沁园春·飞雨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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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婵娟,苍鬟素靥,盈盈瞰流水。断魂十里。叹绀缕飘零,难系离思。故山岁晚谁堪寄。琅玕聊自倚。谩记我、绿蓑冲雪,孤舟寒浪里。
苔梅苍古却如美人,苍苔细长如发,梅花白似女子的面颊,身姿雅淡高洁,生长在水边,临水照影,顾盼生姿。幽香浓郁,十里之外,都让人断魂。可叹它身上长的绀绿的苔须瓢飘荡荡,难以系住我对离去的友人的思念我的悲伤。在家乡的山中,还能给谁寄去一枝梅花。 独自倚着如玉的青竹,徒然地想起往昔在大雪之夜,我披着蓑衣,乘着一叶孤舟于风雪中赏雪。
三花两蕊破蒙茸,依依似有恨,明珠轻委。云卧稳,蓝衣正、护春憔悴。罗浮梦、半蟾()挂晓,幺凤冷、山中人乍起。又唤取、玉奴归去,余香空翠被。
梅花如今也是三两朵的残蕊罢了,稀稀落落的点缀在草木萦茸之间,梅花点点如珠飘落,似有摇落之恨。梅花隐于深山,洁雅闲静,苔丝如衣,却因庇护寒夜开放的梅花而憔悴。可惜梅花只在梦中,残月挂在空中,天色将明,梅花在寒风里盛开,我乍然惊醒,想要唤取梦中的梅花,只是梅魂归去,梦醒后仅留下梅花的余香。
参考资料:
1、 邹德金.名家注评全宋词·下卷.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325-326页古婵娟,苍鬟(huán)素靥(yè),盈盈瞰(kàn)流水。断魂十里。叹绀(gàn)缕飘零,难系离思。故山岁晚谁堪寄。琅(láng)玕(gān)聊自倚。谩(mán)记我、绿蓑(suō)冲雪,孤舟寒浪里。
花犯:周邦彦自度曲。又名《绣鸾凤花犯》。“犯”,意为“犯调”,是将不同的空调声律合成一曲,使音乐更为丰富。双调,一百零二字。前段十句,六仄韵;后段九句,四仄韵。 苔梅:枝干上长有苔藓之梅。婵娟:形态美好。苍鬟素靥:形容苔丝如发鬟般飘垂。“素”字,极写梅花的冰姿雪容。靥者,及指妇女面容,以此喻梅花。盈盈:风姿仪态之美瞰流水:流水倒映梅姿,梅姿风态万千。梅奇水清,相映成趣绀缕:深青色的丝缕,此以指梅树上的苔丝。故山:指故乡家山。岁晚:指暮年。谁堪寄:则谓无人可以寄语。琅:指青竹。
三花两蕊(ruǐ)破蒙茸,依依似有恨,明珠轻委。云卧稳,蓝衣正、护春憔悴。罗浮梦、半蟾()挂晓,幺凤冷、山中人乍起。又唤取、玉奴归去,余香空翠被。
三花两蕊:即梅干上破苔丝而出的小梅,言明数量稀少。蒙茸:谓梅花貌蓬松。依依:隐约之意。云卧:言其高洁,不沾尘俗污垢。蓝衣:即“蓝缕”之衣,此以指梅树苔衣。古指隐逸之士。罗浮梦:柳宗元《龙城录》载,隋开皇中赵师雄迁罗浮,日暮于松林酒肆旁见一美人,淡妆素服出迎, 与语,芳香袭人,因与扣酒家共饮。 师雄醉寝,醒来以后,起视,乃在梅花树下。后则以罗浮梦喻梅花, 亦作“罗浮魂”。半蟾:犹半月,以蟾为月之代称。挂晓:月悬晓空,天将明。幺凤:鸟名。羽毛五色,形状如传说中凤凰而体形较小,故称幺凤。因其常于桐花开时来集桐树上,又名桐花凤。玉奴:南朝齐东昏侯妃潘氏, 小字玉儿,齐亡后,义不受辱,被缢后,洁美如生。此指梅花。
参考资料:
1、 邹德金.名家注评全宋词·下卷.天津:天津古籍出版社,2009年:第325-326页“古婵娟,花鬟素靥,盈盈瞰流水”,以“古”字起笔描绘苔梅的苍古清奇之美。“古”字,以树龄之老,暗寓历尽沧桑、阅世甚深之意。“断魂十里”承结前意,然后又一笔撇去,以“叹”字领起,写出“叹绀缕飘零,难系离思。”打入离思羁情“叹”字着力极深,道出悲怀之苦、离思之深。再叹一声,则“故山岁晚谁堪寄。琅玕聊自倚”。“独在异乡为异客”,思乡之情,对于每一个羁旅之人,也是不可缺少的一道精神大菜。况人在暮年,孤寂无聊,心境自然极度忧伤家国丧乱之痛更使词人心绪纷乱,思前想后,往事历历如昨。想当年身披绿蓑,驾起孤舟,在寒浪里冲雪横渡,寻梅探胜。其情其景,悠哉乎。可往事不再,又有:“谩记我、绿蓑冲雪,孤舟寒浪里。”“谩记”是笔下着力之处,极言其不堪回首、想也无益的悲怆心情,感情色彩异常强烈、愁惨。
“三花两蕊破蒙茸”再点梅景。“破”字生动地写出小梅钻破苔丝而吐出花蕾的动态。“依依似有恨、明珠轻委。”小梅吐蕾较迟,似有别样情怀。“恨”字含意,着落在“明珠轻委”四字。
小梅之恨在于游者任意攀折。如若联系到古谣:“西湖明珠自天降,龙凤飞舞到钱塘。”则德祐之难对于词人的词意不言自明。张惠言说:“碧山咏物诸篇,并有君国之忧。”以此验证,“明珠轻委”的寓意自可明了。以明珠轻委为山河易手之恨,与篇首“古”字最为切合。虬于古梅所俯瞰的除了流水之外,还有人间兴亡。明珠遭弃,国已不国,“云卧稳,蓝衣正、护春憔悴”却是古梅常态。“云卧”,言其高洁,不沾尘俗污垢。“稳”字,意谓深固不移。这三句写临安失守,而马麟夏禹王像古梅根深难徙,依然独守其处。它虽绀缕飘零,然而梅干苔丝依旧护守着残留的春光和憔悴的梅花。这自然是词人的自白:仕元,但感情上始终留恋南宋。词人不久即辞官归隐。元僧掘毁宋帝六陵,词人也曾作过控诉。他与张炎、周密等结社唱和,抒写亡国之痛。所以在“护春憔悴”的悲吟中也有几分“病翼惊秋,枯形阅世”的痛楚。然而在当时的情势下,词人只能空作兴亡之叹而已。分析至此,作者之心境只能如此。
“罗浮梦、半蟾挂晓,幺凤冷、山中人乍起”。几句面对着憔悴的梅花,词人日夜愁思。罗浮梦,事见《龙城录》乃讲隋人赵师雄在梅花树下的艳遇。后遂称梅花梦为罗浮梦,因而以结末二句一意贯串再加点化,写下了“又唤取、玉奴归去,余香空翠被苏轼《次韵杨公济奉议梅花》云:“月地云阶漫一樽,玉奴终不负东昏。临春结绮荒荆棘,谁信幽香是返魂。”咏梅而涉及玉奴,盖指梅花香气乃旧时贵妃灵魂归来所化。唤“玉奴归去”,又是写呼梅同去。
这一切是那样地清冷、空寂。以上四句所写的梦醒、人去的心理活动,都着眼于空虚二字,委婉深曲地表达了词人心中怅然若失的凄怆心境。
参考资料:
1、 林力 肖剑主编.宋词鉴赏大典 (上、中、下卷):长征出版社,1999年11月第1版:第1909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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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只生愁。
清明时节,桃红李白,含笑盛开。田野上那些长满杂草的坟墓令人感到凄凉。
雷惊天地龙蛇蛰,雨足郊原草木柔。
春雷滚滚,惊醒了冬眠中的龙蛇百虫;春雨充沛,滋润郊野旷原,使草木变得青绿柔美。
人乞祭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古有齐人出入坟墓间乞讨祭食以向妻妾夸耀,也有介子推拒做官而被大火烧死。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共一丘。
不管是贤者还是平庸之辈,千年之后又有谁知道呢?最后留在世间的只不过是满目乱蓬的野草而已。
参考资料:
1、 王臣著.只愿无事常相见 闲品古诗词之美:东方出版社,2015.07:第124页2、 (宋)谢枋得,(清)王相编选;张卫国译评.崇文国学经典普及文库 千家诗:崇文书局,2015.06:第112页佳节清明桃李笑,野田荒冢(zhǒng)只生愁。
桃李笑:用拟人手法形容盛开的桃、李花。
雷惊天地龙蛇蛰(zhé),雨足郊原草木柔。
蛰:动物冬眠。
人乞祭(jì)余骄妾妇,士甘焚死不公侯。
贤愚千载知谁是,满眼蓬蒿(hāo)共一丘。
蓬蒿:杂草。丘:指坟墓。
参考资料:
1、 王臣著.只愿无事常相见 闲品古诗词之美:东方出版社,2015.07:第124页2、 (宋)谢枋得,(清)王相编选;张卫国译评.崇文国学经典普及文库 千家诗:崇文书局,2015.06:第112页这是诗人触景生情之作,通篇运用对比手法,抒发了人生无常的慨叹。
首联出句点题:“佳节清明”,似无新意;继而写景,“桃李”春风“野田荒垅”,意象格调迥异,再对举喜“笑”和悲“愁”,意境顿出。突兀的情感,鲜明的对比,读来令人悚然。 “清明”对于“桃李”来说,自是“佳节”,因为向前看有一大番好的前程,即便是眼下,也绽尽春光,引领季节的舞台,缘何不“笑”呢?只是这“笑”越张扬,越能对比出下句的悲凉。 “野田荒垅”似乎更适合于“清明”这个节日本身。累累埋骨,处处荒冢,忠奸贤愚冤怨节烈,统归于黄土,怎会不“生愁”呢?大地无言,只能却披衰败荒芜的外衣,由诗人、世人解读它的哀伤。 由此看来,首联起笔写景,淡定散阔,别有境界;感情平抑内敛,为下文的议论人生蓄势张本。
颔联描写清明时节生物的活跃情景。“雷惊天地龙蛇蛰”,写的是动物的活动。春雷震响,天地惊动,动物于冬眠中被惊醒,雷声告知它们春天已经到来,于是它们便纷纷走出蛰居之处,活跃于春的气氛之中。 “雨足郊原草木柔”,写的是植物的生长。春雨贵如油,是说春雨能像乳汁一样,让草木迅速生长。雨足之后,郊原上的草木自然就萌发柔嫩了。
以上两联写了桃李、荒冢、龙蛇、草木。颈联的两个典故,两种活法。“人乞祭余骄妾妇”说的是古代那个专靠到坟茔地里乞讨人家祭祀剩下的供品以饱食终日且炫耀于妻妾的人,“士甘焚死不公侯”说的是拒官隐居虽被烧死亦不甘心妥协于社会的正直之士。一样人生,两种境界,不置可否的对比中,暗含着诗人对介之推高蹈品格的肯定与赞扬。
尾联生发疑问:蓬蒿荒丘,遗骨一土,千载万世,谁知谁是贤愚?即便是活在当下,谁又辨贤愚?“知谁是”的反问中,浸透着诗人的满腔愤懑;以景做结的末句里有悟透生死的通达。这种通达,是贬谪失意的心灰意懒,是不满现实的讽刺反击,是坚守人格操守的格格不入。
诗人看到大自然的一片生机,想到的却是人世间不可逃脱的死亡的命运,表达了一种消极虚无的思想,悲凉的情绪缠绕于诗行间。这与诗人一生政治上的坎坷以及他所受的禅宗思想的浓厚影响是分不开的。但作品体现了作者的人生价值取向,鞭挞了人生丑恶,看似消极,实则愤激。
这首诗的景物的描写、感情的抒发,无不得力于对比。不但桃花与荒冢有对比、齐人与介子推有贤愚之比,而且自然界的蓬勃春景与人生的无味黯淡也是一组鲜明的对比。
参考资料:
1、 (宋)谢枋得,(清)王相选注;胡忆肖等译评.《千家诗》评点译释: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2.10:第188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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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将近黎明时分,穿过山间驿路,踏过溪上板桥,只见斜月西隐,寒霜满地。行过乱山深处,只见在那野人篱落旁,一枝盛开的金菊,赫然点缀在残菊丛中,耀人眼目,好像在提醒人们重阳佳节已至。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夜投旅舍,孤寂难眠,寒夜的更声阵阵传来,让人更感长夜难捱。平时总听说江南山水奇绝,风光秀美,今日踏上了江南的土地,却丝毫唤不起心中的激情,心里所想的却是那正被金人铁蹄蹂躏的故乡,有家难归的满腔悲凉油然而生。
参考资料:
1、 杨光治.唐宋词三百首今译赏析:江西人民出版社,1996-01驿路侵斜月,溪桥度晓霜(shuāng)。短篱残菊一枝黄,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
晓霜: 早晨的霜。
旅枕(zhěn)元无梦,寒更(gēng)每自长。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
元:同“原”。寒更:寒夜的更声。江左:江东,这里泛指江南地区。
参考资料:
1、 杨光治.唐宋词三百首今译赏析:江西人民出版社,1996-01这是一首描写旅途风光景物与感受的小令。词人作此词时不但有一个时令背景(重阳佳节),而且有一个特殊的历史背景(北宋灭亡后词人南渡,流落江南)。正是这个特殊的历史背景,使这首词具有和一般的羁旅之作不同的特点。
上片为旅途即景。开头两句,写早行时沿途的风景。天上还挂着斜月,就动身上路了。驿路上映照着斜月的寒光溪桥上尚凝结着一层晓霜。两句中写词人自己动作的词只一“度”字,但第一句写斜月映路,实际上已经暗含人的早行。两句意境接近温庭筠诗句“鸡声茅店月,人迹板桥霜”的意境,但温诗前面直接点出“客行悲故乡”,吕词则情含景中,只于“驿路”、“晓霜”中稍透羁旅之意。此外“晓霜”兼点时令,为的是下面提出“残菊”不突然。
“短篱残菊一枝晓,正是乱山深处过重阳。”这两句说的是路旁农舍外词人看到矮篱围成的小园中,一枝残菊正寂寞地开着晓花。看到此景,词人想起当天是应该饮酒赏菊的重阳佳节,又感慨到这年这节日,竟乱山深处的旅途中度过了。上句是旅途所见,下句是由此触发的联想与感慨。佳节思亲怀乡,是人之常情,更何况对于有家难归(吕本中是寿州人)的词人来说,由此引起的家国沦亡之痛便更为深沉了。但词人这里并未点破这种痛苦,只是用“乱山深处过重阳”一语轻轻带过,留待下片集中抒发感慨。两句由残菊联想到重阳,又由重阳想到眼前的处境和沦亡的故乡。词人思绪曲折感慨万千,而出语却自然爽利。
“旅枕元无梦,寒更每自长。”下片的头两句,由早行所见所感想到夜间他乡客宿情景。旅途中住宿,词人因为心事重重,老是睡不着觉,所以说“元无梦”;正因为深夜不能入睡,就更加感到秋夜的漫长,所以说“寒更每自长”。句中着一“每”字,可见这种情形已非一日,而是羁旅中常有的。“元”、“每”二字,着意而不着力,言外更令人凄然。
一般的羁旅之行,特别是佳节独处的时候,固然也会令人有这种难掩的寂寞和忧伤,但词人之所以有此感,却是另有一番滋味心头。“只言江左好风光,不道中原归思转凄凉。”江左即是江东,这里指的是南宋统治下的东南半壁河山。江左风光,历来为生长北方的文人墨客所向往。词人此时身在江东了,却并未感到喜悦。原因是中原被占、故乡难归,寂寞的旅途中,词人思乡之情不禁更加强烈,忧国的凄凉情绪也更加深沉了。两句用“只言”虚提,以“不道”与“转”反接,抑扬顿挫之间,正蕴含无穷忧伤时事的感叹。词写到这里,感情达到高潮,主题也就得到了集中的体现,它和一般羁旅之作不同的特点也自然流露出来了。
这首词着力表现词人的中原归思,同时感情又有一个由隐至显的过程。词人结合特定的景物、时令、旅途状况,层层转进,如剥茧抽丝般地来抒发感情,最后凄然归思,这样抒情便显得很自然。词的感情基调虽比较凄凉伤感,但格调却清新流畅。这种矛盾的统一,构成了一种特殊的风格美,使人读来虽觉凄伤却无压抑之感。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222-1223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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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首三句,想象奇特而瑰丽,落笔颇为不俗:近在咫尺的屏风,在迷离中居然看成像天般遥远。一实一虚,一近一远,通过这强烈的对比,表达了对情人远别的怀思。“十洲”,是仙人所居、人迹罕至之地。托名为汉东方朔撰的《十洲记》载,在八方大海中,有祖洲、瀛洲、玄洲、炎洲、长洲、元洲、流洲、生洲、凤麟洲、聚窟洲。词中例以美人为仙,美人所居为仙境,暗指所思念的人的居处。十洲是仙灵境界,凡人无法到达,只有在梦中才能前往。梦醒后,看到屏风上画着的山山水水,犹疑是梦中所历,更写出梦境的虚幻和醒后的怅惘,真是妙有远神,令人掩抑低徊不已。歇拍两句写美人手执着写有无限伤春心事的红笺准备十给情人书信,此二句把十人的红笺与十洲的残梦联系起来,创造出情景交融的境界,表现了词人苦恋的情怀,具有很强的艺术感染力。
下片是对往事的回忆,写抒情主人公曾无聊地独倚高楼—— 正在两人分别的水边,面对着辽阔的千里江南之地。这里所写的不是昔时相聚的欢娱,而是别后的思念,脱出词家惯常用的上下片对比的手法,感情便越觉沉厚。结拍两句,进一步写倚楼时的怀思。此处着意在“分流”二字。古乐府《白头吟》:“蝶躞御沟上,沟水东西流。”以水东西分流,喻人们一别之后不再相见。人倚高楼,念远之泪却滴向楼下分流的水中,将离愁别绪与怀人立情抒写得深婉曲折而又缠绵悱恻,具有感人至深的艺术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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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每追念、狂踪旧迹。长只恁、愁闷朝夕。凭谁去、花衢觅。细说此中端的。道向我、转觉厌厌,役梦劳魂苦相忆。
她的美好的青春年华就这样白白的浪费在饮酒作乐之中,太可惜了!每当追忆起过去放荡不羁的生活,只觉得这样的漫长,朝夕忧虑烦闷。谁能去花街柳巷找到她,细细诉说我这里的情况,让她知道,我因为对她魂牵梦绕、苦苦想念,渐渐觉得精神萎靡不振。
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以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要知道,良辰美景和心中所思念的事是最不易得到的。只愿我的虫虫姑娘心里明白,在接待客人时,始终要像是初次相识一样,不要陷得太深。何况正逢容颜娇艳的青春年华,更要好好珍重。要是有京试考场消息,即刻返回,这次我将好好的爱你,更不轻易分开了。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6-7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26-129雅欢幽会,良辰可惜虚抛掷(zhì)。每追念、狂踪旧迹。长只恁(nèn)、愁闷朝夕。凭谁去、花衢(qú)觅(mì)。细说此中端的。道向我、转觉厌厌,役梦劳魂苦相忆。
雅欢幽会:指男女因相爱而私自约会。良辰:指欢会之时。狂踪旧迹:指过去浪荡放纵的生活。只恁:只是这样。花衢:即花街。指妓院。端的:早期白话,意为究竟,到底。向:语助词,怎奈,怎向。厌厌:疲倦,精神不倦。役梦劳魂:即“魂牵梦绕”。
须知最有,风前月下,心事始终难得。但愿我、虫虫心下,把人看待,长以初相识。况渐逢春色。便是有、举场消息。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
“心事”句:此句省略主语,意为你的心事我始终摸不明白。虫虫:妓女名,又名虫娘。举场:科举考试京试的考场。更:再。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6-7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26-129词的上片抒写了自己羁旅漂泊的辛酸和对虫虫深深的思念。 为了求取功名柳永不得不离开自己深爱的女子浪迹天涯,尝尽了漂泊无依、人生蹉跎的苦涩,此番进京,思及所爱,自然百感交集,情不能自已,所以词作一上来就慨叹:“雅欢幽会”不再有了,多少美好的时光都在羁旅漂泊中“虚抛掷”了,值得注意的是,柳永离京漫游,一个最重要的目的是寻找仕进之路,而今进京也还是为了在科场上一试锋刃,但在他内心深处, 对“雅欢幽会”却仍是念念不忘,且以为功名误人,漫游拜谒是浪费时光,再联想到他当初名落孙山时发出的惊世骇俗之语:“才子词人,自是白衣卿相”、“忍把浮名,换了浅斟低唱”(《鹤冲天·黄金榜上》)。一方面,他是一个汲汲进用的士子;另一方面,他又是一个耽于世俗之乐的市井浪人。正是这种矛盾,导致了柳永一生的悲剧命运,使他每回忆起从前恣情狂荡的生活,都万般留恋。接下来,“愁闷朝夕”一句写追悔之情,说自己自从和虫虫分别之后从早到晚都是愁满心头。并且,从此句后一句开始至词尾,都是设想之辞。“凭谁去”四句说希望有人能替自己向虫虫讲述分别之后的“役梦劳魂苦相忆”之情。但就是这托人传信的愿望也难以实现,所以词中说“凭谁去”。其中的悲哀与无奈令人心折。
词的下片是柳永对所爱之人虫虫的婉转告白,过片“须知最有”三句说虫虫的心思难以理解,希望虫虫珍惜两人之间那份难得的感情。“但愿我、虫虫心下”二句,则是希望虫虫不要再结交他人,而忘了自己,用语含蓄婉转。“把人看待,长以初相识”二句是说虫虫不要与别人有过深的交往,就像对初相识的人应付下就可以了。以下,“况”字领起的二句是对虫虫的安慰和劝勉:春闱就要开了,我一定会科场夺魁。“待这回、好好怜伊,更不轻离拆”三句,郑重的承诺和着万般柔情喷薄而出。
柳永在这首词中,表达了对虫虫深深的思念,和对其真挚而专一的爱情的期待。他们一个是游子,一个是歌妓,特殊的身世,决定了他们对纯真恋情的向往和依赖,但特殊的身世,也注定了他们之间的感情往往无结果,或以悲剧的形式告终。这种悲哀与无奈,构成了柳永歌妓情词的主旋律。
参考资料:
1、 薛瑞生.柳永词选.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6-72、 叶嘉莹 等.柳永词新释辑评.北京市:中华书局,2005年1月第1版:126-1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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