉色如望远山”。首句既以司马相如自况,这里乃就势牵出卓文君以比拟伊人,密针细缕,有缝合之迹可寻。词人似乎从那美人的眉眼之中,看透了美人对自己的爱意。正因为有这惊鸿一瞥,才使前两句之问略去了的情节进展有了关捩,既以见当时之“鼓琴”诚为有验,又证明后日之“盘马”良非无因。于是,悬而未决的问题便只剩下一个“盘马”的结局毕竟如何了,这就逼出了与第二句错位对接的“流水车音牵目送”。那车轮轧轧,似轻雷滚动,一声声牵扯着词人的心,好似从词人的心上碾过一般。姑娘的辎軿车渐行渐远了,而词人却仍然驻马而立,凝目远送,望断离路。
“归来翠被和衣拥,醉解寒生钟鼓动”二句,写词人“目送”心中的美人远去之后,心情郁闷,痛苦不堪,他便借酒浇愁,去喝了一场闷酒,酩酊大醉之后,跌跌撞撞地回到家中,衣裳也没有脱便一头栽到床上,拥被睡去。及至酒醒,已是夜深人静,但觉寒气袭人,又听到寂凉的钟鼓催更之声。这“寒生”二字,既是实写,也分明写出词人心绪的凄凉、寂寞。听到那凄凉的钟鼓声,词人心绪也凄凉。
“此欢只许梦相亲,每回梦中还说梦”二句,词人笔锋两到,一方面以逆挽之势插入前二句间,追补出自己在“拥被”之后、“醉解”之前做过一场美梦,在梦中相亲相爱,百般温存,万种怜爱。这在笔法上来讲是叙事之词,另一方面,它又以顺承之势紧承前二句之后,抒发其“觉来知是梦,不胜悲”的深沉感慨,自是入骨情语,强作欢笑。本来一对热烈的恋人,不能朝夕相守,只能在虚幻的梦中耳鬓厮磨,这已十分凄楚、哀怜了,而词人却又“梦里不知身是客”,还要向她诉说这种温馨之梦,这就更衬托出处境、心绪的凄惨。像这样的“梦中说梦”之“梦”每每发生,其哀感顽艳之程度十分深重。这两句之中,蕴含了很多重刻骨的相思、铭心的记忆,含泪的微笑与带血的呻吟。一篇之警策,全在于此。
“梦里相亲”,但凡被爱神丘比特之箭射中了心灵的热恋中人,几乎无不有此情幻,是属对于实际生活现象的直观,诗家、词家、小说家、戏剧家人人能道,还不足为奇;而“梦中说梦”,则恐怕不是人们——包括作者本人之实所曾经,不能不说是建筑在现实生活基础上的艺术虚构(或对于生活现象所进行的艺术加工和再创造)了,正是在这一点上表现出词人的匠心独运。成如容易却艰辛,它决非浅于情者对客挥毫之际可以立就的,而是由爱情间阻的极端痛苦这一巨大而沉重的精神负荷从词人的灵魂中压榨出来的。诚然,《庄子·齐物论》曰:“方其梦者,不知其梦也,梦之中又占其梦焉,觉而后知其梦也。”《大般若波罗蜜多经》亦云:“如人梦中说梦所见种种自性。……梦尚非有,况有梦境自性可说?”自居易《读禅经》诗也有“梦中说梦两重虚”之句。贺词末二句的构思似从中得到启发。但前人以“梦梦”为理喻,显现出冷静的思辨色彩;词人则用作情话,闪耀着炽热的感性光华。由道家玄谈、释氏禅悦的语言机锋发展为诗人情词中的艺术杰构,可谓“冰,水为之而寒于水”(《荀子·劝学》)了。
此词写男子情痴,与写男子相思的众词相比,其情更深更痴。词中的抒情主人公,比起写闺中少妇的用情程度,也毫不逊色,可谓别具一格了。
参考资料:
1、 贺新辉主编 .《全宋词鉴赏辞典 第四卷》 :中国妇女出版社 ,2004 :186-188 .2、 林方直,王志民主编 .宋词精华 :内蒙古人民出版社 ,2004 :61-62 .3、 闲斋生编 .1996年 :四川大学出版社 ,1996年 :91-92 .4、 陆国斌,钟振振编 .历代小令词精华 :岳麓书社 ,1993 :267-269 .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
我虽然已经六十岁垂垂老矣,却又要拖家带口登船去远行。
客留将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
在将羡暂住了三月只是作客,早想要返回玉溪手头却没钱。
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
游山观水到了废寝忘食境界,风声雨声都不会影响我睡眠。
从今布袜青鞋梦,不到张公即善权。
从今后在我这个平民的梦里,不是到了张公洞就是游善权。
参考资料:
1、 陈 衍.宋诗精华录全译(下).贵将: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597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
宜兴:今属江苏省,在太湖西岸。垂垂:形容将近、渐近,常与“老”连用。将:携持。铁头船:指船头包有铁的木船。
客留阳羡(xiàn)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
阳羡:宜兴在秦汉时称阳羡。玉溪:信江(在今江西省,流入鄱阳湖)中段的别称。玉溪江边的上饶,曾是曾几侨居之地。这里的“玉溪”代指作者故乡。
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
都:总、全部。废食:即废寝忘食。
从今布袜(wà)青鞋梦,不到张公即善权。
布袜青鞋梦:指出世隐居之想和遨游山水之愿。布袜青鞋,指平民、隐士的生活。张公:指宜兴境内的胜迹张公洞。善权:指善卷洞,在宜兴西南螺岩山上,与张公洞同为宜兴境内的两个古洞。
参考资料:
1、 陈 衍.宋诗精华录全译(下).贵阳:贵州人民出版社,2009:597“老境垂垂六十年,又将家上铁头船。”首联自叙年将六十而又有挈家远行之举,扣诗题“发宜兴”。以垂暮之年而又携家奔波道途,生活之不安定与老境之可仿不难想见。“又”字凄然,包蕴了宋室南渡以来一系列播迁流离、羁旅行役之苦。
“客留阳羡只三月,归去玉溪无一钱。”颔联出句承上,说自己客居宜兴时日之短,见生活之不安定;对句启下,说自己虽归故山,而囊空如洗,见生活之清贫与作吏之清廉。曾几一生淡泊,生活清苦。陆游《曾文清公墓志铭》说:“平生取与,一断以义,三仕岭外,家无南物。”足资参证。曾几又有诗云:“我贫无一钱,不敢学农同。空余数卷书,肠腹自撑柱。”(《次陈少卿见赠韵》)故“归去玉溪无一钱”一句既是其现实生活的折射,亦是其一贯心性的写照。
颈联承“归去”,设想回到故居后的情景:“观水观山都废食,听风听雨不妨眠。”曾几南渡后曾先后寓居上饶(今属江西)、山阴(今浙江绍兴),这里所说的“观水观山”之地,未详所指,当指山水幽胜之乡。回去之后,闲居无事,但以观山赏水为务,遇到山水佳胜之处,恐不免因此废寝忘食。这里流露了对归隐之地清绝山水的神往,也透露出对赋闲生活的怅惘之情。表面上看,作者颇为闲适,实际上是故作排遣。下句的风雨,显系代指时势。“忧愁风雨”,本来是曾几这样的爱国士大夫的夙心,但却说“听风听雨不妨眠”,似乎与己漠不相关,言外自含“安危大臣在,不必泪长流”(杜甫《去蜀》)一类感慨。所谓“不妨”,正是虽不应如此,却不得不如此的意思。这一联语调轻松,意态闲逸,骨子里却隐含一缕无可奈何之情。
末联再回应题目并以此抒怀:“从今布袜青鞋梦,不到张公即善权。”作者以布袜青鞋为“梦”,表达了隐居山林的内心意趣。曾几作诗以杜甫、黄庭坚为宗,他曾在《李商叟秀才求斋名于王元渤以养源名之求诗》其二中说:“老杜诗家初祖,涪翁句法曹溪。尚论渊源师友,他时派列江西。”于此可见其言不虚。“不到张公即善权”一句既是实写宜兴之景,承接上联之意,表露了对宜兴山水的眷恋情绪;同时也是虚写,借指他处之景,暗接此联出句之意,表明以后要隐逸山野,纵情山水。
这首诗题为“发宜兴”,但除首、尾两联照应、回抱题目外,颔、颈两联却是想象归家后的情景。诗人所要抒发的,是由“发宜兴”所引起的身世之感,“纪行”并非主体,“述怀”才是中心。全诗正是围绕着述怀这个中心来进行整体构思的。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802-8032、 乐云 等.唐宋诗鉴赏全典.武汉:崇文书局,2011.11:1031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门前的翠柳不知道被谁人推上了一轮皎洁的明月,如凉水一般照在我的藤床上,如此良辰美景,我思绪飘飞幻想着飞入瑶台月宫,这里雾冷风轻,隐隐可闻的笙箫声,和仙子的环佩之声,大约她们正随音乐伴奏而飘飘起舞。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据说有可以使人延寿的药。然而“长生”的念头,只不过是世俗的妄想。两袖清风,满身清露,寒冷浸湿了萧条的白发,这些隐逸脱俗的情怀,恐是尘世之人无法理解,便也不向尘世之人诉说。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125页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照我藤床凉似水,飞入瑶台琼阙(quē)。雾冷笙箫,风轻环佩,玉锁无人掣。闲云收尽,海光天影相接。
瑶台:神仙居处。李白《清平调》有“若非群玉山头见,会向瑶台月下逢”。琼阙:精巧华美之楼台。
谁信有药长生,素娥(é)新链就、飞霜凝雪。打碎珊瑚,争似看、仙桂扶疏横绝。洗尽凡心,满身清露,冷浸萧(xiāo)萧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
素娥:月宫仙女“嫦娥”。因月色白,故称“素娥”。争:怎么。如“争似”、“争忍”、“争知”、“争奈”等等。萧萧:头发花白稀疏貌。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125页这是一首咏月词。
开篇“插天翠柳,被何人、推上一轮明月?”以问句起。这份奇丽“月上柳梢头”的景象恰是躺柳下“藤床”纳凉仰看天宇者才能产生的幻觉:“翠柳”伸向天空,而“明月”不知不觉便出现了,如同被推上去一样。加之月夜如水一般的凉意,更会引起美妙的幻想,于是纳凉赏月的词人飘飘然“飞入瑶台琼阙”。“雾冷笙箫”以下写词人凭幻想飞入月宫后所闻、所见及所感。这里雾冷风轻,隐隐可闻“笙箫”,和仙子的“环佩”之声,大约她们正随音乐伴奏而飘飘起舞吧。然而“玉锁”当门而“无人掣”,说明月宫清静,不受外界干扰,原本打算寻声暗问的词人不觉感到怅然。回顾天空,是“闲云收尽”,海光与月光交映生辉,炼成一片令人眩惑的景象。
过片:“谁信有药长生?”则针对关于月宫的传说,抒发自己的见解。据说有玉兔捣药,这药可以使人延寿的。然而“长生”的念头,只不过是世俗的妄想。月中,只有“素娥新炼就”的“飞霜凝雪”而已,并没有什么长生不老药。词人看来,人间那些“打碎珊瑚”之类的夸豪斗富之举,远比不上赏玩月中枝叶扶疏的仙桂来得超凡脱俗。“打碎珊瑚”出于《世说新语。汰侈》石崇和王恺斗富的故事,这里信手拈来,反衬月中桂树之可爱,自然惬意。作者通过如此清空的笔墨,勾画出一个美丽、纯洁、没有贪欲的境界。这里,他两袖清风,“满身清露,冷浸萧萧发”,感到凡心洗尽,有脱胎换骨之感。然而,这一切不过是月下的梦,尽管美丽动人,却又无从对证,只能自得于胸怀,不可为俗人说。故结云:“明朝尘世,记取休向人说。”深沉的感喟和对尘世的深切厌倦见于言外。
这首词写藤床上神游月宫之趣,其间融入了月的传说,其境优美清寂,塑造了一个冰清玉洁的世界,似乎有意与充满烽烟势焰的人间对立。故前人或谓其为“不食烟火人语”。
故乡飞鸟尚啁啾,何况悲笳出塞愁。
小鸟儿恋着故乡呜叫不止,公主在悲笳声中远嫁万里。
青冢埋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
墓草青青魂魄再不能回来,青苍苍的山崖上,为谁留下了手迹。
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
美貌的女子自古受到容颜的牵累,高官厚禄的人有几个考虑国家生计。
行路至今空叹息,岩花涧草自春秋。
行路的人到这里白白地叹息,山崖上花开草长随着季节交替。
参考资料:
1、 马东瑶编著.古典诗词鉴赏: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12:412、 陶文鹏主编.历史爱国诗歌选译: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年02月:270-271故乡飞鸟尚啁(zhōu)啾(jiū),何况悲笳(jiā)出塞愁。
崇(chóng)徽公主:唐代宗时与回鹘和亲,以崇徽公主嫁其可汗。据《唐会要》卷六载:“公主,仆固怀恩女,大历四年五月二十四日出嫁回鹘可汗。”手痕:指崇徽公主手痕碑,在今山西灵石县。相传公主嫁回纥时,道经灵石,以手掌托石壁,遂留下手迹,后世称为手痕碑,碑上有唐人李山甫《阴地关崇徽公主手迹》诗刻石。韩内翰:韩绛,内翰指翰林学士。啁啾:鸟鸣声。笳:古代一种管乐器,即胡笳,从塞北和西域一带传入中原。因其声悲咽,故称悲笳。
青冢(zhǒng)埋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
青冢:传说王昭君之墓长年长满青草,故名之“青冢”。这里用来代指崇徽公主之墓。翠崖遗迹:指崇徽公主手痕。
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
玉颜:代指美丽的女子。肉食何人:肉食人,居官享俸者。
行路至今空叹息,岩花涧草自春秋。
参考资料:
1、 马东瑶编著.古典诗词鉴赏: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12:412、 陶文鹏主编.历史爱国诗歌选译:北京工业大学出版社,1995年02月:270-271在这首诗里,诗人对崇徽公主不仅是怜其远嫁,哀其不幸,而且从政治上指明产生这个悲剧的原因。这就使这首诗在格调上不同于一般洒同情之泪的凄凉挽歌,而启发人们在深沉的哀怨中进而对这些女子的个人悲剧加以政治上的思考,激起人们对许多不能远谋的肉食者的愤慨。
诗从对比开始。诗人的眼前出现了当年崇徽公主远嫁时的凄凉清景。“啁啾”是形容鸟的细碎鸣叫声,白居易《燕诗》诗:“却入空巢里,啁啾终夜悲。”不离故乡的鸟儿尚啁啾鸣叫不止,而豆蔻年华的少女随着悲笳离别父母、远嫁万里之外,就更加依恋不舍了。作者在这里倾注了自己对她的怜惜同情。“青家埋魂知不返,翠崖遗迹为谁留?”在感情上更进一层,同时,诗人的思绪也回到了现实。诗人在这里反用了杜甫咏王昭君的“环佩空归月夜魂”(《咏怀古迹》)诗意而用了一个“魂”字,则使诗情变得更为深婉,同时也为读者刻画了一个楚楚动人的形象,她满眼含着哀怨的泪水在“翠崖遗迹”之间飘荡。青草年年绿,此恨绵绵无绝期。接下来作者奇峰突起,发出议论:“玉颜自古为身累,肉食何人与国谋?”诗人发自肺腑地提问:自古以来,有几个肉食者能为国家的富强而出谋划策?又有多少美丽可爱的女子遭受远嫁的厄运,成为对外执行妥协政策的牺牲品?“玉颜”反为“身累”,“肉食”不与“国谋”,诗人寓于这两对矛盾现象中的诘问尖锐犀利,自古罕见。此联议论深切痛快,而又对仗工整。末联,作者笔锋一转,长叹一声,无可奈何之情袭人心怀,行路人到此只能报之以叹息,而孤魂栖止的崖花涧草春秋更替,年复一年。这里以无情衬有情,颇有韵致。
全诗随着诗人感情的变化而发展,从怜惜、愤慨直至无可奈何的叹息,在时间上,则两度由古及今作大幅度的跳跃,使诗情波澜起伏,把感情之流导入诗人以激清冲击而成的曲折回荡的河道中。
参考资料:
1、 上海辞书出版社文学鉴赏辞典编纂中心编.欧阳修诗文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13.03:24-2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