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净偏明眼,城荒可当山。
湖水明净只觉眼前湖面一片明澈,视觉阔原远,可以把荒芜的徐州城当作山林隐居。
青林无限意,白鸟有余闲。
青翠的树林仿佛与含着无限深意,悠然自得的白鸟安享几多悠闲。
身致江湖上,名成伯季间。
我这老病之身已在家赋闲,一生诗名成于苏门诸士之间。
目随归雁尽,坐待暮鸦还。
此时,我的目光随归雁而消尽才收回,还仍痴痴地坐等暮鸦飞还。
参考资料:
1、 邓楚栋,邓亚文编注.五朝千家诗(中)宋元千家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982、 宋耐苦主编.配画宋诗一百首: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133-1343、 陶文鹏编著.新编千家诗三百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39-404、 王洪著.中国古代诗歌精译:朝华出版社,1993年:668-669水净偏明眼,城荒(huāng)可当山。
后湖:在诗人老家彭城(今江苏徐州市)。《瀛奎律髓》题作“后湖晚出”。净:指湖水清。
青林无限意,白鸟有余闲。
明眼:因湖水明净而觉眼前湖面一片明澈。城荒:指徐州城荒芜。此句言权且把徐州荒城当山林隐居。青林:青翠的树林。余闲:闲情逸致。
身致江湖上,名成伯季间。
身致:致身于。江湖:指隐士居住之处。伯季:古人以伯仲叔季作为兄弟排行的顺序。该句言文名成于苏门诸士之间。陈师道是“苏门六君子”之一,故言伯季间,喻相差很小,难分优劣。
目随归雁尽,坐待暮(mù)鸦还。
参考资料:
1、 邓楚栋,邓亚文编注.五朝千家诗(中)宋元千家诗:中国广播电视出版社,2008:982、 宋耐苦主编.配画宋诗一百首: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133-1343、 陶文鹏编著.新编千家诗三百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39-404、 王洪著.中国古代诗歌精译:朝华出版社,1993年:668-669这首诗写诗人后湖晚坐时所见景致,及其悠闲情怀,大约作于诗人自颍州教授任上罢归后的几年家居赋闲之时。首联是写近景,通过浅水和荒城,描绘出一种静谧的环境。颔联是写远景,写青林和白鸟,充满自由和生机,成为名句。颈联是抒发诗人的感慨,远离官场,隐居山林,名列苏门,颇感欣慰。尾联写归雁和暮鸦,寄托了诗人耿介自守的志气。
全诗淡墨写景,诱人想象,情寓景中,耐人寻味。语言风格似陶渊明,淡而实绮,癯而实腴。
前面两联写景不涉及人,但字里行间却隐然有一诗人在。晚坐后湖,首先扑入诗人眼帘的是后湖,故首句即写“水净”,也是因水之明净而觉眼前一片明澈,极写水之清亮。用“偏”字反映出乎寻常或意料的意思,具有强烈的感受语气:“那湖水竟是非同寻常的清澈啊。”
次句写荒城。“城荒”,写诗人当时看见自己所居之城很荒僻。因城市荒僻而以为“可当山”,联系颈联的“身致江湖上”一句是说:尽管由于某种原因,不能隐于山林,只能隐于朝市,那么就把这座荒城权且当山吧。在意念之中,他便也就隐于山了。“偏”、“可当”,是诗人的感受、感觉,显示了在首联的带有主观感受色彩的景致外,还有诗人的存在。颔联写青林、写白鸟。暮色笼罩下,诗人看见远处青林中,不断地升腾起迷漫的雾气,蓊蓊郁郁,如同那青林怀着无限情意;又见白鸟时而停在湖边,时而集于树上,显得从容、悠然,仿佛极有余闲似的。其实,从这两句带拟人化色彩的景物描写中,读者又能够看到诗人自己:因为他遥望青林,其意无限,故觉青林似亦有无限之意;恰是他长时间(极有余闲地)瞩目白鸟,才以为白鸟也很有余闲。于写林、写鸟中,含蓄地写出了诗人自己的悠闲情怀。
颈联便明写诗人自己“身致江湖”,说明他此时正过着隐居生活,是一个无所羁绊的隐士(因而才能如此悠闲地长坐后湖,观赏着水、城与林、鸟)。“伯季间”,语本曹丕《典论·论文》:“傅毅之于班固,伯仲之间耳。”又《晋书·王湛传》:“王济对武帝曰:‘臣叔殊不痴,山涛以下、魏舒以上。’湛曰:‘欲处我于季孟之间乎?’”此处当指苏轼、苏辙门下诸君。吴曾《能改斋漫录》(卷十一)说:“子瞻、子由门下客最知名者,黄鲁直、张文潜、晁无咎、秦少游,世谓之‘四学士’。至若陈无己(无己,陈师道的字),文行虽高,以晚出东坡门,故不若四人之著。故陈无已作《佛指记》曰:‘余以辞义,名次四君。’”后来陈师道、李廌与“苏门四学士”并称“苏门六君子”。
尾联写景亦写诗人自己。天色已晚,暮空中,雁儿急急归去。诗人纵目追随着它们的归踪,直至在视野中完全消失。雁已归尽,人却不能兴尽而归,诗人还在饶有兴致地坐等着暮鸦归来。人的闲散,情的闲适,于此又体现出来了。
此诗重复运用“白鸟”、“归雁”、“暮鸦”三种禽鸟意象,应是白璧微瑕。
陈师道的诗在艺术上的最突出之处,便是表面淡而实际丰腴,此诗亦然。虽出以淡淡的笔墨,诗味却是极其丰腴醇厚的。诗人将自已那种无案牍劳形、无尔虞我诈伤神的无拘无束的悠闲之态、自得之情,蕴于淡墨描绘的景物之中,清神幽韵,而又苍劲雅健。
参考资料:
1、 宋耐苦主编.配画宋诗一百首:华中理工大学出版社,1994年:133-1342、 陶文鹏编著.新编千家诗三百首:江苏古籍出版社,1995:39-403、 张海明著.林下风韵:吉林文史出版社,1997:228-2304、 缪钺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658-659页岸阔樯稀波渺茫,独凭危槛思何长。
宽阔的黄河,只有不多几条船在航行,眼前是波浪滚滚,一派渺茫。我独自登上河边的亭子,斜靠着栏杆,愁绪像河水,源源不断。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那河边、远处,萧瑟秋风中,有片稀疏的树林,林后是耸立的高山,一半沐浴着西斜的阳光。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7年5月1日 : 第9-10页 .岸阔樯(qiáng)稀波渺茫,独凭危槛(jiàn)思何长。
河:黄河。凭:靠。危,高。
萧萧远树疏林外,一半秋山带夕阳。
萧萧:风声。危槛:高高的栏杆。
参考资料:
1、 李梦生 .宋诗三百首全解 .上海 :复旦大学出版社 ,2007年5月1日 : 第9-10页 .这是一首写景抒情绝句,题写在黄河边一座亭子的壁上。既然以秋天的景色为主,自然而然也就染上些“愁”色。
第一句从三个方面来描写黄河上的景象,一是“阔”,王湾的“潮平两岸阔”,被诗人浓缩为“岸阔”,江水浩渺,放眼望去,黄河恢宏阔大;二是“渺茫”,因为河阔,一眼望不到边,加上太阳快要下山,自然是“烟波微茫信难求”,看不到对岸;三是“樯稀”,河上没有几条船,虽然看不见“百舸争流”的热闹场面,却使人觉得河似乎更阔了,烟波似乎更渺茫了,河上的烟波又能给人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呢?
第二句的“思”字就回答了前面提出的问题,独自靠在亭边的栏杆上,诗人究竟在想些什么?也许想到了“耐可乘流直到天”,也许想到“欲渡黄河冰塞川”,也许想到“黄河落天走东海,万里泻入胸怀间”……性格刚毅的诗人此时也许荡上了一丝忧愁,但面对着“奔流到海不复回”的黄河,岂能“恨到归时方始休”呢?
第四句是这首诗最棒的一句,富有意境,它一下就让人联想起白居易《暮江吟》中的“一道残阳铺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红”来。这一半沐着柔和斜阳的秋山,虽然没有“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艳丽,却给人以安闲、亲切,也让人陶醉。至于那一半见不到阳光的秋山,诗人却不愿意提起,而心中那一份怅惘,在这壮丽的黄河落日图前又算得了什么?到此嘎然而止,还有多少余味,就让读者自己去品尝。
北陇田高踏水频。西溪禾早已尝新。隔墙沽酒煮纤鳞。
北边高地上很多人辛勤地踏水灌地,人们已经尝过了新收割的西水边上的早稻,隔着墙打来酒,炖上细鳞鱼。
忽有微凉何处雨,更无留影霎时云。卖瓜声过竹边村。
忽然间下了一阵雨,使人感到凉爽,可是一会儿连一点云彩也没有了。卖瓜人已走过竹林旁的村庄。
参考资料:
1、 马玮.《辛弃疾》: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4.01:第219-221页2、 萧希凤.《宋词三百首简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09:第30页3、 张碧波.《辛弃疾词选读》: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9.11:第234页北陇(lǒng)田高踏水频。西溪禾早已尝新。隔墙沽(gū)酒煮纤鳞(lín)。
陇:高地。踏水:用双脚踏动水车。禾早:早熟的稻米。尝新:指品尝新稻。沽酒:买酒。纤鳞:小鱼。
忽有微凉何处雨,更无留影霎(shà)时云。卖瓜声过竹边村。
更无:绝无。霎时:形容极短的时间。
参考资料:
1、 马玮.《辛弃疾》: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4.01:第219-221页2、 萧希凤.《宋词三百首简注》: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09:第30页3、 张碧波.《辛弃疾词选读》:黑龙江人民出版社,1979.11:第234页词的上片通过选取江南农村独具特色的题材和生活场景,描写了乡村生活的安恬美好,表达了洋溢在作者心头的喜悦。“北陇田高踏水频”,北面高地上的农民在不停地踏着水车,灌溉农田。“频”充满动态和声势,也暗示出农民在农忙时节的辛苦勤劳。“西溪禾早已尝新”,与此不远的一个村庄,农民们已收割完早稻,他们已碾出了新米,蒸出了喷香的米饭。“尝”写出丰收年景的来之不易和丰收年景里人们的喜悦。“隔墙沽酒煮纤鳞”,一天的劳作结束,煮上从河里捞到的细鳞鱼,倒上白天买来的酒,有吃有喝,有滋有味,一天的疲惫和辛苦都烟消云散了。上片三句描写的是三幅画面,三幅画面地点不同,风采各异,似同时(或先后)收入作者的眼帘,构成一幅充满生机、生动独特的农村生活画卷。“北陇”“西溪”“隔墙”等词语不仅突出了乡村气息,更暗示出空间的开阔广袤,读来让人思维活跃疏宕,毫无局狭之感。
下片通过夏天风雨不定独特天气的描写,表现了作者宠辱不惊的淡定心态。换头两句“忽有微凉何处雨,更无留影霎时云”,忽然凉风吹拂,接着飘来几星细雨,就在人担心要下雨的时候,抬头望天,带雨的云一眨眼又无影无踪了!表意一波三折,波澜起伏。这两句写夏天独特的天气变化,内容倒平常无奇,但表达上有不凡之处,形式上少了几分词的随意灵活,多了几分诗的整饬和表意的含蓄及理趣。但此时,作者的着眼点并不在风雨阴晴上,而是在最后的结句“卖瓜人过竹边村”一句。有了这一句,前面的风雨阴晴变化即是过眼烟云。至此,小令的境界顿然跃升。
上片先写北陇踏水灌田,西溪收稻尝新,继写沽酒煮鱼。足见农事辛勤,生活安乐。下片写忽降微雨,清凉宜人,转眼云影飘散,蓝天当空,卖瓜人在绿竹丛生的村庄推销产品。通篇清新淳朴,生活气息浓厚,宛如一幅生机盎然的浙西农村图。
参考资料:
1、 马玮.《辛弃疾》:商务印书馆国际有限公司,2014.01:第219-221页2、 王新龙编著,辛弃疾文集 3,中国戏剧出版社,2009.08,第117页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度 通:渡)
纤薄的云彩在天空中变幻多端,天上的流星传递着相思的愁怨,遥远无垠的银河今夜我悄悄渡过。在秋风白露的七夕相会,就胜过尘世间那些长相厮守却貌合神离的夫妻。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缱绻的柔情像流水般绵绵不断,重逢的约会如梦影般缥缈虚幻,分别之时不忍去看那鹊桥路。只要两情至死不渝,又何必贪求卿卿我我的朝欢暮乐呢。
参考资料:
1、 石海光.秦观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38-402、 罗立刚.玉楼明月长相忆:婉约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131-1323、 凌枫 等 注析.宋词三百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123-124纤云弄巧,飞星传恨,银汉迢(tiáo)迢暗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度 通:渡)
纤云:轻盈的云彩。弄巧:指云彩在空中幻化成各种巧妙的花样。飞星:流星。一说指牵牛、织女二星。银汉:银河。迢迢:遥远的样子。暗度:悄悄渡过。金风玉露:指秋风白露。
柔情似水,佳期如梦,忍顾鹊桥归路。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
忍顾:怎忍回视。朝朝暮暮:指朝夕相聚。语出宋玉《高唐赋》。
参考资料:
1、 石海光.秦观词全集汇校汇注汇评.武汉:崇文书局,2015:38-402、 罗立刚.玉楼明月长相忆:婉约词.北京:人民文学出版社,2017:131-1323、 凌枫 等 注析.宋词三百首.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15:123-124借牛郎织女的故事,以超人间的方式表现人间的悲欢离合,古已有之,如《古诗十九首·迢迢牵牛星》,曹丕的《燕歌行》,李商隐的《辛未七夕》等等。宋代的欧阳修、张先、柳永、苏轼等人也曾吟咏这一题材,虽然遣辞造句各异,却都因袭了“欢娱苦短”的传统主题,格调哀婉、凄楚。相形之下,秦观此词堪称独出机杼,立意高远。
这是一首咏七夕的节序词,起句展示七夕独有的抒情氛围,“巧”与“恨”,则将七夕人间“乞巧”的主题及“牛郎、织女”故事的悲剧性特征点明,练达而凄美。借牛郎织女悲欢离合的故事,歌颂坚贞诚挚的爱情。结句“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最有境界,这两句既指牛郎、织女的爱情模式的特点,又表述了作者的爱情观,是高度凝练的名言佳句。这首词因而也就具有了跨时代、跨国度的审美价值和艺术品位。 此词熔写景、抒情与议论于一炉,叙写牵牛、织女二星相爱的神话故事,赋予这对仙侣浓郁的人情味,讴歌了真挚、细腻、纯洁、坚贞的爱情。词中明写天上双星,暗写人间情侣;其抒情,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倍增其哀乐,读来荡气回肠,感人肺腑。
词一开始即写“纤云弄巧”,轻柔多姿的云彩,变化出许多优美巧妙的图案,显示出织女的手艺何其精巧绝伦。可是,这样美好的人儿,却不能与自己心爱的人共同过美好的生活。“飞星传恨”,那些闪亮的星星仿佛都传递着他们的离愁别恨,正飞驰长空。
关于银河,《古诗十九首》云:“河汉清且浅,相去复几许?盈盈一水间,脉脉不得语。”“盈盈一水间,近咫尺,似乎连对方的神情语态都宛然目。这里,秦观却写道:”银汉迢迢暗渡“,以”迢迢“二字形容银河的辽阔,牛女相距之遥远。这样一改,感情深沉了,突出了相思之苦。迢迢银河水,把两个相爱的人隔开,相见多么不容易!”暗渡“二字既点”七夕“题意,同时紧扣一个”恨“字,他们踽踽宵行,千里迢迢来相会。
接下来词人宕开笔墨,以富有感情色彩的议论赞叹道:“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一对久别的情侣金风玉露之夜,碧落银河之畔相会了,这美好的一刻,就抵得上人间千遍万遍的相会。词人热情歌颂了一种理想的圣洁而永恒的爱情。“金风玉露”用李商隐《辛未七夕》诗:“恐是仙家好别离,故教迢递作佳期。由来碧落银河畔,可要金风玉露时。”用以描写七夕相会的时节风光,同时还另有深意,词人把这次珍贵的相会,映衬于金风玉露、冰清玉洁的背景之下,显示出这种爱情的高尚纯洁和超凡脱俗。
“柔情似水”,那两情相会的情意啊,就象悠悠无声的流水,是那样的温柔缠绵。“柔情似水”,“似水”照应“银汉迢迢”,即景设喻,十分自然。一夕佳期竟然象梦幻一般倏然而逝,才相见又分离,怎不令人心碎!“佳期如梦”,除言相会时间之短,还写出爱侣相会时的复杂心情。“忍顾鹊桥归路”,转写分离,刚刚借以相会的鹊桥,转瞬间又成了和爱人分别的归路。不说不忍离去,却说怎忍看鹊桥归路,婉转语意中,含有无限惜别之情,含有无限辛酸眼泪。回顾佳期幽会,疑真疑假,似梦似幻,及至鹊桥言别,恋恋之情,已至于极。词笔至此忽又空际转身,爆发出高亢的音响:“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秦观这两句词揭示了爱情的真谛:爱情要经得起长久分离的考验,只要能彼此真诚相爱,即使终年天各一方,也比朝夕相伴的庸俗情趣可贵得多。这两句感情色彩很浓的议论,成为爱情颂歌当中的千古绝唱。它们与上片的议论遥相呼应,这样上、下片同样结构,叙事和议论相间,从而形成全篇连绵起伏的情致。这种正确的恋爱观,这种高尚的精神境界,远远超过了古代同类作品,是十分难能可贵的。
这首词的议论,自由流畅,通俗易懂,却又显得婉约蕴藉,余味无穷。作者将画龙点睛的议论与散文句法与优美的形象、深沉的情感结合起来,起伏跌宕地讴歌了人间美好的爱情,取得了极好的艺术效果。
参考资料:
1、 周汝昌 等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1988年4月版 :第836-837页 .闲思蓬岛会群仙,二百同年最少年。
猛然思忆当年在仙境般的京华,相会的众多文士都风度翩翩,两百个同榜进士中,唯有你最是少年。
利市襴衫抛白紵,风流名纸写红笺。
为求吉利早早换上有色官服,我们扔掉了所穿的白色衣衫,去和风流佳人结交,送上写着名字的红色纸笺。
歌楼夜宴停银烛,柳巷春泥污锦鞯。
歌楼中深夜里还在欢乐饮宴,把银烛高高点燃。花街柳巷里春天的湿泥,弄脏了我们锦绣的马鞍鞯。
今日折腰尘土里,共君追想好凄然。
又怎能料到如今做着小吏,为五斗米折腰在尘埃之间,与君一同追想当初的快乐时光,令人心中感到万分凄然。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10-11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83、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15闲思蓬岛会群仙,二百同年最少年。
砀(dàng)山:县名,属宿州。主簿:县令属官,掌户租、狱讼诸事。朱九龄:王禹偁同榜进士,生平不详。忽思:一作“闲思”。蓬岛:即蓬莱、蓬壶,传说中海上三神山之一,它出没于海中,上有神仙所住的宫阙,人们可望而不可即。此借指京都。同年:同榜进士。
利市百(lán)衫抛白紵(zhù),风流名纸写红笺(jiān)。
利市:吉利,好运气。襕衫:服饰,为职官公服,学子亦多穿着。《宋史·舆服志五》:“襕衫,以白细布为之,圆领大袖,下施横襕为裳,腰间有辟积。进士及国子生、州县生服之。”抛白紵:指脱下庶人所穿白色细麻布襕衫,等待更换有色官服的好运。“风流”句:指新进士以红笺所写的名纸(犹名片)去结交妓女。红笺:又名浣花笺,多用以题写诗词或作名片等。
歌楼夜宴停银烛,柳巷春泥污锦鞯(jiān)。
停:放置,此处引申为点燃。柳巷:指妓女所居之地。锦鞯:锦绣的马鞍鞯。鞯,衬托马鞍的坐垫。
今日折腰尘土里,共君追想好凄然。
折腰:指弯腰逢迎上司。陶渊明任彭泽令,知郡督邮将来,叹道:“吾不能为五斗米折腰。”于是弃官而去。见《晋书·陶潜传》。凄然:凄凉悲伤的样子。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10-112、 张鸣.宋诗选:人民文学出版社,2004:183、 刘永生.宋诗选:天津古籍出版社,1997:15美好的生活一旦逝去,人们对过去的回忆往往会显得更加美好。此诗首句便表达了诗人蓦然回想起初举进士时内心的感触。以前人们常将考取进士譬作“登龙门”,诗人在这里则进一步将此譬作身入蓬莱仙境,而自己及同时及第者都成了平步登天的神仙。次句由“群仙”归结到此诗所要寄赠的朱九龄身上。诗人另一首《送朱九龄》诗说“之子有俊才,弱冠巾正鸽”,可见当时朱九龄年方二十岁左右,是与诗人同年的两百位进士中最年轻的。
当时曾有这样的习俗:人们认为能获得一片新进士换下的襕衫或皇帝赐予的花是一件吉利的事,尤其当物主是一个少年及第的人物时。朱九龄很年轻,诗人时年三十,也还年轻,他们的稠衫就成了争夺的目标。颔联出句所指即此。一个“抛”字充分描绘出他们脱下白纻襕衫任人争夺时那种得意的神态。在封建社会,“风流”又被视为才子们所专有的韵事。而所谓“风流”,则是指出入于花街柳巷。此习起于唐代,《开元天宝遗事》记载:“长安有平康坊,妓女所居之地……每年新进士以红笺名纸游谒其中,时人谓此坊为‘风流薮泽’。”名纸如同现代的名片,以红笺所写的名纸专用于见倡优女子。此联描写他们少年及第的光彩和风流。
颈联紧承上联对句而迸一步具体描述他们当日游宴于歌楼舞馆,驰马于花街柳巷的那种欢乐生活:歌楼上银烛高照,觥筹交错的宴会通宵达旦;骑着骏马风雨无阻地驰骋于花柳巷中,不惜让泥水溅污了马鞍下的锦垫。“停”字在这里作放置解,和唐代诗人朱庆余《闺意献张水部》中“洞房昨夜停红烛”之“停”同义,“停银烛”,即摆着燃烧的银烛。蜡烛与锦鞯一样,在当时也是一种奢侈品,诗人以这种不吝千金的豪举来衬托他们的狂喜心情。
尾联急转直下,由当日的狂欢归结到后来的凄凉。诗人以陶渊明“拆腰”的典故喻其为微薄的俸禄俯首事人的苦恼,此情此景与春风得意相比,不啻天上地下:昔日的蓬莱神仙,已经成了匍匐于尘土之中逢迎上司的小吏。这种况味,只能用“凄然”二字来表述了。此联出句以“尘土”与首句“蓬岛”相对照(佛教称人世间为‘红尘”),以“追想”与首句“忽思”相呼应。对句“共君”二字牢牢扣住题目,以“凄然”二字结束前面的今昔对比以见寄赠之意。
此诗以首句“忽思”展开,次句紧承首句点题,颔、颈二联都与上联的对句紧密街接,环环相扣,显得一气呵成,至尾联却以神龙摆尾之势突然一折,既与前三联在气氛上形成鲜明的对照,又与首句遥相呼应,使全诗曲折有致而又浑然一气,颇见结撰之妙。此诗是诗人较年轻时的作品,其意境情调与后来之作颇有差别,但全诗明白晓畅,情真意切,已经显示出与五代以来浮靡纤丽之作有很大不同。
参考资料:
1、 霍松林 等.宋诗鉴赏辞典:上海辞书出版社,1987:1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