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楼春”是词调名,据《词谱》载:“因顾穂词中有‘月照玉楼春漏促’,又有‘柳映玉楼春日晚’;五代欧阳炯词中有‘日照玉楼花似锦,楼上醉和春色寝’;又有‘春早玉楼烟雨夜’句,遂取为调名。”又名《木兰花》、《玉楼春令》、《西湖曲》、《归朝欢令》等。双调五十六字。
“华堂帘幕飘香雾,一搦楚腰轻束素。翩跹舞态燕还惊,绰约妆容花尽妒。”《韩非子》载:“楚灵王好细腰,而国中多饿人。”上片重点刻画伊人的美妙绝伦,采用赋的铺陈手法,把她形容得简直是“沉鱼落雁,闭月羞花”了。这里的“燕”,既指燕子,又暗指汉代的赵飞燕。汉宫美人赵飞燕纤腰一把,舞姿绝妙,传说她身轻如燕,能立于掌中。
“绰约妆容花尽妒”化用《长恨歌》中对杨玉环的描写:“楼阁玲珑五云起,其中绰约多仙子。中有一人字太真,雪肤花貌参差是。”在词人的眼里,这位佳人仿佛就是赵飞燕,又依稀好像杨玉环,兼具二人之美,于是情不自禁而生爱慕之意。
“樽前漫咏《高唐赋》,巫峡云深留不住”这两句化用“巫山云雨”的典故,委婉地表达其未能拥有美人的惆怅。
“重来花畔倚栏杆,愁满栏杆无倚处。”此二句进一步刻画主人公的相思愁苦。
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雪边。
麴生风味恶,辜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782、 赵传仁主编.《诗词曲名句辞典》: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5页人间岁月堂堂去,劝君快上青云路。圣处一灯传,工夫萤(yíng)雪边。
“人间”二句:堂堂:盛大。青云:比喻志高。一灯传:源于佛教以灯能照暗,以法传人,如同传灯。释氏以灯喻法,故纪载其衣钵相传之史迹者名《传灯录》。萤雪:《晋书·车胤传》:“胤恭勤不倦,博学多通。家贫不常得油,夏月则练囊盛数十萤火以照书,以夜继日焉。”
麴(qū)生风味恶,辜(gū)负西窗约。沙岸片帆开,寄书无雁来。
麴生:谓酒。
参考资料:
1、 辛弃疾.稼轩词编年笺注.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2782、 赵传仁主编.《诗词曲名句辞典》:山东教育出版社,1988年:第45页西湖南北烟波阔,风里丝簧声韵咽。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
西湖阔,烟波浩渺波连波,东西南北望,不见岸堤坡。丝竹篁管声悲咽,随风荡湖面。绿裙罗带伴娇飞,舞罢双双垂。尊前美酒入红唇,染就香腮红云。
杯深不觉琉璃滑,贪看六幺花十八。明朝车马各西东,惆怅画桥风与月。
贪看歌舞人入迷,酒盈金杯,不知滑欲坠,欢乐极时宜生悲,想起日后各南北。面对美景与歌舞,不禁惆怅盈腹肺。
参考资料:
1、 郁玉英.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100西湖南北烟波阔,风里丝簧(huáng)声韵(yùn)咽。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sāi)红一抹。
西湖:指颍州城西北的西湖。丝:琴瑟之类;簧:笙筝之类;丝簧:泛指乐器。
杯深不觉琉璃(lí)滑,贪看六幺花十八。明朝车马各西东,惆(chóu)怅(chàng)画桥风与月。
琉璃:本指绿色或金黄色的釉料,此指绿色的酒。琉璃滑:喻美酒甘甜爽口。六幺:又名绿腰,唐宋时期的歌舞曲名。
参考资料:
1、 郁玉英.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100本篇起二句以简炼的笔触,概括地写出了西湖的广阔与繁华。“烟波阔”,一笔渲染过去,背景很有气派。“风里丝簧声韵咽”,则是浑括不流于纤弱的句子,使人想象到那广阔的烟波中,回荡着丝簧之声,当日西湖风光和一派繁华景象,便如目前。
三、四句承次句点到的丝簧之声,具体写歌舞。“舞余裙带绿双垂,酒入香腮红一抹”,写的不是丝簧高奏,而是舞后。但从终于静下来的“裙带绿双垂”之状,可以想象此前“舞腰红乱旋”的翩翩之态;从“香腮红一抹”的娇艳,可以想象酒红比那粉黛胭脂之红更为好看,同时歌舞女子面容之白和几乎不胜酒力,也得到了传神的表现。
换头由上片点出的“酒”过渡而下,但描写的角度转移到了正观赏歌舞的人们的一边。六幺是一种琵琶舞曲,花十八属于六幺中的一叠。因其包括花拍,与正拍相比,表演上有更多的花样与自由,也就格外迷人。酒杯手,连“琉璃滑”都感觉不到,为贪君歌舞而忘情之状。这样,转入明朝,就跌宕得更有力了。“明朝车马各西东,惆怅画桥风与月。”“明朝”不一定机械地指第二天,而是泛指日后或长或短的时间。随着人事的变化,今天沉醉不觉者会有一天被车马带向远方。那时,异乡,甚至无可奈何的孤独寂寞中,回首画桥风月,该是何等惆怅。
词中关于西湖烟波、风里丝簧和歌舞场面的描写,似带有欣赏的意味,而车马东西,回首画桥风月的惆怅,则表现出无可奈何之中若有所失又若有所思的一种很复杂的情绪。
参考资料:
1、 夏承焘等.宋词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2003蜀道登天,一杯送、绣衣行客。还自叹、中年多病,不堪离别。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笔。
蜀道攀登难于上青天,一杯薄酒为你践行。正是祖国被侵占的时候,自己又有才能去驱除外侮,却非要闲置如此。希望借着这首《喻巴蜀檄》让金人闻风心惊。你文才出众,希望大展身手,为国立功建业。
儿女泪,君休滴。荆楚路,吾能说。要新诗准备,庐山山色。赤壁矶头千古浪,铜鞮陌上三更月。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君莫要流泪伤心,倒不如听我说一说你要去的荆楚这一路的风光吧?请用诗写下一路美好景色:庐山的丰姿,赤壁的激浪,襄阳的明月。正是梅花花开、大雪纷飞季节,务必相互勉励莫相忘并不断传递消息。
参考资料:
1、 刘刈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1436-14412、 辛弃疾.辛弃疾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83蜀道登天,一杯送、绣衣行客。还自叹、中年多病,不堪离别。东北看惊诸葛表,西南更草相如檄(xí)。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chuán)笔。
绣衣:西汉武帝时设绣衣直指官,派往各地审理重大案件。他们身着绣衣,以示尊贵。这里借指友人李正之。东北看惊:指曹魏有惊于西蜀北伐,此借喻金人闻风心惊。诸葛表:诸葛亮出师北伐曹魏,有《出师表》上蜀汉后主。西南:川蜀地处西南。檄:檄文,即告示。相如檄:司马相如有《喻巴蜀檄》。功名:赞友人文才出众,足能立功建业。君侯:汉代对列侯的尊称,后泛指达官贵人,此指李正之。如椽笔:如椽(架屋用的椽木)巨笔,指大手笔。
儿女泪,君休滴。荆(jīng)楚路,吾能说。要新诗准备,庐山山色。赤壁矶(jī)头千古浪,铜鞮(dī)陌(mò)上三更月。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
休:不要。荆楚:今湖南、湖北一带,为李由江西入蜀的必经之地。稼轩曾官湖南、湖北,故谓“吾能说”。要:请。赤壁矶:一名赤鼻矶,在今湖北黄冈县西南,苏轼以为是当年周瑜破曹之地,曾作《念奴娇·赤壁怀古》词和《赤壁赋》凭吊之。铜鞮:铜鞮在今湖北襄阳。陌上:田间。古代规定,田间小路,南北方向叫做“阡”,东西走向的田间小路叫做“陌”。三更:古代时间名词。古代把子时作为三更,一般用三更来指深夜。正:正值,正当时。相忆:相思;想念。
参考资料:
1、 刘刈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1436-14412、 辛弃疾.辛弃疾词集.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4:83南宋淳熙十一年(1184年),稼轩以“凭陵上司,缔结同类”的罪名,罢居上饶已经将近三年了。所以词中处处把李之入任,与己之罢闲,双双对照写来,一喜一忧,缠绵悱恻,寄意遥深,感人心肺。
起两句,“蜀道登天,一杯送绣衣行客”。点出李之入蜀与己之送行,双双入题,显得情亲意挚,依依难舍。“登天”虽借用李白诗句:“蜀道之难,难于上青天”,其实却暗含此行之艰难;虽是王命,何尝又不是小人的挟嫌排挤,有如远谪?所以他这阕词写的极其沉郁,这开头无异已定下了全词的基调。“一杯”,何其简慢;看似淡语,然而却是至情的无间;流露出君子之交,一杯薄酒足矣。没有华筵歌妓,也没有清客的捧场;只有两个知心的朋友一杯相对,则这“一杯”二字,不仅写出了友情之深,亦且写尽了世态之薄。笔墨之力量如此,则这“一杯”也就不少了。
“绣衣”,是对“提刑”的美称。汉武帝时,派使者衣绣衣巡视天下,操有生杀之大权,称为绣衣直指。李正之提点刑狱公事,也负有司法和监察的任务,所以稼轩也借以称他为“绣衣使者”。
三、四句:“还自叹、中年衣病,不堪离别。”点出“中年”,是时稼轩45岁,正是“不惑之年”,大有作为的时候。然而“衣病”,这一“病”字,包含就衣了,更何况“衣病”。稼轩正当中年,而一放就是三年。又正是祖国被侵占的时候,自己又有才能去驱除外侮,却非要闲置如此,内忧外患,不能不“病”。所以他才用“还自叹”三字领起下面两种难堪:已是自己闲置生愁,怎当堪用的同志又遭远调,离开了中央,这一来抗战派淘汰将尽矣。所以这种离别,不止友情,更关系国家的命运,才是最大的痛楚。
五、六两句,按词律要求,是要用律句的对仗格式。他巧妙地安上了诸葛亮的《出师表》和司马相如的《喻巴蜀檄》,都是关于蜀的故事。切题已难,而寓意得妙更难。他却举重若轻,正是有一肚子的学问。“东北看惊”者,是东北方的大好河山,沦入异族之手,正应当像诸葛亮请求出师那样,“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着一“惊”字,有三层意思:惊山河之破碎;惊投降派的阻挠;以至惭愧得都怕(惊)读诸葛亮的《出师表》了。然而却反其“道”而行之,让李正之去西南的巴蜀“更草相如檄”。据《史记·司马相如传》载:“唐蒙使路通夜郎西僰中,发巴蜀吏卒……万余人,用兴法诛其渠帅,巴蜀民大惊恐。上闻之,乃使相如责唐蒙,因喻告巴蜀民以非上意。”这里着一“更”字,透露出了不出师东北之恨未已,而又要被强迫到西南去镇压人民。恨上加恨,这个“更”字把一个南宋小朝廷的那种对敌和,对己狠的心态暴露无遗。下字非常生动而有力。
七、八两句,“把功名收拾付君侯,如椽笔”。正是双方的小结。自己废置无聊,而李又任非其所。而“把功名收拾付君侯”的,是因为他毕竟还是有土有责的,和稼轩自己只能耕种以自适的“稼轩居士”不同,终究还是可以期望以“功名”的。然而稼轩之所以期望于李的功名,不是铁马金戈,不是临刑的鬼头刀,而是如椽之笔!因为李正之是提刑,他那红笔一勾,是要人命的,虽不能法外开恩,也要慎之又慎。所谓“况钟之笔,三起三落”。在这六年前,稼轩也曾有过“按察之权”,而他当时却向皇帝上过《论盗贼札子》,他就曾非常精辟地说过剿“贼”之害。他说:“民者国之根本,而贪浊之吏迫使为盗,今年剿除,明年扫荡,譬之木焉,日刻月削,不损则折,臣不胜忧国之心,实有私忧过计者。欲望陛下深思致盗之由,讲求弭盗之术,无恃其有平盗之兵也。”用笔,即亦“无恃其有平盗之兵”。能如此,那于国于民也就算是功名了。言来令人欲泪。
过拍起首四句:“儿女泪,君休滴。荆楚路,吾能说”。“儿女泪”是用王勃《送杜少府之任蜀川》诗末二句:“无为在岐路,儿女共沾巾”之意。“能”,这里读去声,宁可的意思。这里是说:与其有作儿女哭泣的时间,倒不如听我说一说你要去的荆楚这一路的风光吧?以此换头,过度到下阕,一荡上阕愁闷的情绪。用“要新诗准备”贯串“庐山色”、“赤壁浪”、“铜堤月”。不过这看似闲情逸趣,何等潇洒。其实这正是上阕的“表”与“檄”的内含。下阕怜南,也正是上阕的思北。“荆楚路”这一带是没有被敌人占领的,如此美景,宜爱宜惜。爱,就要珍重它;惜,就要保护它。特别作为北方的游子,当提到这些南方的美景时,不能不有一些思乡的酸楚夹杂于胸中。总之,只因是一个分为两片的祖国横亘在胸中,所谓“新诗”,当也是长歌之恸。以此相勉,是轻松的调侃,其实正是痛心的变异。以此寄人,不仅见趣,亦且见志。衣么委宛而深厚有致。
最后点明时间。李正之是十一月入蜀的,所以他说“正梅花万里雪深时,须相忆!”是彼此双方的互勉,仍以双双作结。
这一段看似白描,似乎没有衣少深意。其实如果联系历史背景,是仍然可以感到话外之音的。“正梅花万里雪深”,“梅花”是他们,又是传递消息的暗示。所谓“折梅逢驿使,送与陇头人”。“万里雪深”是写彼此的间隔,也是彼此的处境。所以是地理的,也是心理的。但不论地理的或心理的,造成可以间隔而寂寞的,终归是政治的原因。是投降派对于他们的打击。那么,在这样个废弃与远戍的道路上,他形象地即情即景,用“万里雪深”,彼此的一切,俱足以包之了。而要相互勉励莫相忘并不断传递消息的,那当然是人,所以“须相忆”是彼此的。既是人,又是事。而这人事,正是他们“志”的结集,所“须相忆”者,仍是祖国恢复之大业。因此,这是一场特殊的斗争,即抗战派在被迫流离失所时,仍在呼喊着团结。甚至可以说,通篇都是在告诫着不要忘了抗战的事业。这样分析是有心理依据的。在共同斗争中因失利而不得不分手的战友,临岐执手勉励莫相忘时,他们思想里起作用的第一要素应是斗争失利的耻辱与磨砺以须的豪情。
战友在一起当然比分散开好。他知道,投降派又何尝不知道。以是他们之间的“离别”就成为“不堪”的了。“不堪”二字,伤心之至:已不成军,不堪遣散。通篇都是对于抗战事业的悼念与惋惜。甚至连那一滴儿女泪,也要他收起,这样的心肠,要以江山为念,真正是情深意厚。
参考资料:
1、 刘刈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1436-1441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端起酒杯向东风祈祷,请你再留些时日不要匆匆离去。洛阳城东郊外的小道已是柳枝满垂。大多是我们去年携手同游的地方,我们游遍了姹紫嫣红的花丛。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人生的欢聚与别离总是如此短暂,离别的怨恨久久激荡在我的心田。今年的花红胜过去年,明年的花儿肯定会更加美好,可惜不知那时将和谁一起游览?
参考资料:
1、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233-234页&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46页&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188页把酒祝东风,且共从容。垂杨紫陌洛城东。总是当时携手处,游遍芳丛。
把酒:端着酒杯。从容:留恋,不舍。紫陌:紫路。洛阳曾是东周、东汉的都城,据说当时曾用紫色土铺路,故名。此指洛阳的道路。洛城:指洛阳。总是:大多是,都是。
聚散苦匆匆,此恨无穷。今年花胜去年红。可惜明年花更好,知与谁同?
匆匆:形容时间匆促。
参考资料:
1、 李静 等.唐诗宋词鉴赏大全集.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233-234页&陆林编注.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年11月版:第46页&蘅塘退士 等.唐诗三百首·宋词三百首·元曲三百首.北京:华文出版社,2009年11月版:第188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