舞春风(一名瑞鹧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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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妆才罢怨春风,粉墙画壁宋家东。蕙兰有恨枝尤绿,
桃李无言花自红¤
燕燕巢儿罗幕卷,莺莺啼处凤楼空。少年薄幸知何处,
每夜归来春梦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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冯延巳

冯延巳

冯延巳 (903--960)又名延嗣,字正中,五代广陵(今江苏省扬州市)人。在南唐做过宰相,生活过得很优裕、舒适。他的词多写闲情逸致辞,文人的气息很浓,对北宋初期的词人有比较大的影响。宋初《钓矶立谈》评其“学问渊博,文章颖发,辩说纵横”,其词集名《阳春集》。 134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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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美人·深闺春色劳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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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长。黄鹂娇啭泥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琐窗前。
凭阑愁立双娥细,柳影斜摇砌。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

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长。黄鹂娇啭泥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琐窗前。
满园春色叩开我的闺房,拨动闺中人的愁思苦想,我心中不尽的怨愁啊,伴随着芳草一天天滋长。花丛里黄鹂在娇婉地啼鸣,薄薄的春雾飘浮在红杏枝上;我在琐窗前无限惆怅。

凭阑愁立双娥细,柳影斜摇砌。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
在思愁中凭栏远望,一双蛾眉又细又长。玉郎还是不回家来,只见柳影斜斜地摇动长廊。柳的飘摇里我的梦魂在幻化,思绪在追逐纷飞的杨花,在天涯里寻觅,在天涯里漂荡。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花间词全集: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1432、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33-4343、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 2007:150

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wú)长。黄鹂娇啭(zhuàn)泥芳妍,杏枝如画倚(yǐ)轻烟、琐窗前。
深闺:女子所居之内室。劳思想:即勤思念。《诗经·燕燕》:“瞻望弗及,实劳我心。”春芜:春天的杂草。芜,一作“无”,一作“光”。泥芳妍:在花间萦回。泥,留滞,此有萦回之意。芳妍:指花丛。琐:一作“锁”。

凭阑愁立双娥(é)细,柳影斜摇砌(qiè)。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
双娥细:双眉紧锁。娥,一作“蛾”。砌:台阶。玉郎:古代女子对丈夫的爱称。杨花:柳絮。

参考资料:

1、 钱国莲 等.花间词全集:当代世界出版社,2002:1432、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433-4343、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 2007:150
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长。黄鹂娇啭泥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琐窗前。
凭阑愁立双娥细,柳影斜摇砌。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

  此首为思妇之词。开头两句,通摄全词,点明由春色引起春恨。上片主要写春色,下片主要写春恨。上下片仿佛两个相连的画面,全词情景交融。

  开始两句十二字,内蕴丰富。“深闺”暗示抒情主人公是少妇,面对恼人春色,不禁情思绵绵。一个“劳”字透露出她那“为君憔悴尽,百花时”的隐痛。由“劳”瘁而怨“恨”,可见其爱之深切。“恨共春芜长”,佳在“春芜”一词含义双重面使全句意味隽永。以春草喻离别,是中国古典诗歌的传统。远如“王孙游兮不归,春草生兮萋萋”(《楚辞·招隐士》),又如“离恨恰如春草,更行更远还生”(李煜《清平乐》)。以上“春草”都是本义,没有引申之意。而“恨共春芜长”的“春芜”,除春草本义外,还隐寓行人之意,也就是说此句不仅有闺中人的怨恨随着春草不断增长之意,还含有“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的人越远、恨越长之意。这就深化了诗意,即前人所谓得“句外意”之妙。下面三句写景,以具体意象补充首句“春色”,选取深闺“琐窗前”的视角写思妇所见所闻。“黄鹂娇啭泥芳妍,杏枝如画倚轻烟”两句宛如五代花鸟画,用笔工细,着色鲜艳。前一句声色并茂,以声为主,富有动势。黄鹂的婉啭娇鸣,似与满园春色而共语。后一句写杏枝倚立于淡淡烟霭中,恬静如画。这春色以黄鹂、红杏为主,缀以群芳的姹紫嫣红,一片暖色,再加上黄鹂悦耳的娇啼,真是“红杏枝头春意闹”不足喻其美。少妇透过琐窗听见以上春光,当比“忽见陌头杨柳色”感触更为深婉了。上片如从思维顺序出发,触景而生情,则开头两句亦可算是逆笔。

  从上结至过片,时空转换为另一个画面。张炎云:“最是过片,不要断了曲意。”(《词源·制曲》)“凭阑”句既自成画面,又未断意脉。原来闺中人被春色所吸引,不满足于隔窗观花,她轻移莲步,款款伫立于阑干旁,含愁凝眸。“双娥细”,以秀眉的细长以形容其青春貌美。“‘柳影斜摇砌”,是思妇凭阑所见,也是下片唯一景语,寥寥五字,一波三折,确是词的当行本色语。表层意思是柳条之影因风吹斜而摇曳于台阶,但其中还隐含摇落了杨花、杨花飘落于“砌”两层意思。这三层意思浓缩于五字句中,写得极密。五字中没有“杨花”字样,而于下文显现,是诗人匠心所在。下文思妇的内心独白,由上片的蓄势,直至此句才引发出来。从杨花的摇落,联想自己红颜将凋零,所以她痛苦地唱出了全词的最强音:“玉郎还是不还家,教人魂梦逐杨花,绕天涯。”和开头暗相呼应。她终日盼不回丈夫,怅恨之情悠然而生,于是嗔问道:“你倒是回来不回来?叫人家成天价象在梦魂中一看,跟着那漫天的柳絮,绕世界去神游寻觅!”这种奇思遐想,意味深长,倾吐出少妇的无限离愁和情思。“魂梦逐杨花”为思妇词开创了新的意境,对后代有所影响,如晏几道名句:“梦魂惯得无拘检,又踏杨花过谢桥。”(《鹧鸪天》)似受此词启发,又如章楶的《水龙吟·杨花》以及苏轼的和词,咏杨花而和思妇情怀相联,也似乎受到此词的影响。

  《花间》词温庭筠多丽藻,韦庄多质朴语。顾敻成就不及温、韦,此词却能熔丽藻与质朴于一炉,使之疏密相间,恰到好处。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235-2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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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天长·一钩初月临妆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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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一钩月牙儿斜缀在天边,正是一个春晴的早晨,发黑如漆鬓薄如蝉的她对着镜子而慵懒得无心妆扮。她独处深闺之中,在迢迢高楼上,还裹着重重帘幕。于是将重帘挑起,帘外所见,却是风吹花落,花落无凭,上下翻转,一地狼藉。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忆当时在那长堤垂柳,芳草香径中,二人曾牵手漫步,那明净的井台,雕花的栏杆上,曾并坐谈心。而今只有梦中重见。昨夜夜深月残之时酒后醒来,梦中相聚的场景全部消失,对于春的伤愁更加深切,甚至远远超过了病痛的难受。

参考资料:

1、 杨敏如.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3:1-32、 蒋 方 编选.李璟李煜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1-13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bìn)凤钗慵(yōng)不整。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应天长:词牌名。此调有小令、长调两体。各家用此调字数有增减。初月:新月,一说指愁眉。蝉鬓:古代妇女的一种发式。两鬓薄如蝉翼,故称。凤钗:钗的一种,妇女的头饰。钗头如凤形,故名。慵不整:指无心梳洗。慵,形容懒散的样子。重帘:层层帘幕。迥(jiǒng):深远,遥远。惆怅:因失意或失望而伤感、懊恼。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lù)(lú)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柳堤:植有柳树的堤岸。辘轳:比喻心中情思如辘轳般反复上下。金井:井栏上有雕饰的井,一般用以指宫廷园林里的井。更阑:夜深月残。过却:超过,胜过。

参考资料:

1、 杨敏如.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3:1-32、 蒋 方 编选.李璟李煜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1-13

一钩初月临妆镜,蝉鬓凤钗慵不整。重帘静,层楼迥,惆怅落花风不定。
柳堤芳草径,梦断辘轳金井。昨夜更阑酒醒,春愁过却病。

  这首词以重帘层楼里的思妇伤春伤别甚于作病的春愁,表达了作者深受后周胁迫、处境艰难、语多讳忌的深刻痛苦。词从女主人公早晨起来,懒于妆扮着笔,到她惆怅之情如风里落花一样,再追忆往欢不可再得,最后以春愁重压为结。她面对妆镜,无心打扮,风里落花,飘无所依。

  上片以“一钩初月”领起,描写少妇晨起对镜,然无心梳洗,鬓发不整,其情形与《诗经·卫风·伯兮》“自伯之东,首如飞蓬。岂无膏沐?谁适为容”有相似之处,亦可知女为悦己者容是一个千年的理念。“重帘静,层楼迥”即写伤春人独处深闺之中,重重帘幕,高楼迢迢。这是由寂静和遥远的意境衬托人的寂寞和思念。“惆怅落花风不定”一句最佳,道出伤春人多少思绪。花落春去,美好在凋零。花犹如此,人何以堪。落了一地的不止是无凭的花,更有无依的心。这一如无法把握的身世,没有依靠的人生,有情之人不能不感伤和惆怅。此句意象美,意蕴深,将一位深闺女子面对春景而叹息青春、渴望珍惜却感慨无奈的心思微妙地传达出来,又不露刻画痕迹,充分显示了作者语言才能的高妙。

  下片紧承风吹落花而将画面展开,视界变得开阔,似有一种心情的舒展。换头“柳堤芳草”“辘轳金井”写过去游乐的美好时光,犹记当时,与友朋携手于芳草香径之间。这些充满温馨的画面,而今却是“梦断”。“梦断”二字下得很冷,一种被夺走的恨意与无奈。写到这里,作者才揭示出楼中人郁闷的原因:原来是感伤离别。结尾点明心思:为销愁,昨夜也曾饮酒,然而夜深酒醒,四周沉寂清冷,春愁却是更深。“更阑酒醒”四个字被柳永演绎为:“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夜的相思终是落了个“为伊消得人憔悴”,“春愁”郁积于胸成为永远的悲哀与痛苦。“春愁过却病”是词之眼,春愁之甚甚于病,苦楚难忍。张爱玲的“长的是痛苦,短的才是一生”是对“春愁过却病”最好的注释。

  这首词之所以为人称道,甚至被误认为是后主李煜词,或冯延巳词,乃至欧阳修词,是因为词中意象的妙用,渲染了思妇的春愁,使春愁力透纸背,也浸透了看客的心扉。词人在词中主要使用了以下意象,一是“重帘层楼”,二是“落花风不定”,三是“柳堤芳草径”,四是“辘轳金井”。

  “重帘层楼”,既是思妇所处的与外界、与春天隔绝的实景,也是李中主孤独无依的艰难处境形象比喻;“落花风不定”,既写景又写人,既是景亦是人,春风不定而使人想到了落红无数,落红无数引起无限伤春情思,不停地伤春情思使人憔悴不堪,犹如春风不定而落红无数;“柳堤芳草径”,既是情侣惜别的实景,又是“杨柳依依”“天涯芳草”的伤心暗示;“辘轳金井”既是词人梦断之因的实景,又似在说,梦虽醒了但如辘轳金井般反复上下的情思却难以了断。这实与虚的反复出现、反复对应,大大渲染了春愁情绪,以致词人最后发出了春愁浓于酒、春愁之苦人且甚于生病的哀叹。

  全词写别离的苦痛。上片写晨起无心梳整,下片写昨夜醉醒愁浓,后者是因,前者是果;上片写风飘花落的惆怅,下片写柳堤芳草的情事,后者是回忆,前者是现实。上片立足于看,表现离情之痛;下片着笔于想,表现春愁之苦。上下两片层层推进,脉络清晰,结构严密。

参考资料:

1、 杨敏如.南唐二主词新释辑评.北京:中国书店出版社,2003:1-32、 蒋 方 编选.李璟李煜集.南京:凤凰出版社,2014:11-133、 姜海锋.李璟与南唐及其词[J].许昌学院学报,198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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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江仙·樱桃落尽春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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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樱桃落尽,春天已经离去,只有那蝴蝶还翻飞着银灰色的翅膀双双飞舞。子规在小楼西面夜夜泣血鸣啼,倚着楼窗的玉钩罗幕了望,惆怅地看着幕烟低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人群渐渐散去,小巷一片冷冷清清,只见袅袅残烟草色不清。炉里的香烟随风轻轻摆动,闲绕着香炉上的凤凰绘饰。但见她愁容满面拿着罗带,回首往事只觉仇恨绵绵。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 《李煜词选注》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3-64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樱桃:初夏时结果实,古代有帝王以樱桃献宗庙的传统。落尽:凋谢之意。翻:翻飞。金粉:妇女装饰用的铅粉,这里借指蝴蝶的翅膀。全句意谓蝴蝶翻飞着银灰色的翅膀双双飞舞。子规:鸟名,即杜鹃鸟的别名。古代传说失国的蜀帝杜宇,被其臣相所逼,逊位后隐居山中,其魂化为杜鹃。又经常于夜间呜叫,令人生悲,故古人有“杜鹃啼血”之说。啼月:指子规在夜里啼叫。

别巷寂寥(liáo)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niǎo)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寂寥:冷冷清清。低迷:模糊不清。闲袅:形容细长柔软的东西随风轻轻摆动,这里指香烟缭绕悠闲而缓慢上升的样子。凤凰儿:指绣有凤凰花饰的丝织品。这里指饰有凤凰图形的或制成风凰形状的香炉。持:拿着。罗带:丝带。恨依依:形容愁恨绵绵不断的样子。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 《李煜词选注》 :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3-64
樱桃落尽春归去,蝶翻金粉双飞。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

  首句写初夏的典型景物以寓危亡之痛。《礼记·月令》:仲夏之月,天子以含桃(樱桃)先荐寝庙。《汉书》:惠帝尝出游离宫,取樱桃献宗庙。李煜此时,宗庙莫保,樱桃难献,而樱桃又随“春归去”而“落尽”,伤逝之感良深。这里的“春”,应包含“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破阵子》)的和平豪华的帝王生活,“春”既“归去”,悔恨何及?紧接着“碟翻轻粉双飞”,与上句的情景极不调和,以粉蝶无知,回翔取乐,反衬并加深悔恨心情。

  “子规啼月小楼西,玉钩罗幕,惆怅暮烟垂。”杜宇转化的子规在小楼西面夜夜泣血鸣啼,倚着楼窗的玉钩罗幕瞭望,惆怅的看着暮烟低垂。

  “子规啼月小楼西”,子规,相传为失国的蜀帝杜宇之魂所化,这就加深亡国的预感。这句与“蝶翻”句,从相反方面刻画了矛盾的心境。这里“西”字,不是简单的表示方位,而是宋兵自西而来,故于“小楼西”特别关注。“玉钩罗幕”,点明词人以上见闻所及,是从小楼窗口获得的。倚窗销愁。愁偏侵袭,望暮烟之低垂,对长空而惆怅。这里“惆怅”,是明点此时此地的复杂心境:宋兵压境,朝不保夕,为国势失望而自伤。“暮烟垂”,形象的表现这种沉重的“惆怅”。

  上片写外景,视线由内向外,时间自日之暮;下片写内景,视线由外转内,时间自暮入夜。

  “别巷寂寥人散后,望残烟草低迷。”这两句是说入夜后小巷里一片沉寂,人们都已纷纷散去,凄然欲绝面对着烟草低迷。

  写小巷人散初夜寂寥的境况,是顺着上片的时序,着重突出“寂寥”,以渲染环境气氛。“烟草低迷”,是“暮烟垂”的扩展与加深,冠以“望残”二字,刻画出凄然欲绝的寂寥人怅对寂寥天的形象。此处是一转折,窗外已无可望,亦不忍望,只得转向室内。

  “炉香闲袅凤凰儿,空持罗带,回首恨依依。”末三句是说,炉里的香烟闲绕着绘饰凤凰的衾枕,但见她愁容满面空持罗带,怎能不令人回首恨依依。

  “炉香闲袅”,本是宫廷中的寻常事,而在此一瞬间却产生特异的敏感作用:危急的心情,乍遇炉香闲袅,似乎得到一晌的平静,然一念及“一旦归为臣虏”,则愈觉惶惑难安。况且炉香是闲袅着“凤凰儿”的,更是凄惋万分。“凤凰儿”应是衾褥上的纹饰,同时也暗喻小周后(下句的“罗带”,《古今词话》、《历代诗余》均作“裙带”,似以喻小周后为宜)。小周后的形象在这里隐约一现,是符合逻辑的,能完整地显现出词人的内心世界。在词人的眼底,往日经常出现“绣床斜凭娇无那”的媚态,而今却见她“空持罗带”的愁容。江山如此危殆,美人如此憔悴,怎能不“回首恨依依”!结处明点一“恨”,倒贯全词。

  这首词,巧于用典,颇具特色。此词用樱桃事,浑化无迹:若不加深思,但知其以眼前景物寄内心伤感;其实他是化用《礼记》、《汉书》天子取樱桃献宗庙的典故。用此一典,则眼前景物,不仅结合围城局势,且外现主观情愫,更显出帝王的身份。表明一个饱学的亡国之君,自被围直至被俘的过程中所不能忘怀于宗庙的必然心态。用典如此,自无诟病,堪称典范。

参考资料:

1、 (南唐)李煜.《李煜词选注》:吉林文史出版社,2001:6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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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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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南唐开国已有四十年历史,幅员辽阔。宫殿高大雄伟与天际相接,宫苑内珍贵的草木茂盛,鲜花遍地,藤萝缠蔓。何时经历过刀枪剑戟、战火烽烟呢?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自从做了俘虏,心中忧思难解,已是憔悴消瘦,两鬓斑白。记忆最深的是慌张地辞别宗庙的时候,乐队还在演奏着别离的悲歌,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令我悲伤欲绝,只能面对宫女们垂泪。

参考资料:

1、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xiāo)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gē)
四十年:南唐自建国至李煜作此词,为三十八年。此处四十年为概数。凤阁:别作“凤阙”。凤阁龙楼指帝王能够居所。霄汉:天河。玉树琼枝:别作“琼枝玉树”,形容树的美好。烟萝:形容树枝叶繁茂,如同笼罩着雾气。识干戈:经历战争。识,别作“惯”。干戈:武器,此处指代战争。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bìn)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沈腰潘鬓:沈指沈约。后用沈腰指代人日渐消瘦。潘:潘岳。后以潘鬓指代中年白发。辞庙:辞,离开。庙,宗庙,古代帝王供奉祖先牌位的地方。犹奏:别作“独奏”。垂泪:别作“挥泪”。

参考资料:

1、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

  李煜从他做南唐国君的第一天起,就一直在北方强大的赵宋政权的威慑下过着朝不虑夕的日子,随时都有灭国为虏的危险,这在南唐君臣的心中投下了很深的暗影。大臣徐锴临终时就说:“吾今乃免为俘虏矣!”庆幸自己逃过了做亡国俘虏的下场。然而亡国的一天终于来了,宋太祖开宝八年(975)金陵为宋兵占领,李煜肉袒出降。作为俘虏,他与子弟四十五人被宋兵押往北方,从此开始了他忍辱含垢的生活。三年之后,宋太宗毕竟容不下这个亡国之君,将他毒死在汴京,时仅四十二岁。此词便写于他生命的最后几年中。

  “四十年来家国,三千里地山河。”这首词开头两句是说,南唐开国已有四十年历史,幅员辽阔。

  南唐自先主李昪于公元938年立国,至975年后主亡国,计三十八年,称四十年是举成数言。版图共有三十五州,方圆三千里,定都金陵,当时堪称大国。

  “凤阁龙楼连霄汉,玉树琼枝作烟萝,几曾识干戈?”这三句是说,宫殿高大雄伟,可与天际相接,宫苑内珍贵的草木茂盛,就像罩在烟雾里的女萝。在这种奢侈的生活里,我哪里知道有战争这回事呢?

  宫中危楼高阁,栖凤盘龙,上迫云霄;御园内遍布名花奇树、草木葳蕤,烟聚萝缠,一派豪华浓艳的景象。据宋人笔记中载,南唐宫中以销金红罗罩壁,以绿钿刷隔眼,糊以红罗,外种梅花;梁栋、窗壁、柱栱、阶砌等都作隔筩,密插杂花,可见其豪奢。所以此词的上片可视为实录,而且写得词意沉雄,气象宏大,与当时盛行于词坛的花间派词风格迥异,已开后来宋人豪放一路。上片结拍:“几曾识干戈?”顺着前面豪华安逸的宫廷生活而来,峰回路转,承上启下,生出下片屈为臣虏的情景,转折之妙全在于自然流走,绝无拗折痕迹。

  “一旦归为臣虏,沈腰潘鬓消磨。”这两句是说,自从做了俘虏,我因为在忧虑伤痛的折磨中过日子而腰肢减瘦、鬓发斑白。“沈腰”暗喻自己像沈约一样,腰瘦得使皮革腰带常常移孔,而“潘鬓”则暗喻词人自己像潘岳一样,年纪不到四十就出现了鬓边的白发。连着这两个典故,描写词人内心的愁苦凄楚,人憔悴消瘦,鬓边也开始变白,从外貌变化写出了内心的极度痛苦。古人说忧能伤人,亡国之痛,臣虏之辱,使得这个本来工愁善感的国君身心俱敝。李煜被俘之后,日夕以眼泪洗面,过着含悲饮恨的生活。这两个典故即是他被虏到汴京后的辛酸写照。

  “最是仓皇辞庙日,教坊犹奏别离歌,垂泪对宫娥。”后三句是说,最使我记得的是慌张的辞别宗庙的时候,宫中的乐工还吹奏起别离的歌曲,这种生离死别的情形,令我悲伤欲绝,只能面对宫娥们垂泪而已。教坊的音乐是李煜平日所钟爱的,他前期的不少词中都有听乐的记载,然而此时笙歌已不复能给人带来欢乐,却加深了别离的悲凉。从一国之主骤然沦为阶下之囚,李煜的感受自然是深沉悲痛的,然而千愁百感从何说起,况且面对着这些幽居深宫的宫女,于是只能挥泪而别。

  此词上片写繁华,下片写亡国,由建国写到亡国,极盛转而极衰,极喜而后极悲。中间用“几曾”“一旦”二词贯穿转折,转得不露痕迹,却有千钧之力,悔恨之情溢于言表。作者以阶下囚的身份对亡国往事作痛定思痛之想,自然不胜感慨系之。此词回顾事国时的繁华逸乐:那四十年来的家国基业;三千里地的辽阔疆域,竟都沉浸在一片享乐安逸之中。“几曾识干戈”既是其不知珍惜的结果,同时也是沦为臣虏的原因。记叙离别故国时哭辞宗庙的情景,写来尤为沉痛惨怛。其事虽见载于《东坡志林》但出自后主之手,更觉凄惨苦涩,不失为一个丧国之君内心的痛苦自白。

参考资料:

1、 王镇远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153-1542、 唐秋妩.李煜《破阵子·四十年来家国》赏析.青年文学家,2013,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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献衷心·见好花颜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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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风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看那春花鲜艳,竞开着笑迎春风,晚妆后的双脸,像花儿一样的粉红。紧闭了小楼深阁,躲开那春景重重。偏是十五的明月,不怜人离恨别情,又把多情的月光,洒进绣帘窗棂。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情思总是难断,信里也诉过衷情,如今衣上还印满着,泪迹斑斑的檀红。恨不如双飞的春燕,能自由在你屋前飞行。春天就要过去了,春柳的残絮已飘尽,柳条挂满沉重的绿叶,无力再飞花传情。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全唐诗(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1812、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137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85-387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三五夜:十五之夜,即月圆之夜。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tán)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lóng)。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檀:浅绛色。帘栊:窗帘与窗牖。欲暮:即将逝去。

参考资料:

1、 彭定求.全唐诗(下):上海古籍出版社,1986:21812、 陈如江.花间词:浙江教育出版社,2007:1373、 房开江 崔黎民.花间集全译:贵州人民出版社,1990:385-387
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闭小楼深阁,春景重重。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
情未已,信曾通,满衣犹自染檀红。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

  词写深深之恋,颇有李商隐《无题》的韵味。李诗写别后相思,希望有人传书递简:“蓬山此去无多路,青鸟殷勤为探看。”欧词写虽有青鸟传信,却仍不能相唔之苦。

  作者表现这种缠绵悱恻之情,出以含蓄之笔,构思跳跃性较大,是其特征。“见好花颜色,争笑东风。双脸上,晚妆同。”这四句无难字,字无僻义,写的是女子貌美如花,其超忽处在忽见春花,忽生联想,轻灵自然,比喻而兼有起兴作用。需要思考的是见者,思者是谁,如系女子,迹近自夸,不免减色,所以突兀而起的一句主语是作为男子的抒情诗主人公。他在无边的春色中看见在东风里摇曳而色泽艳丽的花,就好像又一次目睹了自己所爱的那位女子晚妆后的容颜。可惜一见之后,她孤处深闺,连春光也难以照射进去。他想象她和自己一样别后不能重逢,一定十分痛苦。“三五夜,偏有恨,月明中。”农历十五日夜,月亮圆了,清辉在地,按常情正是令人赏心悦目之际,可她偏有幽恨。这样连用三个三字句便把女子月圆人不团圆的悲感和夜不成眠的苦况含蓄地写出来了,堪称神妙之笔。

  如果说上片是写词人眼中、心中的女子,那么下片是写词人自己的“偏有恨”和热望获得幸福生活之情了。从上片的描写看,词人确实是绵绵相思,不能自己。他虽然“信曾通”,但仍无缘相见,一个“曾”字写出了时间之久,失望之大。“满衣犹自染檀红”是睹物伤怀,回忆往事。唐五代妇女涂口唇或晕眉喜用檀。韩偓《余作探使因而有诗》说“檀口消来薄薄红”。汤显祖评此词专论说:“画家七十二色中有檀色,浅赭所合,妇女晕眉色似之。唐人诗词惯喜用此。”作者这句是说当日相唔,女子啼哭时檀红染上了自己的衣服,而今只能空对啼痕了。想到这里,他羡慕起自由自在任意飞翔的双飞燕了:“恨不如双燕,飞舞帘栊。”欧词《贺明朝》下片也说:“碧梧桐锁深深院。谁料得两情,何日教缱绻?羡春来双燕,飞到玉楼,朝暮相见。”它可以移作“恨不如”两句的注释。

  最后三句“春欲暮,残絮尽,柳条空”,以景语作结,把时光的流逝写得愈具体,愈生动,愈能强化相思之情,也能给人更多的回味。

参考资料:

1、 唐圭璋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唐·五代·北宋):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248-2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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