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宫春(壬子莆中鹿鸣宴)
先春占早争开。是人间第一,唯有江梅。莆中旧传盛事,六亚三魁。桃花浪暖。更平地、听一声雷。蓝绶袅,芦鞭骏马,长安走遍天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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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秋风里,何乡一病翁。
飒飒秋风里,站立着何处来的多病老翁?
力微须杖起,心在与谁同。
颤巍巍倚杖而立,我的心与谁相同?
灾疾资千悟,冤亲并一空。
多灾多病使我获得彻底的陈悟,过去的恩恩怨怨全都一扫而空。
百年先得老,三败未为穷。
人生百年,我却过早地衰老;虽然一再遭受挫折,但我依然不改变初衷!
参考资料:
1、 陶文鹏主编.宋诗精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368-369今日秋风里,何乡一病翁。
何乡:何处的意思。此暗寓诗人流放,他乡寄食之苦。
力微须杖起,心在与谁同。
杖起:指倚杖才能立起。
灾疾资千悟,冤亲并一空。
资:致。千悟:指了解,领会很多。
百年先得老,三败未为穷。
百年:人生百年,指人生。穷:人生之路走不通。
参考资料:
1、 陶文鹏主编.宋诗精华:广西师范大学出版社,1996:368-369这首《病起》写病后的感受,极尽困蹇之苦况,然于极悲痛怨愁之中,诗人又吐出极旷达之语。诗质朴无华,沉郁顿挫,诗内满含作者凄苦之情,这也是在无可奈何悲愁中的真情苦吟,是一首内涵深蕴的五律代表佳作。首句“今日秋风里,何乡一病翁!”可见,在萧萧的秋风里,盛年的诗人忧病之余,犹如一个衰颓老翁。他勉强挣扎起来。“力微须杖起”,这是写实。更重要的则是下句“心在与谁同”,他想到前贤欧阳修的“老去自怜心尚在”,很自然地化用入诗。谢灵运于《田南树园激流植援诗》中也说过:“赏心不可忘,妙善冀能同。”作者尽管历尽磨难,颠沛流离,但此心尚在,此志不移。他独立西风里,四顾茫然,此情无人能喻。所以说“与谁同”,感慨极深。诗人虽是屡遭挫折,但他的心还不是死灰,还不是止水,他还想做一番事业。这是诗人的积极入世处。
诗人自身之疾,以及仕途坎坷,母亲去世等等灾难,使他大彻大悟,懂得了冤亲平等,皆属空虚。悟的次数之多,也就是说灾病之多(因每一灾病即有一悟)。“冤亲”句出于佛典,《华严经》说:“愿一切众生于怨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东智慧清净。”虽用了佛家语,诗中所表现的却不是四大皆空,而是一种因遭际不幸而起的无可奈何的悲愁。这种言外之情,表现得很明显。
最后一联,首尾照应,复写诗人的衰颓。“百年先得老”,和他在另一诗中所写的“白发满头生”一样,是经历了至悲至痛以后的呼号,一字一句,俱自胸臆流出,不是无病呻吟。“三败未为穷”,内涵更为丰富。春秋时代,管仲与鲍叔相交,管仲自叹:“吾尝三战三北,鲍叔不以我为怯,知我有老母也。”(《史记》本传)诗人这里是化用“三战三北”之语,表明自己不因遭际坎坷而丧失志气,仍要一如既往,坚持操守,直道而行,不效阮籍穷途之哭。由此可见,诗人所祈祷和向往的,不是佛家的空无寂灭,而是“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济天下”的儒家之道。
另有观点认为此诗充满禅意,颔联中“心在与谁同”化用前人诗意,着眼于“心”,此为佛教心性学说在文学创作上的具体发挥。作者颈联两句“灾疾资干悟,冤亲并一空。”即是回答“心在与谁同”,说他的“心”是与佛教禅宗“同”了。千灾百难,久病缠身,现实中所遇诸多烦恼,帮助他对人生真谛多次获得了领悟,即“冤亲并一空。”“冤亲”除了出自《华严经》外,《五灯会元》也云:“佛家慈悲,冤亲相等。”这其实就是泯灭是非观念,超离“烦恼障”,用以调整失去平衡的精神世界。诗人说:他从现实中所领悟到的,除了“等冤亲”之外,还有“一空”,那就是。四大皆空”。这就是他对人生的领悟。尾联则进一步补足获得这种人生领悟的主要契机,作者化用管仲语意,其意是说:人生一世,不过百年,而我已是未老先衰,尚且要念及老母。仕进既已无望,倒不如“于冤于亲,等心摄受,皆令安乐,智慧清净”。原来,他所谓的“心”,即为佛教“等心摄受”的“心”。看来,他确乎欲摒除妄念,清净本心了。他确乎对人生已是因“灾疾”而彻悟了。
陈师道是孤芳自赏、不求谐俗的苦吟诗人。他的作品,有人称之为“非一过可了,近于枯淡”。黄庭坚说,陈师道作诗“十度欲言九度休,万人丛中一人晓”。可见他诗的内涵不易为一般人所理解。人们常称引的不过是《别三子》、《示三子》、《春怀示邻里》等有限的几首。实际上正如《四库全书总目》所说,他的五律,尽管有时“失之僻涩”,但“佳处往往逼杜甫”。这首《病起》,质朴老苍,沉郁顿挫,正是它逼近杜甫的五律代表作。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李元强,卢晋等编著.宋诗名篇赏析:巴蜀书社,2012:217-2182、 高文 曾广开主编.禅诗鉴赏辞典:河南人民出版社,1995年:263-2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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属玉双飞水满塘,菰蒲深处浴鸳鸯。
鸀鸟双双飞离水面,水满小塘,菰蒲深处,鸳鸯两两戏水。
白蘋满棹归来晚,秋著芦花两岸霜。
船桨划在满是白苹的水面上,我归来已晚,只看到秋日岸边的芦絮像霜一样。
扁舟系岸依林樾,萧萧两鬓吹华发。
我将一叶小舟系在岸边林荫下,上岸来,一阵秋风吹得我两鬓生起白发。
万事不理醉复醒,长占烟波弄明月。
我不理万事,醉后又醒,只希望永远占据江上,欣赏这一轮明月。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16-717属玉双飞水满塘,菰(gū)蒲深处浴鸳(yuān)鸯(yāng)。
属玉:鸀,水鸟名,似鸭而大,长颈赤目,紫绀色。菰蒲:菰,即茭白;蒲,即蒲草。
白蘋(pín)满棹归来晚,秋著芦花两岸霜。
白蘋:即白苹,水草。棹:桨。
扁(piān)舟系岸依林樾(yuè),萧萧两鬓吹华发。
林樾:指树林丛聚成荫处。
万事不理醉复醒,长占烟波弄明月。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16-717这首诗写于诗人三十七岁以前。清江曲是苏庠泛舟清江所作。诗人一生主要过着遁迹江湖的隐居生活,这首诗便以其自得其乐的心情,描绘了啸傲江湖、放任自适的闲逸生活。清江,泛指诗人居处附近的一条清澈江河。
前六句所写,既是诗人隐逸生活的一日,又是长年生活的缩影。一二句写观赏。诗人生活在江河边,触目之景,最多的是水鸟:鸀常常嬉戏在塘水中,不过一有动静,便双双惊起,飞离水面;倒是偶居不离的鸳鸯,在那菰蒲深处,“相对浴红衣”,可以不受外界“骚扰”。长时间地观赏这些可爱而有灵性的水鸟,诗人感到有趣,感到欣喜。三、四句写归来。徜徉在“清江”之上,其乐无穷,诗人流连忘返,待回来时,往往天色已晚。桨划到白苹盛开的岸边,他向岸上望去,只见岸上挺立着丛丛芦苇。雪白的芦花连成一片,好像是给两岸铺上了一层皑皑的浓霜。情景如画,诗人心旷神怡。五、六句写系舟。将一叶扁舟系在岸边林荫下,上得岸来,迎面一阵萧萧秋风,吹起了诗人两鬓花白头发。如平镜的水面上起了一阵涟漪,诗人心田也掠过一个念头:对那些热衷于用世的人来说,这种江湖隐逸生活太平淡乏味了,不过,他却觉得其中有无限的清情趣。因此最末两句,诗人表明自己的志趣。“万事不理”,指不问人事,不与世事。观其一生出处,这里有着诗人与现实不合作的意味在内。“弄明月”,指赏玩月色。诗人声称:我就喜爱这种无忧无虑、无拘无束的生活,万事都不必、也不愿去理会,每日除了醒复醉、醉复醒外,便是“长占烟波弄明月”,小楫轻舟,永远占据在烟波江上,优哉游哉地观赏风景,玩赏月色,这是十分舒心惬意的。
这首诗,以属玉、鸳鸯、菰蒲、白苹、芦花、扁舟、林樾等景物,创造出一种幽美清新的江湖世界,活动在其间的诗人,又是一位孤高出尘、自由不羁的隐逸者,因此,全诗给人以一种脱尽尘世烟火的感觉,而使苏轼大为赞赏:“此篇若置太白集中,谁复疑其非也?”(胡仔《苕溪渔隐丛话》引)认为可与李白诗媲美。其与李白诗相似处有二:寄情山水、纵酒行乐、萧散洒脱的不群风致相似;随兴挥洒、辞气夸张、清新自然的飘逸风神相似。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716-7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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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
在屋瓦上活动的两只麻雀的影子在书案上移动,点点杨花飘入屋内,落到砚池中。
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我静心坐在小窗前毫不理会,依然潜心地读着《周易》,不知道春天过去了多久。
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yàn)池。
瓦雀:在屋瓦上活动的鸟雀。行书案:瓦雀的影子在书案上移动。
闲坐小窗读周易,不知春去几多时。
周易:儒家经典著作。
这首诗是写古时的读书人,一心埋头书案,浸沉在书中的那种专注精神。一、二句表现书房的宁静,三、四句表明自己专心读书,因此,春天过去了许久,也不知道,只是在瓦雀影动、杨花入砚的惊扰中,才晓得已是暮春时节。语言平易,景物生动贴切,开头两句对仗得也很自然,增强了喜悦的气氛。
一二句“双双瓦雀行书案,点点杨花入砚池。”一心埋头书案,浸沉在书中的那种专注精神。十分宁静的书室,垂柳飞絮的季节,春风娇弱的日子,屋里似乎没人,几只麻雀儿悠闲自在地漫步在书桌上,柳絮轻盈地随风飘落,赖在砚台上不肯动弹,竟然无人拂拭。书室的宁静是由动态的画面表现出来的。这里感觉不到人的影响。不然,麻雀不能闲步书案,柳絮那得安卧砚台。这是以动衬静的反衬手法。
书室里其实有人,那是诗人,“闲坐小窗读《周易》”。然而,书室却宁静得似乎没有人的存在,看来书室的一切动静同诗人都毫不相干,他如老僧入定,全部心思都在《周易》这本书上呢。书室的宁静正衬托出诗人的宁静。
结句“不知春去几多时”是推进一层的写法,拓展了全诗的时间容量。诗句描写的是眼前之景,表现的却是一春之事,花开花落纯任自然,诗人未曾留意,何尝动心。进一步表现了诗人“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然而,这只是这首诗的表层意思。
“闲坐小窗读《周易》”,《周易》的哲学思想是理学的理论基础,诗人通过这一细节,不着痕迹地透露了全诗的主旨。当诗人全身心地沉浸在理学世界中的时候,内心世界一片从容,一片自然和乐,世间万物都不能进入他的意识。诗人表现的是他的理学涵养功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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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世事短暂,如春梦一般转瞬即逝。人情淡薄,就如秋天朗空上的薄云。不要计较自己的辛勤劳苦,万事本来已命中注定。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有幸遇到三杯美酒,又邂逅了一朵含苞初放的鲜花。短暂的欢乐相聚是如此的亲切,至于明天会怎么样谁也不知道了。
参考资料:
1、 徐寒主编. 历代古词鉴赏 上[M]. 北京:中国书店, 2011.06.第277页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须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
西江月:原为唐教坊曲,后用作词调。《乐章集》《张子野词》并入“中吕宫”。五十字,上下片各两平韵,结句各叶一仄韵。计较:算计。
幸遇三杯酒好,况逢一朵花新。片时欢笑且相亲,明日阴晴未定。
且:姑且,聊且。相亲:互相亲爱。
参考资料:
1、 徐寒主编. 历代古词鉴赏 上[M]. 北京:中国书店, 2011.06.第277页这首小词从慨叹人生短暂入笔,表现了词人暮年对世情的一种“彻悟”。
回首平生,少年的欢情,壮年的襟抱早已成为遥远的过去,飞逝的岁月在这位年迈的词人心中留下的只有世态炎凉命途多舛的凄黯记忆。所以词的起首二句“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是饱含辛酸的笔触。这两句属对工畅,集中地、形象地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认识。“短如春梦”、“薄似秋云”的比喻熨帖而自然。接下来,笔锋一转,把世事人情的种种变化与表现归结为“命”(命运)的力量。“原来”二字,透露出一种无可如何的神情,又隐含几分激愤。在强大的命运之神面前他感到无能为力,于是消极地放弃了抗争:“不须计较苦劳心”,语气间含有对自己早年追求的悔意和自嘲。这两句倒装,不只是为了照顾押韵,也有把意思的重点落在下句的因素。情调由沉重到轻松,也反映了他从顿悟中得到解脱的心情。
似乎是从宿命的解释中真的得到了解脱,词人转而及时行乐,沉迷于美酒鲜花之中“幸遇三杯美酒,况逢一朵花新”,使本词转灰暗向光明、化伤悲为可喜。人之一生虽然有充满变量且难以掌握的“命”存在,但仍有己力能够操控者,譬如:面对美酒,可以独自小酌,也可偕友对饮;而目睹一朵清新可爱、初初绽放的小花,也足以兴发美感,使身心愉悦。此处词人所拣取之“酒”与“花”(“酒”、“花”,在朱词出现的频率颇高,例如:“携酒提篮,……索共梅花笑”(〈点绛唇〉);“落帽酒中有趣,……花影阑干人静”(〈西江月〉);“酥点梅花瘦。金杯酒”(〈点绛唇〉)……等等)颇耐人寻味,因为酒代表纵放恣肆,而花则关涉宁静自得,在深谙世事人情的无奈后,心灵自由放松了,这两种不同的生命情境便能兼而有之。朱敦儒这种通过达命而产生的欢喜态度,后出的张孝祥(一一三三~一一七○)领会亦深,因此填有“世路如今已惯,此心到处悠然。寒光亭下水连天,飞起沙鸥一片”。
上下文都是议论,使得这属对工巧的两句尤其显得清新有趣。着墨不多,主人公那种得乐且乐的生活情态活脱脱地展现出来。结语两句,虽以“片时欢笑且相亲”自安自慰,然而至于“明日阴晴未定”,则又是天道无常,陷入更深的叹息中了。“且”是“姑且”、“聊且”的意思。“阴晴未定是感叹世事的翻覆无定,或许还有政治上的寓意。下片末句与上片“万事原来有命”呼应,又回到“命”上去了。作者的生活态度是强作达观而实则颓唐。
起首二句是饱含辛酸的笔触,形象地表达了作者对人生的认识。接下来,笔锋一转,把世事人情的种种变化与表现归结为“命”的力量。结语两句,则又是天道无常,陷入更深的叹息。这首词对仗工整,比喻熨贴而自然,自然流转,若不经意,全词如骏马注坡,一气直下,上下文的议论,亦使得对应句尤其清新有趣。
参考资料:
1、 夏承焘等著,宋词鉴赏辞典 上,上海辞典书出版社,2013.08,第916页 2、 肖剑主编. 宋词鉴赏大典[M]. 北京:长征出版社, 1999.11.第701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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