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风乱叶溪桥树。秋在黄花羞涩处。满袖尘埃推不去。马蹄浓露,鸡声淡月,寂历荒村路。
西风萧瑟,溪桥边树枝头的枯叶被吹得零落纷飞,菊花也垂首自哀,尽显秋的荒凉。风尘满身,前路漫漫,何处归程。坐骑蹄踏寒露,远处晨鸡报晓,天际淡然月影,身处荒村陌路,满怀孤寂。
身名多被儒冠误。十载重来漫如许。且尽清樽公莫舞。六朝旧事,一江流水,万感天涯暮。
仕途坎坷,身心疲惫,十年后的故地重游竟有如此多的感慨,暂且饮尽杯中离别的酒,君莫窃喜,君不见六朝奢华也终付与一江流水,万千感慨尽因暮色天涯。
词的上片是一幅荒村行路图,用的是温庭筠“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意境:深秋,鸡声叫了,冷冷的月光还没有褪去,西风吹落了枝头的枯叶,路边羞答答开着的菊花透露出一丝秋意,时候尚早,却已有人骑着马,踏着晨露,行走在寂寥的荒村路上。这行客便是张榘。
“秋在黄花羞涩处”,“羞涩”两字极妙。古代的词人描写黄花的很多,或比作傲霜的勇士,或比作受欺的弱女,比作愁苦的象征,或当作悠闲的陪衬,惟独张榘用“羞涩”两字来形容,既写出此黄花经过一夜浓霜摧打,尚未抬起头来,似乎有些羞答答、苦涩涩的神态,同时又恰好表现出词人此时的羞愤苦涩的心情。另外一层含义是傲霜独开的菊花在一夜的摧打之后也不免“羞涩”,花犹如此,人何以堪!张榘的“秋在黄花羞涩处”,其高度的艺术性正在于语意新颖,使黄花的描写与主人公的心理相一致。
“满袖尘埃”句是全词的张本。由此而有“羞涩”,而有匹马晓行,而有无限感慨。“马蹄”三句,将几个各不相干的景物,组合起来构成一幅带有强烈感情色彩的图画。这三句在节奏安排上更有巧妙之处:马蹄——浓露——鸡声——淡月——寂历——荒村——路。两字一顿,十三个字构成均衡的、没有起伏的七个音节,恰好符合词人独自骑马,“的得,的得”行进在荒凉山路上的单调呆板的节奏的心绪。
如果说,上片主要是写景,那么,下片主要是言情。上片写词人一路所见,下片则是词人到达陈氏山居之后所发的感慨。时隔十载,旧地逡巡,风物如故,然物是人非,怎能不引起“身名都被儒冠误”的强烈感慨!这里词人借杜甫的诗意来表明自己的遭遇心情,并进一步说“身”与“名”都被儒冠所误,足见愤慨之深!
“且尽清樽”与上片“推不去”相呼应,表现出作者无可奈何,以酒解忧,聊以自慰的情态。“公莫舞”之“公”,乃指官场得势者,其含义与辛弃疾的“君莫舞,君不见玉环飞燕皆尘土”相同。只不过词人不用玉环、飞燕事,而用“六朝旧事”来比喻。
六朝共同的特点是统治者奢侈腐化、醉生梦死,因而一个个国运不长,相继灭亡。南宋的情况与六朝相似,词人似乎已预感到了它将重蹈六朝覆辙的历史命运,因而在这里借咏史抒发时事之感。这正是无数文人士大夫在六朝旧都——南京极易生出的感慨。所以“万感天涯暮”,不仅指从清晨到日暮的时间的流逝,而且包括了对时光易逝、人生无常的深沉感慨,对那些官场一时得意的小人的讽刺警告,对国家命运以及个人前途的忧虑担心,以及对自己被“儒冠误”的无言的哀叹。这里,词人用“六”“一”“万”几个数字,反复盘旋,层层深入,似直而纡,似达而郁,将万感交集的复杂思想感情生动地表露了出来。
这首词的用韵也有特色,“树、处、去、路、误、许、舞、暮”用上去声字押韵,有一种“促而未舒,往而不返”的声情,再加上《青玉案》词调的句法结构和谐少,拗怒多,使全词悲愤慷慨的情绪,有更强烈的感染力。
“学而优则仕”,数千年来,中国的知识分子大都遵奉这一人生准则,在艰难的仕途上苦苦跋涉。由于不同的人们有着不同的人生经历和人格理想,所以也不是所有的读书人对做官总是趋之若鹜而甘愿在宦海中浮沉。张榘的这首词便表达出了对官场的厌倦,希望及时超拔出来。
词上片是,呈现在我们眼前的是一幅荒村行旅图:在一个深秋的清晨,冷冷的淡月还挂在天边,照着那板桥上凝结着的一层雪白的浓霜。枯叶在萧飒的西风中漫天乱飞,然后堆积在山路边,或飘落在小溪里,而惟有金黄色的菊花还在桥边路旁羞答答地开放着,远处传来几声鸡啼,有人骑着马,形单影只地走过板桥,绕过小溪,沿着山路向僻静荒凉的山村走去。词的上片就为我们勾画出来这么一个寥落、清冷的秋景。其中最传神处乃是“秋在黄花羞涩处”。用“羞涩”一语来状菊花,新颖独到而且巧妙。“羞涩”既写出此菊花经过一夜的浓霜摧打,无力抬起头来,似乎有些羞答答、苦涩涩的神态,同时又恰好表现出词人此时此地内心的羞愤苦涩之情。作者何以在此时此地产生羞愤苦涩之情呢?了解一下张榘的生平即可知道,张榘是南宋人,在宋理宗淳祐年间当过句容县的县令,宝祐中又曾任江东制置使参议,掌管机密文字。前后两次做官,均处于地位卑下的职位。看来,词人对自己的仕途际遇甚为不满,以至失望。标题中的“被檄出郊”四字,就透露出这种心理,一个“被”字,传达出不情愿和无奈何之情。词人风尘仆仆在行于途中,“满袖尘埃推不去。”尘埃不说拂而说推,用语新奇自然,不仅照应了前面的“羞涩”句,还带出了匹马晓行以及无限感慨。
词的上片以写景来衬托心情,亦可说描写的是与外部世界相应合的心境。那么在词的下片中,紧接着就是抒发出作者到达陈氏山居后触发的无限感慨了。下片的第一句是:“身名多被儒冠误”。一个“误”字,道出了他在仕途中的几多怨恨,几多懊悔。这就是此词的词眼。“十载重来漫如许”,一种失落和痛惜,笼罩在作者心头,时隔十年,重回旧地,风物依然如故,而人呢,白白地蹉跎了岁月,且“身”与“名”俱误。下片这开头两句使人自然联想到陶渊明“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那样的省悟。所以词人内心的苦痛、矛盾、悔恨、怨尤、无奈,全在这两句中传达出来了。“且尽清樽”,乃是出于无可奈何,内心的苦痛、郁闷,兴许只能以酒相解了。这与上片的“满袖尘埃”遥相呼应。“公莫舞”乃是指官场得势之人,一时得势之人不必那么轻狂得意,你看“六朝旧事”已如“一江流水”,正“舞榭歌台,风流总被,雨打风吹去”。所以什么荣辱啦,成败啦,在沧桑瞬变的历史长河中又算得了什么呢?即使像奢侈腐化,醉生梦死的六朝不也随风而逝,了无痕迹”全词行文至此,如大河入海,水到渠成,词人便深沉地轻叹一声:“万感天涯暮”。这是词人面对黄昏,想到身世国情,万感交集,发出的慨叹。其中这个“暮”字,却不仅指物理时间上的黄昏,亦是直感到国家命运已近黄昏。这结束的一句,承接前面所有文字,举重若轻,把作者复杂的思想感情深而又生动地表露出来了。
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从政见鲁叟。
嘉祐六年寒冬的十二月,我刚上任便去孔庙拜鲁叟。
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蛟蛇走。
旧时听说的石鼓今天见到了,鼓文雄奇有力如蛟似蛇走。
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如钳在口。
细看石鼓文字模糊好象指画肚,想读出声来又是那么难上口。
韩公好古生已迟,我今况又百年后!
好古的韩退之慨叹自己生得迟,何况我又在韩公百年后。
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
强去寻找石鼓文的偏旁推敲点画,只认得一二还剩下八九。
我车既攻马亦同,其鱼惟鲔贯之柳。
终于认出了“我车既攻马亦同”,又辨认出“其鱼维鱿贯之柳”。
古器纵横犹识鼎,众星错落仅名斗。
好象在纵横成堆的古玩器中识得古鼎,又象那错落的众星辰中辨出了北斗。
模糊半已隐瘢胝,诘曲犹能辨跟肘。
多半模糊得象疮痕和手掌老茧,形体不全尚能辨认出足跟与臂肘。
娟娟缺月隐云雾,濯濯嘉禾秀稂莠。
那么象娟娟的月牙隐入云雾,又真象好苗秃秃埋进深草里。
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谁与友?
石鼓四处漂流历经百战还偶然幸存,不知它独立千载与谁作朋友。
上追轩颉相唯诺,下揖冰斯同鷇鹁。
上可与轩辕、颉帝古文奇字抗礼,下可把李冰阳和李斯的小篆哺育。
忆昔周宣歌鸿雁,当时籀史变蝌蚪。
追忆昔日的鸿雁是歌周宣王名篇,当年太史籀用大篆来改变古文蝌蚪。
厌乱人方思圣贤,中兴天为生耆耈。
人心厌恶厉王、夷王之乱思圣贤,周室中兴天生了辅佐周王众耆耆。
东征徐虏阚虓虎,北伐犬戎随指嗾。
他们东征徐虏象勇猛的强虎咆哮,北伐降伏犬戎多象轻易地驱使走狗。
象胥杂沓贡狼鹿,方召联翩赐圭卣。
周穆王征战犬戎得四狼四鹿而归,连连赐方叔、召虎以玉器斗酒。
遂因鼓鼙思将帅,岂为考击烦蒙瞍。
每因军中击响犬小鼓而思将帅功绩,岂能敲击军鼓而烦劳瞎眼的礞瞍。
何人作颂比崧高,万古斯文齐岣嵝。
何人曾作《崧高》歌颂周王功业,写此文的作者名声应如衡山岣嵝。
勋劳至大不矜伐,文武未远犹忠厚。
勋功极大而又不矜夸居功占为已有,手下的文臣武将又那么的老实忠厚。
欲寻年岁无甲乙,岂有文字谁记某。
周王留下的石鼓文寻不到年岁甲乙,那里还有名字记载着谁或某。
自从周衰更七国,竟使秦人有九有。
自从周王衰退更叠七国相继灭亡,竟然使一统的泰国积有九有之师。
扫埽诗书诵法律,投弃俎豆陈鞭杻。
秦朝扫除诗书崇尚暴虐的法律。放弃了祭祀祖先的器具用上鞭枉。
当年何人佐祖龙?上蔡公子牵黄狗。
当年是何人辅佐暴君秦始皇帝?上蔡公子李斯牵着害民的黄狗。
登山刻石颂功烈,后者无继前无偶。
登山刻石想记下自己功勋著烈,真个是后无继人前也不能成偶。
皆云皇帝巡四国,烹灭强暴救黔首。
都说秦皇巡视被他占领的四个国家,烹灭了强暴说是他解救了黔首。
六经既已委灰尘,此鼓亦当随击掊。
连《六经》也化作了灰尘,真担心石鼓文也在当年遭到击剖。
传闻九鼎沦泗上,欲使万夫沉水取。
传说九鼎之一沉沦在泗水河里,想让万民沉入水底去摸取。
暴君纵欲穷人力,神物义不污秦垢。
暴君即使用尽了众多的人力,神物也不会染上秦国的污垢。
是时石鼓何处避?无乃天工令鬼守。
当时真不知石鼓到何处去避厄运,无奈何天工令神鬼把石鼓把守。
兴亡百变物自闲,富贵一朝名不朽。
人世兴亡多变而石鼓依然自闲,那些大富大贵们不朽也只有一朝。
细思物理坐叹息,人生安得如汝寿。
细细思量万物事理而坐着叹息,人生怎么才能与石鼓那样长寿?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14-319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6-193、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9-12冬十二月岁辛丑,我初从政见鲁叟(sǒu)。
辛丑:指宋仁宗嘉祐六年(1061年)。鲁叟:指孔子。
旧闻石鼓今见之,文字郁律蛟蛇走。
郁律:屈曲的样子。
细观初以指画肚,欲读嗟(jiē)如钳在口。
画肚:据说唐代书法家虞世南学书法时,常用手指在腹上划写。
韩公好古生已迟,我今况又百年后!
韩公:唐韩愈。
强寻偏旁推点画,时得一二遗八九。
“强寻”二句:勉强辨认偏旁,推断其笔画,也只能辨认出其十分之一、二,其它大部分推断不出来。
我车既攻马亦同,其鱼惟鲔(wěi)贯之柳。
古器纵横犹识鼎,众星错落仅名斗。
名斗:辨认出北斗。
模糊半已隐瘢(bān)胝(zhī),诘(jié)曲犹能辨跟肘(zhǒu)。
瘢:疮伤好了之后皮肤留下的斑。胝:手掌或脚掌上因劳动或走路等摩擦而生成的硬皮。跟肘:脚跟和手肘。
娟娟缺月隐云雾,濯(zhuó)濯嘉禾秀稂(láng)莠(yǒu)。
娟娟:姣好的样子。濯濯:形容山上光秃秃的,没有树木。此处指遍地是莠草而没有禾苗,秀:挺拔,突出。稂莠,莠草。稂,古书上指狼尾草。
漂流百战偶然存,独立千载谁与友?
百战:众多的战乱。
上追轩颉(jié)相唯诺,下揖(yī)冰斯同鷇鹁。
轩颉:轩辕(即黄帝)、仓颉。相传仓颉是中国汉文字的始创者,观鸟迹而创文字。唯诺,互相应答之声。此句指石鼓文字与上古苍颉创造的文字同声相求。揖,揖让。冰斯,李阳冰与李斯。李阳冰,唐代书法家,擅长篆书。李斯,秦始皇时丞相,曾取籀文(大篆)简省笔画,作小篆,彀(gòu)毂(gǔ):彀,待哺食的雏鸟;毂,哺乳。此句谓篆文与石鼓文字一脉相承。
忆昔周宣歌鸿雁,当时籀(zhòu)史变蝌蚪。
周宣:周宣王。鸿雁:《诗经·小雅》篇名,旧注说《鸿雁》一篇是歌颂周宣王使离散的百姓能够安居乐业的政绩的。籀史:指周宣王时的史籀,史籀作大篆,俗称蝌蚪文。
厌乱人方思圣贤,中兴天为生耆(qí)耈(gǒu)。
生耆耈:使老年人得以安生。
东征徐虏(lǔ)阚(kàn)虓(xiāo)虎,北伐犬戎(róng)随指嗾(sǒu)。
徐虏:指春秋时东方的诸侯小国徐国。阚:虎怒吼的声音。航虎:虎。犬戎:春秋时西北方少数民族。随指嗾:使其服贴,听从指挥。
象胥(xū)杂沓(tà)贡狼鹿,方召联翩(piān)赐圭(guī)卣(yǒu)。
象胥:周代官名,执掌各方少数民族。杂沓:指各方来进贡的少数民族纷纷而至。方召:方叔、召虎,周宣王时大臣,曾先后出征,建立战功,为宣王所赏识。圭:玉制手版。卣:铜制酒器。联翩:连续不断,前后相接。
遂因鼓鼙(pí)思将帅,岂为考击烦蒙瞍(sǒu)。
鼓鼙:擂动战鼓。考击:敲击,指敲打乐器。蒙叟:指盲人乐师。
何人作颂比崧(sōng)高,万古斯文齐岣(gǒu)嵝(lǒu)。
崧高:《诗经·大雅》篇名,旧注说是尹吉甫所作,颂扬周宣王功高如崧(嵩)山。斯文:指石鼓文。齐:等同。岣嵝:衡山的主峰,在今湖南省衡山市西,相传大禹在此得到金简玉书。
勋劳至大不矜(jīn)伐,文武未远犹忠厚。
至大:极大。矜伐:夸矜,骄傲。文武:指周文王、周武王。未远:指周宣王距离周文王、武王时代不远。
欲寻年岁无甲乙,岂有文字谁记某。
自从周衰更七国,竟使秦人有九有。
周衰:周王室衰落。更:变更。七国:指战国时燕、赵、韩、魏、齐、楚、秦七国。九有:九州。有,通“域”,此指秦国统一天下。
扫埽(sào)诗书诵法律,投弃俎(zǔ)豆陈鞭杻(chǒu)。
埽除诗书:指秦始皇焚烧天下之书事。诵法律:指实行严酷的法律统治。俎豆:古代祭祀用的器具。陈鞭木丑:陈列刑具。杻,手铐。后句指秦朝抛弃礼仪文治,而施用严刑处罚。
当年何人佐祖龙?上蔡公子牵黄狗。
祖龙:指秦始皇赢政。上蔡公子:指李斯。
登山刻石颂功烈,后者无继前无偶。
登山刻石:秦始皇统一天下后,不断巡行各地,到处刻石勒铭,夸示其功绩。
皆云皇帝巡四国,烹灭强暴救黔(qián)首。
四国:秦始皇登上邹峄、琅琊、之罘、碣石诸山,此四处地方春秋战国时分属邹、齐、鲁、燕四国。黔首:指老百姓。秦始皇登之罘山刻石,辞中有“烹灭强暴,振救黔首”之句。
六经既已委灰尘,此鼓亦当随击掊(pǒu)。
六经:指《诗》、《书》、《易》、《礼》、《春秋》、《乐》。《乐》经今已佚。委灰尘:指被秦始皇焚毁。击掊:击破。
传闻九鼎沦泗上,欲使万夫沉水取。
九鼎:相传大禹所铸,象征九州之地,历代相传,奉为传家宝,后沉于泗水。下文“神物”也指九鼎。
暴君纵欲穷人力,神物义不污秦垢(gòu)。
污秦垢:染上秦国的污垢。
是时石鼓何处避?无乃天工令鬼守。
无乃:莫非。天工:造化的功能。
兴亡百变物自闲,富贵一朝名不朽。
细思物理坐叹息,人生安得如汝寿。
物理:事物之道理。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14-3192、 王水照 朱刚.苏轼诗词文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16-193、 孙凡礼 刘尚荣.苏轼诗词选:中华书局,2005:9-12首四句为第一小节,以初见初鼓的时、地领起。言时,用古史笔法,是长篇大赋的常用手段。言地,仅出“见鲁叟”三字,却既点明凤翔孔庙的所在地,又借此烘示出古鼓的庄重崇隆,意兼虚实。诗人从政伊始即思先睹为快,其渴慕之情可以想见。所以,“文字郁律蛟蛇走”云,既是“今见”的感觉,又实是“旧闻”的印证。初鼓的古拙而玄妙,庄严而飞动,以及诗人快慰而不满足,而亟欲深究的心情,竟都在短短四句之中显露出来了。
“细观初以指画肚”以下十八句为第二小节,具体描写了所见初鼓的情状。诗人不言其妙,而言“指画肚”的揣摩;不言其古,而言“箝在口”的懊丧。昔韩愈作《初鼓歌》,有“嗟予好古生苦晚,对此涕泪双滂沱”的喟叹,今诗人又瞠乎其后,如之奈何。然而,唯初鼓之妙而且古,令人欲罢不能。于是有“强寻偏旁推点画”的举动,一个“寻”字、一个“推”字,苦心孤诣,晰然可见。居然不无所得,前后辨认出“我车既攻”等完整的六句来,好比于器玩中识得古鼎、于星辰中识得北斗一般。“犹识”的“犹”字有聊以自慰之意,“仅名”的“仅”字却又见难以餍足之心,诗人此时,可谓憾喜参半。一脔既尝,必细窥全豹。于是诗人着力描摹了初鼓上其余的文字。“模糊”二句言其没者,斑驳漫漶,如瘢疤如胼胝,而残笔依稀。“娟娟”二句言其存者,秀见挺出,如缺月如嘉禾,而字形怪奇。“漂流百战”,回应前者,饱经风霜、硕果仅存,残破中有劲气。“独立千载”,回应后者,卓然标举、奇古无二,混沌中见精神。叙写至此,意犹未尽,故用“谁与友”的反诘。最后收束到初鼓的大篆书体,上与黄帝、仓颉的古文奇字分庭抗礼,下则哺育李斯、李阳冰的小篆,光前裕后。这八句用四组对仗,以存、没、显、隐的参错和对比来增加变化;句句如言初鼓之可识,句句又实言初鼓之不可识,然而,句句中却皆有初鼓的“古”“妙”二字在。用笔精炼,而初鼓的态势已历历在目。
“忆昔周宣歌《鸿雁》”以下十六句为第三小节,追叙初鼓的原始。初鼓经近人考证,断为秦时记载国君游猎的刻初,而唐宋人因“我车既攻,我马既同”与《小雅·车攻》的起句相同,多附会为周宣王时物。苏轼也不例外。
周宣王是历史上著名的中兴之主,诗人以“忆昔”突作折笔,以下即转入了对宣王政绩的赞颂。特为拈明“歌《鸿雁》”,不仅仅是为同下句“变蝌蚪”作文字上的工对。《鸿雁》为《诗经》篇名,古人认为是赞美宣王的作品,《毛诗序》所谓“万民离散,不安其居,而能劳来还定安集之”,这里正代表了宣王安内的治绩。诗人重点在歌颂宣王攘外的武功,故此处仅用一句为后文拓出地步,王文诰评作者“得过便过,其捷如风”,颇中肯綮。同样,次句表出当时太史籀变古文为大篆,亦隐含了文德修明的意思。诗人认为宣王的中兴,合乎天道人心,人心厌夷王、厉王之乱而思治,而老成干臣如方叔、召虎、申甫、尹吉甫等又适为之辅弼,于是轰轰烈烈,武功烜赫:东征淮夷徐戎,壮士猛如怒虎;北平玁狁之患,军队如其指挥。掌管外交传言的象胥官,不断献上出自外邦的战利品;方叔、召虎一类的功臣,接连领受国君隆重的赏赐。“杂沓”、“联翩”两组联绵字,可用乐章作比:前者如促节,回应战事的频繁;后者如缓板,状写胜利的平易。至此,诗人方点明初鼓的原委:宣王制鼓是为推重将帅亦即是推重拨乱的政治,而不是用于自颂和自娱。《礼记·乐记》:“君子听鼓鼙之声,则思将帅之臣。”《大雅·有瞽》:“有瞽有瞽,在周之庭······永观厥成。”二者的区别是很明显的。诗人断定初鼓是如《诗经·崧高》那样的颂功之作,与衡山岣嵝峰上的神禹治水碑同垂不朽;从宣王不炫己,以及鼓上无纪年、无作者姓名的情节上,进而推见了初鼓特出的一大长处,即“勋劳至大不矜伐”,有周文王、周武王的忠厚之风。结末的这段笔墨,实际上是对前所言初鼓辞密难晓的关应和生发。这一小节铺写酣畅,一气呵成。所谓物以人传,人亦以物传,著述宣王的“勋劳”,益见初鼓的崇高。在此小节中,诗人之笔已从初鼓的表象,进入了初鼓的内涵。
第四小节为“自从周衰更七国”至“无乃天工令鬼守”的十八句,写初鼓“义不污秦垢”。上文“欲寻”、“岂有”二句运用缓笔,似漫无收束,此处首二句即紧接着突兀而至,犹如天空中适才还是白云冉冉,陡然阴霾一布,霆雨将至,具有撼动人心的效果。“竟使秦人有九有”,诗人毫不掩饰对暴秦的憎恶。用一“竟”字,比用遂、乃、因、却等字更见感情色彩。“扫除”二句,为秦朝焚诗书、废礼乐的暴政先定一铁案。在这样严峻的形势背景之下,读者不禁要为初鼓的命运担忧。然而,诗人并未接写初鼓所遭受的浩劫,却串入了一段秦时初刻的情况。秦始皇、李斯等人,好刻初谀功,史载其先后于邹峄山、泰山、芝罘、琅玡、初门、会稽等处立初,这些初刻几乎便是秦人留与后世的全部文化遗产。其内容则无一不是“颂秦德”(《史记·秦始皇本纪》语),如芝罘刻初词:“皇帝东游,巡登芝罘······烹灭强暴,振救黔首。”
苏轼不无讽刺地援引了这些话,然与前定案数语对读,可见是欺人之谈。诗人于此串叙中多用讥刺,如以“上蔡公子牵黄狗”称代李斯,预示其日后覆灭的下场;以“后者无继前无偶”状写秦人刻初的骄矜,然而,“后者无继”,又同时带有不齿于后人的寓意。串写这一段,起着两个作用:一是以秦人“刻初颂功”的伪与劣,反衬出初鼓“功大不矜”的真与高;二是谓秦初既如此作伪,初鼓自然羞与同伍,必定不见容于当世,由此领起下文“此鼓亦当遭击掊”,可见它历劫犹存的不易。昔韦应物《初鼓歌》也写到“秦家祖龙还刻初,碣初之罘李斯迹。世人好古犹共传,持来比之犹悬隔”。但苏轼于此,挖掘得更深刻,发明得更透彻。初鼓究竟如何度此大劫,世无明载。诗人遂联想到另一“神物”———相传铸于夏禹时代的九鼎。《史记·秦始皇本纪》:“还过彭城,斋戒祷祠,欲出周鼎泗水,使千人没水求之,弗得。”初鼓不显于秦,当亦是鬼神暗中呵护吧!这里以“传闻”证未传未闻,虽以不解解之,但揆度合于情理,又仍关应全篇所叙述的初鼓的古、妙、真、高,可谓神来之笔。
最后四句为第五小节,以感叹初鼓的长存作尾。前面极力铺排初鼓经周之盛,历秦之衰,此处仅用“物自闲”三字轻轻带住。前面大量篇幅驰神走笔于初鼓之中,此处却又忽出作者,与起首四句呼应,而余意固无止尽。
苏轼擅长比喻,描写一件事物,有时接连用比喻,使人应接不暇。此诗即是一例。而此诗还有一大特点,即几乎全篇运用对仗,于整饬中求变化。不少地方开合雄阔,使人浑然不觉。不可否认,有些对句互文见义,少数甚而有合掌之嫌,但细细品味,作者于上下句总求各具重点,尽量扩大其内容的涵量。诗人这样做不是偶然的。在此以前,韩愈、韦应物俱有《初鼓歌》,韩诗尤为著名。韩诗以己身与初鼓的关系为经纬,酣恣行笔,而苏诗则以客观为主,欲免雷同。正因如此,后人往往以此二诗相比,并称名作。苏轼作此诗时,意中处处有韩、韦诗在,于是争奇逞胜,有些地方未免雕琢太过。然而,在前人留下的不多余地中,复以格律自囿,出新意于法度之中,尤见功力。
参考资料:
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314-319经雨清蝉得意鸣,征尘断处见归程。
淋了雨的净蝉在树上得意鸣叫,经雨之路,尘土不扬,归家之路清晰可见。
病来把酒不知厌,梦后倚楼无限情。
病愈之后饮酒不知满足,睡梦醒后,靠着楼栏远远眺望,心中生起无限乡情。
鸦带斜阳投古刹,草将野色入荒城。
乌鸦带引斜阳日光投进古寺,草儿带引野外景色进入荒城。
故园又负黄华约,但觉秋风发上生。
我又负了菊花的家园之约,只觉秋风从发上生起。
参考资料:
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4经雨清蝉得意鸣,征尘断处见归程。
快哉亭:在彭城(今江苏徐州)东南角城隅上,本为唐薛能阳春亭故址,宋李邦直改建,苏轼知徐州时题名“快哉”。经雨:淋过雨。清蝉:干净的蝉。清,干净。征尘:路上扬起的尘埃。断处:没有扬尘之地。
病来尘酒不知厌,梦后倚楼无限情。
病来:指病愈之后。厌:饱足。倚楼:谓倚楼远望。情:指思念故园之情。
鸦带斜阳投古刹(chà),草将野色入荒城。
古刹:古寺。将:带引。
故园又负黄华约,但觉秋风发上生。
黄华:菊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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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284这首诗是作者病愈后登快哉亭有感之作。首联以鸣蝉起兴,点明乡愁的主旨。以蝉之“得意”反衬自己的失意。颔联写诗人梦后倚楼。颈联是这首诗的精华,富有情韵,从忆想回到现实,透露出诗人“时不我与”的迟暮之感。尾联即景抒情,写作者自己辜负了故乡亲友赏菊之约虽然令人伤怀,让秋风吹白了霜鬓,满是“白发生头未得归”的惆怅。
诗一开首以雨后蝉鸣起兴。秋高气爽,雨过天晴,再加病愈登亭,十分畅快。连枝上的蝉也仿佛有所领略而在欢快地鸣叫。“得意”二字,既写出了蝉鸣的神态,又微露了诗人的歆羡之情:蝉之踌躇满志,正是因为它既得时、又得地。言下已隐含人不如蝉的况味。
二句由“听”转向“见”:秋雨新洗,值此黄昏之际,行人渐少,尘土不扬,那通往故乡的道路显得分外清晰。这一句在眺望中透露出诗人的心事:怀乡情重,思归心切,不曾有一日忘怀。平日里世事纷扰,或可抑制一时,一旦除去世务的羁绊,那潜在的意念又会立即浮现。当此病后偷闲、偶尔登临送目之际,思归之念便又油然而起。
三四两句极写归思之深、之切。病后的频频把盏,不是为消渴解馋,实因乡愁太深、太重,挥之不去,斥之又来,不得不借助酒力排遣。这里字面上只写了病后,却透露出病前和病中的消息。病前早已借酒浇愁,病中被迫停饮;仿佛欠了的债要加倍偿还,故病后愈是贪杯,愈可见病中难以消停的情状。杜甫《登高》诗说:“万里悲秋常作客,百年多病独登台。艰难苦恨繁霜鬓,潦倒新停浊酒杯。”也是写以多病之身,深以停杯戒酒为恨。贺铸当时患有肺病,又滞留他乡,遭遇和杜甫相似。可见使诗人最受煎熬的是怀乡病,所饮之酒,实在是满含辛酸强咽下的苦酒。百病之中,唯心病难治。清醒时固然为其所苦,即在睡梦中也不曾解脱。这里字面上只写了梦后,实则暗示出曾有无数次的思乡梦。梦中可以千里回乡,则梦醒后愈是归思难忍,正如汉乐府《悲歌》所说:“悲歌可以当泣,远望可以当归。”这天长日久郁积的乡愁,这梦中犹且萦绕的归思,俱化为一含情凝睇之人,呼之欲出。至此,诗人的登临之意,已神气毕现了。
下两句又从忆想回到现实。鸦投古刹,是黄昏时万物栖息的典型景象;而落日斜晖,又隐隐约约透露出诗人“时不我与”的迟暮之感。晚唐的温庭筠即多以夕照飞鸦写此情调,如“鸦背夕阳多”(《春日野行》),如“出寺马嘶秋色里,向陵鸦乱夕阳中”(《开圣寺》)等。贺铸或有所取法。天色向暮,自然界的飞禽均有所托,而人的归宿却不知在何处。暮霭之中,唯见远去的道路渐渐隐没在一片凄迷的草色之中。
第六句系从白居易的诗句“远芳侵古道,晴翠接荒城”中化出,二者相同之处在于,都用行道上“更行更远还生”的草色喻示思念之殷切;不同之处则是白居易着眼于枯而复荣的春草,借喻别情之“满”、之盛;贺铸这里写的却是荣而复枯的秋草,其中暗寓失意之恨。诗人于怀乡思乡之中,又寄托了自己落拓不遇的身世之感,遂使全诗的思致更见深入、意蕴更见丰厚。
一年一度的秋风,最能动人归兴,诗人此时滞留他乡,无计归去。眼见得梦想成空,徒然催人早生华发而已。“秋风发上生”几字,用语生新奇警,不落陈腐。唐代李贺诗说:“秋野明,秋风白。”秋风和白色始相钩连,至苏轼又用“霜风”形容须发皆白,如“白头萧散满霜风”、“白须萧散满霜风”等。贺铸点化成句,自铸新词。这里不仅意指鬓发的斑白,而且秋风萧萧,又给人以冷的感觉。因此这一新奇的用语,也便暗示着作者凄冷的情怀。贺铸多病早衰,又因喜谈世事,每忤权贵,屡受排抑,悒郁难平。他在徐州任上曾多次吐露了这种幽冷不平的情怀,如“我已困摧辱,壮心如湿灰”(《寄杜仲观》)、“三年官局冷如水,炙手权门我未能”(《留别张白雪谋父》),这些都可作为这首诗的注脚。
这首诗在章法结构上颇具匠心。诗中写景和抒情的内容参差穿插,跌宕回旋,用笔极为灵动。如首三句用写景起兴之后,颔联忽然宕开去作一追叙,紧接着又用“梦后倚楼”一笔挽回。颈联再次写景,因为前几句已提供了一定的心理背景,故这里的景都具有了以物象作比喻的性质。末两句直抒胸臆,立一篇之警策。全诗以得意的蝉鸣兴起,又以作者落寞感伤的情怀作结,在鲜明的比照中突出了诗人既不得其时,又不得其所的深沉感概。《四库总目提要》称贺铸诗“工致修洁,时有逸气”,由此可见一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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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缪钺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634-6362、 汪业芳.历朝怀远思乡诗:乌夜啼卷:华夏出版社,2000:311-312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伪,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贤圣,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私之。负他货财,原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掳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於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於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施与後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馁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无行於妻子,失礼於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取非羲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太上老君说:“人的祸福没有门路,完全是由自己招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就像人影紧跟着形体一样,绝不差错。所以天地之间,有专管过错的神明,按照犯罪的轻重,来削减年寿。(人活一百天叫一算,十二年叫一纪)。不但年寿被减,而且罚他贫困损耗。患难的事情纷至沓来,大家都厌恨他,刑罚祸害跟着而来。吉祥之事,没有他的份儿。凶煞恶煞使他受灾殃。到了年寿已减尽时,就是死期。三台神君掌金玉,禄位,土田;北斗神君掌延生,注死,祸,福。他们在人的头上,记录人的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的身体中,(上尸神彭倨,中尸神彭质,下尸神彭矫,)分别居于人脑,胸,腹部,每到庚申日(每六十天有一日)时常进见天曹,检举人的罪过。每月最后一天,灶神也会检举一家的罪过。罪过大的削减十二岁纪也,罪过小的削减百天。大小罪过,共有一百多种。想延年益寿的人,先要避免大小过错。合乎道义的事,应勇往直前去做。修道者,对于正道,亦应遵而修之;不合道义的事,做不得,更应悬崖勒马而不为。修道者,对于邪道,应退而弗修。不走邪恶之路,不明瞒,不暗骗。力行好事,多积阳功阴德。发慈悲心,爱护生物。尽忠国家,孝顺父母,友爱兄弟姐妹。先端正自己,然后劝化他人,怜惜和救济孤寡无依靠的人。尊敬老人,爱恤他人的幼儿。昆虫草木,尚且不能伤害。别人有不吉利事,应怜悯他,高兴别人做好事。别人有急需时,慨然济助。别人有危险时,立刻救他。人我一体,他人的得失,等于自己的得失。不宣扬他人的缺点,不夸耀自己的优点。阻止恶事,表扬善事,把多的让给人,自己取少的。受人欺侮,不怨恨,受到宠爱,要看成像天上掉下来一般惊畏,并加紧积功德。给人恩惠,不求报答。施舍给人,没有后悔。所谓善人,大家都尊敬他,上天会保佑他,应得福禄,不求自来。邪神凶星敬畏他,不敢相犯,众神之灵处处保护他,做任何事必定成功,可达成成神成仙的愿望。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伪,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贤圣,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私之。负他货财,原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天仙者形神俱妙,与道合真,要做一千三百件善事。地仙不饥不渴,寒暑不侵。要做三百件善事。如果对不正当的事动念头,违反道理做事,做了坏事,反说自己能干,忍心残杀人或物,暗中加害好人,背后欺瞒元首或双亲,对教师傲慢,对自己的职务不尽责,哄骗外行人,诽谤同学,以不实冤枉好人,以假充真骗人,挑剔同族亲戚。攻其阴私,气质刚暴无慈爱心,性情凶狠乖戾,一意孤行,不听善劝。以非为是,以是为非。亲近恶人歹事,远离善人好事。为争取功赏,不顾民间疾苦,为求得宠,不惜用尽欺巧方法拍马屁,去迎合上峰的意思。接受别人恩惠不感谢不报答,受别人欺辱,怀恨于心,念念不休。看不起百姓,不重视民情。不为国为民,反而违法乱搅。奖赏不义之人,弄罚无罪的人。谋财害命,用计谋使人丢官司,然后乘机取而代之。杀死投城降服的人,驱逐正人,排拒贤人。凌辱孤儿,逼迫寡妇。接受贿赂,不遵照法律处理事件,是非曲直不明辨,只因贿赂瞎了眼。轻罪判重弄。看到临死刑的人,不哀怜,反而嗔怒他。不知廉耻,丧失天良,自己的罪过,故意牵扯别人,把济世养生的技艺,保密不公开。对圣贤讥笑又诽谤,迫害有道德的人。射杀飞禽,赶捉走兽,掘挖蛰虫,吓惊栖鸟,毁损洞穴鸟巢,使虫鸟走兽无法居住,伤害怀孕的动物,弄破它们的蛋。希望别人有过失,怕别人成功,百般破坏,使别人陷于危险境地,以求得自己的安稳,扣减别人财物,增加自己利益,用自己不好的,换取别人好的,为了图谋私利,不惜妨害公益。偷取别人技能,如作品,设计图案,专利品等,掩蔽别人的优点,宣扬别人的丑事,指摘别人的阴私秘密,消耗或浪费别人的财物,搬弄是非,使人与至亲反目分离。侵夺别人心爱之物。帮助别人为非作歹,放纵意志,作威作福。侮辱他人以求自己胜利。损伤别人农作物,破坏人家的婚姻。取非财致富,不知行善反而骄奢,侥幸逃过刑罚或难关,竟还敢做出没廉耻的事。别人所做的恩德,硬说自己的功劳,自己有过犯,则推到别人身上。自己该受的灾祸,自己的罪恶,移嫁他人。不务实际,凭财势奸巧争得地位,奖赏等美名,包藏奸诈害人之心。挫折别人才能,使人不能舒展,掩饰自己短处,不肯认错,仗著威势,胁迫他人,顺己之所为。放纵暴戾心性,或纵容恶人杀伤人物生命。为了时髦而裁制衣着,为自己的口腹,宰杀动物烹煮来吃,把养人的谷物,任意抛弃不珍惜。劳役人民,扰害百姓。使人破产,乘机取他的财宝,破坏堤防或放起大火,造成别人家宅毁坏,生命死伤。别人的事业具有规模,故意弄乱它,使之前功尽弃不能成功。损坏别人的器具物品,使他无法使用。看到别人荣华贵显,希望他被降免。别人发财,希望他破产亡家。看到他人妻女貌美,便起了邪淫之心。欠人财物,希望他死,不必还债。非分的奢求,不能遂心,就咒骂怀恨他人。人家有不如意时,就议论他平日的过错。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掳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於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於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见外貌丑怪的人,不怜悯,反而讥笑,见人有才能,不称赞反而贬抑他。暗地里埋下蛊毒,用邪术妖法魇魅人,用毒药杀伤花草树木。对老师怀恨,发怒,无礼之至。不孝双亲,不敬兄妹。取求之间诉诸强权,不讲情理法,喜欢用奸计暗取或恃强夺取。为求财富而掳人劫夺财物。不脚踏实地,以奸巧弄假的手段求得升迁。赏罚偏私,不公平,安逸享乐,放纵不节制。对部属佣人,刻薄残暴,虚张声势,使人害怕。不如意的事,一味怨尤。风雨不调顺,就诃责怒骂。搬弄是非,使人打斗诉讼,从中取利,盲目加入不法的盟帮,会,社,随声附和。采纳妻妾不合道理的话,违背父母的教训。喜新厌旧,口是心非,贪污钱财,欺瞒上司。捏造不利人的坏话,造谣毁谤平白无辜的人。毁坏别人的名誉和人格,自以为正直,污骂神明自以为公正。离弃顺天理的事,去效法逆天理的事,背离至亲骨肉,反而向外人献殷勤。
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施与後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馁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存心不良,反叫天地做见证,做污秽事,请神明照察。施舍财物,后又懊悔,欠人财物不肯偿还。不守本分,妄想钻谋名利富贵。把精力都放在奢侈豪华布置。邪淫过分,纵欲不节。内心恶毒,外貌慈和。把变质脏腐的食物,拿给人吃。以妖法邪术迷惑大众。尺度不公,买入量长,卖出量短,秤升不平,卖出称轻,买入称重,以假货掺杂在真货内卖出。以不当正当方法获取利益。仗势恃财强迫清白人家操守贱业,欺骗愚笨的人。对名利财势,贪得无厌。对天地神祗咒诅,证明自己理直。嗜酒如命的人,容易做出违反德性的事。与家人怨忿争执不忍让,男人不忠实,不行善。女人不温柔和顺。丈夫不善待妻子,造成家庭失和,太太对丈夫不敬重。夫妻之间,说话往往夸张不实。并且时常起嫉妒疑忌之心。
无行於妻子,失礼於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先生对妻子儿女有不得体的言行,媳妇对公公婆婆不孝敬。对去世的父母祖宗,安葬时违礼制或祭祀不虔诚。违背长上的教令。平日所作所为,尽是对个人社会国家无益的事,暗中怀有私心。心有怨恨,自咒又咒人,待人不公,偏袒自己喜欢的人,排斥自己讨厌的人。跨越水井或炉灶。跳过食物或人身。溺婴打胎。行为不能光明正大。月底年终歌舞,会误了正经事。
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每月初一及恨气恼,每天清晨怨而号哭,面向北方,擤鼻涕,吐痰,大小便。面向炉灶歌唱哭泣。用灶火点燃线香。用污秽不洁净之木柴烧饭菜,夜间起来赤身露体,一年八大节气:四立二分二至,施行刑罚。对流星吐口液,手指彩虹,常常以手指日月星,以眼注视日月。春季烧山林猎捕走兽。向北方口出恶言。无缘无故,杀伤龟蛇。就以上所列一百七十项之罪,司命之神按罪之大小,重罪夺其死,尚抵不过罪恶,就由子孙承当灾祸之报。利用恶势力或其他不正当手段,逼取别人的金银财宝。横取的人,灾祸抵消有余者,便由他的妻子家人担当。或以死丧之灾消祸,如侥幸不死,便有水灾,火难,盗抢,贼偷,遗失用具,疾病,官司,口角等报应,报应轻重,他恰好与横取他人钱财的值相等。逞贪或任性冤枉杀人。正是换刀兵之灾相报,难逃一死。
取非羲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夺取不义之财,就像吃有毒的肉脯充饥,饮有毒的酒解渴,不但不能暂时果腹,紧接著就丧失了性命。念头动于善或恶,吉凶便已决定。曾经为非作歹,以后觉醒改悔,勿以恶小而为,勿以善小不为,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并非古人之虚言。下功夫从口讲,眼观,行动三样开始,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件恶,三年上天一定会降祸于他。为什么不勉励实行感应篇呢?
太上曰:祸福无门,唯人自召。善恶之报,如影随形。是以天地有司过之神依人所犯轻重,以夺人算。算减则贫耗,多逢忧患,人皆恶之,刑祸随之,吉庆避之,恶星灾之,算尽则死。又有三台北斗神君,在人头上,录人罪恶,夺其纪算。又有三尸神,在人身中,每到庚申日,辄上诣天曹,言人罪过。月晦之日,灶神亦然。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是道则进,非道则退。不履邪径,不欺暗室。积德累功,慈心於物。忠孝友悌,正己化人,矜孤恤寡,敬老怀幼。昆虫草木,犹不可伤。宜悯人之凶,乐人之善,济人之急,救人之危。见人之得,如己之得。见人之失,如己之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遏恶扬善,推多取少。受辱不怨,受宠若惊。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所谓善人,人皆敬之,天道佑之,福禄随之。众邪远之,神灵卫之,所作必成,神仙可冀。
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苟或非义而动,背理而行。以恶为能,忍作残害。阴贼良善,暗侮君亲。慢其先生,叛其所事。诳诸无识,谤诸同学。虚诬诈伪,攻讦宗亲。刚强不仁,狠戾自用。是非不当,向背乖宜。虐下取功,谄上希旨。受恩不感,念怨不休。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以直为曲,以曲为直。入轻为重,见杀加怒。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自罪引他,壅塞方术。讪谤贤圣,侵凌道德。射飞逐走,发蛰惊栖,填穴覆巢,伤胎破卵。愿人有失,毁人成功。危人自安,减人自益。以恶易好,以私废公。窃人之能,蔽人之善。形人之丑,讦人之私。耗人货财,离人骨肉。侵人所爱,助人为非,逞志作威,辱人求胜。败人苗稼,破人婚姻。苟富而骄,苟免无耻,认恩推过。嫁祸卖恶。沽买虚誉,包贮险心。挫人所长,护己所短。乘威迫胁,纵暴杀伤。无故剪裁,非礼烹宰。散弃五谷,劳扰众生。破人之家。取其财宝。决水放火,以害民居,紊乱规模,以败人功,损人器物,以穷人用。见他荣贵,愿他流贬。见他富有,愿他破散。见他色美,起心私之。负他货财,原他身死。干求不遂,便生咒恨。见他失便,便说他过。
见他体相不具而笑之。见他才能可称而抑之。埋蛊厌人,用药杀树。恚怒师傅,抵触父兄。强取强求,好侵好夺。掳掠致富,巧诈求迁。赏罚不平,逸乐过节。苛虐其下,恐吓於他。怨天尤人,呵风骂雨。斗合争讼,妄逐朋党。用妻妾语,违父母训。得新忘故。口是心非,贪冒於财,欺罔其上。造作恶语,谗毁平人。毁人称直,骂神称正,弃顺效逆,背亲向疏。
指天地以证鄙怀,引神明而鉴猥事。施与後悔,假借不还。分外营求,力上施设。淫欲过度,心毒貌慈。秽食馁人,左道惑众。短尺狭度,轻秤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压良为贱,谩蓦愚人,贪婪无厌,咒诅求直。嗜酒悖乱,骨肉忿争。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每好矜夸,常行妒忌。
无行於妻子,失礼於舅姑,轻慢先灵,违逆上命。作为无益,怀挟外心。自咒咒他,偏憎偏爱。越井越灶,跳食跳人。损子堕胎,行多隐僻。晦腊歌舞,朔旦号怒。
对北涕唾及溺,对灶吟咏及哭。又以灶火烧香,秽柴作食。夜起裸露,八节行刑。唾流星,指虹霓。辄指三光,久视日月,春月燎猎,对北恶骂。无故杀龟打蛇,如是等罪,司命随其轻重,夺其纪算。算尽则死,死有余责,乃殃及子孙。又诸横取人财者,乃计其妻子家口以当之,渐至死丧。若不死丧,则有水火盗贼,遗亡器物,疾病口舌诸事,以当妄取之直。又枉杀人者,是易刀兵而相杀也。
取非羲之财者,譬如漏脯救饥,鸩酒止渴,非不暂饱,死亦及之。夫心起於善,善虽未为,而吉神已随之。或心起於恶,恶虽未为,而凶神已随之。其有曾行恶事,後自改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久久必获吉庆,所谓转祸为福也。故吉人语善,视善,行善。一日有三善,三年天必降之福。凶人语恶、视恶、行恶,一日有三恶,三年天必降之祸,胡不勉而行之。
《太上感应篇》作为一部道教经典,它所阐扬的入世行善以求长生乃至成仙的理论,使积善成仙这一修持法门得以流行推广,从而便利民众修道。该典籍含摄了儒、道两家的主流思想,最大限度地扩充社会的行善群体,促进了人间善业的发展。《太上感应篇》作为一本道德行为手册,加之其对“诸恶莫作、众善奉行”的提倡,更是对当今创和谐社会的实践与完成有积极明确的指导作用。
《太上感应篇》,又称《感应篇》,它成书于我国北宋末年,其作者李昌龄。它是一部篇幅很短的道教典籍,全文仅1274个字。该道经由道教基本理念、封建伦理道德规范、善恶报应说这三大素材结合而成,是三教合流较为成熟的产物。《太上感应篇》因其知名度倍受古今中外众多学者的评注,然而他们多为考究该经的形成渊源或文本特征。
一、推广积善法门便利民众修道纵观宋以前的修仙法门大致有以下情形:先秦时期主要以“养神”、“服气”、“炼气”、“饵药”、“祀祷”方法求“羽化而登仙”。至秦始皇及汉武帝,人们既贵长生不死药,亦重坛场祷祀。其后《太平经》主要推介守一存神法门。东汉张陵五斗米道重视符箓咒语。东晋《上清经》则重存守人身三丹田之三一,及存守脑部九宫之“雄一”、“雌一”。先秦至唐,人们多重视外丹,即以矿物、植物等为材料,炼化成上、中、下三种药物(多以黄白为大药),欲借外在药物来改变自身体质,去除肉质凡胎而达长生、成仙。但因服食外丹有较大副作用,唐末人们改而修炼内丹。内丹即用导引吐纳、避谷食气等方法,以人身上、中、下丹田为鼎炉,炼化后天的精、气、神,使其转与先天的元精、元气、元神合为一体,以求长生、升仙。
《太上感应篇》当然也谈长生求仙,然绝口不提修炼、服食、导引、符箓,而只言:“凡人有过,大则夺纪,小则夺算。其过大小,有数百事,欲求长生者,先须避之。”“欲求天仙者,当立一千三百善;欲求地仙者,当立三百善。” 虽然早在《太平经》就认为,天地之间,寿最为善,积德行善乃长寿升天的要道。也尽管积善成仙说是先由西晋葛洪《抱朴子内篇》提出进而被《太上感应篇》所吸收的,但积善成仙的修道法门却是随着《太上感应篇》的问世与流行,才逐渐受人们重视并践行的。宋代以降,在凡俗生活中成仙了道变成一种普遍的社会取向,行善积德也演变成为一种必须的宗教实践,与其它修持方式相得益彰。如明清时期的道教修炼以行善积德为外功,认为只有多积外功,才能最终使内丹修炼有所成就。再如清末民初出现于四川西部的飞鸾教,其修持方法也是以静坐炼丹,彻悟至道为内功,而以力行善事、广积阴功为外功。或许是因为《太上感应篇》出现之前的积善成仙说犹如一缕轻烟般若隐若现,而其之后该修炼法门便如熊熊烈火般一览无余,方才有学者将今日道教的行善法门归始于《太上感应篇》,而无视《太平经》抑或《抱朴子内篇》。确切地说,《太上感应篇》对积善成仙的修道法门起到推广的作用,而并非其首创。该经对积善成仙法门的发扬与推广,一定程度上使道教的长生修仙术不再专属于贵族,也使修道之人可以摆脱以往服食炼养、斋醮科仪的繁缛礼节,为广大普通民众开启了相对便利的修道方式。
二、融汇儒道思想广促人间善业《太上感应篇》含有儒道两家思想。第一,道之求长生、成仙,齐物畏神的思想。如经中提到道教的司功过之神:三台北斗神灵、三尸神、灶神,他们从不同的角度观察世人的表现,记录人们的罪过,以让天曹依此对恶者进行处罚。第二,儒之伦理道德规范。占有该经最大篇幅的众善诸恶之说,共列出26条善行和170条恶行,多以儒家“三纲”、“五常”之义理为判断标准,如称“忠孝友悌,正己化人”、“衿孤恤寡,敬老怀幼”、“不彰人短,不炫己长”等为善举,而判“阴贼良善,暗侮君亲”、“虚诬诈伪,攻讦宗亲”、“轻蔑天民、扰乱国政”等为恶行。俞樾评价该书说:“此篇虽道家之书,实不悖乎儒家之旨”。第三,道家三缄其口,三善、三恶、古之慎言之说。因而《太上感应篇》所言“吉人语善、视善、行善”、“凶人语恶、视恶、行恶”等。众善诸恶中的“纵暴杀伤”、“口是心非”、“造作恶语,谗毁平人”、“贪婪无厌”、“每好矜夸,常行妒忌”等,也多来自儒道。
《太上感应篇》不仅只简单地兼容了儒道思想,更是“突出了传统宗法性宗教的宗教思想——天道承负。大大缩小了宗教界限,得以劝化更多不同社会背景的群体行善积德。再之,《太上感应篇》流传之广,从帝王将相到渔樵耕牧,各阶级各阶层几乎都有它的信奉者。当时许多世代书香人家,尽管门口贴着“僧道无缘”的标语,但在他们的案头大都放着教导子孙的教育范本,如《太上感应篇》与《文昌孝经》等。其次,《太上感应篇》流传之久,从北宋真宗开始,赐钱刊刻,大显于世,历代受到推崇。半个世纪以前,佛家重印了《太上感应篇》,印光法师还亲自作序褒扬。而在七八年前,福建省佛教协会佛教教育基金委员会又将其加以大量影印。一千多年来,这种善思想的传播也渐渐形成了以慈善为荣的社会风气。回顾中国古代慈善事业,在官办慈善事业鼎盛的宋元时期,私人慈善活动开始零星出现,如范仲俺的“义田”、刘宰的“粥局”、朱熹的社仓等。至明清时期,社会慈善事业处于巅峰状态,诸如育婴社、普济堂、同善会、清节堂等大量的民间慈善团体组织也开始涌现。素有“古今第一善书”之称的《太上感应篇》,凭其持久而广泛的影响力,对人间善业的兴起、发展、普及自当功劳不小吧。
三、倡导除恶行善助创和谐社会我国正处于全面建设小康社会的关键时期,面对发展过程中的种种矛盾,党的十六届四中全会及时提出构建和谐社会的战略任务,党的十七大则再次强调构建社会主义和谐社会的重要性。然而创和谐社会的实践已达数年之久了,社会各个领域的诸多不和谐现象仍屡见不鲜,如奢靡浪费、家庭纠纷、盗窃抢劫、巧取豪夺、贪赃枉法、毁坏生态等等。因此如何更为有效地构建和谐社会成为当今我国社会主义建设事业中的重要课题。胡锦涛总书记曾对和谐社会这一概念作过全面阐述:我们所要建设的社会主义和谐社会,应该是民主法治、公平正义、诚信友爱、充满活力、安定有序、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社会。从该阐述中,我们可推知和谐社会主要包括两个内涵:人与人关系的和谐、人与自然关系的和谐。所以若能促使这些关系趋于和谐,即是在创和谐社会了,而《太上感应篇》里所竭力提倡的行善去恶思想对此有导向作用。
《太上感应篇》首先宣劝了26个善举,如:“不履邪径,不欺暗室”、“忠孝友悌,正人化己”、“济人之急,救人之危”、“不彰人短,不炫己长”、“施恩不求报,与人不追悔”、“昆虫草木,犹不可伤”、“积功累德,慈心于物”等等,实则教导我们树立善信念,并以慈善之心为人处世。倘若人人之心皆慈,人间之举皆善,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还有什么理由不和谐呢?“行善积德”当属化解一切不和谐因素的良方。接着《太上感应篇》所竭力主张去除的170个恶行涉及世人生活中的各个层面,有关个人品行、家庭、经济、政治和对自然界的态度等,林林总总,面面俱到。该作者认为,在个人品行方面的恶行有:“以恶为能,忍作残害”、“知过不改,知善不为”、“讪谤圣贤,侵凌道德”、“耗人货材,离人骨肉”、“乘危迫胁,纵暴杀伤”、“斗合争讼”、“贪冒于财,欺罔其上”等等;在家庭方面的恶行主要有:“抵触父兄”、“用妻妾语,违父母训”、“男不忠良,女不柔顺;不和其室,不敬其夫”、“无行于妻子,失礼于舅姑”等等;经商的恶行有:“短尺狭度,轻称小升;以伪杂真,采取奸利”等等。为官的恶行有:“轻蔑天民,扰乱国政;赏及非义,刑及无辜;杀人取财,倾人取位;诛降戮服,贬正排贤;凌孤逼寡,弃法受赂”、“妄逐朋党”等等;对待自然所犯的恶行如:“用药杀树”、“诃风骂雨”、“无故杀龟打蛇”等等。世人但凡自省,在这物欲横流、钱权至上的社会里,此中有多少恶行是我们司空见惯并且习以为常了的 呢?诸恶不除,和谐社会永远只可能存在我们口头上,或在来世的彼岸里。所以,在当今邪恶已经累行的社会时期,“惩恶除恶”必然该是创和谐的一大手段。只要人人力除身上的种种恶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则将逐渐趋于和谐。若每个人都积极响应“诸恶莫作,众善奉行”,和谐社会离我们还会远吗?
综上所述,《太上感应篇》虽生于中古,但对当时及现今广大民众修道成仙,对人间善业的发展,对当今和谐社会的创建都有不匪的现实意义,是一部极具生命活力的不老道典。
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身在异地,哪里知道时光节序转换得如此之快,忽然惊喜地发现春色早已催生了小桃枝上的花蕊。如今我虽被贬到这偏远凄凉之地,但还记得当年繁华盛世时的汴京风光。
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月夜下繁花舞弄着清影,月光流泻出琼玉般的银辉,月色下的宫殿如水晶般晶莹,飞云绚丽美好。分明是做了一场繁华美梦,回首东风泪满衣衫。
参考资料:
1、 陈长喜.中国历代词曲赏读(上册):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09:3692、 郭彦全.历代词今译:中国书店,2000.01:221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天涯海角悲凉地,记得当年全盛时。
建康:即今南京市。上元:指元宵节。那:也写作“哪”。岁序:岁时的顺序,岁月。小桃:初春开花的一种桃树。悲凉地:指建康(今南京市)。
花弄影,月流辉,水晶宫殿五云飞。分明一觉华胥(xū)梦,回首东风泪满衣。
水晶宫殿:用水晶装饰的宫殿,形容极其豪华辉煌,泛指宋汴京宫殿。五云:王色瑞云,多指吉祥征兆,代指皇帝所在地。华胥梦:指梦境。
参考资料:
1、 陈长喜.中国历代词曲赏读(上册):天津古籍出版社,2007.09:3692、 郭彦全.历代词今译:中国书店,2000.01:221这首词的上片写作者被贬海南凄凉之地感叹时光的易遗,下片写作者回忆普日京都的繁华往事之悲。全词通过今昔对比,抒发了作者对故国的怀念和亡国的悲哀,情感沉郁、感人至深。
上片“客路那知岁序移,忽惊春到小桃枝”,词人起首即发出感叹,如今身在异地,竟不知时光节序转换得如此之快,等到惊觉时,春色早已催生了小桃枝上的花蕊。“小桃”是桃树的一个品种,在上元节前后开花,由此呼应词题中所言时令。不知不觉又是一年,而在过去的一年中,故土沦亡,自己四处漂泊,此时回望,真有“往事不堪回首”之恨。
词人此时身处都城建康,却怀着深深的羁旅悲凉情怀,这不仅是因为他离开了故乡,更因为他从此再难回到故乡。半壁江山已沦入他手,这个不容否认的事实逼得词人发出“天涯海角悲凉地”的忧凄之语。北宋汴京与南宋建康在地理位置上远远称不上“天涯海角”,但江山易主的剧变,以及战火延绵。有家不得归的事实,使词人感觉两者的距离有如天涯海角。
“记得当年全盛时”一句,是作者面对建康上元节时的凄凉景况而生出对过去的怀恋。“记得当年”,回忆北宋过往繁华。词人遥想当年,汴京的上元节是多么盛大热闹,“全盛时”三字,言辞精炼,感情激越,仿佛记忆中的繁华盛景正汹涌而来,喷薄而出。
下片则具体讲述“全盛时”的景象,但词人却并不堆金砌玉,而是以“花弄影,月流辉,水精宫殿五云飞”这样清空虚渺的意象,暗示当时汴京城的旖旎风情。花影婀娜,月芒如水,宫殿晶莹剔透,飞云绚丽美好,如此美的景致,最终仍是被铁蹄踏碎,一梦成空,令人“回首泪满衣”。
末句“东风”呼应起首“小桃枝”,使词意密合。“分明一觉华胥梦”中“分明”二字,表现出词人梦醒后的清醒,以及意识到这种清醒之后的悲哀。词作开端“那知”、“忽惊”,即流露出如梦初醒的意味。及至一句“记得当年”,又使词人沉浸入过往的“梦境”之中。最后,又因意识到家国残破而从梦中惊醒,不由得泪湿衣襟,难以自已。可见,“梦”在这首词中包含有多层蕴意,既表示词人个人的感情归宿,也用以比喻国破家亡、繁华如梦的苍凉情怀。
词中还运用了回忆对比的手法:以今日之悲凉,对比昔日之全盛;以梦中之欢乐,对比现实之悲哀。这种艺术手法冲破时间、空间的束缚,一任感情发泄,姿意挥写,哀而不伤,刚健深挚,与一般婉约词、豪放词均有不同。
参考资料:
1、 刘默,陈思思,黄桂月.宋词鉴赏大全集 下:中国华侨出版社,2012.09:3822、 林力,肖剑.宋词鉴赏大典(上、中、下卷):长征出版社,1999.11:78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