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霁阁晚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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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阁纳万象,危阑俯渺茫。
白沙难认月,黄叶易为霜。
宿鸟投烟屿,归樵趁野航。
孤吟谁是伴,渔笛起沧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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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山民

处州丽水人。李生乔尝以为不愧其祖真德秀,故知姓真。自呼山民,因以称之。或云名桂芳。宋末进士。痛值乱亡,深自湮没。所至好题咏。有《真山民集》。 111篇诗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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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新郎·酬辛幼安再用韵见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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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乱从头说。爱吾民、金缯不爱,蔓藤累葛。壮气尽消人脆好,冠盖阴山观雪。亏杀我、一星星发。涕出女吴成倒转,问鲁为齐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
斩新换出旗麾别。把当时、一椿大义,拆开收合。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摇肢动骨。这话霸、又成痴绝。天地洪炉谁扇鞲,算於中、安得长坚铁。淝水破,关东裂。

离乱从头说。爱吾民、金缯不爱,蔓藤累葛。壮气尽消人脆好,冠盖阴山观雪。亏杀我、一星星发。涕出女吴成倒转,问鲁为齐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
天下为什么如此离乱不息,我们还是从头开始说吧。 病根就在于那种说爱百姓而不惜钱帛财货的冠冕堂皇的无耻叛卖,这样一来,治丝愈棼,情况就越发糟糕,纠缠不清了。人的脸色虽然越发脆嫩好看了,但奋发有为的壮气却消磨殆尽了。出使金国沟使臣虽然仪仗盛美,但无所成事,唯知借机去阴山观赏雪景。自己盼望恢复,连头发都等白了。南宋向金国求和的现象是反常的,试问你宋朝因金的兴起而转弱的这种尴尬局面,到底何年何月才得改变?孔门有仲由这样的雄壮瑟音,实在是孔丘的荣幸。

斩新换出旗麾别。把当时、一椿大义,拆开收合。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摇肢动骨。这话霸、又成痴绝。天地洪炉谁扇鞲,算於中、安得长坚铁。淝水破,关东裂。
我们现在应该打出完全不同的崭新的抗战旗帜来。把鹅湖之会时我们所商议的那桩大义反反复复地广予宣传阐述。只要我们据地振臂一呼,那么就会八方响应,奋起抗金的战斗呼声震撼山河大地。可是这些却反成了人家笑为痴狂的话柄。国中无入主率、谋划恢复中原的宏业,犹如洪炉无入扇鞴‘样。想此中哪能有永远不化的顽铁。金国并非永远坚如铁板一块。只要君振臣励,上下齐心,努力共事恢复,那么就会有敌军破败,饥地分裂的大胜一日。

参考资料:

1、 (清)上疆村民编著.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荟萃宋词三百首: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5.06:第367-388页

离乱从头说。爱吾民、金缯(zēng)不爱,蔓藤累(lěi)(gé)。壮气尽消人脆好,冠盖阴山观雪。亏杀我、一星星发。涕出女吴成倒转,问鲁为齐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
贺新郎:词牌名,原名《贺新凉》,又名《金缕曲》等,双调一百十六字,上下片各十句六仄韵。离乱:由于金统治者发动战事,致使人民转辗流离。缯:丝织品。累:缠绕牵连。冠盖:这里借指南宋使臣。阴山:泛指中原群山。亏杀:辜负。辜负了我头上星星白发。意谓盼望北伐把我头发都等白了。涕出女吴:春秋时,齐君怕吴国来攻打而流着泪把女儿嫁到吴国,希望吴国不要出兵。女吴:把女儿嫁给吴国,女是动词。成倒转:齐国本来强于吴国,所以这样说。丘:孔丘。由:仲由,字子路,孔子学生,性刚勇,弹起瑟来有“杀伐之声”。

斩新换出旗麾(huī)别。把当时、一椿大义,拆开收合。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摇肢动骨。这话霸、又成痴绝。天地洪炉谁扇鞲(bèi),算於中、安得长坚铁。淝水破,关东裂。
斩新:同崭新。旗麾:旗帜。别:别树一帜。一桩:一件。大义:指抗金这一正义事业。拆开收合:比喻反复的加以说明。摇肢动骨:大显身手。话霸:话柄。痴绝:极端的痴心妄想。扇:拉动。鞴:炼铁风皮囊。淝水破:指前秦苻坚于三八三年被东晋大败于淝水。

参考资料:

1、 (清)上疆村民编著.中国传统文化经典荟萃宋词三百首:江苏凤凰美术出版社,2015.06:第367-388页
离乱从头说。爱吾民、金缯不爱,蔓藤累葛。壮气尽消人脆好,冠盖阴山观雪。亏杀我、一星星发。涕出女吴成倒转,问鲁为齐弱何年月。丘也幸,由之瑟。
斩新换出旗麾别。把当时、一椿大义,拆开收合。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摇肢动骨。这话霸、又成痴绝。天地洪炉谁扇鞲,算於中、安得长坚铁。淝水破,关东裂。

  上片是回顾宋朝屈辱的历史。也许作者出于对前首词所提及的“后死无仇可雪”问题的担忧,这首词开头第一句“离乱从头说”似乎就有意提出人们早已忘却的往事,以引起回忆。“爱吾民、金缯不爱,蔓藤累葛”是追述自宋初以来长期的耻辱外交。早在北宋第三代皇帝真宗赵恒时,便以“澶渊之盟”向辽国岁赠白银十万两,绢缯二十万匹,换取中原的暂时和平,首开有宋以来向外族纳贡的先例。其子仁宗赵祯时,向辽国岁贡银绢又各增十万两、匹。此后,辽亡金兴,北宋朝廷又转而向金纳贡,数额有增无减。但是,这种作法不仅没有换来“和平”,反而更引起对方的觊觎,得寸进尺。于是河洛尽失,而宋室乃不得不南渡,以求苟安。最令人吃惊的是,南宋统治者竟至把屈辱说成是爱民。如仁宗所宣称的:“朕所爱者,土宇生民尔,斯物(指银缯)非所惜也。”(见魏泰《东轩笔录》)真是以罪为功,恬不知耻!陈亮在这里说:“爱吾民、金缯不爱”,即刺此事。虽然作品并未罗列上述史实,只用“蔓藤累葛”四字,已足将百余年来宋室历次丧权辱国、妄冀苟安的罪责揭露无遗。

  下一句“壮气尽消人脆好”进而再揭露统治者多年来在“爱吾民、金缯不爱”的幌子掩护下推行投降政策所造成的恶果。就全局来看,南宋形势是“壮气尽消人脆好”,以这样温顺脆弱销烁殆尽的民气、士气,去对付对方的进逼,其结果就只有“冠盖阴山观雪”——珠冠华盖的堂堂汉使到金廷求和。可是,他们的交涉不能取得任何胜利,惟有陪侍金主出猎阴山,观赏北国雪景而已。作者想到这里,不禁感叹道:“亏杀我、一星星发!”痛惜自己把头发都等白了,等到的竟是如此耻辱的现实。下面再借用历史故事来批判现实:春秋时,中原大国齐的国君景公畏惧处于南夷之地的吴国,只有流涕送女与之和亲;还有鲁国也曾因遭受强齐欺凌而不予反抗,遂日衰一日。往事可鉴,对照今日宋朝屈服于金,甘受凌辱而不加抵抗这一违反常理的怪事,后果如何,不问而知。这里所谓“问”,并非有疑而问,乃是用肯定语调发出的谴责和质问。

  写到此,话题和情绪同时一变,以重新振作之态,写出‘丘也幸,由之瑟’六字。《论语·述而》载有孔子语:“丘也幸,苟有过,人必知之。”又,孔子的学生子路弹瑟发勇武之音,被认为是不合雅、颂,孔子曾说:“由之瑟奚为于丘之门?”(《论语·先进》)作者各取此二语中的前三字为句,表达了这样的意思:今日幸有如吾二人这样坚毅的志士,虽举国均以举兵北伐为过,但我俩迄今坚持不懈。以此结束了上片,并为下片定下基调。乍一看,这两句话来得突兀,似乎显得生硬,其实不然。这是陈亮一贯的词风。他好为“硬语盘空”,这种风格,恐怕与他在南宋那一片黑暗之中努力焕发起斗争到底的精神密切相关。

  下片是写设想中的救国行动。《新唐书·李光弼传》曾记大将李光弼代郭子仪统兵之事,云:“其代子仪朔方也,营垒、士卒、麾帜无所更,而光弼一号令之,气色乃益精明。”辛弃疾早年曾建立过有名的“飞虎军”,金人为之震慑。作者设想,若由弃疾带兵,定会出现“斩(崭)新换出旗麾别”的新局面。

  这种设想,也许早在上饶鹅湖之会时二人就商议过,因此,这里所谓“把当时、一桩大义,拆开收合”,可能就指的是这件事。“拆开收合”,即解剖分析。基于此,“据地一呼吾往矣,万里扑肢动骨”便是作者想象投奔这支抗金新军后大显身手的兴奋情景。因留恋鹅湖之会、向往二人共同描绘的理想图景而产生上述设想,这是很自然的。继而,语势却忽然一落千丈,接一句“这话霸(即话柄)、只成痴绝”,明说这一切只不过是幻想。这种语气的跌宕起伏,恰恰说明作者情绪大起大落。他虽然残酷地宣告自己幻想的破灭,却又极其冷静地指出了真实。“只成痴绝”四字虽然饱含作者的失望和痛苦,却又是他理智的反映。“天地洪炉谁扇鞴?算于中、安得长坚铁!”是发自幻灭之后的感叹。他有感于《庄子·大宗师》中所谓天地是大熔炉的说法,想到人生犹如铁在洪炉之中,扇鞴(鼓风吹火的皮袋)鼓风,火力顿炽,顷刻即将消熔。

  这是不可抗拒的自然之势。不过,作者的这种幻灭感,却又并非对理想产生了什么怀疑和失望,而是深为人生有限而感到惋惜。但他又不是单纯留恋人生,而是深憾于不能亲见理想的实现。关于这点,在结尾的“淝水破,关东裂”二句中可以得到印证。这里,作者再一次用了他在《念奴娇·登多景楼》一词中已用过的谢安于淝水之战中大破苻秦八十万大军入犯的典故,但这不是雷同,正说明这个对历史了如指掌的爱国志士对英雄业绩的向往和对胜利的憧憬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怀的。他的这些话是说给好友辛弃疾听的,自然不是只谈他自己的志气与渴望,而是表达了他们两人共同的心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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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歌子·疏雨池塘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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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阴阴夏木啭黄鹂,何处飞来白鹭立移时。
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阴阴夏木啭黄袖,何处飞来白鹭立移时。
稀疏的雨点落在池塘里,水面上泛起了涟漪。轻风拂来,吹动了衣袖。夏天的树长满了浓密的叶子,树荫中响起黄袖婉转的啼叫声。一只白鹭不知道从什么地方飞来,独立池塘,已经很久很久。

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喝扶头酒很容易让人醉,可下棋时却难逢对手。这长长的白日,用来睡觉是最合适的了。我睡醒后,一个人在芭蕉叶子上百无聊赖地写着诗。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周航主编.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97-982、 董自厚主编.宋词:凤凰出版传媒集团,2008:73-74

疏雨池塘见,微风襟(jīn)袖知。阴阴夏木啭(zhuàn)黄鹂,何处飞来白鹭(lù)立移时。
“疏雨”二句:杜牧《秋思》诗:“微雨池塘见,好风襟袖知。”“阴阴”句:王维《积雨辋川庄作》诗:“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何处”句:苏轼《江城子·湖上与张先同赋》词:“何处飞来双白鹭?如有意,慕娉婷。”

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扶头酒:一种使人易醉的烈酒。谓饮此酒后,头亦须扶。姚合《答友人招游》诗:“赌棋招敌手,沽酒自扶头。”“日长”句:苏轼《和子由送将官梁左藏仲通》诗“日长惟有睡相宜。”“睡起”句:韦应物《闲居寄诸弟》诗“尽日高斋无一事,芭蕉叶上坐题诗。”

参考资料:

1、 俞朝刚 周航主编.全宋词精华 (二):辽宁古籍出版社,1995:97-982、 董自厚主编.宋词:凤凰出版传媒集团,2008:73-74
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阴阴夏木啭黄鹂,何处飞来白鹭立移时。
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

  贺铸出身于没落贵族家庭,是孝惠后的族孙,且娶宗室之女。但他秉性刚直,不阿权贵,因而一生屈居下僚,郁郁不得志。这种秉性,这种身世际遇,使他像许多古代文人一样,建功立业的胸襟之中,常常流走着痛苦、孤寂、无奈的波澜。这种心绪时时反映在他的词作中,《南歌子》便是一例。

  此词以常见的写景起手。“疏雨池塘见,微风襟袖知。”“见 ”、知,觉的意思,可与第二句的“知”字互证。疏雨飘洒,微风轻拂,一派清爽宁静。这景致并无多少新奇,到是“见”“知”二字颇见功力。作者不仅以抒情主人公的视角观物,而且让大自然中的池塘观物,池塘感到了疏雨的轻柔缠绵,于是池塘也有了生命力。便是主人公观物,这里用笔也曲回婉转,不言人觉,而言袖知,普普通通的景物这样一写也显得生动形象,神采飞扬了。其实贺铸这两句原有所本,语出杜甫《秋思》诗“微雨池塘见,好风襟袖知。”接下去两句化用王维《积雨辋川庄作》的诗句和诗意。王诗云:“漠漠水田飞白鹭,阴阴夏木啭黄鹂。”宽阔的水田里白鹭飞翔,繁茂幽深的树丛中黄鹂啼鸣,大自然的一切都是自由而宁静的。王维描写了优美宁静的田园风光,抒写了自己超脱尘世的恬淡自然的心境。贺铸直用了“阴阴夏木啭黄鹂”一句,又化用了“漠漠 水田飞白鹭”一语。不过仔细品味,这白鹭之句,贺词与王诗所透露出来的心绪还是有所不同的。王诗是一种带有佛家气息的宁静;而贺词云“何处飞来白鹭,立移时。”似乎在说,什么地方飞来的白鹭哟,怎么刚呆了一会儿就走了。这 “何”字,这“移时”,似乎透露着主人公的一种心境,他似乎在埋怨什么,在追寻什么,在挽留什么……。字里行间飘溢出的是一种孤寂和 无奈。而且这上片结句不仅写景,在结构上也起着举足轻重的作用,使上下片之间暗脉相接。

  下片进入对日常生活的描写。“扶头酒”,即易醉之酒。唐代姚合《答友人招游》诗云:“赌棋招敌手,沽酒自扶头。”贺铸的“易醉扶头酒,难逢敌手棋。”化用其意写自己饮酒下棋的生活。喝酒易醉;下棋,对手难逢,这字里行间蕴含着的仍然是一种百无聊赖的心绪。于是便有结句“日长偏与睡相宜。睡起芭蕉叶上、自题诗。”夏日长长,无所事事,最适合于睡觉。睡起之后,只管在芭蕉叶上自题诗,自取其乐。这之中透露着的是一种自我嘲解,自我调侃。其实这两句词也有所本。欧阳修《蕲簟》有句云:“自然唯与睡相宜。”方干《送郑台处士归绛岩》有句云:“曾书蕉叶寄新题。”下片内容并不复杂,无非是饮酒、下棋、睡觉、题诗等文人的生活琐事,可是借助于“易解”、“难逢”、“偏”、“相宜”、“自题诗”等字眼,可以感受到作者的孤寂和壮志未酬的愤懑不平。

  贺铸是以善于点化前人诗句而著称的,而此篇句句点化,且又丝丝入扣,浑然天成,实在是难能可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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扬州慢·淮左名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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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淳熙年丙申月冬至这天,我经过扬州。夜雪初晴,放眼望去,全是荠草和麦子。进入扬州,一片萧条,河水碧绿凄冷,天色渐晚,城中响起凄凉的号角。我内心悲凉,感慨于扬州城今昔的变化,于是自创了这支曲子。千岩老人认为这首词有《黍离》的悲凉意蕴。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扬州自古是著名的都会,这里有著名游览胜地竹西亭,初到扬州我解鞍下马稍作停留。过去昔日繁华热闹的扬州路,如今长满了青青荠麦,一片荒凉。金兵侵略长江流域地区,洗劫扬州后,只留下残存的古树和废毁的池台,都不愿再谈论那残酷的战争。临近黄昏,凄清的号角声响起,回荡在这座凄凉残破的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杜牧俊逸清赏,料想他现在再来的话也会感到震惊。即使“豆蔻”词语精工,青楼美梦的诗意很好,也难抒写此刻深沉悲怆感情。二十四桥依然还在,桥下江水水波荡漾,月色凄冷,四周寂静无声。想那桥边红色的芍药花年年花叶繁荣,可它们是为谁生长为谁开放呢?

参考资料:

1、 陆 林.白话解说·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220-221

(chún)(xī)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jì),荠(jì)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chuàng)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淳熙丙申:淳熙三年(1176)。至日:冬至。维扬:即扬州(今属江苏)。荠麦:荠菜和野生的麦。弥望:满眼。戍角:军营中发出的号角声。千岩老人:南宋诗人萧德藻,字东夫,自号千岩老人。姜夔曾跟他学诗,又是他的侄女婿。黍离:《诗经·王风》篇名。“黍离”表示故国之思。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jiě)(ān)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jì)麦青青。自胡马窥(kuī)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淮左名都:指扬州。宋朝的行政区设有淮南东路和淮南西路,扬州是淮南东路的首府,故称淮左名都。左,古人方位名,面朝南时,东为左,西为右。名都,著名的都会。解鞍少驻初程:少驻,稍作停留;初程,初段行程。春风十里:这里用以借指扬州。胡马窥江:指金兵侵略长江流域地区,洗劫扬州。这里应指第二次洗劫扬州。废池乔木:废毁的池台。乔木:残存的古树。二者都是乱后余物,表明城中荒芜,人烟萧条。渐:向,到。清角:凄清的号角声。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kòu)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杜郎:即杜牧。唐文宗大和七年到九年,杜牧在扬州任淮南节度使掌书记。俊赏:俊逸清赏。豆蔻:形容少女美艳。青楼:妓院。二十四桥:扬州城内古桥,即吴家砖桥,也叫红药桥。红药:红芍药花,是扬州繁华时期的名花。

参考资料:

1、 陆 林.白话解说·宋词.北京:北京师范大学出版社,1992:220-221

淳熙丙申至日,予过维扬。夜雪初霁,荠麦弥望。入其城,则四顾萧条,寒水自碧,暮色渐起,戍角悲吟。予怀怆然,感慨今昔,因自度此曲。千岩老人以为有“黍离”之悲也。

淮左名都,竹西佳处,解鞍少驻初程。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自胡马窥江去后,废池乔木,犹厌言兵。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
杜郎俊赏,算而今、重到须惊。纵豆蔻词工,青楼梦好,难赋深情。二十四桥仍在,波心荡、冷月无声。念桥边红药,年年知为谁生?

  姜夔在这首词里用了他常用的小序。小序的好处就在于交代写作的缘由和写作的背景。而这首小序则更明确地交代了这首词的写作时间、地点、原因、内容、和主旨。让人更好地、更深入地了解词人写作此词时的心理情怀。

  这首词充分体现了作者认为的诗歌要“含蓄”和“句中有余味,篇中有余意”(《白石道人诗说》)的主张,也是历代词人抒发“黍离之悲”而富有余味的罕有佳作。词人“解鞍少驻”的扬州,位于淮水之南,是历史上令人神往的“名都”,“竹西佳处”是从杜牧《题扬州禅智寺》“谁知竹西路,歌吹是扬州”化出。竹西,亭名,在扬州东蜀岗上禅智寺前,风光优美。

  但经过金兵铁蹄蹂躏之后,如今是满目羔坞了。经过“胡马”破坏后的残痕,到处可见,词人用“以少总多”的手法,只摄取了两个镜头:“过春风十里,尽荠麦青青”和满城的“废池乔木”。“荠麦青青”使人联想到古代诗人反复咏叹的“彼黍离离”的诗句,并从“青青”所特有的一种凄艳色彩,增加青山故国之情。“废池”极见蹂躏之深,“乔木”寄托故园之恋。

  这种景物所引起的意绪,就是“犹厌言兵”。清人陈廷焯特别欣赏这段描写,他说:“写兵燹后情景逼真。‘犹厌言兵’四字,包括无限伤乱语,他人累千百言,赤无此韵味。”(《白雨斋词话》卷二)这里,作者使用了拟人化的手法,连“废池乔木”都在痛恨金人发动的这场不义战争,物犹如此,何况于人!这在美学上也是一种移情作用。

  上片的结尾三句:“渐黄昏,清角吹寒,都在空城”,却又转换了一个画面,由所见转写所闻,气氛的渲染也更加浓烈。当日落黄昏之时,悠然而起的清角之声,打破了黄昏的沉寂,这是用音响来衬托寂静更增萧条的意绪。“清角吹寒”四字,“寒”字下得很妙,寒意本来是天气给人的触觉感受,但作者不言天寒,而说“吹寒”,把角声的凄清与天气的寒冷联系在一起,把产生寒的自然方面的原因抽去,突出人为的感情色彩,似乎是角声把寒意吹散在这座空城里。

  听觉所闻是清角悲吟,触觉所感是寒气逼人,再联系视觉所见的“荠麦青青”与“废池乔木”,这一切交织在一起,一切景物在空间上来说都统一在这座“空城”里,“都在”二字,使一切景物联系在一起。着一“空”字,化景物为情思,把景中情与情中景融为一体,写出了为金兵破坏后留下这一座空城所引起的愤慨;写出了对宋王朝不思恢复,竟然把这一个名城轻轻断送的痛心;也写出了宋王朝就凭这样一座“空城”防边,如何不引起人们的忧心忡忡,哀深恨彻。

  全词洗尽铅华,用雅洁洗练的语言,描绘出凄淡空蒙的画面,笔法空灵,寄寓深长,声调低婉,具有清刚峭拔之气势,冷僻幽独之情怀。它既控诉了金朝统治者发动掠夺战争所造成的灾难,又对南宋王朝的偏安政策有所谴责,有一定的积极意义。

  情景交融是这首词在写作表现手法上最显著的一个特点。移情入景,乐景写哀,都是词人经常使用的手法。特别是乐景写哀,词人在文中写了大量的乐景:名都,佳处,二十四桥……可是,写乐景是为了衬托哀情,是为了对比“现在”的惨状:名都的凋残,佳处的弊坏,二十桥的冷寂……正如王夫之所说:“以乐景写哀,以哀景写乐,倍增其哀乐。”

  用今昔对比的反衬手法来写景抒情,是这首词的特色之一。

  上片用昔日的“名都”来反衬今日的“空城”;以昔日的“春风十里扬州路”(杜牧《赠别》)来反衬今日的一片荒凉景象——“尽荠麦青青”。

  下片以昔日的“杜郎俊赏”、“豆蔻词工”、“青楼梦好”等风流繁华,来反衬今日的风流云散、对景难排和深情难赋。以昔时“二十四桥明月夜”(杜牧《寄扬州韩绰判官》)的乐章,反衬今日“波心荡、冷月无声”的哀景。下片写杜牧情事,主要目的不在于评论和怀念杜牧,而是通过“化实为虚”的手法,点明这样一种“情思”:即使杜牧的风流俊赏,“豆蔻词工”,可是如果他而今重到扬州的话,也定然会惊讶河山之异了。借“杜郎”史实,逗出和反衬“难赋”之苦。“波心荡、冷月无声”的艺术描写,是非常精细的特写镜头。二十四桥仍在,明月夜也仍有,但“玉人吹箫”的风月繁华已不复存在了。词人用桥下“波心荡”的动,来映衬“冷月无声”的静。“波心荡”是俯视之景,“冷月无声”本来是仰观之景,但映入水中,又成为俯视之景,与桥下荡漾的水波合成一个画面,从这个画境中,似乎可以看到词人低首沉吟的形象。总之,写昔日的繁华,正是为了表现今日之萧条。

  善于化用前人的诗境入词,用虚拟的手法,使其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余音缭绕,余味不尽,也是这首词的特色之一。《扬州慢》大量化用杜牧的诗句与诗境(有四处之多),又点出杜郎的风流俊赏,把杜牧的诗境,融入自己的词境。

  此词在表现姜夔的词风清雅空灵上非常突出。运用“清”“寒”“空”“波心”“冷月”等词极力表现语言上清雅空灵。同时,用“犹厌言兵”表现兵燹之后的残破;用杜牧名句表现扬州昔日的繁华;用“二十四桥”“波心荡”“冷月无声”表现清幽伤感的气氛;用“桥边红药”表现“寂寞开无主”的荒凉,这些造境都是用来表现意境上清雅空灵。词人的笔法是清雅空灵的,却寄寓深长。用低婉的声调,清刚峭拔之势、冷僻幽独之情,写出了战争带给扬州城万劫不复的灾难。

参考资料:

1、 刘文忠 等.唐宋词鉴赏辞典(南宋·辽·金卷).上海:上海辞书出版社,1988:1748-17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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摸鱼儿·观潮上叶丞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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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飞来半空鸥鹭,须臾动地鼙鼓。截江组练驱山去,鏖战未收貔虎。朝又暮。诮惯得、吴儿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惊飞,跳鱼直上,蹙踏浪花舞。
凭谁问,万里长鲸吞吐,人间儿戏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属镂怨愤终千古。功名自误。谩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

望飞来半空鸥鹭,须臾动地鼙鼓。截江组练驱山去,鏖战未收貔虎。朝又暮。诮惯得、吴儿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惊飞,跳鱼直上,蹙踏浪花舞。
望向天边,潮水好似覆盖半个天空的白色鸥鹭一样铺天盖地而来。片刻之间便听到如擂动战鼓般地动山摇的波涛声,之间横截江面的波峰如千军万马驱赶着白色的山峰而来。江潮汹涌翻滚,如勇士激战不休。吴地青年朝朝暮暮与水为戏,对此简直就像是平常一样,吴儿又怎么会害怕着蛟龙一样翻滚的波涛。弄潮儿在波涛中如履平地,看那红旗翻飞,他们如同锦鳞出水,鱼跃水面,踏着浪花起舞。

凭谁问,万里长鲸吞吐,人间儿戏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属镂怨愤终千古。功名自误。谩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
任凭何人,面对怒潮汹涌如巨鲸吐水一般的潮水,吴越王用箭矢射向潮水不过是人间的一场儿戏。连天的怒潮最终也力倦难治,缓缓东归。常言道,伍子胥用属镂自刎化为潮神遗恨千古自是因为功名误了千古英雄。这警示白白便宜了范蠡与西施漫游五湖,一叶小舟悠然自得地欣赏云蒸霞蔚的湖上景色。

参考资料:

1、 杨 忠.辛弃疾词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24-28

望飞来半空鸥鹭,须臾(yú)动地鼙(pí)鼓。截江组练驱山去,鏖(áo)战未收貔(pí)虎。朝又暮。诮惯得、吴儿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pèi)惊飞,跳鱼直上,蹙踏浪花舞。
须臾:片刻。鼙鼓:古代的一种战鼓。组练:“组甲被练”的简称,分别指军士所服的两种衣甲。鏖战:激烈的战斗。貔虎:传说中一种凶猛的野兽,这里喻指勇猛的军队。诮惯得:犹言“习以为常”。诮:简直,完全。吴儿:泛指钱塘江畔的青年渔民。红旆:红旗。旆,旗帜。蹙:通“蹴”,踩,踏。

凭谁问,万里长鲸吞吐,人间儿戏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属(zhǔ)(lòu)怨愤终千古。功名自误。谩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
白马素车:是说白浪滔天的样子。素车:不加修饰的马车。“属镂句:意谓伍子胥忠而遭祸,千古为之怨愤。谩教得:空使得,有“白白便宜了”的意思。陶朱:即春秋时期越国大夫范蠡。五湖:或指太湖,或指太湖附近的湖泊。西子:即春秋时期美女西施。范蠡曾以其献吴。成功后,传说范蠡携西施泛舟五湖。舸:大船。弄烟雨:指在烟雨蒙蒙的五湖上泛舟自适。

参考资料:

1、 杨 忠.辛弃疾词选译.成都:巴蜀书社,1991:24-28
望飞来半空鸥鹭,须臾动地鼙鼓。截江组练驱山去,鏖战未收貔虎。朝又暮。诮惯得、吴儿不怕蛟龙怒。风波平步。看红旆惊飞,跳鱼直上,蹙踏浪花舞。
凭谁问,万里长鲸吞吐,人间儿戏千弩。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堪恨处,人道是、属镂怨愤终千古。功名自误。谩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

  上片着力描绘钱塘江秋潮雄伟壮观的景象,从侧面表达了词人对祖国壮丽山河的热爱。首四句写潮来时惊天动地的气势,先写天空飞鸟,继写江面波涛。开头四句大意说,他正看着半空翱翔的鸥鹭,刹那间便听到如擂动战鼓般轰鸣的波涛声,只见那汹涌的潮水如千军万马,以排山倒海之势滚滚而来,如激战中奔驰的貔虎似的大队勇士势不可挡。这四句写得有声有色,使读者如闻其声,如见其形,颇有身临其境的感觉。

  潮水上涨,如此骇人,似乎无人可以驾驭。然而,对江上的渔民来说,却又因为司空见惯,不把它当回事儿。“朝又暮”以下便写这些“弄潮儿”嬉戏于潮水中的动人情景。这种场面旁观者惊心动魄,这些勇士们却自由自在,在潮水中踏着浪花欢腾舞蹈,红旗飞扬,人像鱼儿在波涛中跳跃出没,极为精彩壮观。上片写闻名遐迩的钱塘江上潮的情景,曲尽其妙,充分歌颂了大自然的“美”和“力”,同时又讴歌了与大自然搏斗的人,表现了对勇敢的蔑视狂风巨浪的“人”的赞赏,既赋物以言情。

  上片词的意境已经够开阔了,但稼轩不仅是伟大的词人,而且是伟大的爱国主义者。因此,此词的艺术境界也远不止此,面对“万里长鲸吞吐”般浩大的潮水,词人思绪万千,他想起后梁钱武肃王命令数百名弓弩手用箭射潮头,企图阻止潮水前进,情同玩笑,所以说“人间儿戏千弩”,其结果便是“滔天力倦知何事,白马素车东去。”这两句说,那滔滔的潮水尽力流泻并不懂得什么事,它依旧像白马驾着素车向东方奔去。“堪恨处”以下叙述传说中白马素车在潮头之上的伍子胥的遭遇。“人道是、属镂怨愤终千古。”吴王不但不采纳伍子胥的意见,而且赐他“属镂”剑自杀,当然是遗恨千古。辛弃疾在这里实际上是以伍子胥自喻,他想到自己光复中原的建议不被朝廷采纳,而且由此引来了恶意的攻击,受到贬谪,无法为国家建功立业,所以下句说“功名自误”。

  “漫教得陶朱,五湖西子,一舸弄烟雨。”说的是吴王不听伍子胥的建议亡国以后的事。陶朱公范蠡帮助越王勾践灭吴后,便携带西施乘小舟隐遁于“五湖”之中。辛弃疾忆起历史上吴、越之争,联想到眼前国家前途命运不堪设想,所以结尾意境极沉郁,与此词开头的雄大气魄对应来看,就可以看他无时无地不在惦念国事,观潮,看“吴儿”戏水,本来兴高采烈,但触景伤情,他仍然无法摆脱惆怅、郁闷。

  此词或写景,或用典,无不生动自然。由观潮想到令人痛心的历史往事,想到自己的处境和国家的命运,词人时时刻刻想着国家,他的爱国思想也就常常在他的作品中很自然地表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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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清都·初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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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讯飞琼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次第,笙歌翠合,绮罗香暖。溶溶涧渌冰泮。醉梦里、年华暗换。料黛眉重锁隋堤,芳心还动梁苑。
新来雁阔云音,鸾分鉴影,无计重见。啼春细雨,笼愁澹月,恁时庭院。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芳草连天,飞梅弄晚。

春讯飞琼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度第,笙歌翠合,绮罗香暖。溶溶涧渌冰泮。醉梦里、年华暗换。料黛眉重锁隋堤,芳心还动梁苑。
春天的讯息随着葭莩灰飞出琼管,早春的清风日头虽然还不暖,越过墙头的鸟啼已一片噪乱。江城转眼间,已是翠碧笼罩,笙歌喧天,人们穿上绮罗春衫,迎来花香日暖。溪涧里残冰消融,绿水涓涓,恍惚在醉梦里,岁月悄然转换。我料想隋堤的柳叶凝重地紧锁了黛眉,梁苑的林花芳心震颤。

新来雁阔云音,鸾分鉴影,无计重见。啼春细雨,笼愁澹月,恁时庭院。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芳草连天,飞梅弄晚。
新近我久已不闻鸿雁的叫声,分飞的鸾凤对着镜中的孤影悲唤,生离死别的情人再也不能相见。啼泣的春天洒下淋沥的细雨,愁云笼罩的夜晚,月光淡淡,我独守着此时的庭院。离别的愁肠未曾倾诉已先寸断。就算还能登高望远,更如何忍受那芳草连绵伸向天边,飞落的梅花舞弄着暮色昏暗。

春讯飞琼(qióng)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度第,笙(shēng)歌翠合,绮(qǐ)罗香暖。溶溶涧渌(lù)冰泮(pàn)。醉梦里、年华暗换。料黛眉重锁隋堤(dī),芳心还动梁苑。
琼管:古以葭莩灰实律管,候至则灰飞管通。葭即芦,管以玉为之。泮:溶解,分离。度第:转眼,顷刻。溶溶:水盛。渌,清澈。泮,溶解,分离。冰泮:指冰雪融化。黛眉:以美人黛眉比喻柳叶。隋堤,见周邦彦《兰陵王》注,此处泛指。隋堤:隋代开通济渠,沿渠筑堤,后称为隋堤。梁苑:园囿名,在今河南开封市东南。汉梁孝王刘武筑。此处泛指园林。

新来雁阔云音,鸾(luán)分鉴影,无计重见。啼春细雨,笼愁澹(dàn)月,恁时庭院。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芳草连天,飞梅弄晚。
雁阔云音:听不到大雁的叫声。阔:稀缺。鸾分鉴影:比喻爱人分离或失去伴侣。借指妇女失偶。恁时:此时。

春讯飞琼管。风日薄、度墙啼鸟声乱。江城次第,笙歌翠合,绮罗香暖。溶溶涧渌冰泮。醉梦里、年华暗换。料黛眉重锁隋堤,芳心还动梁苑。
新来雁阔云音,鸾分鉴影,无计重见。啼春细雨,笼愁澹月,恁时庭院。离肠未语先断。算犹有、凭高望眼。更那堪、芳草连天,飞梅弄晚。
  此词为伤春抒怀之作。上片写景。“春讯”八句从自然与人事的声、色、香、暖之种种变化,渲染江城春色之绚丽与温馨。“醉梦”、“暗换”,写春光流逝之迅速和词人恍惚不觉之心态,“料黛眉”二句写词人料想中原故土柳叶凝眉锁愁,林花震颤不安,暗寓了对中原的眷念与悲感。下片抒情。由春思人,由思生恨、辞情愈转愈深。“春啼”三句以移情手法写春之啼泣而细雨淋漓,由云之笼愁而月光暗淡,词人此刻正独立于庭院而思家伤时,一片凄凉。“离肠”二句写词人相思离愁而痛断离肠,即使登高望远以舒怀,亦不得消释内心的离恨。末句以景结情,传达出无限深长的别愁离恨,辞尽意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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