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竹岭头秋月辉,苦竹南枝鹧鸪飞。
苦竹岭头秋月皎洁,满地青辉,苦竹朝南枝头摇曳,鹧鸪飞翔。
嫁得燕山南雁婿,欲衔我向雁门归。
一只小鹧鸪嫁给了北京的大雁,那大雁正准备衔着鹧鸪飞向雁门关的老家。
山鸡翟雉来相劝,南禽多被北禽欺。
山鸡野雉都来劝说小鹧鸪:千万别去啊,北方的鸟们总是欺负南方去的小鸟。
紫塞严霜如剑戟,苍梧欲巢难背违。
燕山附近的紫塞严霜满地,像刀枪一样刺人,那里纵使有梧桐树也难以栖息啊!
我今誓死不能去,哀鸣惊叫泪沾衣。
我听你们的劝告,我决心死也不跟大雁去了,说完嚎啕大哭,泪流满衣裳。
参考资料:
1、 安旗著.李白诗秘要:三秦出版社,2001年06月第1版:2192、 陈新璋.唐宋咏物诗赏鉴: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07月第1版:205苦竹岭头秋月辉,苦竹南枝鹧(zhè)鸪(gū)飞。
苦竹岭:在秋浦县南二十里,今属安徽贵池县,有李白读书堂遗址。鹧鸪:鸟名,形似野鸡而小,南方皆有,以越地最多,故又称越鸟。太白以之自喻。
嫁得燕山南雁婿(xù),欲衔我向雁门归。
“燕山”是山名,在幽州,在今河北省蓟县东南。“南雁”是指中国域外之雁。“南”在古书中是指边疆地区汉民族以外的少数民族。“雁门”也是山名,在今山西省代县,古代传说雁门是雁的产地,又说雁子北飞至此而止。因为是鸟儿相接,所以用“衔”字,十分恰当。南雁婿,暗指何昌浩。
山鸡翟雉(zhì)来相劝,南禽多被北禽欺。
山鸡:首有彩毛;翟雉,后有长尾。二句亦用拟人化手法,以喻友人等之关心。
紫塞严霜如剑戟(jǐ),苍梧欲巢难背违。
紫塞:代指北方。即雁门。秦汉筑长城,因当地草皆紫色,又地处边关,所以叫紫塞。苍梧,山名,即九疑山,在今湖南省蓝山县西。此代指南方。
我今誓死不能去,哀鸣惊叫泪沾衣。
参考资料:
1、 安旗著.李白诗秘要:三秦出版社,2001年06月第1版:2192、 陈新璋.唐宋咏物诗赏鉴: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07月第1版:205诗的开头描写山鹧鸪的生活环境和不安的情状:“苦竹岭头秋月辉,苦竹南枝鹧鸪飞。”苦竹岭是山名,在今安徽省铜陵市西南。“秋月辉”,点明这是秋月高挂的夜晚;“鹧鸪飞”,写鹧鸪在月的辉照之下惊飞;“南枝”,点明惊飞的范围。夜鸟不能远飞;只能在枝头近处雀跃小飞。这正如辛弃疾在《西江月·夜行黄沙道中》所写的“明月别枝惊鹊”的情景。
接着写鹧鸪的夜不安眠,惊飞不定,除了因为秋月高照之外,还因为她即将经历一场生活的变迁:“嫁得燕山胡雁婿,欲衔我向雁门归。”原来她被许嫁给燕山胡雁,燕山胡雁正以夫婿的身份来接她迁到雁门那里去。
底下写众鸟前来相劝、挽留:“山鸡翟雉来相劝,南禽多被北禽欺。”“翟雉”,长尾的山鸡。鹧鸪的好友或“左邻右舍”,山鸡、翟雉等纷纷来劝她不要走。说在南方生活的禽鸟到了北方,多被北方的禽鸟欺侮。这显然是众鸟们生活经验的总结,但这里并未展开,大概因为鹧鸪也是知道的,不必饶舌。
“紫塞严霜如剑戟,苍梧欲巢难背违。我今誓死不能去,哀鸣惊叫泪沾衣。”最后四句写鹧鸪的决心和悲哀处境。
鹧鸪说:雁门地方风霜严酷有如剑戟刺人,我决不到那样的地方去,我已决心在南方九嶷山上筑巢生活,再也不愿违背自己的心愿了。胡雁一定要我跟着它去,而我誓死不去,这该怎样了结啊!想起来不禁哀鸣惊叫,泪水沾衣。这四句写鹧鸪的心理活动,先是婉转:它不像山鸡翟雉那样直统统地说“南禽多被北禽欺”,而归怨于雁门的严霜如戟;次是坚定,誓死不违背巢居苍梧的心愿;后是悲哀:可以想到胡雁是不会善罢甘休的,而自己的处境能否安然无恙,实在担心,所以不免哀鸣落泪。这样写,曲折深入,合情合理。
全诗写的其实是山鹧鸪巢居南方、不愿北去的习性,但诗人用故事敷陈开去,在禽鸟生活中加进了婚嫁、逼迁、劝留、相欺、哀叫、落泪以及其他心理活动,仿佛人间生活的缩影,饶有风味。
参考资料:
1、 陈新璋.唐宋咏物诗赏鉴:广东人民出版社,1986年07月第1版:205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人性情怪僻只沉溺于美好的诗句,如果诗句不能打动人心,我至死也不肯罢休。
老去诗篇浑漫兴,春来花鸟莫深愁。(漫兴 一作:漫与)
人老了,诗写得不怎么经心了,对着春天的花鸟,也没有了过去的深深忧愁。
新添水槛供垂钓,故着浮槎替入舟。
江边新装了一副木栏,可供我悠然地垂钓,我又备了一只小木筏,可代替出入江河的小舟。
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述作与同游。
怎么才能找到陶渊明、谢灵运这样的诗文高手,让他们与我一起做诗畅谈,一起浮槎漫游。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8月版,第159-160页为人性僻(pì)耽(dān)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
性僻:性情有所偏,古怪,这是自谦的话。不管是什么内容,诗总得有好的句子。耽:爱好,沉迷。惊人:打动读者。死不休:死也不罢手。极言求工。
老去诗篇浑漫兴,春来花鸟莫深愁。(漫兴 一作:漫与)
浑:完全,简直。漫兴:谓率意为诗,并不刻意求工。莫:没有。愁:属花鸟说。
新添水槛(jiàn)供垂钓,故着(zhuó)浮槎(chá)替入舟。
新添:初做成的。水槛:水边木栏。故:因为。跟“新”字作对,是借对法。故着,又设置了。槎,木筏。
焉得思如陶谢手,令渠(qú)述作与同游。
焉得:怎么找到。陶谢:陶渊明、谢灵运,皆工于描写景物,故想到他们。思,即“飘然思不群”、“思飘云物外”的思。令渠,让他们。述作:作诗述怀。语谦而有趣。
参考资料:
1、 萧涤非:《杜甫诗选注》.人民文学出版社,1998年8月版,第159-160页此诗是诗人面对如大海汹涌的江水,抒发内心感受的叙怀之作。诗写于安史之乱时,诗人流落四川成都,寄居草堂,一次观锦江“水如海势”,波涛汹涌,则触景生情,感慨万端,但又无从说起,只好“聊短述”,抒写了他激愤的、自我解脱的、一时的人生感悟。全诗八句五十六字,其中“语不惊人死不休”为传世名句,道出了杜甫诗作的特色,反映了他认真严谨的写作态度。
诗题中一个“如”字,突现了江水的海势 ,提高了江景的壮美层次,表现了江水的宽度、厚度和动态。江水如海势,已属奇观。然而诗题却偏偏曰 :“聊短述 ”。诗题中就抑扬有致,这是诗人的一贯风格。
既然是聊为短述,绝不能出语平平。诗人自谓“为人性僻耽佳句,语不惊人死不休”,足见“聊短述”的良苦用心,炉火纯青的诗艺,严肃认真的写作态度和动人心弦的审美效果。
正由于杜甫艺术上的一丝不苟、勇于创新,因此老年臻于出神入化、妙手成春的极境。所谓“老去诗篇浑漫与,春来花鸟莫深愁”。仇兆鳌评杜甫“ 少年刻意求工,老则诗境渐熟,但随意付与,不须对花鸟而苦吟愁思矣 。”(《杜诗详注》卷之十)同时他还转引钱笺可相互发明:“春来花明鸟语,酌景成诗,莫须苦索,愁句不工也。若指花鸟莫须愁,岂知花鸟得佳咏,则光彩生色,正须深喜,何反深愁耶?”(《杜诗详注》卷之十)这里是说点明春光明媚,花香鸟语,快乐异常,因此不存在花鸟深愁的问题,“莫深愁”为杜甫自况。
至于“ 浑漫与”中的“与”字,旧本曾作“兴”,清末郭曾忻解释说:“所谓漫兴,只是逐景随情,不更起炉作灶,正是真诗。”(《读杜札记》)此处强调任笔所之,自然而然。总之,首颔二联总体着眼,大处落墨,虽为短述,语实惊人,虽未直接描写江上海势,但胸中之海早已形成。它浑厚深涵,辽阔无垠,大气磅礴。心中之海,诗人采取了虚写的办法。正如金圣叹所说,此“不必于江上有涉,而实从江上悟出也。”(《杜诗解》卷二)所谓海势,其实是江,因此江上之景,亦应摄取,若完全避开江水,则海势亦无所依附,而不成其为江如海势。为此,诗人紧接首颔二联虚写海势以后,随即转入实写江水。
故颈联道 :“新添水槛供重钓,故著(着)浮槎替入舟。”此处虽写江水,但只是轻轻带过,如此触及江水、悟及海势的写法,令人玩味不尽。正如王嗣奭所说 :“水势不易描写 ,故止咏水槛浮舟。此避实击虚之法。”(《杜臆》卷之四)又如金圣叹所说 :“不必于江上无涉,而实非着意江上也。”(《杜诗解》卷二)尾联诗人以一“焉”字,即巧作转折,融注新意。诗人之语,已经惊人。诗人说:若得陶渊明、谢灵运那样的妙手,使其述作,并同游于江海之上,岂不快哉!尾联思路新奇,饶有兴味,且与首联相呼应,显示出诗人对艺术最高境界的执着追求。“更为惊人之语也。”(《杜诗解》卷二)
对诗与诗题之间的关系金圣叹先生写道:“每叹先生作诗,妙于制题。此题有此诗,则奇而尤奇者也。诗八句中,从不欲一字顾题,乃一口读去,若非此题必不能弁此诗者。题是‘江上值水如海势’七字而止,下又缀以‘聊短述’三字。读诗者,不看他所缀之三字,而谓全篇八句,乃是述江水也,值江水之势如海也。则八句现在曾有一字及江海乎?”(《杜诗解》卷二)从他评析中,可以得知:此诗诗题与诗中八句,构成了一个浑厚海涵、博大精深的整体。虽未写海,而如海势。此诗以虚带实,出奇制胜,意在言外,令人叹为观止。
参考资料:
1、 《唐诗鉴赏辞典补编》.四川文艺出版社,1990年6月版,第274-276页庭前芍药妖无格,池上芙蕖净少情。
庭院中的芍药花艳丽虽艳丽,但格调不高;池面上的荷花明净倒是明净,却缺少热情。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只有牡丹才是真正的天姿国色,到了开花的季节引得无数的人来欣赏,惊动了整个京城。
参考资料:
1、 吴钢 张天池.刘禹锡诗文选注.西安:三秦出版社,1987:272、 陶敏 陶红雨.刘禹锡全集编年校注.长沙:岳麓书社,2003:444-4453、 瞿蜕园.刘禹锡集笺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7894、 鲍思陶 郇玉华.中国名胜诗联精鉴.济南:山东友谊书社,1992:588-5895、 吴在庆编选.刘禹锡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81-1826、 刘锬.咏花古诗欣赏.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2-37、 谢明 刘光前.历代咏物诗选读.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6:56庭前芍(sháo)药妖无格,池上芙蕖(qú)净少情。
庭前芍药:喻指宦官、权贵。芍药:多年生草本植物,属毛茛科,初夏开花,形状与牡丹相似。妖无格:妖娆美丽,但缺乏标格。妖:艳丽、妩媚。格:骨格。无格指格调不高。芙蕖:荷花的别名。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
牡丹:著名的观赏植物。古无牡丹之名,统称芍药,后以木芍药称牡丹。一般谓牡丹之称在唐以后,但在唐前,已见于记载。国色:倾国之色。原意为一国中姿容最美的女子,此指牡丹花色卓绝,艳丽高贵。京城:一般认为是指长安,但刘锬编的《咏花古诗欣赏》、鲍思陶等编的《中国名胜诗联精鉴》以及谢明等编的《历代咏物诗选读》认为此诗中的京城是指洛阳。
参考资料:
1、 吴钢 张天池.刘禹锡诗文选注.西安:三秦出版社,1987:272、 陶敏 陶红雨.刘禹锡全集编年校注.长沙:岳麓书社,2003:444-4453、 瞿蜕园.刘禹锡集笺证.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9:7894、 鲍思陶 郇玉华.中国名胜诗联精鉴.济南:山东友谊书社,1992:588-5895、 吴在庆编选.刘禹锡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81-1826、 刘锬.咏花古诗欣赏.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2-37、 谢明 刘光前.历代咏物诗选读.广州:广东高等教育出版社,1986:56此诗乃赞颂牡丹之作,其赞颂之手法,乃用抑彼扬此的反衬之法。诗人没有从正面描写牡丹的姿色,而是从侧面来写牡丹。诗一开始先评赏芍药和芙蕖。芍药与芙蕖本是为人所喜爱的花卉,然而诗人赞颂牡丹,乃用“芍药妖无格”和“芙蕖净少情”以衬托牡丹之高标格和富于情韵之美。“芍药”,本来同样是一种具有观赏价值的花卉,但据说到了唐代武则天以后,“牡丹始盛而芍药之艳衰” (王禹傅《芍药诗序》)。以至有人将牡丹比为“花王”,把芍药比作“近侍”。此处,刘禹锡也怀着主观感情,把芍药说成虽妖娆但格调不高。“芙蕖”,是在诗文中常以清高洁净的面目出现的花卉,但刘禹锡大概因为她亭亭玉立于池面之中,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的缘故,说她纯洁而寡情。这里暗示了牡丹兼具妖、净、格、情四种资质,可谓花中之最美者。
这首诗本来是《赏牡丹》,可落笔却不先说牡丹,而先对芍药和芙蕖进行评赏。首句写芍药,这种同样具有观赏价值的花儿,较之牡丹更早为人们所喜爱。《诗经》就写到过周朝郑国的男女以芍药相赠的欢乐场面,而同时期却不见有关牡丹的记载。所以宋代韩琦在《北第同赏芍药》中写道:“郑诗已取相酬赠,不见诸经载牡丹。”但随着时间的推移,社会习俗也在不断地变化。到了唐代武则天执政以后,“牡丹始盛而芍药之艳衰”,以至于有人将牡丹比为君王,把芍药比作近侍。芍药地位的下降,刘禹锡认为其格调不高,所以说芍药虽妖娆而无格。
芙蕖,即荷花,这是自屈原以来在诗文中经常以清高洁净面目出现的花。大概由于它亭亭玉立于池塘水面之上,令人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的缘故吧,刘禹锡觉得它虽纯洁却寡情。至此前两句已经分别对两种可与牡丹并肩的花儿进行了评赏:芍药的种植历史悠久,也曾受到人们的喜爱,但却“妖冶无格”;荷花也的确堪称花中君子,清高洁净,但却冷艳寡情。至此为后两句推出作者心中的最爱,可谓做足了铺垫,唯有期待着作者心中的“花王”隆重登场了。
“唯有牡丹真国色,花开时节动京城。”“国色”,旧指一国中最美的女子。这里用来比喻牡丹,便将牡丹的超群姿色表现了出来。“真”字虽是副词,却加强了语气;“唯有”是一种不二的选择,增强了评赏的分量,照应了上面两句,包含着之所以作出如此不二的选择,是经过了认真比较,确认了“非此莫属”的地位的意思。在这样的美好评价和高度概括之后,再以“花开时节动京城”作结尾,既反映了京城人赏花倾城而动的习俗,又从侧面衬托了牡丹花的诱人魅力:正是由于它具有令人倾慕的“国色”,才使得“花开时节”京城轰动,人们奔走相告,争先赏玩。
这短短四句诗,写了三种名花,而其中又深含了诗人丰富的审美思想。诗人没有忘记对芍药与荷花美好一面的赞誉,却又突出了牡丹的姿色,令人玩味无穷。作为花木,本来无所谓格调高下和感情的多寡,但诗人用拟人化和烘托的手法,巧妙生动地把自然美变成了艺术美,给人留下了难忘的印象。
参考资料:
1、 刘锬.咏花古诗欣赏.北京:语文出版社,1999:2-32、 吴在庆.刘禹锡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07:180-1813、 李月辉.名画唐诗佳句欣赏.石家庄:河北少年儿童出版社,2002:435苍莽寒空远色愁,呜呜戍角上高楼。
远望苍莽迷蒙的寒空秋色令人发愁,独上高楼即听到驻军呜呜的号角声。
吴姬怨思吹双管,燕客悲歌别五侯。
吴地歌姬为寄托怨思而吹响了双管,荆轲临行前辞别燕太子丹大声悲歌。
千里关山边草暮,一星烽火朔云秋。
千里边塞山河辽阔暮色苍茫,山顶燃起如明星似的烽火更显得秋之萧索。
夜来霜重西风起,陇水无声冻不流。
入夜之后寒霜浓重西风吹起,陇水悄无声息地凝冻成了冰导致难以畅流。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4802、 刘学锴 注评.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109-110苍莽寒空远色愁,呜呜戍(shù)角上高楼。
回中:回中道。汉武帝巡幸郡国,为行路方便,辟回中道,为丝绸之路中的一段。苍莽寒空:一作“莽莽云空”。苍莽,广阔无边的样子。戍角:边防驻军的号角声。
吴姬怨(yuàn)思吹双管,燕客悲歌别五侯。
吴姬:泛指吴地歌姬。怨思:怨恨悲伤。双管:古乐器。燕客悲歌:用荆轲在易水与燕太子丹、高渐离辞别时歌“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之事。别:一作“动”,一作“上”。五侯:泛指权贵豪门。
千里关山边草暮,一星烽火朔(shuò)云秋。
关山:关隘山岭。一星:指山顶燃起的烽火如明星般耀眼。烽火:古时边防报警的烟火。朔云:北方的云气。朔,泛指北方。
夜来霜重西风起,陇(lǒng)水无声冻不流。
夜来:入夜。西风:西面吹来的风。此指秋风。陇水:河流名。源出陇山,因名。在今陕西省陇县至甘肃省平凉一带。冻:一作“噎”。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 等.全唐诗(下).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14802、 刘学锴 注评.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109-110此诗写征戍之苦。三四句置于全篇中,似是写“燕客”回忆身在江南与亲友相别的悲情场面,当提出来单看。除此二句之外,其余六句均极力渲染边塞景物,没有丝毫主观情绪掺入其中,纯是以景煽情。作者只是客观的把边塞景物呈现出来,至于苦不苦、如何苦等问题,则完全留给读者自己遐想体味。作者无意把读者的思维拘束在文字的范围之内,因此形成一种意蕴绵长的效果。看似不言情只绘景,而情却蕴在景中,这是温庭筠一贯的手法。
全诗描绘了一幅日暮边关阔大苍茫的景象,从中寄寓着诗人客游边地的愁怀。这种边愁是如此的沉重,不能出世为官,亦不能在边塞建功立业。在诗人眼前,是国势衰微军队战斗力下降的悲凉压抑的边塞情景,边塞早已失去了昔日盛唐的荣光,而自己满腹才学却不能受重用而辗转流离,因此触景伤情。“重霜”“西风”“陇水冻不流”,诗人的内心充满了凄苦与悲凉。
全诗语言清新爽利,对回中道一带边塞景色的描写,颇能显现西北边境的苍莽辽阔与悲壮苍凉的情致。明清之际思想家王夫之对温庭筠诗颇多贬抑,但对这首诗却颇为赞赏。
参考资料:
1、 刘学锴 注评.温庭筠诗词选.郑州:中州古籍出版社,2011:109-110生涯岂料承优诏,世事空知学醉歌。
多年沦落的生涯,谁知竟得到天子的厚恩。世间万事我都已参破,只想学醉饮狂歌的古人。
江上月明胡雁过,淮南木落楚山多。
江上的月色分外清明,胡雁从夜空飞掠而过。秋风吹起,淮南已树木凋尽,楚地山头的落叶想必更多。
寄身且喜沧洲近,顾影无如白发何。
且喜暂时可以寄身的地方,在那沧海近旁。对着明镜来回照影,萧萧白发徒然地令人心伤。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慎风波。(弃 一作:老)
如今你们同我都已经老去,都一样是这般步履龙钟。你们还叮嘱我要留意风波险恶,真叫我深深惭愧无限感动。
参考资料:
1、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275-2762、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32-2333、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400-4024、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七):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34-1365、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34-335生涯岂料承优诏,世事空知学醉歌。
生涯:犹生计。优诏:优厚待遇的诏书。根据上下文,此当为反语。醉歌:醉饮歌唱。
江上月明胡雁(yàn)过,淮(huái)南木落楚山多。
胡雁:指从北方来的雁。“淮南”句:江州在淮南,其地又在古代楚国境。楚山多,木叶零落,所见之山也多了。
寄身且喜沧(cāng)洲近,顾影无如白发何。
沧洲:滨海的地方,也用以指隐士居处。顾:回看。无如:无奈。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qiǎn)慎风波。(弃 一作:老)
龙钟:指老态迟钝貌。老:一作“弃”。遣:使,这里是叮咛之意。慎风波:慎于宦海风波。
参考资料:
1、 金性尧.唐诗三百首新注:上海古籍出版社,1993:275-2762、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32-2333、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400-4024、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七):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34-1365、 沙灵娜 何年.唐诗三百首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34-335失州入幕,年岁已垂垂老矣;虽然寄身有地,但心情不能不是感伤多于慰藉。这首诗即写这种帐触之情。
首联写诗人奉诏内移沿海的感受。起句字面上称美皇恩浩荡,实际止用春秋笔法,以微言而寄讽意。诗人曾被贬南巴,此次奉诏内移,也是一种贬谪,只不过是由极远的南巴内移到较近的近海之睦州罢了。所以“承优诏”云云,实是反说,愤激不平才是其真意。对句则由止句之婉讽陡然转为无可奈何的一声浩叹,是真情的淋漓尽致的倾吐,也将上句隐含的讽意明朗化了。醉歌,它常常是作为古之文人浇愁遣愤的一种方式。刘长卿两次被贬在其心灵上留下创伤,借“醉歌”以排遣,已属无奈,前面冠以“空知”二字,则更进一层透出诗人徒知如此的深沉感慨,这就将苦清暗暗向深推进了一步。首联二句已点出诗人情绪,次联则以江州景色而染之,诗脉顺势而下。
颔联所写即眼前之景——江水、明月、北雁、落木、楚山,渲染清秋气氛,借以抒写宦海浮沉的深沉感慨。浩荡江水,凄清明月,一群北来南去的大雁掠空而过;江州一带万木凋零,落叶飒飒,原先被树木遮蔽的古楚地的山岭突然裸露出来,似乎比往日增加了许多。二句写景,一天上,一地下,一写水,一写山,一近一远,一动一静,上下俯抑,参差交互,成就了二幅水天空寂、江山寥落的江州秋色图。而作者的真正用意则在于通过这貌似孤立的景物画面,来抒写孤寂凄凉的心境和贬滴天涯的感恨。北雁南飞,暗寓诗人迁播;落术飒飒,隐含诗人晚景萧条,且与尾联“老”字遥相呼应;楚山之多亦正好反衬出作者的一己之微。所以,此联妙在以景传情,情从景出,情景相为珀芥,二者互藏其宅。
颈联的感喟即由此种氛围中生发。“寄身且喜沧洲近”,努力想从萧瑟感中振起,但下句“顾影无如白发多”又跌落到感伤中。这一联的脉理很细腻,寄身沧洲,自然是从上联将往淮南引起的悬想,而“沧洲近”,就离自己北国的家乡更远了,其意又隐隐上应领联上句的“胡雁过”。“沧洲近”又有悬想此后得遂闲适初志之意,但忽见明镜里,白发已多多,“白发”又隐隐与颔联下句萧瑟的“楚山多”在意象上相呼应。生涯如同一年将尽的深秋,遥远的故乡更回归无日,因此这“喜”只能是“且”喜,而白发缘愁长,却是“无如”其“何”的严酷的现实。
“今日龙钟人共老,愧君犹遣慎风波。”以感愧友人情谊作结,并隐隐透出前路上尚有风波之险。在关合诗题“重别薛六柳八二员外”的同时,以“慎风波”暗暗反挑首联的“生涯”、“世事”之叹。分别之际,诗人感愧万端地说:如今我和你们都已老态龙钟,多亏二位旧识还叮嘱我警惕旅途风波。在此之前,刘长卿因“刚而犯上”被贬到遥远的南巴,此次奉诏内移,薛柳二人担心他再次得罪皇帝,故有“慎风波”之劝。对此,诗人深深地为之感愧。“风波”一词,语意双关,既指江上风波,又暗指宦海风波。这样一结,既写出了薛柳二人对诗人的殷殷叮嘱之情,又传出了诗人感愧友人的神态。
综观全诗,或委婉托讽,或直抒胸臆,或借景言情,运用多种笔墨,向友人倾诉了因犯土而遭贬滴的痛苦情怀。语言看似质实,却不乏风流文采。前人评对长卿七言律诗云:“工绝秀绝。”当不为溢美之词。
参考资料:
1、 赵昌平.唐诗三百首全解:复旦大学出版社,2006:232-2332、 张国伟 韩成武.唐诗三百首赏析:河北人民出版社,1995:400-4023、 吉林大学中文系.唐诗鉴赏大典(七):吉林大学出版社,2009:134-13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