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厦元非一木支,欲将独力拄倾危。
大厦倾明知道独木难支,却仍然尽全力支撑危局。
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
秦桧辈如痴儿难办大事,男子汉就要做天下雄奇。
当日奸谀皆胆落,平生忠义只心知。
上书日众奸贼心惊胆战,忠义心昭日月人人皆知。
端能饱吃新州饭,在处江山足护持。
真的能到新州有饭可吃,所到处有天地保佑安居。
参考资料:
1、 吕来好编著.古代送别诗词三百首: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4.09:第376-278页2、 马世一编著;孙文心,马天牧,马天放等编写.古诗行旅 宋辽金卷:语文出版社,2014.08:第225-228页大厦元非一木支,欲将独力拄倾危。
痴儿不了公家事,男子要为天下奇。
痴儿:指主张向金议和的秦桧。
当日奸谀(yú)皆胆落,平生忠义只心知。
奸谀:奸诈谄媚的人。
端能饱吃新州饭,在处江山足护持。
端能:肯定能。饱吃新州饭:化用黄庭坚“饱吃惠州饭,细和渊明诗”,暗含胡邦衡有和苏东坡一样不幸的命运。
参考资料:
1、 吕来好编著.古代送别诗词三百首:中国国际广播出版社,2014.09:第376-278页2、 马世一编著;孙文心,马天牧,马天放等编写.古诗行旅 宋辽金卷:语文出版社,2014.08:第225-228页参考资料:
1、 缪钺,霍松林,周振甫,吴调公,曾枣庄,葛晓音,陈伯海,赵昌平,莫砺锋,刘永翔等撰写.宋诗鉴赏辞典 新1版:上海辞书出版社,2015.07:第834-836页柳带榆钱,又还过、清明寒食。天一笑、浦园罗绮,满城箫笛。花树得睛红欲染,远山过雨青如滴。问江南池馆有谁来?江南客。
柳条飘拂,榆荚成串。清明、寒食两节已过。天晴了,满园游玩的仕女,满城笙歌。阳光照耀,满树红花红得艳丽;雨后远山,座座青翠欲滴。问江南:都有谁来乌衣园探寻?只有我这个江南过客。
乌衣巷,今犹昔。乌衣事,今难觅。但年年燕子,晚烟斜日。抖擞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且芳尊随分趁芳时,休虚掷。
乌衣巷的模样还似往昔。可乌衣巷中的往事今日已难寻觅。只有春来秋去的燕子年年来此地,看到的也不过是苍茫暮色中残阳渐坠西。我来这里游赏本想除去为官经历上的烦意,眼前所见,倒为古今沧桑生出无数悲切和忧郁。且端着酒杯让我随意畅饮,莫虚度了这天气晴朗和花红柳绿的光阴。
参考资料:
1、 曹济平.唐宋风情词选: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08月第1版:第109页2、 苏同炳.书蠹余谈:故宫出版社,2013.04:第168页柳带榆(yú)钱,又还过、清明寒食。天一笑、浦园罗绮(qǐ),满城箫笛。花树得睛红欲染,远山过雨青如滴。问江南池馆有谁来?江南客。
满江红:词牌名,又名《上江虹》、《念良游》、《伤春曲》。双调,九十三字,前片八句四平韵,后片十句五平韵。金陵乌衣园:南京秦淮河岸乌衣巷东面,原为东晋王、谢等贵族住宅遗址,南宋时已成为人们游乐场所。柳带榆钱。指柳条飘拂,榆荚成串。清明寒食:“清明”是一年二十四节气中的一“气”。“寒食”是令名,在清明节前一两日,以禁火做饭,故名。罗绮:此以衣代人,指游女。江南客:自指并兼指其兄。
乌衣巷,今犹昔。乌衣事,今难觅(mì)。但年年燕子,晚烟斜日。抖擞(sǒu)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且芳尊随分趁芳时,休虚掷(zhì)。
乌衣事:指东晋王导和谢安住在这里,衣冠来往、车马喧闹的历史事迹。尘土债:指自己仕宦的官务。随分:犹云随便。
参考资料:
1、 曹济平.唐宋风情词选: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年08月第1版:第109页2、 苏同炳.书蠹余谈:故宫出版社,2013.04:第168页这首词为感愤时事之作。上片作者写自己游乌衣巷看到春末的景况,表达光阴荏苒之感。下片转入怀古,引出自己身世,抒发自己仕途不顺的苦闷和压抑之情。这首词融情于景,借古讽今,笔调洒脱凝重,语虽极浅,味却无限。
上片侧重写景,景中含情,其中“满园罗绮,满城箫笛”的热闹场景与“花树得晴红欲染,远山过雨青如滴”的美好景致,皆足以动人游兴,让人兴奋,但却与宦途不顺的吴氏兄弟的郁闷心情不相协调,反而引出了他们的客居之愁。前两句写乌衣园及金陵城内游人如织的赏春盛事,后两句对仗工整,将此时节的美丽风景描绘得尤为绘声绘色。
“问江南、池馆有谁来?江南客。”在这乌衣园内的池阁馆榭间游玩的是些什么人呢?其中就有我这来自江南的游客。上片结句以一问答引出自己客中游园的身份,乐尽悲续,引起下片的身世之慨。
下片转入怀古抒情,郁闷之情贯穿全篇。“乌衣巷,今犹昔。乌衣事,今难觅。”两句以“乌衣”并提,但巷犹昔,事难觅,对比十分鲜明。王谢的德行已成历史,不复存在,所以难觅。来到此地,只见小巷依然,触景生情。“但年年燕子,晚烟斜日。”只有春来秋去的燕子年年来此凭吊一番, “晚烟斜日”景象何其萧条。燕子当年经历过乌衣园的繁盛,如今又看到它的冷落,作者的今昔之感借燕子作了具体呈现。这里化用刘禹锡《乌衣巷》“旧时王谢堂前燕,飞入寻常百姓家”的诗句,但用意不同。刘诗旨在奚落、讽刺,这里是景仰、怀念。
“抖擞一春尘土债,悲凉万古英雄迹。”语出辛弃疾《沁园春·和吴子似县尉》词中“直须抖擞尘埃”句。“这里“尘土债”与“英雄迹”对照,显示了自己及其兄多少沉沦下僚、尘驱物役的苦闷和愤慨;“英雄”二字显示出兄弟二人不同于那些“戚戚于贫贱,汲汲于富贵”的世俗之人,他们悲愤的是壮志难酬,追求的是干一番惊天动地的英雄事业。此二句将怀古之情拍合到自身的宦海沉浮之感中。
“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多少英雄业绩俱已成为过眼烟云,又不禁心生悲凉。这两句把这种思想感情的曲折表现。“且芳尊随分趁芳时,休虚掷。”感情并非消极低沉,而是故作反语,表现自己济时报国的“英雄”事业难以实现的悲愤。这正言若反手法的运用,使得全词的感情更显沉郁凄劲。
词有沉郁顿挫之致,感情的抒发由隐到显,诼弗展开。含蕴深远。颇耐人寻昧。笔调洒脱凝重,与辛词风格相近。
参考资料:
1、 施蛰存,陈如江.宋词经典:上海书店出版社,1999.01:第361页2、 夏于全.唐诗宋词 第十九卷 宋词:北方妇女儿童出版社,2006.1:第274页闷来弹鹊,又搅碎、一帘花影。漫试著春衫,还思纤手,熏彻金猊烬冷。动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来多病。嗟旧日沈腰,如今潘鬓,怎堪临镜?
心中烦躁抛石子驱走喜鹊,却搅碎了一帘幽静的花影。随意地试穿春妆,就想起是她纤纤玉手所缝,当日熏衣的香炉早已冰冷。动辄生愁不知如何排遣?怨近来身体多病。可叹我过去像沈约一般消瘦,如今则像潘岳那样两鬓秋霜,让我不敢对镜照影。
重省。别时泪湿,罗衣犹凝。料为我厌厌,日高慵起,长托春酲未醒。雁足不来,马蹄难驻,门掩一庭芳景。空伫立,尽日阑干倚遍,昼长人静。
今天我重又记起,和她分别时她泪水涟涟,罗衣上恐怕至今还凝有泪痕。料想她一定因为我无精打采,日上三竿也懒得起床,长向人推托说是酒醉未醒。终日盼鸿雁不见到来,也不见骏马将人带回,她只有掩上院门锁住春景。空白伫立高楼,整天倚遍栏杆,度过那静寂漫长的时辰。
参考资料:
1、 上彊村民选编;李森等编译.精译赏析宋词三百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06:第362页2、 (清)上彊村民编选.宋词三百首:凤凰出版社,2012.05:第181页3、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332页闷来弹鹊,又搅碎、一帘花影。漫试著春衫,还思纤手,熏彻金猊(ní)烬冷。动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来多病。嗟(jiē)旧日沈腰,如今潘鬓(bìn),怎堪临镜?
弹鹊:用弹弓把喜鹊赶走。漫:随意,漫不经心。金猊烬冷:金猊炉内香灰已冷。金猊,狮形的铜香炉。沈腰:瘦腰。后因以“沈腰”作为腰围瘦减的代称潘鬓:未老头白。喻衰老。
重省。别时泪湿,罗衣犹凝。料为我厌厌,日高慵(yōng)起,长托春酲(chéng)未醒。雁足不来,马蹄难驻,门掩一庭芳景。空伫立,尽日阑干倚遍,昼长人静。
凝:读去声,凝结。厌厌:微弱貌;精神不振貌。春酲:春日醉酒后的困倦。雁足:雁足传书,代指信使。阑干:栏杆。用竹、木、砖石或金属等构制而成,设于亭台楼阁或路边、水边等处作遮拦用。
参考资料:
1、 上彊村民选编;李森等编译.精译赏析宋词三百首:高等教育出版社,2011.06:第362页2、 (清)上彊村民编选.宋词三百首:凤凰出版社,2012.05:第181页3、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第332页此词以真挚的情感,倾诉了作者对侍妾的一往情深。词之上片实写作者怀人,下片设想侍妾怀己,这一结构,不仅使思念者与被思念者更加接近,相互映衬下情感的力度、深度愈大,而且虚实相间,增加了可读性。
“闷来弹鹊,又搅碎、一帘花影。”是说自从侍妾被迫离去后,词人日夜相思而忧闷不乐。偏有喜鹊不知趣,啾啾不停,词人遂迁怒于喜鹊。但弹走了喜鹊,却又反而搅碎了一帘花影,触景生情,徒增伤悲。
“漫试著春衫,还思纤手,熏彻金猊烬冷”,春天到了,自然该换穿春衫,但就是这一举动,又触动了词人心底的回忆。他回想起侍妾为他缝制新衣、试穿新衣、熏香衣物的那一双纤纤玉手,如今无人为他缝衣试衣,而熏衣的炉子里也只剩冰冷的灰烬。
“动是愁端如何向,但怪得、新来多病”,词人失去侍妾后,无论看见什么、做什么,都会想起她,就这样,愁绪堆积得多了,便渐渐演变成病。愁病缠身,愁加深了病,病又反过来加深了愁,因而词人发出了“嗟旧日沈腰,如今潘鬓,怎堪临镜?”的叹息。往日的消瘦并未好转,如今鬓上更是新添了白发,临镜自照,教人情何以堪。
以“重省”领起分手时的记忆。“别时泪湿,罗衣犹凝”,是当时诀别,她的痛泪洒在罗衫上,想是至今还没有干吧。此句虽是忆及别时场面,但词人的回忆却跳跃到今日。词人想象她时至今日,一直因为思念自己而以泪面,所以衣襟上的泪痕至今未干。写女子至今泪未干已十分深情,更何况这还是词人想象中的场景,因此读来令人心疼怜惜。
“料为我厌厌,日高慵起,长托春酲未醒”,又再悬想而今,她为了恋念我的缘故,“每日价情思睡昏昏”。这五旬用细节和情态的描写,勾画了一个相思女子的形象。其中“长托春酲未醒”一句最妙:分明是“为我厌厌”,可是不能吐露,只能“长托春酲未醒”,用春来病酒的理由来掩饰。这种吞咽到肚里的爱情,同样是最炽烈最痛苦的。再说,既然托辞“春酲”,则侍妾借酒销愁的情状亦可知。
“雁足不来,马蹄难驻,门掩一庭芳景。”说她终日期待着能得到“我”的消息,却始终等不来鸿雁的传信,终日期待着能再见到“我”的音容,却始终看不到“我”的身影出现在门前。庭院里一派春日佳景,她却把门户关闭,尽情描写出人空憔悴的凄楚情景。
“空伫立,尽日阑干倚遍,昼长人静。”是想象爱妾百无聊赖地倚着庭院中的栏杆,空空地等待,自伤自怜。只觉得白昼太长,庭院内外冷清,寂寞难耐。
全词抒情婉曲,笔法细腻。上下两阕互相辉映,扩大了词的感情容量。两阕之间以换头“重省”二字作为过渡,境界变化而意脉相连。词人善于捕捉典型的场景和心理感受,这种独具特色的艺术表现手法,感人至深。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宋词三百首鉴赏辞典 图文本 原文·注释·鉴赏:长江出版社,2010.11:第131页2、 傅德岷,卢晋.宋词名篇赏析:巴蜀书社,2012.02:第174页3、 周汝昌,唐圭璋,俞平伯等著.唐宋词鉴赏辞典 唐·五代·北宋:上海辞书出版社,2011.03:第1079页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
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
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
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
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
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
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
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
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
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
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
我们成为结发夫妻,到如今一共有十七年。
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
互相厮守还嫌不够,何况现在是永远失去!
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
我鬓发已多见斑白,这肉身还能坚持多久?
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
与你同穴为期不远,未死时还是涕泪涟涟。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
每次出门如同梦游,逢人只能勉强应付。
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
归来时孤寂之感更厉害,又能向谁诉说?
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
长夜难眠,耳听窗中飞孤萤天空雁叫声。
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世间没有比这更痛苦的,精神从此销磨。
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
人生寿命不齐本属自然,哪里还敢质问苍天?
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
见过无数人间女子,没有谁比我妻美丽贤惠。
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
如此让愚者寿贤者夭,为什么贤者不能延年?
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
不忍心我这连城宝,就这样沉埋在九泉之下!
参考资料:
1、 吴孟复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88-892、 古代汉语字典编委会.古代汉语字典.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5:410、8953、 胡光舟,周满江.中国历代名诗分类大典 4. 南宁市: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07:559-5604、 陶广雪 卢瑞彬.平淡中的深邃——论梅尧臣的悼亡诗.安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
十七年:梅尧臣与其夫人谢氏于天圣六年(1028)结婚,至庆历四年(1044)妻子去世,一共十七年。
相看犹不足,何况是长捐!
长捐:这里指永远失去。捐,抛弃,舍弃,丢弃。
我鬓(bìn)已多白,此身宁久全?
鬓:本指耳边的头发,这里代指头发。宁:难道。
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lián)涟。
同穴:同葬。涟涟:泪流不止的样子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
身如梦:指精神恍惚,神志不清的状态。强意:指勉强与人寒暄周旋之意。
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
谁河:谁人,哪个。
窗冷孤萤(yíng)入,宵长一雁过。
孤萤:数量少的萤虫。宵:夜晚。
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精爽:指精神。销磨:同“消磨”,逐渐消退。
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
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
譬(p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
譬:假如。修短:寿命的长短。假:挪借。
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
连城宝:价值连城的宝物,指爱妻谢氏。
参考资料:
1、 吴孟复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88-892、 古代汉语字典编委会.古代汉语字典.北京: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05:410、8953、 胡光舟,周满江.中国历代名诗分类大典 4. 南宁市:广西人民出版社,1990.07:559-5604、 陶广雪 卢瑞彬.平淡中的深邃——论梅尧臣的悼亡诗.安阳师范学院学报,2008结发为夫妇,于今十七年。
相看犹不足,何七是长捐!
我鬓已多白,此身宁久全?
终当与同穴,未死泪涟涟。
每出身如梦,逢人强意多。
归来仍寂寞,欲语向谁何?
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
世间无最苦,精爽此销磨。
从来有修短,岂敢问苍天?
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
譬令愚者寿,何不假其年?
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
第一首是总写。“结发”两句以总叙起,着重在“十七年”。“十七年”而“相看犹不足”,便见爱之深、情之挚。“相看不足”之时,忽然中路“长捐”,诗人十分悲痛。语愈平淡,情愈真切。
元稹《遣悲怀三首》诗中说“昔日戏言身后意,今朝都到眼前来。”梅尧臣也写谢氏身后的个人心情:由自己“鬓已多白”料想到“身宁久全”,逆计“同穴”之期当在不远,可强作宽解;然而在“未死”之前,则一息苟存,即有“泪涟涟”而不能自止。几番转折,愈转而愈深。
第二首则突出一点,作具体刻画。情是抽象的,必须因事因景才能写出;至于写得“尽意”,则尤其难得。梅尧臣先从自己的“出门”与“归来”写起。司马迁写自己的悲痛心情,有“居则忽忽若有所亡,出则不知所注”,即是从“居”、“出”着笔的。梅尧臣的“每出身如梦”,比“不知所往”,表达更明晰。心在谢氏身上,故出门也像做梦一样;“出门”“逢人”,也只是勉强应付。“出门”时有人谈论,还可稍解悲戚;“归来”时则孤寂之感更甚。潘岳《悼亡》诗“望庐思其人,入室想所历”,亦即此情此景之写照。人在“出门”时有所见闻,回来总想向亲人讲讲,可是人亡室空,无人可以倾诉了。这一点写出了最难写的情意。接下去写“窗冷孤萤入,宵长一雁过”。古人把丧妻之夫,比作鳏鱼,谓其夜不闭眼。这两句也就是描写长夜失眠的景七。由于长夜难眠,所以窗中飞入“孤萤”、天空一声雁叫,皆能察觉得到。这两句刻画得尤为真切。正所谓“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世间无最苦”,谓世上没有比此更痛苦的事了,他的精神全部被这难熬的时光销磨殆尽了。语近夸张,但非此写不出镂心刻骨之痛。
第三首,以“问天”形式,写出爱情之专与悲哀之深。但他不直说问天,而先说“从来有修短”。人生寿命不齐,本属自然;但为什么愚者寿而贤者夭,那就要“问苍天”了。设想之奇,正见用情之挚。特别是“见尽人间妇,无如美且贤”,表面上夸张,却又最合情理,因为在他心目中正是如此。有人戏谓其“情人眼中出西施”;难在做了“十七年”夫妇,还能持此看祛,其用情之专一,在当时士大夫中是颇为少见的。诗中把妻子写得愈贤愈美,则妻子死后,诗人就愈加悼惜。陈石遗曾指此谓“从《诗经·卫风·硕人》中来”。梅尧臣虽不一定是有意摹拟《诗经》,而千古诗人的思路往往是前后相同的。“忍此连城宝,沉埋向九泉!”正所谓“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陈师道诗句)了。
哀婉诗要求率直,于平淡中见真情。梅尧臣这三首悼亡诗,以质朴见长,曲折而凄婉地表达了自己的情感,语言平淡,情真意切,把内容和形式完美的统一起来,副有很强的感染力。可谓是言情诗的杰作。
参考资料:
1、 李元强,卢晋.宋诗鉴赏辞典.上海市:上海科学技术文献出版社,2008:50-51暖日迟迟花袅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将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春天来了,天气变暖了,花儿绽放了。踏青的青年带着姑娘春游赏花,而姑娘的美丽堪与花争艳。其实花儿美,人儿也美,只是“花不将言”。金壶斟酒,畅饮开怀,享受着人生的快乐。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长安道。丹禁漏声衢鼓报。催昏晓。长安城里人先老。
京城虽然车水马龙,往来客商,纷纷扰扰,但行人不要羡慕京城此般繁华热闹。禁城传来击鼓报时的钟声和铜壶滴漏声,这“催”着日出日落,但京城的人们会先衰老的。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暖日迟迟花袅(niǎo)袅。人将红粉争花好。花不能言惟解笑。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
迟迟:舒缓的样子。暖日迟迟:指春天天气渐暖,白天渐长。袅袅:纤长柔弱。将:带领。红粉:女性化妆用的脂粉,此代指美女。争:争胜。
车马九门来扰扰。行人莫羡长安道。丹禁漏声衢(qú)鼓报。催昏晓。长安城里人先老。
九门:指都城的城门,古制,天子所居之所有九门。此处用九门代指京城。扰扰:纷乱的样子。长安道:此处代指北宋都城汴京(今河南开封)的街道。丹禁:帝王所居的宫禁,用红色涂墙,故称丹禁。衢鼓:即街上的更鼓,唐宋时悬于街头,每天有人按时击鼓报时,以戒出入,防盗贼。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欧阳修现存的词作中,《渔家傲》多达47首,可见他对北宋民间流行的这一新腔有着特殊爱好,这首词即为其中之一。
此词上片以轻快的笔调写青年男女暖日游春的快乐与浪漫。“暖日”写春天来了,白天更长了,花儿绽放了。在这春回大地,万象更新的季节,踏青的青年带着姑娘春游赏花,而姑娘的美丽堪与花争艳。其实花儿美,人儿也美,只是“花不能言”,只好任凭人们品评,只能绽开花瓣,恰似美人的笑靥。此时游春的人们正值青春少年,面对春花绽放的大好时光,金壶斟酒,畅饮开怀,享受着人生的快乐。“金壶倒,花开未老人年少”句,既是词人对当时春游畅饮场面的描写,也是词人的人生感怀。人生当珍惜美好时光,不要辜负了花开年少,不要辜负了似锦年华。
下片则以沉重之笔写京城繁华纷扰及人生易老之叹。“车马”二句笔锋一转,写京城虽然车水马龙,往来客商,纷纷扰扰,但行人不要羡慕京城此般繁华热闹。欧阳修久居京城,繁华上面涌动着的名利之争让词人不禁生出如此感慨。而此时,词人听着禁城传来击鼓报时的钟声和铜壶滴漏声,这“催”着日出日落的声音,让词人深刻体会到时间在无情流逝,伤时伤逝之感油然而生。“长安城里人先老”,京城的人们会先衰老的,这一深沉的慨叹,包含着对那些为名为利在京城奔波的“行人”的劝诫,也饱含着这位几经宦海沉浮,如今身居高位却中年白发体衰的词人深沉的人生感慨。
全词语言晓畅,上下两片对比鲜明,表达了词人对这种刻板而不自由的、上朝听命的官僚生活的厌倦,以及对城外自由生活的向往。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05-106页2、 费振刚主编 陶尔夫 杨庆辰著,中国历代名家流派词传 晏欧词传,吉林人民出版社,,第24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