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大宁司理贽俞帅

:
入手青衫愧壮颜,悠悠底事白云间。
有心文字几千卷,适意茅茨三两间。
可奈红尘飞白羽,不容黄叟卧青山。
欲从宁水成仙骨,趁得先生未出关。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阳枋

阳枋(1187-1267),字正父,原名昌朝,字宗骥,合州巴川(今重庆铜梁东南)人。居字溪小龙潭之上,因号字溪。 206篇诗文

猜你喜欢

正月二十日往岐亭郡人潘古郭三人送余于女王城东禅庄院

: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初春的严寒里,十天来我未曾走出家门,不知道江边柳丝,已摇曳着新的青春。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渐渐听到山谷中流冰融化的声音,原野上一望无际的新草,遮没了烧过野火的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几亩荒僻的田园留我在这儿居住,半瓶浑浊的老酒等待友人来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去年今日我走在关山道路,细雨中梅花开放正暗自断魂。

参考资料:

1、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20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mò)烧痕。
稍:犹“渐”。决决,水流貌。冰谷:尚有薄冰的溪谷。青青:指新生的野草。烧痕:旧草为野火所烧,唯余痕迹。烧,指野火。

数亩荒(huāng)园留我住,半瓶浊(zhuó)酒待君温。
数亩荒园:指女王城东禅庄院。温:稍微加热。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hún)
断魂:形容情深或哀伤。

参考资料:

1、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20
十日春寒不出门,不知江柳已摇村。
稍闻决决流冰谷,尽放青青没烧痕。
数亩荒园留我住,半瓶浊酒待君温。
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

  首联写春天来得很快,因“春寒”,仅仅十天不出门,而江边柳树已一片嫩绿。“江柳已摇村”的“摇”字很形象,活画出春风荡漾、江柳轻拂的神态。

  颔联进一步描写春景。关于决决,卢纶《山店》有“决决溪泉到处闻”之句。关于冰谷,柳宗元《晋问》:“雪山冰谷之积,观者胆掉。”谷中尚有冰,说明是早春。早春溪流甚细,故冠以“稍闻”二字,用词精确。青青,新生野草的颜色。后句说青青新草覆盖了旧有烧痕。冠以“尽放”二字,更显得春意盎然。

  颈联写潘、古、郭三人为他饯行。“数亩荒园”,点明了饯行的地点。“留我住”,“待君温”,写出了三人对苏轼的深厚情谊。而这个地方正是他一年前赴黄州所经之地,此时友人的情谊,使他回想起一年以前的孤独和凄凉。因此,尾联转以回忆作结。

  前一年苏轼赴黄州途中所作的《梅花二首》,写得非常凄苦,催人泪下。其一说:“春来幽谷水潺潺,的皪梅花草棘间。一夜东风吹石裂,半随飞雪度关山。”的皪的梅花生于草棘,已令人心寒,又被“东风”吹落殆尽。其二说:“何人把酒慰深幽,开自无聊落更愁。幸有清溪三百曲,不辞相送到黄州。”梅花开于草棘中,无人欣赏,已够无聊了;而又为“东风”摧落,或随飞雪度关山,或随清溪流黄州,更令人愁苦。所谓“去年今日关山路,细雨梅花正断魂”即指此。末句化用杜牧《清明》诗:“清明时节雨纷纷,路上行人欲断魂。”他此时也是“路上行人”,尾联不止是回忆“去年今日”,也是在写“今年今日”,汪师韩评价说:“含蕴无穷。”(《苏诗选评笺释》)

  这首诗前四句写“往岐亭”途中所见,五六句写女王城饯别,末二句因饯别而联想到前一年无人“把酒慰深幽”。表面上看,全诗“于题不甚顾”(冯班语,见《纪批瀛奎律髓》),实际是紧扣题意。写初春之景,景色如画;写友人之情,情意深厚。全诗一气贯注,看似信笔挥洒,实则勾勒甚密,有天机自得之妙。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407-4082、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115-116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新凉

: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一望无际的稻田里,水波微漾,整齐的稻子如刀削一般。清晨的阳光穿过树叶,投影在地上,晨雾在树间缭绕。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黄莺也喜欢早晨的清凉时光,在青山的影子里欢快的啼鸣。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1日 : 第269-270页

水满田畴(chóu)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田畴:耕熟的田地。泛指田地。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新凉:指初秋凉爽的天气。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2007年5月1日 : 第269-270页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
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这是一首清新、明快的田园小诗,虽无深意,却具恬适、自然的情致。

  “凉”是一种“心境”,很不好表现,所以,必须采用以“物境”来表达“心境”的手法,通俗一点说,就是化无形为有形,构成诗中的“图画”,以渲染气氛。诗人用白描的手法勾勒出三幅小画面,第一幅是稻田,从它灌满了水和长得绿油油、齐整整的稻叶中透出凉意。第二幅是树丛,“晓”字自含凉意,低压的雾气也自含凉意,“日”本有热意,因其初升,故也“沧沧凉凉”,何况其穿树而来。第三幅是飞莺,黄莺儿越过田野,飞向晨雾迷蒙的山阴,纳凉去了,诗人的心中仿佛也顿生凉意。把这三幅小画面合起来,便构成了一幅清新、明快的田园山水大图画。

  由此,“新凉”这一心境,也就从这大图画中的每一个组成部分里渗透出来。而那黄莺的啼鸣,又为这幅大图画添上画外音,呼唤诗人投身其中,共纳新凉。诗人悠然自得的心情,一吟即出。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郊行即事

:
芳原绿野恣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芳原绿野恣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
我在长满芳草花卉的原野尽情游赏,远山春意正浓,四周一片碧绿苍翠。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乘着兴致追逐随风飘飞的,穿过柳丝飘摇小巷的落花;感到困倦时,就坐在溪水边长满青苔的石头上休息。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休要推辞这杯酒,辜负十分诚挚劝酒的心意,只是怕风吹花落,一片片飞散了。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况且今日是清明佳节,又遇着晴朗的好天气,不妨肆意游玩,但不可乐而忘返。

芳原绿野恣(zì)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
恣行:尽情游赏。遥山:远山。

兴逐入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兴:乘兴,随兴。入红:指落花。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yǎn)莫忘归。
游衍:是游玩溢出范围的意思。

芳原绿野恣行时,春入遥山碧四围。
兴逐乱红穿柳巷,困临流水坐苔矶。
莫辞盏酒十分劝,只恐风花一片飞。
况是清明好天气,不妨游衍莫忘归。

  这首诗是宋代“理学派”的作品。作者描写了清明节春天原野上清新的景致,将追逐落花的小游戏写进了诗里,在平添几许稚趣的同时,劝说世人珍惜友情、珍惜时光。

  古人有“清明时节雨纷纷”的句子,而且根据生活的经验,清明这一天常下雨,程颢所写的清明节是一个晴朗的清明,应该是个难得的好日子,所以诗里感叹“只恐风花一片飞”吧。全诗将春天原野上清新的景致刻画了出来,落花流水虽说不是春天里独有的现象,可是毕竟是会在春日里最先出现的事物,因此诗人将追逐落花这样的游戏也写进了诗里,平添了几许稚趣,或许诗里人是想随漂浮的落花找到流水的源头,累了,于是坐在岸边石头上休憩,临水沉思,就想起朋友相聚的美好时光,遂起了劝说世人珍惜友情珍惜时光的念头,“莫辞盏酒十分劝”的句子许是如此而来。

  这首诗可以分为两个部分,前四个短句为一部分,后面的为一部分。前面写郊外踏春,后面写春游所得的感想。清明的原野那样美丽,乡间的景色清新如洗,飘着落花的流水明洌,对疲惫的人来说最好的休息就是坐下来注视那好像会说话的流水。

  面对渐飘渐远的落花,诗里人想到了时间的珍贵,想到了聚少离多的世事,更想到了朋友。他认为人生中会有的事物感情,也终究有一天会烟消云散,好高骛远不如抓住目前,珍惜今天所有的美好就是珍惜了自己的一生。

  诗里用到的一些词汇起到了美化主题的作用,像“恣行”,“碧四围”,“兴逐”“苔矶”,“十分劝”,“况是”,“游衍”,“暮忘归”。其实有些地方是有些夸张的,但这更增加了诗句的浪漫色彩,灵动固然来自景致的原貌,但文字功底差的人是写不出如此跌宕的诗来的。

  理学派的文章离不开思索,细读一读这首作品里也是将一种思考嵌在字里行间。思索的对错也许随着时间的流逝我们很难去判断了,但只要作者有意处处留下思绪,作品就算是难得了。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倾杯·离宴殷勤

:
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
惨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
离别的宴席上彼此更加情深意厚,待发的木兰舟仍停泊岸边不忍离去。转瞬间来到了送别的地方。明知世上难使明月长久圆满,也知道彩云不可能常相聚。料想人生最悲伤的莫过于离别的悲伤,最痛苦的莫过于让一对正在热恋欢乐的情侣突然分离的痛苦了。她那流着眼泪的玉脸,就像春天里一枝带雨的梨花,娇美而令人怜惜。

惨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她皱着黛眉,心里盈盈无头绪。我和她一起沮丧伤心,再次拉着她的玉手,临行话别时,她还反复地在我耳边问道:你真的必须离去吗?不知有多少过去的深情的盟誓、一生的情书,从今以后全都只能凭借鱼雁来传递了。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9-30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离宴殷(yīn)勤,兰舟凝滞(zhì),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hào)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yuān)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
离宴:饯别的宴席。殷勤:指反复叮嘱。兰舟:传说鲁班曾刻木兰树为舟。这里用做对船的美称。南浦:指水边的送别之所。情知道:明明知道。彩云:本指仙人所驾之云,后用以借指情人远去。镇聚:长聚。轻别:轻易别离,动辄即别离。琼:琼玉,形容肤色白嫩。

惨黛蛾(é)、盈盈无绪。共黯(àn)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pàn)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méng),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黛蛾:黛眉。盈盈:本谓水之清澈,此处谓泪水晶莹。黯然消魂:即“黯然销魂”,心怀沮丧得好像丢了魂似的,形容非常悲伤或愁苦。须,必须,一定。他日:来日,日后。丹素:赤诚纯洁的心。把凭:“把”后省略“之”,意谓将其托付给。鳞羽:即鱼雁。古代有鱼雁传书之说,因此以鱼雁代书信。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9-30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离宴殷勤,兰舟凝滞,看看送行南浦。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
惨黛蛾、盈盈无绪。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

  这首词与柳词名篇《雨霖铃·寒蝉凄切》一样,都是写离别之情,艺术成就虽不及前者,但也有其独到之处。

  词的上片写离别前的景和情。“离宴殷勤”三句,词起笔便直入送别的主题,描写临别时的场景。从后文“鸳侣”一词可知,作者是与妻子别离,首句“离宴殷勤”即写妻子在饯别的宴席上反复劝酒、叮咛。分手在即,多情女子的“殷勤”致意,强作欢颜,正写出了两人不忍离别又不能不离别的悲哀、无奈。“兰舟”、“南浦”两词说明送别的地点在水边,在词人看来,那小舟仿佛也不忍离别,在那里“凝滞”、徘徊不前。物犹如此,人何以堪。“看看送行南浦”,时间转瞬即逝,眼看着最后分别的时刻就要到来了。

  不过,词接下来并没有写“南浦”送别的情景,而是由叙而议,直接抒写词人内心的无限感慨。“情知道世上,难使皓月长圆,彩云镇聚”,这几句即通俗易懂,却又意在言外。就像月不会一直是圆的,彩云不会一直聚集在一起,人与人总要分手,总有离别。“情知道”三字暗藏曲折,理智上明明知道有聚就有散,感情上却不能忍受别离的痛苦。上文的种种铺垫,终于逼出了下面的这句话:“算人生、悲莫悲于轻别”,这句颇似屈原《九歌·少司命》里的“悲莫悲兮生别离”,人生中最悲伤的事莫过于轻易离别。“最苦正欢娱,便分鸳侣”,语意又深一层,“鸳侣”分别已是很苦的事情,然而还有更苦的,那就是“正欢娱”时的“鸳侣”分别,满心的苦涩溢于言表。

  当词人从沉思中回到现实的时候,他看到自己心爱的女子“泪流琼脸,梨花一枝春带雨”,这两句化用白居易《长恨歌》:“玉容寂寞泪阑干,梨花一枝春带雨”,清雅又别致,美丽而感伤。作者看到这样一位多情女子楚楚动人、孤独无依的情态,必然更加心旌摇荡,黯然神伤。至此,词的上片就在这样凄美的情境中结束了,留给读者的是“梨花一枝春带雨”的动人形象,是“送君南浦,伤如之何?”(江淹《别赋》)的人生悲哀。

  词的下片写与妻子话别。换头处“惨黛蛾、盈盈无绪”承上片接着描写女子的情态。从所写内容看,上下片的衔接极为紧密,但从词作表达的感情来看,上下片之间却有一段令人回味的空白。这段空白中深蕴着词人看到心爱女子泪流满面时的情难自禁,以及由此产生的虚妄人生的悲哀。

  “共黯然消魂,重携素手,话别临行”,分别在即,词人紧紧握住心爱女子的“素手”,以握手传达内心依依之情。泪眼相对之时,多情女子陷入了深深的矛盾之中:一方面,她还抱着最后一丝幻想,“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一遍又一遍地问着:你一定要离开吗?另一方面,她也意识到离别的难以挽回,所以又“频耳畔低语”,述说着心中的千般依恋,千种风情。这一番话别,写的深情款款,动人心弦。

  词的结尾,“知多少、他日深盟,平生丹素。从今尽把凭鳞羽”,宕开一笔,慨叹从今以后,两人只能借鱼雁传书,倾述彼此深深的思念之情。以“知多少”领起,作婉转的疑问,收束全词,使词作结尾处化实为虚,摇曳空灵。从表面看,词人似乎找到了一条派遣今后哀愁、共述恋情的途径,但其实,此时此刻,词人已经陷入了深深的悲哀无奈之中,情思绵渺,难以自拔。

  这首词似将《雨霖铃·寒蝉凄切》中的“都门畅饮无绪,方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数句加以铺衍。虽无前者含蓄蕴藉,却也显得更为酣足。同写离别之情,《雨霖铃·寒蝉凄切》主要通过环境气氛的渲染和丰富想象的连缀,生动地表现了情人惜别的伤感之情;这首词则融场景描写、人物刻画、议论抒情于一体,笔触腾挪有致,尤以人物情态、动作描写的刻画取胜。“梨花一枝春带雨”、“重携素手”、“犹自再三、问道君须去”、“频耳畔低语”数句,最是体情入微,体现了柳永多样的写作风格。

参考资料:

1、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207-210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

管仲论

: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呜呼!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威公处几年矣,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威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威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虽威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威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过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习文公之余威,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余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乱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而又逆知其将死,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鰌,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谏。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攘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管仲作丞相辅佐桓公,称霸于诸侯,排斥打击夷、狄等异族,终其一生都使齐国攘强,诸侯不敢背叛。管仲死后,竖刁、易牙、开方被重用。桓公死于宫廷内乱,五位公子争抢君位,此祸蔓延,直到齐简公,齐国无一年安宁。功业的完成,不是完成在成功之日,必然由一定的因素而引起;祸乱的发生,不是发作于作乱之时,也必有其根源而预兆。因此,齐国的安定强盛,我不说是由于管仲,而说是由于鲍叔。至于齐国的祸乱,我不说是由于竖刁、易牙、开方,而说是由于管仲。为什么呢?竖刁、易牙、开方三人本就是乱国者,但重用他们的是齐桓公。有了舜才知道流放四凶,有了仲尼然后才知道杀掉少正卯,那桓公是什么人,回头看来,使桓公重用这三个人的是管仲啊!管仲病危时,桓公询问丞相的人选。此时,我想管仲将推荐天下最贤能的人来作答,但他的话不过是“竖刁、易牙、开方三个人,不讲人情,不能亲近”罢了。

  呜呼!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威公处几年矣,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威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威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虽威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威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过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习文公之余威,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余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乱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
  唉,管仲以为桓公果然能够不用这三个人吗?管仲和桓公相处多年了,该知道他的为人了吧。桓公是个音乐不停歇于耳,美色不离开眼的人。如无此三人,就无法满足他的欲望。他开始不重用他们,只是由于管仲在,一旦管仲没了,这三人就弹冠相庆了。管仲以为自己的遗言就可束缚桓公吗?齐国不怕有这三人,而是怕没有管仲。有管仲在,那这三人只是普通人罢了。若不是这样,天下难道缺跟这三人一样的人吗?即使桓公侥幸而听了管仲的话,杀了这三个人,但其余的这类人,管仲能一个也不剩地除掉他们吗?唉!管仲是不懂得从根本上着眼的人啊!如果他乘着齐桓公询问时,推荐天下贤人来代替自己,那么管仲虽死,齐国也不算是失去了管仲。这三人又有什么可怕的,就是不提他们也可以啊!五霸中没有比齐桓公、晋文公再强的了。晋文公的才能比不上齐桓公,他的大臣也都赶不上管仲。晋灵公暴虐,不如齐孝公宽厚。可晋文公死后,诸侯不敢背叛晋国。晋国承袭文公的余威,还能在一百年里充当盟主。为什么呢?因为它的君主虽不贤明,但是还有老成练达的大臣存在。桓公死后,齐国一败涂地,这没有什么疑问奇啊!他仅依靠一个管仲,管仲却死了。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而又逆知其将死,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鰌,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谏。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天下并非无贤人,确实是有贤臣而没有明君。桓公在世时,就说天下再没有管仲这样的人才。我不相信。管仲的书里有记载他将死时论及鲍叔牙、宾胥无的为人,并列出他们各自的短处。这是他心中认为这几个人都不能托以国家重任。而且预料自己将死。这部书实在是荒诞,不值得相信。我看史鳅,因为活着不能荐用蘧伯玉和斥退弥子瑕,为此有身后劝谏之事。萧何临死,推荐曹参代替自己。大臣的用心,本来应该如此啊!国家因一个人而兴盛,一个人而灭亡。贤人不悲痛自己的死亡,而忧虑国家的衰败。因此必须再推选出贤明的人来,然后才可以放心死去。那管仲,凭什么可以死掉呢?

  管仲相桓公,霸诸侯,攘夷狄,终其身齐国富强,诸侯不敢叛。管仲死,竖刁、易牙、开方用,威公薨于乱,五公子争立,其祸蔓延,讫简公,齐无宁岁。夫功之成,非成于成之日,盖必有所由起;祸之作,不作于作之日,亦必有所由兆。故齐之治也,吾不曰管仲,而曰鲍叔。及其乱也,吾不曰竖刁、易牙、开方,而曰管仲。何则?竖刁、易牙、开方三子,彼固乱人国者,顾其用之者,威公也。夫有舜而后知放四凶,有仲尼而后知去少正卯。彼威公何人也?顾其使威公得用三子者,管仲也。仲之疾也,公问之相。当是时也,吾意以仲且举天下之贤者以对。而其言乃不过曰:竖刁、易牙、开方三子,非人情,不可近而已。

  呜呼!仲以为威公果能不用三子矣乎?仲与威公处几年矣,亦知威公之为人矣乎?威公声不绝于耳,色不绝于目,而非三子者则无以遂其欲。彼其初之所以不用者,徒以有仲焉耳。一日无仲,则三子者可以弹冠而相庆矣。仲以为将死之言可以絷威公之手足耶?夫齐国不患有三子,而患无仲。有仲,则三子者,三匹夫耳。不然,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虽威公幸而听仲,诛此三人,而其余者,仲能悉数而去之耶?呜呼!仲可谓不知本者矣。因威公之问,举天下之贤者以自代,则仲虽死,而齐国未为无仲也。夫何患三子者?不言可也。五伯莫盛于威、文,文公之才,不过威公,其臣又皆不及仲;灵公之虐,不如孝公之宽厚。文公死,诸侯不敢叛晋,晋习文公之余威,犹得为诸侯之盟主百余年。何者?其君虽不肖,而尚有老成人焉。威公之薨也,一乱涂地,无惑也,彼独恃一管仲,而仲则死矣。

  夫天下未尝无贤者,盖有有臣而无君者矣。威公在焉,而曰天下不复有管仲者,吾不信也。仲之书,有记其将死论鲍叔、宾胥无之为人,且各疏其短。是其心以为数子者皆不足以托国。而又逆知其将死,则其书诞谩不足信也。吾观史鰌,以不能进蘧伯玉,而退弥子瑕,故有身后之谏。萧何且死,举曹参以自代。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夫国以一人兴,以一人亡。贤者不悲其身之死,而忧其国之衰,故必复有贤者,而后可以死。彼管仲者,何以死哉?

  管仲是历史上的名相之一。他辅佐齐桓公尊周室,攘夷狄,九合诸侯,一匡天下。他的功绩一向为人称道,连孔子对他都给予了很高的评价。对于这样一个典范人物,作者独能从其不能推荐贤人这一要害之处进行评说,其立论新奇,合乎情理。在封建社会中,一个有作为的政治家的去世往往会给国家带来消极的甚至是灾难性的影响,这种例子在历史上是不罕见的。因此,作者的见解是正确的。

  本文文笔犀利,逻辑严密,令人无懈可击,正如清人吴楚材所说:“立论一层深一层,引证一段系一段,似此卓识雄文,方能令古人心服。”例如,为了说明管仲提出的竖刁等三人“非人情不可近”只是一句毫无意义的空话,他把齐桓公和舜、孔子进行比较,说明齐桓公不可能除掉这三个人。退一步说,即使是除掉了这三个人,“天下岂少三子之徒哉”。又如,在谈到管仲在临死时没有向桓公举荐贤人是一重大失误时,作者又用史䲡、萧何的事迹进行对比,得出了“大臣之用心,固宜如此也”的结论,可以说是丝丝入扣,令人拍案叫绝。

  本文批评了管仲在临死前未能荐贤自代,以致在他死后齐国发生了内乱。作者的观点颇为新奇,可以称为“翻案文章”。

向上折叠
展开剩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