谒汉高庙
瑞气朝浮砀,祥符夜告丰。抑扬驾人杰,叱咤掩时雄。
缔构三灵改,经纶五纬同。干戈革宇内,声教尽寰中。
运谢年逾远,魂归道未穷。树碑留故邑,抗殿表祠宫。
沐兰祈泗上,谒帝动深衷。英威肃如在,文物杳成空。
竹皮聚寒径,枌社落霜丛。萧索阴云晚,长川起大风。

正位开重屋,凌空出火珠。
帝王正位建造明堂重屋,明堂顶上凌空耸立火珠。
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
夜晚就像两个月亮升天,日晓月落高空一颗孤星。
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
天色明净珠光难以泯灭,云彩生起远望若有若无。
遥知太平代,国宝在名都。
早就知晓在这太平盛世,有国宝必定出现在名都。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 ,2006:16-18正位开重屋,凌空出火珠。
明堂:为当时朝廷的听政殿,火珠:明堂屋顶上用来装饰美化的宝珠。正位:谓正式登位、就职。按明堂之制,肇自上古,为帝王宣政教、祀宗祖之所。故帝王正位,必造明堂。重屋:重檐之屋。明堂建筑,上圆下方,有两层,上层祭天,下层有五室,谓之“重屋”。凌空:高升到天空或耸立空中。一作“中天”。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济水》:“水上有连理树,其树柞栎也,南北对生,凌空交合。”
夜来双月满,曙(shǔ)后一星孤。
夜来:入夜。唐杜甫《遣怀》诗:“夜来归鸟尽,啼杀后栖鸦。”双月:指火珠、月亮。满:一作“合”。曙:天刚亮。一星:指火珠。
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
天净:天空明净。
遥知太平代,国宝在名都。
遥知太平代:一作“还知圣明代”。太平:谓时世安宁和平。《吕氏春秋·大乐》:“天下太平,万物安宁。”国宝:指火珠。此以火珠指明堂顶上宝珠。名都:著名的都城。汉班固《西都赋》:“若乃观其四郊,浮游近县,则南望杜霸,北眺五陵。名都对郭,邑居相承。”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 ,2006:16-18唐代试律诗一般为六韵,此诗则是一首四韵诗的典例和佳作。毛奇龄《唐人试帖》根据荆冬倩“奉试”诗亦为四韵认为可能是当时官限如此,而直至后来,“奉试”诗才又变为六韵。
此诗寥寥数句就突出了明堂上的火珠明亮耀眼的特点。首两句从明堂入笔点出火珠,接下来四句则写了火珠的光辉。作者以月与星作比,可谓妙绝。“夜来双月满”之“双月”,一实指天上的月亮,一喻指明堂的火珠,两者并举就说明火珠皎洁光白之至与天下月亮无二,仿佛又一轮明月遗落人间,两月同散发出柔和的微光为夜晚增添了不少景趣。夸张、衬托至极致。而“曙后一星孤”句对仗工整,描写的是天亮月亮落下后的景象:虽然月亮消失了,但火珠的光辉不减,就像一颗永挂天边的星星。“天净光难灭,云生望欲无”二句,继续写火珠之光,写出了其珠光闪闪的特点。最后,诗人以颂扬作结。因火珠乃他国所献之宝物,有此盛事正说明国家之强大及时代之太平。结句遣字用词还算颇有气势,只是意义平平,未免落入俗套。
此诗虽有宫体诗味,但取景空阔,清明自然,不失名家气度。诗中“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一联历来受人关注。此联描写的是明堂上的火珠,在夜晚与月光相衬如同一双明月,而曙后天明月亮西沉时,火珠仍然如一颗孤星在明堂屋顶上闪闪发光。后来有人把“曙后一星孤”一句别解为崔曙死后只留下一个名叫星星的女儿。《分门古今类事》“崔曙一星”:“崔曙作《明堂火珠》诗云:‘夜来双月满,曙后一星孤。’时称佳句。未几。曙卒。无子,惟一女,名星星。星,盖其谶也。”在这样的附会之下,“曙后一星孤”竟然成了诗谶。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 ,2006:16-18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
秦将白起破池赵,四十万众尽埋此,我手拿一只破旧的箭头目驰四荒,心鹜八极。黑处的如漆灰,白处的如骨末,红处的如丹砂,缕缕古血沾染铮铮铜铁,生成的铜花,那是千年地底血与土的兑化。
白翎金竿雨中尽,直余三脊残狼牙。
箭羽、箭竿已在凄风冷雨中腐蚀殆尽,只剩下,只剩下三棱箭头如狼牙。
我寻平原乘两马,驿东石田蒿坞下。
在长平的荒原上,两马并驾,走过长平驿站之东,走过满是石子的田园,来到蒿草丛生的山坞之下。
风长日短星萧萧,黑旗云湿悬空夜。
平原的长风在吹刮,平原的日头在西挂。孤星冷月,寂寥无边,湿云漫布如黑旗猎猎,夜空混沌如鬼魅游移。
左魂右魄啼肌瘦,酪瓶倒尽将羊炙。
地底下,骷髅成堆,左魂右魄在哭啼。酪瓶倒尽,我把酒洒满地,羊羔烹尽,我把它摆整齐。国殇之众,久无人祭,地底之鬼,久受馁饥。
虫栖雁病芦笋红,回风送客吹阴火。
遥望四野,虫栖雁病,芦笋焦黄,满目凄然,旋风忽起,阴火明灭。是死鬼要感谢我祭祀的恩惠,还是来送客,知我不久将回。
访古丸澜收断镞,折锋赤璺曾刲肉。
千百年后来吊访的我呀!涕泗纵横,泣不成声。收起一只断裂、腐蚀的箭镞,这已经失去锋芒、满是裂痕的箭头啊!曾经穿坚入肉、伤人以毒。
南陌东城马上儿,劝我将金换簝竹。
我正低头沉思,而东城南山的骑马小儿郎;吆喝着要我掏金买竹,再把它配成攻坚刺钝的弓弩。
漆灰骨末丹水沙,凄凄古血生铜花。
丹水:丹河,发源于山西晋城高平市丹朱岭,南北贯穿全境,经晋城市郊区、焦作沁阳市汇入沁河。
白翎(líng)金竿雨中尽,直余三脊(jǐ)残狼牙。
白翎金竿:箭尾箭杆。三脊:箭头隆起三脊,如狼牙状。
我寻平原乘两马,驿(yì)东石田蒿(hāo)坞(wù)下。
坞:构筑在村落外围作为屏障的土堡。
风长日短星萧萧,黑旗云湿悬空夜。
左魂右魄啼肌瘦,酪瓶倒尽将羊炙。
虫栖雁病芦笋红,回风送客吹阴火。
访古丸澜(lán)收断镞,折锋赤璺曾刲肉。
丸澜:泪流状。
南陌东城马上儿,劝我将金换簝(liáo)竹。
簝竹:辟肉竹器。
在唐代灿若繁星的诗人中,李贺流星般短暂的传奇式的不幸命运,他绚丽奇崛的才华,随着时光的流逝愈加光灿夺目。他是那个时代的另类天才,他没有王维、孟浩然的淳淡深远、恬静优美;没有高适、岑参的深广悲壮、淋漓豪迈;也没有李白的洒脱旷达。王维失意时可以隐居辋川庄,可以“行到水深处,坐看云起时”,李白失意时可以“仰天大笑出门去,吾辈岂是蓬蒿人”。但李贺不行,他是悲歌的骏马,他的诗是他灵魂的狂放、孤独、失意与绝望的写照,他甚至只有死亡才能终止他的绝望。
李贺离开家乡昌谷的最后一次,是到泽潞二州去作张彻的幕僚。遭谤而不得中进士,又在京城从九品的奉礼郎的寒职上无谓地消耗了三年光阴,这都已是过去的事了。在诗人心中,泽潞之行,已谈不上什么争求仕进,只是为了谋求生路而已。在昌谷到潞州途中经过泽州长平的时候,李贺写了这首《长平箭头歌》。这是一首怀古诗,诗歌的这种发生机缘在唐代诗人中很是常见,怀古诗早已是具备自身创作规则的诗歌类型。大概地说,诗人写凭吊古迹时的内心感触,先交待景物与时令,然后用一两个典故,以示对当年情形的追忆,最后归结到自己的身世之感,并借以抒发渴望用世的情怀。然而,《长平箭头歌》鲜明地表示:李贺的性格和想象方式与正统文人是多么地不同。在应该写怀古体的场合,李贺选择的却是“国殇”。
诗由诗人在秦白起曾坑卒四十万人的长平驿所捡到的一个铜箭头引发,这是一个浸沾人血、入土年深、漆灰等物犹然未泯、斑斓如花的铜箭头。箭头仅仅是一个符号,在刚拾到之际,我感到,诗人似乎尚未清晰地意识到它的含意。诗歌所描述的事情发生在傍晚时分的一个空旷的古战场上。诗歌在进行中陈述了这一来自另一时代、另一世界的符号,如何在诗人的注视下逐层透露出它的内涵。到了第七、八句“风长日短星萧萧,黑旗云湿悬空夜”时,我就分明地感受到的这里显然不仅仅是白昼到黑夜的转变,而是诗人自身两种迥别的心灵状态之间的分野。在接下来的诗句中,我比在《长吉歌诗集》中其它任何地方更清楚地看到了鬼神世界中的李贺:云彩变成了近千年前的战旗,风的呼啸声是阵亡的鬼魂的哀嚎。这绝不仅仅是一种“泪沾襟”式的感伤,而是最原始意义上的宗教体验。但是,这种体验是不可能持久的。“访古丸澜收断镞,折锋赤璺曾刲肉”。一切过去之后,剩下的又只是这块浸沾人血、斑斓如花的短箭头,这块被人世遗忘的小铜片。然而由于这一历史的碎片在诗人想象中曾起到过的效用,在诗人心中,它现在也成了一种神符,是诗人的珍宝。
即使是珍宝又能被谁珍惜呢?拿到城中之后,只有骑在马上的一个小男孩子觉得好玩,愿意拿一些编篮子的竹簝来交换。李贺在与神交往后所遗留下来的唯一信物,在世俗的人世间竟然没有了丝毫的意味。这是一种多么令人窒息的讽刺啊!诗人祭神的仪典,注定只能一个人在无人涉足的荒原上举行,注定无法遮蔽住自然流溢的森森寒意!
诗人曾高唱:“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而现实中他遭遇的却是“啼鸟被弹归”的宿命。他内心企慕着“灵偃蹇兮姣服”的舞步和“下峥嵘而无地兮,上寥阔而无天”的神游,而人世所给予他的最高的承认和最大的荣耀,却是在一个元气大伤的王朝的太常寺里做一个小小的奉礼郎,为一些早已没人信奉的鬼神的祭祀捧捧场。这个曾经是“少年心事当拿云”的意气少年,在灵魂旷绝尘嚣的凄伤落寞之逼迫下,不得不发出“我当二十不得意,一心愁谢如枯兰”的长叹息!静静地思索这个奉礼郎的心灵及其境遇,不难想象对历史、对人生、对他所生存的这个世界,诗人感受到的是多么旷绝尘嚣的悲哀和绝望。
幸与松筠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
幸亏与松竹同处一起栽,不愿随着桃李花一时开。
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
杏园哪里敢妨碍你离去,没有花之时你再且看来。
参考资料:
1、 汪明启.白居易诗选:巴蜀书社,2000:1052、 谢思炜.白居易诗选:中华书局,2005:1383、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239幸与松筠(yún)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
松筠:松与竹。因其材质坚韧,经冬不凋,常用以比喻节操坚贞。
杏园岂敢妨(fáng)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
杏园:园名。故址在今陕西省西安市郊大雁塔南。秦时为宜春下苑地。唐时与慈恩寺南北相直,在曲江池西南,为新进士游宴之地。
参考资料:
1、 汪明启.白居易诗选:巴蜀书社,2000:1052、 谢思炜.白居易诗选:中华书局,2005:1383、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239“幸与松筠相近栽,不随桃李一时开。”欲写迎春,却落墨于松竹、桃李,曲笔有致。松竹皆岁寒不凋、翠叶常青。迎春则能“带雪冲寒折嫩黄”(韩琦语),最先点缀春色。因而它友于松竹,与纷艳一时的桃李不能同日而语。自古来文士都视松竹为坚贞高洁的象征。陶潜谓:“青松在东园,众草没其姿。”白居易则“植竹窗前,日日观照。”(《竹窗》)说迎春欣喜自得为松竹近邻,实是赞人的高风亮节、卓然独立。唐人爱牡丹,最不喜桃李。刘禹锡《杨柳枝词》道:“城东挑李须臾尽,争似垂杨无限时。”《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一诗更以桃花讽刺显赫一时的满朝新贵。白居易曰迎春花“不随桃李一时开”,是麻姑手搔到了刘禹锡心头的痒处。语似平易,实则痛快淋漓。
“杏园岂敢妨君去,未有花时且看来。”杏园,据说那里是“花卉环周,烟水明媚”。唐代每年科举放榜后,新登进士多游宴于此(见《松窗杂录》)。这是个众芳斗撼 热闹非凡之处。然而迎春花却自有佳处,它先于群芳,应春傲然怒放。迎春花热情地邀请刘禹锡在桃、李、杏等花未开时,不妨来看一看。其超群拔俗的品格,得到了进一步的表现。两句紧扣诗题“招”,极为贴切。“岂敢”二字下得遒劲、有力,“且”字用得玩皮、冷峻。联系刘禹锡的生平事迹看,这两句显然是借花喻人。贞元二十一年(805年)政治革新失败后,刘禹锡、柳宗元等革新派人物一一遭贬。十年后,刘、柳等应召人京,待起用。谁知刘禹锡不肯改悔,游玄都观时作《元和十年自朗州至京戏赠看花诸君子》,讥刺权贵,因之刘、柳等又再度被谗毁、出贬。十四年后,刘禹锡仍然不易初衷,从洛阳一回到长安就旧地重游,并以诙谐、嘲笑的笔调作了《再游玄都观》。诗云:“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这不像是渡尽劫波人的口气,倒是有一种坚持立场、九死不悔的战斗精神和胜利后的豪放风度。这正是诗人笔下迎春花的气派。
刘、白交往数十年,相知甚深。故此诗虽然只就普通的迎春花着笔,却点活了人物的神采,含蓄地写出了刘禹锡的政治倾向、铮铮铁骨和倜傥风流。此可谓是善于小中见大,超然物外。作为一首咏物赠人小诗,非莫逆至交者,写不得这么深致。
参考资料:
1、 谢思炜.白居易诗选:中华书局,2005:1382、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十):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239寥廓凉天静,晶明白日秋。
天空寥廓环境清凉幽静,秋天的太阳特别明亮。
圆光含万象,碎影入闲流。
太阳光包罗万象,光影倒映在安静的河中。
迥与青冥合,遥同江甸浮。
秋光原阔与青天相合,远远望去同江湖同沉浮。
昼阴殊众木,斜影下危楼。
白昼里阴气远离众树木,夕阳的斜影投向高楼。
宋玉登高怨,张衡望远愁。
宋玉登高埋怨秋气,张衡望远产生秋愁。
馀辉如可托,云路岂悠悠。
太阳余辉如果可寄托,仕宦之云路怎会遥远?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2006:10-11寥(liáo)廓(kuò)凉天静,晶明白日秋。
寥廓:空旷深远。晶明:明亮耀眼的样子。
圆光含万象,碎影入闲流。
圆光:指日光。万象:宇宙间一切事物或景象。碎影:细碎的光影。闲:静。
迥(jiǒng)与青冥合,遥同江甸(diàn)浮。
迥:远。青冥:形容青苍幽远。指青天。江甸:指遥远的江边。甸,通“淀”。
昼阴殊众木,斜影下危楼。
阴:指阴气。殊:绝,离。危楼:高楼。北魏郦道元《水经注·沮水》:“危楼倾崖,恒有落势。”
宋玉登高怨,张衡望远愁。
张衡句:张衡《四愁诗》中有“侧身东望涕沾翰”、“侧身南望涕沾襟”等。
馀(yú)辉如可托,云路岂悠悠。
馀辉:即余晖,比喻天子的恩泽。云路:上天之路,升仙之路。喻仕宦显达。悠悠:形容遥远。
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2006:10-11参考资料:
1、 彭国忠 等.唐代试律诗.合肥:黄山书社,2006:10-11新篁才解箨,寒色已青葱。
新竹上的苞叶才刚刚褪去,就已透出青冷的翠色。
冉冉偏凝粉,萧萧渐引风。
柔垂的枝干偏偏布满竹粉,渐渐招来清风,枝叶沙沙作响。
扶疏多透日,寥落未成丛。
高低疏密有致的叶片透过很多阳光,还没有密密挨挨的挤在一起。
惟有团团节,坚贞大小同。
但那一团团竹节,不管大小,都透着坚贞的气韵。
新篁(huáng)才解箨(tuò),寒色已青葱。
新篁:新生之竹。亦指新笋。解箨:竹笋脱壳。
冉(rǎn)冉偏凝粉,萧萧渐引风。
冉冉:形容毛、枝条等柔软下垂的样子。
扶疏多透日,寥落未成丛。
扶疏:枝叶茂盛,高低疏密有致。寥落:稀少。
惟有团团节,坚贞大小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