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接平冈,山围寒野,路回渐转孤城。衰柳啼鸦,惊风驱雁,动人一片秋声。倦途休驾,淡烟里、微茫见星。尘埃憔悴,生怕黄昏,离思牵萦。
舒卷秋云远接平冈,一片寒野萧疏,四面群山环绕,峰回路转,只见孤城一座。秋季原野上的鸦啼雁唳声,仓皇一片。经过一天旅途劳累,投宿之时,暮霭中依稀见到星光。当此时入黄昏,人也暂得休闲。身体休息而脑子却忙了起来,长途行旅人往往有这种体验。精疲力竭时,沉沉暮霭中抬头远望,透过薄薄的云雾,看到空中的点点星光。天地间行走,江湖上飘零,作者风尘仆仆,憔瘁不堪,一到黄昏,离愁别恨愈加浓重。
华堂旧日逢迎。花艳参差,香雾飘零。弦管当头,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清。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留情。
在华堂上,缨冠逢迎,美女如云,急管繁弦,燕舞莺嘤,曾歌舞欢宴之地有过一段难忘的艳遇。一班令人眼花心醉的伎乐,美人的香气飘荡弥漫、无所不至。众多吹弹歌舞、为华筵助兴添欢的乐伎中有词人独爱的一位吹笙美人。她演奏出来的那悠扬动人的、如同凤鸣一般的笙乐。宴席到深夜她作笙独奏,惹人注目,也得到词人的特别怜爱。彼此于当时一晌间的眉目传情,美人与我心意相通。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016页2、 刘扬忠 .《周邦彦词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第170页云接平冈(gāng),山围寒野,路回渐转孤城。衰柳啼鸦,惊风驱雁(yàn),动人一片秋声。倦途休驾,淡烟里、微茫见星。尘埃憔悴,生怕黄昏,离思牵萦()。
平冈:平坦的山脊。惊风驱雁:指一阵徒起的寒风吹散了雁行。休驾:听歌下来车马歇息。尘埃憔悴:因旅途辛苦、风尘仆仆显得疲惫消瘦。
华堂旧日逢迎。花艳参差,香雾飘零。弦管当头,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shēng)清。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xiǎng)留情。
华堂:装饰华丽的的厅堂。花艳:花儿一般娇艳。指美女。参差:这里只众多美女个子高矮不齐、穿插来往的样子。弦管:泛指乐器。偏怜:最爱,只爱。娇凤:指作者所中意的那个女子。簧暖笙清:故事笙里的簧片用高丽铜制成,冬天吹奏前须先烧炭火,将笙置于锦熏龙上,再加四合香薰烤,簧片烤暖之后,吹起来声音才清脆悦耳。眼波传意:眉目传情。密约:秘密约会。一饷:同“一晌”,一会儿,一阵子。
参考资料:
1、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016页2、 刘扬忠 .《周邦彦词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第170页“云接平冈,山围寒野,路回渐转孤城。”是一对偶句,从云和山着眼,极力苗木开阔广漠景象,“接”和“围”两个动词,也显得有气势。“路回渐转孤城。”道路经过几番回转以后,才逐渐地看到了远处的成郭。“渐”字有韵味,即表示原野广阔、路途遥远曲折,又能透露行人旅客那焦灼期待的心情。
“衰柳啼鸦,惊风驱雁。”又是以对偶句,这一偶句式吧重点描写的鸦和雁放在第四字的位置上,与前一偶句把云、山放在第一字,位置安排不同,形成错落之势。两句通过乌鸦和鸿雁的啼声,极力描摹秋季原野上的肃杀气氛。“惊风驱雁”四字,最贱精彩。用“惊”字形容秋风,除了说它猛烈之外,还能是人觉得节序换之迅速,从而产生一种仓皇无措之感;说鸿雁是被秋风驱赶而南飞还有比喻人生道路上的为世事多驱遣而不由自主的意思。更将这满布秋愁的画面上,点上了鸦啼雁唳、衰柳簌簌、惊风飒飒的有声有色之动景,岂不更加浓了羁愁抑郁之情。在“柳”、“鸦”、“风”、“雁”之前冠以“衰”、“啼”、“惊”、“驱”几个动词,将秋景的情韵也就更加深化了。
“动人一片秋声。”一句,在前面景物层层铺叙、渲染之后,以直抒胸臆道出,语平易而情深。“动人”二字并不突兀,因为它只不过是吧上文写景之中所包括的抒情成分点名罢了。“秋声”,当然是指鸦啼、雁唳和风吹的声音,但与“一片”相连接,则是为了与开头所描写的广漠原野相照应。由于环境寂静,声音便传得远;又由于有一些单调的声音,而周围的环境却会显得更加寂静。
“倦途休驾,淡烟里、微茫见星。尘埃憔悴,生怕黄昏,离思牵萦。”是当日事,“尘埃憔悴”则是边叙写羁旅生涯,边描绘途中景色,写景、论事、抒情三者融为一体,有力地塑造了天涯游子的形象。“倦途”“憔悴”二词,既是勾勒了游子的憔容倦态,更揭示了其内心的愁苦。多日积累,因分别日久,故引出“离思牵萦”,趁黄昏休歇时遂乘隙而来。“离思牵萦。”一句,正点出了愁苦之因。“淡烟里,微茫见星”二句,展示了一幅黄昏黯淡、烟霭迷蒙、疏星闪烁的朦胧意境,为画面的秋寒、羁愁更抹上几笔冷色。王实甫散曲《十二月带尧民歌》“自别后遥山隐隐”一首说:“怕黄昏忽地又黄昏,不销魂怎地不销魂。”虽说写有离人与思妇之不同,而体会黄昏时刻最易使人感到孤独、引起离愁,则是一致的。
“华堂旧日逢迎,花艳参差,香雾飘零。”回忆往事,一派花团锦簇,内容突然而变。“华堂”,指歌舞欢宴之地;“逢迎”,指交接过从之事。“花艳参差,香雾飘零”八字,极写众多美女之足以令人眼花心醉;“花艳”,预指女郎的美貌。作者《玉楼春》有“大堤花艳惊郎目”之句,与此同本于南朝乐府诗《襄阳乐》。“香雾”是美人香气,“雾”言其浓若可见,又飘荡弥漫无所不至。写美人,先写其色,复写其香,总写其多(“参差”喻多)。
“弦管当头,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清。”如此加倍地区写美人,不会没有缘故。那众多美人是什么人?不是主人的宅眷,也不是女宾,此句点明,是“弦管当头”,那是一班吹弹歌舞、为华筵助兴添欢的女乐。唐崔令钦《教坊记》说:“伎女入宜春院,谓之内人,亦越前头人,常在上(皇帝)前头也。”这也就是“弦管当头”了。前面写华堂之集、美女之美,是为了这班乐伎的出场作先声夺人之势,但目的还在下文说出——“偏怜娇凤,夜深簧暖笙清。”是众多乐伎中他所独爱的以为吹笙的美人。“娇凤”言其小,又言其美,同时又兼指她演奏出来的那悠扬动人的、如同凤鸣一般的笙乐。“簧暖笙清”周密对此有个很好的解释。《齐东野语》卷十七“笙炭”条说到焙笙:“簧暖则字正而声清越,故必用焙而后可。……乐府亦有‘簧暖笙清’之语。”所谓“乐府之语”,即指美成此句而言,特写“夜深簧暖笙清”一句,当时宴席到深夜时她在作笙独奏,所以惹人注目,也得到他的特别怜爱。
“眼波传意,恨密约、匆匆未成。”承接上句情境,他在神情举动上有所表现,而为一人所注意,于是她便“眼波传意”,那就是“美目流盼”、“独与予兮目成”,写得活灵活现了。“眼波传意”也就是下文的“一晌留情”。
“许多烦恼,只为当时,一饷留情。”“一晌情”前,应藏有一个“她”字。又应藏有一个“我”字。既称“烦恼”,就有流于皮相之见了,把它理解为作者另一个词中的“拼今生,对花对酒,为伊泪落”(《解连环》),恐怕倒还接近些。
参考资料:
1、 刘扬忠 .《周邦彦词选评》:上海古籍出版社,2003 :第170页2、 《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年版,第1016页缑山仙子,高情云渺,不学痴牛騃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缑山仙子王子乔性情高远,不像牛郎织女要下凡人间。皎洁的月光中停下吹凤箫,摆一摆手告别人间去成仙。
客槎曾犯,银河微浪,尚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听说黄河竹筏能直上银河,一路上还挟带着天风海雨。今天相逢一醉是前生缘分,分别后谁知道各自向何方?
参考资料:
1、 马东瑶.《古典诗词鉴赏》: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12:第240页2、 曹济平.《唐宋风情词选》: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08:第36页3、 陆襄.《中华传统节日诗词故事》:上海远东出版社,2008.9:第248页缑(gōu)山仙子,高情云渺(miǎo),不学痴(chī)牛騃(ái)女。凤箫声断月明中,举手谢、时人欲去。
缑山:在今河南偃师县。缑山仙子指在缑山成仙的王子乔。云渺:高远貌。痴牛騃女:指牛郎织女。在这里不仅限于指牛郎织女,而是代指痴迷于俗世的芸芸众生。凤箫声:王子乔吹笙时喜欢模仿凤的叫声。时人:当时看到王子乔登仙而去的人们。
客槎(chá)曾犯,银河微浪,尚(shàng)带天风海雨。相逢一醉是前缘,风雨散、飘然何处。
槎:竹筏。银河:天河。尚:还。前缘:前世的因缘。
参考资料:
1、 马东瑶.《古典诗词鉴赏》: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出版社,2013.12:第240页2、 曹济平.《唐宋风情词选》:江苏古籍出版社,1991.08:第36页3、 陆襄.《中华传统节日诗词故事》:上海远东出版社,2008.9:第248页这首词咏调名本意,是为送别友人陈令举而作。全词在立意上一反旧调,不写男女离恨,而咏朋友情意,别有一番新味。
此词上片,也紧切七夕下笔,但用的却是王子乔飘然仙去的故事。据刘向《列仙传》载,周灵王太子王子乔,好吹笙作凤凰鸣,游伊洛之间,被道士浮丘公接上嵩高山,三十余年后于山上见柏良,对他说:“告我家,七月七日待我于缑氏山颠。”至时,果乘白鹤驻山头,望之不得到,举手谢时人,数日而去。苏轼此词上片,借这则神话故事,称颂一种超尘拔俗、不为柔情羁縻的飘逸旷放襟怀,以开解友人的离思别苦。发端三句,赞王子乔仙心超远,缥缈云天,不学牛郎织女身陷情网,作茧自缚。一扬一抑,独出机杼,顿成翻案之笔。缑山,在河南偃师县。缑山仙子,指王子乔,因为他在缑山仙去,故云。“凤箫”两句,承“不学”句而来,牛女渡河,两情缱绻,势难割舍;仙子吹箫月下,举手告别家人,飘然而去。前者由仙入凡,后者超凡归仙,趋向相反,故赞以“不学痴牛呆女”。
下片写自己与友人的聚合与分离,仿佛前缘已定,事有必然。据东坡《记游松江》(《东坡志林》卷一)说:“吾昔自杭移高密,与杨元素同舟,而陈令举、张子野皆从余过李公择于湖,遂与刘孝叔俱至松江。夜半月出,置酒垂虹亭上。”苏轼于熙宁七年九月从杭州通判移任密州知州,与同时奉召还汴京的杭州知州杨元素同舟至湖州访李公择,陈令举、张子野同行,并与刘孝叔会于湖州府园之碧澜堂,称为“六客之会”,席上张子野作《定风波令》,即“六客词”,会后同泛舟游吴松江,至吴江垂虹亭畅饮高歌,“坐客欢甚,有醉倒者”。但作者不是径直叙写这段经历,仍借与天河牛女有关的故事来进行比况。张华《博物志》载一则故事说:天河与海相通,年年有浮槎定期往来,海滨一人怀探险奇志,便多带干粮,乘槎浮去。经十余日,至一城郭,遇织布女和牵牛人,便问牵牛人,此是何处。牵牛人告诉他回去后问蜀人严君平便知。后来乘槎人还,问严君平。君平告以某年月日有客星犯牵牛宿,计算年月,正是乘槎人到天河之时。词人借用这则优美的神话故事,比况几位友人曾冲破澄澈的银浪泛舟而行。“槎”,即竹筏;“客槎”,一语双关:明指天河的“浮槎”,暗喻他们所乘的客船。“尚带天风海雨”,切合“浮槎”通海之说。煞拍两句笔墨落到赠别。“相逢一醉是前缘”,写六客之会;“风雨散、飘然何处”,“风雨”承上“天风海雨”,写朋友分袂,各自西东。“一醉是前缘”,含慰藉之意;“飘然何处”,蕴感慨无限。
这首词不但摆脱了儿女艳情的旧套,借以抒写送别的友情,而且用事上紧扣七夕,格调上以飘逸超旷取代缠绵悱恻之风,读来深感词人逸怀浩气超乎尘垢之外。
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如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帙流离,风鬓三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
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如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暮雨初晴,如璧的明月东升。云色如黛,淡淡飘荡在远空。这美好的春景,到底属于何人?故宫禁苑中一片微寒,西湖的堤岸倦慵暖温。前度刘郎如今又来这里,想不到变得如此冷寂岑岑。记得从前的元夜,车水马龙攘攘纷纷,凝香弥漫的尘土将道路遮暗。五光十色的花灯,把暗夜照得如白昼一样明灿。我总是没有什么心情,和人们携手同去赏灯观看。谁知道,上元夜也会禁止宵行,人稀烟断,满城凄风苦雨,愁云惨淡。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帙流离,风鬓三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
犹记宣和旧日,直到南渡临安,上元夜依旧热闹繁盛如故。而今辛苦收藏的金石书画,几乎散失尽净。元宵佳节也无心打扮,任凭鬓发纷乱飞舞。写下感时伤乱的词章,最令人感到凄苦。如今江南也无路可走,我到处漂泊无寄处。就想起被叛军困在长安的杜甫,月夜里思念鄜州的亲人,这种凄苦的心境如今又有谁知否?空自对着昏暗不明的一盏残灯,长夜无眠,外面又传来满村的社鼓。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2130-2132页 2、 上彊邨民 著.古典文学赏析系列: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1-01:189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zhé)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永遇乐:词牌名。双调一百零四字,有平韵、仄韵两体。仄韵始于柳永,南宋陈允平始用平韵。又名《消息》。乙亥上元:乙亥,指宋恭帝德祐元年(1275年)。上元,节日名。俗以农历正月十五日为上元节,也叫元宵节。李易安:即李清照,号易安居士。不自堪:指不能忍受。
璧(bì)月初晴,黛(dài)云远淡,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jù)如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璧月初晴:暮雨初晴,璧月上升。璧月,以圆形的玉比喻圆月。黛云:青绿色像眉似的薄云。禁苑娇寒:皇帝苑园不许宫外人游玩,故称禁苑。娇寒,嫩寒、微寒。前度遽如许:意为再来临安时,局势变化如此之快。香尘暗陌:街道上尘土飞扬,往来车马很多。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xiāng)帙(zhì)流离,风鬓三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fū)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mèi),满村社鼓。
宣和旧日:指宋徽宗宣和年间汴京的繁华盛况。缃帙流离,风鬟三五,能赋词最苦:意为在战争中流离失所,人已衰老,所作词反而更觉痛苦。缃帙,书卷。流离,散失。风鬟,头发散乱的样子。三五,指旧历正月十五夜。江南无路:江南已沦陷。残釭:残灯。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2130-2132页 2、 上彊邨民 著.古典文学赏析系列:宋词三百首全解 .上海:复旦大学出版社,2008-11-01:189余自乙亥上元,诵李易安《永遇乐》,为之涕下。今三年矣。每闻此词,辄不自堪,遂依其声,又托之易安自喻。虽辞情不及,而悲苦过之。
璧月初晴,黛云远淡,春事谁主。禁苑娇寒,湖堤倦暖,前度遽如许。香尘暗陌,华灯明昼,长是懒携手去。谁知道,断烟禁夜,满城似愁风雨。
宣和旧日,临安南渡,芳景犹自如故。缃帙流离,风鬓三五,能赋词最苦。江南无路,鄜州今夜,此苦又谁知否。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
此词一起三句,以对句写景,月明云淡,景色可嘉。然而一句抒情,“春事谁主?”问得突兀,实以伤心人别有怀抱,何堪对此。接着再写临安宫苑,湖堤天气,寒暖适宜,但却何匆匆乃尔,实悲叹春之易逝,国已沦亡。三接复以对句写香陌华灯之热闹美丽,一结又“长是懒携手去”。心情可知,痛何如之!上片最后“谁知”二句,在断烟禁夜气氛中,“满城似愁风雨”。这里是以景物作比喻。临安已沦陷,元朝统治者在彼发布命令,宰割人民,哪能不使人悲愤。这一句如似重槌,发人猛省。
下片首段三句与上片末句,似断实连,但却展开了对往事的回忆。“宣和旧日”,实指北宋。“临安南渡”,杭州变作汴州。“芳景犹自如故”,一总南北宋之繁华景象。又寓有不堪回首之叹。国事如此,是从大处着墨,而又系结合易安的身世来抒写的。因为李清照的《永遇乐》曾写“中州盛日”的情况,但南奔后,是“而今憔悴”。是如词序所云“又托之易安自喻”。“缃帙”下三句,记述易安南奔时书籍丧失,三五月明时感怀,写下很多“凄凄惨惨戚戚”的词,真是凄苦之至。“江南”下三句,再申述乱离流落之苦,用杜甫有安史乱中寄家鄜州的故事。无路可走,无家可归,苦情自不待言,而却以“此苦又谁知否?”反语出之,情更深痛,笔势陡起。一结“空相对、残釭无寐,满村社鼓。”极写一己之悲与他人之乐,和李清照的词是遥相承应,更有无可奈何之叹,哀惋无穷。
全词每小段都是先景后情,情景交织,疏密相间。两片末尾,均是大力铺写当时情景,是景中有情,情中有景。上片以此来勾起下片,下片末尾以景抒情,给人以无限回味。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等著 .《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 上海 :上海辞书出版社 , 1988年版(2010年5月重印): 第2130-2132页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所荣,而今昔之所同也。
盖士方穷时,困厄闾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礼于其嫂,买臣见弃于其妻。一旦高车驷马,旗旄导前,而骑卒拥后,夹道之人,相与骈肩累迹,瞻望咨嗟;而所谓庸夫愚妇者,奔走骇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于车尘马足之间。此一介之士,得志于当时,而意气之盛,昔人比之衣锦之荣者也。
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德,为时名卿。自公少时,已擢高科,登显仕。海内之士,闻下风而望余光者,盖亦有年矣。所谓将相而富贵,皆公所宜素有;非如穷厄之人,侥幸得志于一时,出于庸夫愚妇之不意,以惊骇而夸耀之也。然则高牙大纛,不足为公荣;桓圭衮冕,不足为公贵。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声诗,以耀后世而垂无穷,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于公也。岂止夸一时而荣一乡哉!
公在至和中,尝以武康之节,来治于相,乃作“昼锦”之堂于后圃。既又刻诗于石,以遗相人。其言以快恩仇、矜名誉为可薄,盖不以昔人所夸者为荣,而以为戒。于此见公之视富贵为何如,而其志岂易量哉!故能出入将相,勤劳王家,而夷险一节。至于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其丰功盛烈,所以铭彝鼎而被弦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闾里之荣也。
余虽不获登公之堂,幸尝窃诵公之诗,乐公之志有成,而喜为天下道也。于是乎书。
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欧阳修记。
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而荣,而今昔之而同也。
做官做到将相,富贵而回老家,这是大家都认为非常荣耀的事,也是古今都公认的。
盖士方穷时,困厄闾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礼于其嫂,买臣见弃于其妻。一旦高车驷马,旗旄导前,而骑卒拥后,夹道之人,相与骈肩累迹,瞻望咨嗟;而而谓庸夫愚妇者,奔走骇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于车尘马足之间。此一介之士,得志于当时,而意气之盛,昔人比之衣锦之荣者也。
一般当读书人穷困时,在乡里过着贫苦日子,平民儿童都可轻视甚至侮辱他。如苏秦不被嫂子礼待,朱买臣被妻子抛弃。一旦坐着四匹马拉的高大的车子,旗帜在前开道,又有骑兵卫队拥着,在街边观看的人,挤在一起肩并肩脚挨脚的,一边仰望一边赞叹;而而谓平头男女,又跑又窜又惊又慌,汗水都出来了,甚至惭愧得低头弯腰,跪在车轮辗起的灰尘和马蹄子中间,向新贵人悔过请罪。这就是一个普通士子,成功得志时,那意气的旺盛,是以前人们而比方的穿着锦绣的荣耀事啊!
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德,为时名卿。自公少时,已擢高科,登显仕。海内之士,闻下风而望余光者,盖亦有年矣。而谓将相而富贵,皆公而宜素有;非如穷厄之人,侥幸得志于一时,出于庸夫愚妇之不意,以惊骇而夸耀之也。然则高牙大纛,不足为公荣;桓圭衮冕,不足为公贵。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声诗,以耀后世而垂无穷,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于公也。岂止夸一时而荣一乡哉!
惟有大丞相魏国公不是这样。魏国公,相州人。祖辈起代代都有美好的德行,都是有名的高官。魏国公从年轻时就考取科举高榜,登上显要的位置。海内人士听其传布四方的德音,仰望其播及的风采,已有多年了。而说的做将相,得富贵,都是魏国公早就应有的。不像那穷困的人,一时侥幸得志,出乎庸男和愚妇的意料而使他们惊异,并向他们夸耀。既然这样,那么仪仗大旗,不足为魏国公的光荣;桓圭和礼服,不足为魏国公的显贵。只有恩德遍及百姓,功勋建于国家,事迹刻入钟鼎碑石,传播在声乐和文章里,光耀后世,永世不朽,才是魏国公的心志。读书人也是在这点上寄望魏国公啊。哪里只是荣耀于一时一乡呢?
公在至和中,尝以武康之节,来治于相,乃作“昼锦”之堂于后圃。既又刻诗于石,以遗相人。其言以快恩仇、矜名誉为可薄,盖不以昔人而夸者为荣,而以为戒。于此见公之视富贵为何如,而其志岂易量哉!故能出入将相,勤劳王家,而夷险一节。至于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其丰功盛烈,而以铭彝鼎而被弦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闾里之荣也。
魏国公在仁宗至和年间,曾以武康节度使身份,管理相州,就在后园建了“昼锦堂”。后又刻诗于石碑上,留给相州的人们。诗篇说的是快意于感恩报仇,夸耀个人多誉,都是值得鄙薄的。他不以昔日人们而夸耀的为荣,反而作为自己的警戒。从此可见魏国公是如何看待富贵,而志向哪能轻易测量啊!因此他能出为大将入为丞相,勤劳地为朝廷办事,不论平顺时还是险难时都一样。至于面对重大事件,决策重要议题,垂着衣带,拿着手板,不动声色,把天下放置得像泰山一样安稳,可谓是国家重臣了。他的丰功伟业,被刻上钟鼎,谱成歌曲,是国家的光荣,而不单是乡里的光荣啊。
余虽不获登公之堂,幸尝窃诵公之诗,乐公之志有成,而喜为天下道也。于是乎书。
我虽无机会登上魏国公的厅堂,却庆幸曾诵读他的诗篇,很高兴他大志有成,并向天下宣告。于是就写下以上的文字。
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欧阳修记。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古文观止鉴赏》 :崇文书局,20102、 关永礼.《古文观止·续古文观止鉴赏辞典》: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 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而荣,而今昔之而同也。
相州昼锦堂:相州,地名,今河南省安阳县。昼锦堂,《三国志、魏志、张既传》:“出为雍州刺史,太祖曰:‘还君本州,可谓衣绣昼行矣’。”魏国公韩琦是相州人,以武康节度使身份回相州任知州,如衣锦还乡,因此,修建了昼锦堂。仕宦:做官。
盖士方穷时,困厄闾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礼于其嫂,买臣见弃于其妻。一旦高车驷马,旗旄导前,而骑卒拥后,夹道之人,相与骈肩累迹,瞻望咨嗟;而而谓庸夫愚妇者,奔走骇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于车尘马足之间。此一介之士,得志于当时,而意气之盛,昔人比之衣锦之荣者也。
困厄闾里:在乡里受困苦。易:轻视。季子不礼于其嫂:苏秦,字季子。买臣见弃于其妻:朱买臣,西汉吴县人,曾以卖柴为生,妻子不能忍受穷困,弃朱而去,后来朱买臣做了大官,妻子要求复婚,朱便叫人端来一盆水泼在马头上,让她再收回来。高车驷马:泛指显贵者的车乘。驷马,四匹马拉的车子。旄:古时旗杆头上用旄牛尾作的装饰;也指有这种装饰的旗。骈肩累迹:肩挨肩,足迹相迭。形容人多拥挤。咨嗟:赞叹。衣锦之荣:富贵之后回故乡的荣耀。
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德,为时名卿。自公少时,已擢高科,登显仕。海内之士,闻下风而望余光者,盖亦有年矣。而谓将相而富贵,皆公而宜素有;非如穷厄之人,侥幸得志于一时,出于庸夫愚妇之不意,以惊骇而夸耀之也。然则高牙大纛,不足为公荣;桓圭衮冕,不足为公贵。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声诗,以耀后世而垂无穷,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于公也。岂止夸一时而荣一乡哉!
大丞相魏国公:大:是尊称。魏国公,韩琦的封号。令德:美好的德行。令:美、善。已擢高科:已中了高高的科弟。显士:显贵的官吏。馀光:本指落日馀辉,此处借指人们远远地瞻望韩琦的丰采。有年:多年。高牙大纛:高官的仪仗队。牙,牙旗;纛:仪仗队的大旗。桓圭衮裳:桓圭,帝王授给三公的命圭。圭是古代帝王诸侯拿在手中的上圆下方的礼器。衮裳,三公而穿的礼服。被:及。勒之金石:刻在钟鼎、石碑上。播之声诗:颂扬在乐章里。
公在至和中,尝以武康之节,来治于相,乃作“昼锦”之堂于后圃。既又刻诗于石,以遗相人。其言以快恩仇、矜名誉为可薄,盖不以昔人而夸者为荣,而以为戒。于此见公之视富贵为何如,而其志岂易量哉!故能出入将相,勤劳王家,而夷险一节。至于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其丰功盛烈,而以铭彝鼎而被弦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闾里之荣也。
至和:宋仁宗(赵祯)的年号(1010-1063)。武康之节:武康,地名。节,此处指节度使。圃:园地。夷险一节:夷,平;险,难;太平的时候和患难的时候表现完全一样。古代官吏束在衣外的大带子。笏:朝笏,也叫手板,用来指画或记事。烈:功业:彝鼎:钟鼎。邦家:国家。邦,古代诸侯封国的称号,后来泛指国家。
余虽不获登公之堂,幸尝窃诵公之诗,乐公之志有成,而喜为天下道也。于是乎书。
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欧阳修记。
参考资料:
1、 傅德岷.《古文观止鉴赏》 :崇文书局,20102、 关永礼.《古文观止·续古文观止鉴赏辞典》: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仕宦而至将相,富贵而归故乡。此人情之所荣,而今昔之所同也。
盖士方穷时,困厄闾里,庸人孺子,皆得易而侮之。若季子不礼于其嫂,买臣见弃于其妻。一旦高车驷马,旗旄导前,而骑卒拥后,夹道之人,相与骈肩累迹,瞻望咨嗟;而所谓庸夫愚妇者,奔走骇汗,羞愧俯伏,以自悔罪于车尘马足之间。此一介之士,得志于当时,而意气之盛,昔人比之衣锦之荣者也。
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公,相人也,世有令德,为时名卿。自公少时,已擢高科,登显仕。海内之士,闻下风而望余光者,盖亦有年矣。所谓将相而富贵,皆公所宜素有;非如穷厄之人,侥幸得志于一时,出于庸夫愚妇之不意,以惊骇而夸耀之也。然则高牙大纛,不足为公荣;桓圭衮冕,不足为公贵。惟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勒之金石,播之声诗,以耀后世而垂无穷,此公之志,而士亦以此望于公也。岂止夸一时而荣一乡哉!
公在至和中,尝以武康之节,来治于相,乃作“昼锦”之堂于后圃。既又刻诗于石,以遗相人。其言以快恩仇、矜名誉为可薄,盖不以昔人所夸者为荣,而以为戒。于此见公之视富贵为何如,而其志岂易量哉!故能出入将相,勤劳王家,而夷险一节。至于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可谓社稷之臣矣!其丰功盛烈,所以铭彝鼎而被弦歌者,乃邦家之光,非闾里之荣也。
余虽不获登公之堂,幸尝窃诵公之诗,乐公之志有成,而喜为天下道也。于是乎书。
尚书吏部侍郎、参知政事欧阳修记。
《相州昼锦堂记》是一篇记事散文。文章名为昼锦堂记,实际上主要写了魏国公韩琦非凡的志向和功绩,赞扬了他“德被生民而功施社稷”的远大理想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的丰功伟业。
文章先写了古往今来对官至将相、富贵还乡的看法,然后以苏秦(季子)、朱买臣为例,说明读书人穷困时,连庸人孺子都可以轻侮他,一旦他成了达官显贵,那些庸夫愚妇一而俯首请罪,一面懊悔嗟叹,而春风得意的一介之士则趾高气昂。这就是过去人们常说的衣锦还乡。然后,作者笔锋一转,写“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 一句话,“收拾前文, 振起下意”。作者简要介绍了魏国公的身世经历之后, 着重说明了做将相, 得富贵, 都是他早就应当有的; 而且作为仪仗的大旗和三公的命圭, 礼服都不足以显示他的荣耀和显赫; 只有恩及百姓, 功在国家, 并名垂青史、光照后代, 才是他的志向。然后, 作者介绍了相州昼锦堂的来历, 由昼锦堂的石碑上的诗又谈到魏国公对富贵的态度和他的志向, 并描述了他为官从政的不凡表现。因而赞叹道: 魏国公的丰功伟绩, 被刻于钟鼎, 谱进乐章,乃国家之光荣, 不单是乡里的荣耀啊。最后作者表明了写作此文的动机。
为了突出魏国公的超凡脱俗, 反映他高远的抱负, 欧阳修主要采取了对比的写作方法。官至将相,衣锦还乡,是一般读书人所追求的,也是常人所羡慕和赞叹的。作者先对此渲染一番,然后写“惟大丞相魏国公则不然”,对比十分强烈;什么将相富贵,是他早就应该有的;他不象侥幸得志的人,在庸俗的世人面前自夸炫耀;常人引为荣耀的作为仪仗的大旗,不足以表现他的荣耀,常人所追求的三公的命圭和礼服,不足以显示他的显赫;他“不以昔人所夸者为荣,而以为戒”,等等。这些文字都是在进行对比。通过大量、反复的对比,利用对比所产生的强烈反差,表现出魏国公的出类拔萃,使这个确比一般的封建士大夫高出一筹的鲜明形象屹立在了读者面前。
文章结构精巧,连接自然。以议论开始,在对比当中推出“主人公”,从写主人公的简要经历和志向,又自然引出相州昼锦堂,从写昼锦堂处石碑上的诗,又自然进入对魏国公的描写。名为记物,实则写人;写人与记物融为一体。通篇浑然天成,确无雕琢的痕迹。
文章语言婉转流畅,叙事简洁,议论精辟,十分生动传神。例如,文章没有实写魏国公如何处理具体政务,只是简单地写他“至于临大事,决大议,垂绅正笏,不动声色,而措天下于泰山之安”,笔墨很少,却把魏国公的性格特征和封建政治家的风度表现得淋漓尽致。文章文字虽简,但内涵丰富,富有感情。通过对魏国公的反复赞叹,充分表达了作者对魏国公的敬佩之情,也表现了作者对为官从政的理解,寄托了作者本人的追求。
作者在遣词造句时,十分注意语气声调的变化,使文章富有生气,加强了文章的感染力。据说,就在《相州昼锦堂记》完稿送出数日之后,他又专门派人另送一稿给韩琦,声明前稿有疵,可换此本。韩琦再三核对,只发现文章开头“仕宦”、“富贵”之下,各添了一个“而”字,从而增加了抑扬顿挫之感,与文意更加协调,增强了文章的表现力。此事为历代所传诵,成为文字不厌千回改的佳语。又如,“岂止夸一时而荣一乡哉”和“而其志岂易量哉”两句,采用了反问的句式,通过反问的语气,使作者要表达的思想更加突出。“可谓社稷之臣矣”一句,通过感叹句的形式,充分表现了作者对魏国公的衷心赞叹。
欧阳修作为北宋诗文革新运动的领袖,主张兴复古道,提倡平实朴素的文风,反对浮华的文风。在文和道的关系上,既强调道对文的决定作用,也不忽视文采对表现道的重要作用。《相州昼锦堂记》篇幅不长,但内容充实,叙事简洁有法,议论精辟有力,章法曲折变化,语言自然流畅,充分表现了作者的文风,也反映了作者的一些政治见解。
参考资料:
1、 关永礼.《古文观止·续古文观止鉴赏辞典》:上海同济大学出版社,1990玉壶冰莹兽炉灰。人起绣帘开。春丛一夜,六花开尽,不待剪刀催。
玉壶里结了一层光亮透明的寒冰,兽形香炉里的香料也已燃成灰烬。打开绣帘,眺望窗外,才发现夜里的一场大雪,将树木花丛点缀得晶莹透亮,不需要用剪刀裁剪。
洛阳城阙中天起,高下遍楼台。絮乱风轻,拂鞍沾袖,归路似章街。
洛阳的城阙凌空而起,高高低低遍布楼台,雪花仍如柳絮般在纷纷扬扬地下着,拂过马鞍,沾上衣袖,约完会的人感觉这回家的路恰似章台街呢。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2-13页 2、 谭新红编著,欧阳修词全集,崇文书局,2014.06,第202-203玉壶冰莹(yíng)兽炉灰。人起绣帘开。春丛一夜,六花开尽,不待剪刀催。
少年游:词牌名,始见于晏同叔《珠玉词》。又名少年游令、小阑干、玉腊梅枝。兽炉:铸成兽形的香炉。春丛:春季丛生的草木。六花:雪花,因其结晶为六瓣,所以叫六花。剪刀:喻春风。
洛阳城阙(què)中天起,高下遍楼台。絮乱风轻,拂鞍(ān)沾袖,归路似章街。
拂鞍:拂过马鞍。章街:章台街,汉代都城长安街名,街旁多植柳树。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2-13页 2、 谭新红编著,欧阳修词全集,崇文书局,2014.06,第202-203上片从闺中人的视角咏雪,首先通过室内景写天气之寒冷,为下文咏雪作铺垫。“玉壶”句,室内的王壶上结了一层晶莹透亮的冰,取暖香炉内的香也烧成了灰烬。接着描写的视角由内而外。闺中女主人公起床掀开绣帘一看,只见雪花纷纷扬扬,不待剪刀裁剪,树上仿佛开满了洁白的六出花朵。这里词人巧妙化用唐诗“不知细叶谁裁出,二月春风似剪刀”及“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写大雪纷飞的样子,形象生动。
下片从冶游者的视角吟雪,首先从室外着笔。洛阳城中,城阙高耸,楼台高高低低、参差不齐。飘扬着的雪花似迎风飞舞的柳絮,有的拂过行人的马鞍,有的飘落在他的衣袖上。末句笔锋一转,说行人骑马过街的情形仿佛似走马章台街。章台街为冶游场所,这似乎在点明雪中行人的身份——冶游之人。
词作上下两片分别从闺中人和冶游者的角度写雪景,看似无联系,但一为居家候者,一为旅途归人,如此,则词中吟雪之时则包含闺怨之意。
参考资料:
1、 郁玉莹编著,欧阳修词评注,江西人民出版社,2012.03,第12-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